第23章 自作孽不可活

第23章 第 23 章 自作孽不可活

匆匆跑回家把全部家當塞到鐵皮餅幹盒裏, 司文蘭那邊才和劉春芳彙合。

“繼強明天的火車,這麽大雨咱們可怎麽去接人啊?”

二號院裏除了沒人在的馮家,幾乎全部出動, 就是平時總不見人影的翠喜也抱着夏寶華在房門口張望。

夏彩霞本沒打算出來,一看姜向北穿上蓑衣在後邊跟着, 一溜煙地鑽了進來。

一件大人穿的蓑衣, 兩個小姑娘擠一擠也還成。

“你說咱們明天還能期末考試嗎?”

下不下雨?下多大的雨?對十幾歲的半大孩子來說還不如考試重要。

夏彩霞這句話其實不是詢問, 而是期盼。

期盼明天這考試考不成, 更希望明天幹脆不用去學校, 老師直接宣布放暑假更好。

姜向北抹去臉上雨水,有些心不在焉地胡亂“嗯”了兩聲。

不久前經過的石橋,河水變得渾濁無比,說明附近肯定有其他支流的水倒灌入熱這條河裏。

漲水速度肉眼可見,要是今晚這雨再不停, 天不亮就得漫出來流向三水胡同。

“向北,要不然暑假你跟我一起去我外公家玩, 村裏可……”

夏彩霞的無憂無慮跟劉春芳的擔心形成鮮明對比。

大人們一看水都快到河堤, 心就跟被石頭砸重那般不停往下墜。

“一會兒忙活完這頭, 咱們回家得把家裏收收。”

“我家不少幹東西,要是沾水, 那幾年功夫可就白費了。”司文蘭也說。

光輝服裝廠規模不大, 所以管理方面也相當松懈。

門房大爺鼾聲如雷,雨聲都沒他動靜大。

幾人徑直穿過廠子大門, 在司文蘭帶路下輕車熟路地朝澡堂子而去。

月亮被烏雲全部遮擋,一路上全靠廠子裏的幾盞路燈照亮。

可剛進廠子沒多遠,路燈啪一聲黑了下去,四周瞬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停電了。”司文蘭打開手電筒, 趕忙轉身:“上來走我們前頭。”

這個時代用電本就緊張,晚上除了電影院等少數地方有燈光,其他片區天一黑就黑燈瞎火的。

不過大家早已習慣了走夜路,僅依靠着一個手電筒,速度絲毫沒有減慢。

很快,前方傳來的争吵聲傳入了姜向北耳朵。

“沒有廠子領導批條就是不準動。”

這道聲音大聲吼叫着,語氣中帶着令人不悅的高高在上。

而另一邊,明顯是姜愛國的聲音,仍舊是平靜得沒有一絲波動。

“今天這石頭我搬定了,有本事你去上頭告我,我姜愛國在家等你。”

“你們再敢動,我就叫廠子保衛科來了。”

年輕聲音繼續叫嚷。

姜向北透過大雨看到姜愛國已經轉身,并且招呼着二號院的男人彙聚到石頭邊。

那塊石頭呈橢圓形,整整好好壓在一條排水溝的轉角處。

不知道那麽多的空地,為什麽非要立在排水溝上。

姜向北把蓑衣脫給夏彩霞,只戴着鬥笠在司文蘭的阻止聲中沖了過去。

雨聲太大,專注的大人們根本沒發現姜向北也湊到了石頭邊。

“我告訴你們,這塊石頭是咱們洛川市政府的徐主任所寫,位置也是他選的,要是你們敢動,出了事你們自己負責……”

極力想阻止卻不敢往前走半步的是個眼鏡男,手裏電筒一會兒劃過去一會兒劃過來,腳就跟黏在了原地似的。

“叔你看,溝裏的水已經漫到花園裏了。”

這塊由領導特別選定的“寶地”後背,積水已經堵到腳踝那麽高。

大家夥用電筒仔細照過,發現那塊石頭不僅僅是壓在排水溝上,低端突起的一個角将溝堵了三分之二。

而出水的上溝水早就漫延出來,往旁邊小花園流去。

姜愛國轉頭,幾步走到年輕幹事身前……揪着他衣領硬生生把人拖到了溝前。

青年吓得大叫,幾下甩飛了手裏的電筒,卻還是不敢回手。

“你自己來看看,堵成這樣,水一旦流到花園裏,你們廠子這牆能讓水泡幾天?牆倒壓着百姓,你們領導要怎麽陪!”

青年幹事半個身子都被雨水打濕,縱使眼鏡上全是水珠,也不妨礙他看到那尖尖突起一塊。

瞬間……啞口無言!

為什麽要把石頭立在排水溝上的原因總算解開,這麽大個疙瘩,平地上根本立不穩。

廠子後勤部選的石頭,出了纰漏不敢讓廠長和政治部主任曉得,所以故意選了這麽個轉彎口才能立穩。

再看不停往他褲腿沖刷而下的雨水,青年幹事狠狠握了下拳頭。

“我去給廠長打電話,出了什麽情況你們自己跟他報告。”

說完掙脫開,一下子沖入了雨中。

“叔,咱們要不等等?”夏偉擔心惹事。

其他人都不說話,就等着姜愛國拿主意。

“你們先回去,把家裏重要東西盡量收到離圍牆遠的屋子。”姜愛國頓了頓,繼續說:“屋裏的人都躲到我家去。”

姜家廚房和夏家就在圍牆邊上,只要圍牆一滲水,先遭殃的就是他們。

而姜家的三間正屋離圍牆和水溝最遠。

女人們神情嚴肅地轉身回家,夏彩霞也被劉春芳拉走,姜向北躲連人影都找不見了。

姜向北在哪……

姜向北蹲在石頭背後,腦袋貼在水溝上,手電筒一通亂照之後又伸手進去到處摸。

很快,肩膀用力,嘴角抿起來,使勁拽出了……塊黑乎乎的東西。

姜向南拿過手電筒一照,奇怪道:“水泥?”

赫然是塊指尖那麽厚的水泥塊,姜向北“啊”了聲,抓着姜向南手将迅速電筒對準水溝。

水面打着旋,往姜向北摳出來的洞裏流去。

“這裏還有條暗溝被人堵了。”姜向北說。

只要仔細看,其實能發現暗溝上的水泥板跟水泥板之間有縫隙,但因為天太黑了,大部分的人不會注意。

趁大人們聚攏到澡堂子門前商量事情,姜向北在水裏摸索暗溝經流的方向。

“你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兄妹倆頭頂,突然加入了一道手電筒,曹龍沉悶的聲音響起。

“這裏有條暗溝被堵起來了。”

光輝廠為什麽要堵溝不知道,但要是這條溝還能用,挖開分流,水不至于會淹了小花園。

姜向南都懂得的道理,長輩們肯定知道。

“曹龍哥,你幫向北照亮,我去跟爺說。”

曹龍點頭,舉起電筒跟着姜向北走。

石頭邊上有層淺淺積水,可越往前,幾乎就沒了水的影子,能透過電筒光輕松看到暗溝的排水縫。

姜向北就順着那些排列整齊的溝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遠,面前出現了個演講臺,最後一個排水縫就在水泥臺子邊上。

她繞着臺子四處走了一圈,再沒有發現暗溝的影子。

姜向北直起身子,往左右一看,瞬間明白了。

講臺東北側,修建了個新倉庫,而倉庫背後就是剛才進廠的那條河。

光輝服裝廠為擴建倉庫,把這條建廠子時就修好的暗溝給堵了,又在另一邊挖了條明溝。

水全往三水胡同排,至于胡同會不會淹水廠子領導才不在乎。

“我們去跟爺爺說。”

姜向北立刻決定。

姜愛國聽她這麽說,也順着走了一遭,最後停在了姜向北所指的倉庫面前。

“他們怕下雨水淹了倉庫,就不管一牆之隔別人的生死了。”姜愛國冷笑。

“他們這麽欺負人,那咱們怎麽辦。”

剛才姜向北找水溝源頭期間,三水胡同又來了不少人。

住得時間長點的街坊鄰裏都經歷過那年水災,眼看雨越下越大大家都坐不住了。

“說不定那年的水就是他們堵溝幹的!”

有人氣急,直接把當年的那場洪水也怪到了光輝服裝廠身上。

姜愛國沉吟片刻,揮手:“咱們把水泥掰了,要是他們肯挪大石頭,那兩條水溝排水哪都淹不着。”

兩條溝排水,光輝服裝廠只需要在倉庫門口放幾個沙包,再在旁邊院牆上開個洞,水就能全流河裏。

要是不肯挪石頭,那淹水淹到什麽程度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姜愛國把主動權全交給光輝服裝廠自己做決定。

“我聽愛國叔的,您怎麽說我們就怎麽做。”

這個時候,大家需要的就是個領頭人,姜愛國一發話,大家就像是瞬間有了主心骨。

“向北,你好聰明。”

曹龍都顧不上擦臉上的雨水,胡亂把鬥笠往上移了移,很是崇拜地說道。

姜向北笑。

“這黑燈瞎火的,你怎麽發現還有條暗溝?”姜向南也覺得吃驚。

“其實很簡單。”姜向北指向石頭背後:“你們看那是什麽?”

“溝!”曹龍老實道,除了水溝還是水溝,并沒有什麽稀奇的。

“我剛才發現這條水溝轉了個彎,正常不應該是直着修嗎!而且那邊還有條河 。”

石頭正好立在一個轉角處,九十度的轉角越看越突兀,姜向北按照直線在水下摸索,果然摸到了一塊堅硬的東西。

至于姜向北是怎麽在水泥板上扣了個洞。

她只能說……大力出奇跡。

嘩啦啦——

大雨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而那些水泥板在幾人輪番上陣後全被扣成了小塊。

“水泥塊大家都裝兜裏帶走。”姜愛國說。

不能留下毀壞水泥板的“罪證”,避免以後找麻煩的可能。

溝裏的水像是忽然通暢了一樣,胡啦啦地朝着溝裏流去。

“就在那!那夥人就在那!”

跑走的青年幹事來得還真是時候,大家夥剛把石塊藏到蓑衣下,他就帶着群人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那些人拿出長棍,個個兇神惡煞地盯着衆人。

“劉主任,就是他們要搬我們廠子的榮譽石。”

青年對身邊的矮胖中年人告狀,矛頭特意指向領頭的姜愛國:“就是他帶頭鬧事。”

劉主任朝後擡了擡下巴,立刻有人舉起手電筒,直接照向姜愛國的臉。

“就是你要動我們廠子的榮譽石?”

榮譽石?

一塊領導題詞的石頭能代表光輝服裝廠的榮譽?

姜向北心裏腹诽。

這不就是典型的拍馬屁嗎!

“我不管你們廠子什麽榮譽石,剛才這位幹事也看見了情況,我就問你要是水淹了我們三水胡同要怎麽辦。”

姜愛國直接反問。

“剛才我聽小黃說了,你們不就是怕牆倒嗎!”

劉主任背着手,身後撐傘的人身體已經濕了半邊,而他領導架子十足不慌不忙說着。

“我們是怕牆倒。”姜愛國如實說。

“那找人在牆上挖兩個洞不就好了。”

“水流那麽大,咱們胡同一定會被淹,那又該怎麽辦。”姜愛國又問。

“那就是你們的事了!” 劉主任突然升高音調:“這是天災,又不是我潑的水,要怪你們就去怪老天。”

“……”

三水胡同這邊沒人再說話,要不是天黑加大雨,幾十道憤恨眼神說不定能将劉主任燒出個洞來。

“解決方案我已經說了,要是你們再不走,就別怪我叫廠子保衛科請你們出去。”

姜向北默默砸唇。

人有時候是自己非要作死,那就怪不得別人了!

此時此刻,姜愛國估計也和姜向北是一樣想法,嘆了口氣後重重地一擺手:“我們走!”

“那就不送了。”

劉主任帶着勝利的口吻帶頭笑起來。

随着越走越遠,姜向北還能聽到他斥責廠子的保衛科吃幹飯。

他們跟着三水胡同的一衆人直到大門,劉主任揪出門房大爺又是好一通訓斥。

滂沱大雨中,大鐵門緩緩合上。

門那邊,劉主任邀請今晚報告有功的青年幹事上家裏喝一杯,門衛大爺渾身濕淋淋地咒罵着三水胡同衆人。

門這邊,姜愛國收回目光。

“走。”

衆人沉默着往來的路走去,石橋下,奔騰地河水奔騰向下游。

看水流速度,明顯比剛才姜向北觀察時快得要多。

“今晚的事要是傳出去,那整條三水胡同的人都要完蛋。”

不知是誰在中間突然說了句。

姜愛國緊跟着說:“今晚每家最好都留個人看着,要是見勢不對盡快走。”

衆人沉重地點頭。

轟隆隆——

驚雷突然而至,像是故意應和着衆人的擔心。

姜向北個子小,步子邁得沒大人們大,沒走多遠就落後了幾步。

“你慢點,橋上滑。”

大人們已經過橋,姜向北才剛到橋那頭,姜向南和曹龍停下步子等在橋上。

橋上滿是多年青苔,姜向北的塑料涼鞋有防滑鞋底,上橋之後并沒有影響到速度。

姜向南見狀,這才放下心來繼續往前走。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橋面忽然發出接連幾聲細碎的響動。

除了曹龍,姜向北耳邊此時已經完全被雨點砸到鬥笠上的脆響所充斥。

“快跑!”

曹龍大叫一聲,拽住姜向北手腕就往橋邊沖。

姜向北反應不急,沒想到被這麽一扯,竟然滑倒了。

“橋塌了!”

曹龍朝大人們大吼,伴随着塊塊青磚碎裂掉落,姜向北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也逐漸往後滑去。

“妹!”

“向北。”

已經走到岸上的姜向南想都沒想就往回跑,曹龍咬緊牙關,就這麽拖着姜向北往前跑去。

嘩啦啦——

姜向北不知道那短暫幾秒裏究竟發生了多少事,她只感覺自己的膝蓋劇痛無比。

然後……她的身體往下墜去。

曹龍緊緊抓着她的手,姜向南扯着她右胳膊。

她橫挂于河邊上,半張臉都浸在河水裏,身體還能感受到河水急速流過。

姜愛國沖過來,三人合夥把姜向北拉上了岸。

“吓死我了!”

姜向北還沒怎麽樣,姜向南吓得渾身顫抖,臉上流淌着的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

平時掉下去大不了爬起來,水就在腿彎,還不至于淹死人。

可今晚水流這麽大,被沖到下游大河裏必死無疑,連救都找不着機會。

“向北,你跟爺說有沒有哪疼?”

“膝蓋。”姜向北哭喪着臉,指指膝蓋,然後又指指屁股:“屁股滑倒也摔的好痛。”

“沒吓傻就好。”

被吓到的不僅姜向南,姜愛國扶起姜向北時,身體也在打哆嗦。

“爺,我沒事。”

“沒事……沒事就好。”姜愛國走了兩步,腿一軟差點沒跪下去。

“姜爺爺,讓向南背向北,我攙着您。”曹龍幾步過去扶起姜愛國。

“爸。” 姜半剛把吓丢的魂兒找回來,回過神就趕忙上前去扶住另一邊。

“剛才都是多虧你了,要不爺爺可咋跟你文蘭嬸子交代。”

姜向北在姜向南背上,感覺爺爺的背都好像一下子佝偻了不少。

“哥,一會回去我差點掉河裏的事你可別跟媽說。”

“又不是你的錯,你怕什麽。”姜向南不懂。

姜向北搖頭:“你不懂,媽走的時候叫我了……”

司文蘭找了一圈沒瞧見人,才無奈一個人回去的。

就算橋壞了是天災,沒跟着老媽回去肯定要被提起來,那到時候就是……人禍了。

“你差點掉河裏了,你就一點不怕?”

看妹妹還在擔心回家挨揍,姜向南就覺得不可思議。

沒瞧見爺爺平時那麽爺們的一個人也吓得腿軟了嗎!

“曹龍哥拉着我呢,我知道我掉不下去。”姜向北說。

當時慌亂間,她無意間看到了曹龍哥眼神,堅定得就跟要入黨。

那時姜向北就覺着自己肯定掉不下去。

況且……莫名其妙穿越,不會就是為了穿過來掉河裏淹死吧。

姜向北的迷之自信讓她信心滿滿,當時甚至還關心了下沖走的鬥笠。

當然……這些話她不可能跟姜向南說。

“有時候我真不知道該誇你還是罵你。”

“那我當你誇我好了。”

“咱們這回可欠了曹龍哥一個大人情,等雨停了得好好想想怎麽還。”

姜向北點頭。

救命之恩當然得好好報。

***、

三水胡同,姜家。

磨破了層皮的膝蓋被雨水這麽一泡,紅紅腫腫又挂着層皮。

普通人家磕着碰着歷來是任傷口自己長好,所以很少有人家裏會備碘伏之類的消毒藥水。

不過司文蘭拿出了另一種讓姜向北眉心狂跳的東西。

一小瓶酒精,還是去年司文蘭耳洞發炎,醫院開來給首飾消毒的。

“媽。”

喊媽沒用,司文蘭面無表情地拔出塞子,然後朝姜半擡擡下巴。

“按住你姑娘,要是灑了床單你洗。”

“向北,爸跟你說,疼只是一會兒,但一定要給傷口消毒。你看橋上那麽多青苔,誰知道是哪年的青苔。”

要是姜半臉上沒有挂着笑容的話,姜向北會認同他的後半句。

“媽,一點都不痛,不用擦酒精就能好。”姜向北垂死掙紮。

一團棉花塞入瓶口,來回晃了這麽兩下,酒精味在屋裏蔓延開來。

“消毒是其次,得讓你長長記性,以後還敢不敢不聽大人話了!”

與司文蘭微微往上翹起的尾音,棉球直接按上姜向北膝蓋。

比摔倒時疼百倍的刺痛襲來,姜向北跟只垂死掙紮的青蛙一樣瘋狂蹬腿。

可惜人小力量弱,爸爸媽媽加個臨陣倒戈的姜向南,兩條腿被按得根本動憚不得。

“啊——”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酷刑,姜向北滿身大汗地躺在床上望着屋頂。

“出汗才不容易受寒感冒,誰叫你不喝姜湯。”司文蘭笑。

感情酒精酷刑只是為了發汗,姜向北無語凝噎,只想說老媽好狠的毒計!

“你看着向北,我去給爸送姜湯。”

姜愛國剛才受驚不小,一回來就先回屋去了,姜半心裏一直記挂着去看看。

“你送完姜湯回屋去看看家裏還有沒有退燒藥?我看爸的臉色不對。”

司文蘭把帕子交給姜向南,也跟着姜半一起去了隔壁。

姜向北同樣擔心爺爺,搶過帕子催姜向南也去:“你打盆熱水給爺泡腳。”

她屁股和膝蓋火辣辣的疼,就算想起來都費勁兒。

“那你有事叫我。”

姜向北躺床上,既擔心爺爺生病,又挂念着還一次沒用過的烤窯會不會被沖垮。

然後又祈求老天快點停雨,腦子就沒一會兒停下來的時候。

就這麽胡思亂想中,好消息接連傳來。

首先是爺爺只是有點疲倦,再一個是下午姜半冒雨就在面包窯上搭了個竹棚子。

雖說不能完全擋雨,但流下去的毛毛細雨對烤窯不會有任何影響。

就是老天……好像沒聽到她的祈求。

這雨又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姜向北渾身酸痛地醒來,昨晚酒精酷刑雖然疼,但到了第二天早上膝蓋竟一點都不疼了。

倒是昨天摔倒拖拽造成的疼痛延續到了今天。

早起去查看的姜愛國帶回來了一個消息。

對三水胡同衆人來說是好事,對光輝服裝廠來說那就是災難。

胡同裏沒淹水,牆也沒有半點垮塌跡象。

就是光輝服裝廠的倉庫……被淹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