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考試
第3章 考試
陳以良皺着眉，沒有說話，眼睛聚焦了半天才看清楚對方是誰——好像是昨天那個搬進來的男生。
他看得出來對方有些不高興，但他說話一向不大惹人開心，所以面對這種神情倒也快習慣了。
“陳以良你醒啦？”坐在前面的孫烨轉過頭瞅了一眼，看到氣氛有些僵，吊兒郎當地說，“喲，新同學？哥們你叫啥名字？”
“梁肆。”
“嗯……”孫烨端詳了他片刻，然後說，“以前怎麽好像對你沒印象啊？哎呀不應該，跟陳總一樣這麽帥的我沒道理記不住——你之前幾班的？”
“我今年轉過來的。”梁肆和孫烨這麽一聊，被陳以良激起來的脾氣終于壓了下去。
“怪不得。”孫烨點了點頭，“我叫孫烨，你剛來我們學校不熟悉，有什麽不清楚的都可以問我——哦，問陳以良也可以，就是他脾氣不怎麽好，整天都是一個表情，你得脾氣好點才能和他聊久些。”
梁肆深表贊同。
“老楊來了，先不和你聊了。”孫烨說完，轉過身去了。
剛才和孫烨聊天沒注意，酷哥又趴下去睡覺了。
梁肆對自己關于陳以良是學霸的論斷開始産生了質疑。
上課能從頭睡到尾的，不是神，就是渣。
上午第一節是楊輝的數學課。
“同學們，把教材拿出來哈。”楊輝敲了敲黑板，“第一節課有些同學就昏昏欲睡的，都打起精神來！”
梁肆剛從桌洞裏掏書出來，側過頭一看發現一中的進度比他原來在的學校快了一整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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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體幾何整一章的空缺都只能他自己來補。
“我們上得比周圍學校都快一點。”孫烨突然轉過頭，“你能适應嗎？”
梁肆尴尬地笑了一聲，說：“不知道，試試。”
然後他發現，他完全适應不了。
一中的老師講課速度很快，節奏也很快，楊輝上課只會講一道例題，概念五分鐘就講過去了，剩下的時間都在講高考題和中等難度的題目。
但梁肆發現周圍的同學沒有一個表現出聽不懂的樣子，甚至有幾個根本不聽課，低着頭自己寫自己的題。
“你們班是重點班嗎？”梁肆忍不住問了孫烨一句。
孫烨茫然地“啊？”了一聲，然後說：“聽老楊說高二十個班，我們7班整個年級聯考倒數。”
看着梁肆一臉語塞的樣子，孫烨了然地說：“哦，你估計不知道，老楊上課只講重點，基礎都是丢給我們自己學的，我們班上應該……有一半人暑假就搞完這本書了吧。感謝蕪一，我沒感受到過一個完整的假期。”
梁肆尴尬地笑了一聲，聽上去很僵硬。
“其實你實在搞不明白的可以問陳以良——哦就是你同桌。”孫烨說，“他其他科目都挺爛的，就數學英語最牛逼。”
梁肆聽完下意識地看向了他旁邊的位置，這才發現陳以良早醒了。對方右手有意無意地轉着筆，手肘下正壓着一套數學題，應該是哪個地方的高考原卷。
他看題目時，常擰着的眉心依然沒有松開，在草稿紙上比劃半天也沒出結果。
狗才問他。
梁肆在心裏接了一句，沒有再看他，轉過頭去接着抄筆記去了。
就在他還想順帶問孫烨幾句別的時，突然聽到老楊在上面不滿地“啧”了一聲，然後看着他轉過身，用戒尺“啪”地砸了下講臺。
還挺響，周圍的一圈講話的人瞬間安靜下來了。
“別吵啊，安靜。”楊輝嚴肅地看了一圈臺下的學生們，“還有後面那幾個睡覺的，站起來醒醒瞌睡。你們都是一中的學生，其他學校都說要以一中為榜樣，能不能不要砸學校的招牌？我帶這麽多屆，還沒有見過像你們這麽亂的！”
說完，他又轉過身，拿着粉筆“啪啪”地在黑板上寫了一長串公式。
孫烨不知何時已經偷偷地轉過身去抄過程去了，梁肆盯着黑板上那串公式看了半天，再對着書上的公式看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那一串全都是二級結論。
他認命地埋頭把那些不認識的公式全都抄下來了。
整個上午的課梁肆都跟得很吃力。一中的進度非常快，所有老師上課基本上也和楊輝差不多，教政治的趙主任直接發了三套選擇題讓他們刷了一節課。
中午放學鈴聲一打，梁肆感覺自己要死在學校裏了。他放聲長嘆了一口氣，對着一堆不懂的數學筆記發了半分鐘的呆。
“別愁眉苦臉的了，朋友，沒有什麽事情比吃飯重要。”孫烨轉過頭對他說，“你知道食堂在哪邊嗎？”
梁肆搖了搖頭。
——
一中的食堂挺大的，總共加起來兩層，所以整體來講并沒有出現排隊時間太長的問題。
梁肆也沒什麽認識的人，所以幹脆一個人端着盤子坐在角落裏吃。孫烨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坐到了他對面。
“能坐這嗎？”孫烨問。
“我無所謂。”梁肆問，“你不跟陳以良一起吃飯嗎？”
孫烨搖了搖手指，然後說：“我陳總，居家好男人，都是自己搞飯吃。他廚藝真的不錯，比學校的好吃。”
“哎，你是不是跟陳以良認識？”孫烨狐疑地看着他。
“不認識。”梁肆興致恹恹地說，“我對面癱沒興趣。”
“高度概括，你這形容真準确。”孫烨朝他豎起了跟大拇指，“他其實就是看着不好相處，走近了就能發現他人挺好的——不過你得多忍一陣子了，我們班每次月考完才換座位，剛考分班考下一次得到一個月之後了。”
“孫烨！”
遠處突然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梁肆擡頭，看到一個穿着夏季文化衫的男生朝這邊跑了過來。
“孫烨你個狗，又放我鴿子。”男生重重地拍了一下孫烨的背，讓孫烨猝不及防地脫口而出了一聲“我草”。
“能不能來打一場了？”
“別啊，我最近腿給跑拉傷了。”孫烨招了招手，“痛死了，真不想打。”
“行吧——诶這帥哥是誰啊？我們班上的？”男生轉過頭看到了一臉懵逼的梁肆，有些好奇地問，“怎麽好像沒見過？”
梁肆被這場面搞得有些僵硬，只好緩慢地開口說：“今年轉校過來的，梁肆。”
“這樣啊。”男生大方地朝他笑了一下，然後撓了撓頭說：“我叫戚贍，咱們班班長，之前跟孫烨一個班，以後你有什麽事情找我就好了。”
“戚贍，你還行不行了？這麽慢。”遠處有人朝這邊喊道。
“來了！——那你們先吃着吧，我走了。”戚贍朝他們笑了一下，然後走了。
“班長他人挺好的，你要是有事可以找他——哦對了。”孫烨說完，接着扒了兩口飯，然後說：“你原來學校有周考嗎？”
“沒有，我們都是半個月考一次月考。”梁肆搖了搖頭，“怎麽了？”
孫烨說：“那你得準備好，我們學校每個星期考周考。”
“……媽的，毀滅吧。”
梁肆有些絕望的聲音逗得孫烨笑出了聲，孫烨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說：“看開點，好歹今天不考數學。”
——
“安靜！考完試了一個兩個心這麽浮躁。”趙立——高二的年級主任，在講臺上重重地拍了三下，“現在開始發卷子，都認真點寫啊。”
班上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拿到卷子就開始埋頭“刷刷”一陣寫。
梁肆低頭掃了一眼試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中文科教學速度相對慢一點，卷子并沒有考選修的內容，主要劃定在必修四哲學的範圍裏面。
他原來的學校差不多也上了一半必修四了，只不過還是比一中要慢一些，得虧他自己往後多學了一點才沒做得太吃力。
就在梁肆非常地勉強的啃最後一條原理的時候，趙立在臺上開始催促起來：“快點，收卷子了！別寫了。”
最後梁肆盡力了也還是沒寫完那道大題。
卷子一寫完，課代表就把答案發了下來，梁肆轉頭看了一眼，沒有管，明顯已經喪失了對答案的興趣了。
鬼知道錯多少個，他頭一次在政治上筐這麽大。
“哲學怎麽這麽難啊！！”孫烨大嘆一聲，“我當初為什麽要學政治啊！現在轉科還來得及嗎？”
梁肆轉過頭瞥了一眼陳以良的卷子，滿張紙都是觸目驚心的紅色斜杠。
只是他的臉上一如既往的沒什麽表情，對這張卷子的錯誤率完全無動于衷。
梁肆看得嘆為觀止，終于明白孫烨說的，他除了數學英語其他科目都爛是什麽意思了。
“你錯了多少個？”孫烨轉過頭來問。
梁肆把卷子一推，嘆了口氣，說：“不知道，我不想看。”
孫烨悻悻然地轉過身去，因為不知道梁肆的分數而好奇心倍增——當然，他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晚上是趙立守年級晚自習。
“把卷子都發下去哈。”趙立在臺上把卷子遞給了課代表，拿着座位表對了半天人名，然後慢悠悠地開口說，“你們有些人啊，政治錯得一大片一大片，我改卷子的時候手都是抖的，隔壁王組長還跑過來問我是不是犯癫痫。”
臺下的同學們忍不住笑出了聲。
“還笑！”趙立嘆了口氣，“加把勁啊同學們！好，我報一下這次成績。”
“第一名是戚贍，86分。這張卷子難度不小，能考86相當不錯，大家都學一學戚贍啊，看人家讀書多踏實。”趙立說完，在花名冊上找了一會，接着說，“第二名……梁肆，82分——梁肆，你大題得分怎麽這麽低？倒是選擇題就錯了一個，挺厲害啊。”
下面一排人的眼神齊刷刷地看向了梁肆，有幾個在下面“我草”地驚嘆了好幾聲。他埋着頭，感到前所未有的尴尬，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趙立在課代表沒發完的那一堆卷子裏找出來他的那一張，看了一眼，然後說：“你沒寫完啊？要是寫完你能上九十分，下次加把勁哈。”
梁肆只好絕望地應了一聲：“好的，謝謝老師。”
“你之前還一臉絕望呢，結果考出來這麽牛逼。”孫烨搖頭嘆了口氣，“梁肆，你怎麽跟陳以良一樣悶騷啊？”
陳以良聞言擡起眼皮看了一眼孫烨，又看了一眼梁肆。
梁肆正在喝水，聽他這話差點一口水嗆住，止不住地咳嗽了幾聲。
這什麽破比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