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個時辰眨眼就過了, 到最後只有幾個人在這裏選擇了離開, 剩下的人都選擇服下那消去內力的藥,在微晴宮弟子一聲令下, 皆沖出了微晴宮的大門。
那場景, 讓思雀想到了前世的馬拉松比賽。
只不過人家是跑馬拉松,他們是要登山。
說到登山, 這龍繞山可不好登。
都說山不在高有龍則靈, 而這座山名字裏既帶了龍字,又高的很,從山腳下往山上看,山頂被籠在了雲層之中, 仿佛直插雲霄, 高不可攀。
更別說這座山還以陡峭聞名, 一般周圍的百姓都不會随便登上這座山,怕一個不慎便摔出個好歹來。
這些江湖人沒了內力, 就如普通人一般,這還真是實打實的考驗耐力, 一個時辰還真不定能有多少人回來。
不過,思雀有個小問題。
“舒姨,若是這些人之中有人不受藥的影響呢?或者他們不上去, 就在中途等着, 搶下來的人的信物怎麽辦?”
舒望歲半點不擔心,想來也是想到了這些情況的,反而誇了思雀一句聰明, 而後才回答她的問題。
“這偌大的江湖中,能夠做到百毒不侵的人可不多。”
“若是能夠得到百毒不侵的體質,那定是經受了常人不能忍的折磨,這不也是實力的一種嗎?”
不知為何,她說到這個的時候,思雀心裏一揪,眼皮跟着跳了起來。
她記得當時倪絮下了藥的那杯茶,兮鸠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喝了下去的,而後他也沒有離開過她的視線範圍,但那天晚上兮鸠分明是半點沒有受到影響。
他說的,這幾年過的“索然無味”,究竟幾分是真的呢?
舒望歲沒有察覺到她的異常,繼續說道:“而你說的後一種情況,若是真有人沒有內力還能從別人手中搶到,那只能說明他有本事,而被搶的人運氣不好又沒本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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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我只看結果如何,若是最後沒有人能夠按時回來,那便當做是我微晴宮給諸位友人辦了一場宴會罷。”
要說她在意這次招婿大會,她也的确是在乎的,否則不會搞得這般聲勢浩大,可她此刻說的話又是滿不在乎的,讓人有些摸不清楚狀況,大約就是寧缺毋濫吧。
而舒望歲擔不擔心給自己女兒找的夫婿太強勢以至于女兒在家中地位不保,思雀猜想以舒望歲的性情,恐怕是不擔心的。
畢竟她們雖然自诩看不起男人,以女人為尊,但更傾向于強大自身,而不是特意尋一些弱于自己的人只為了一逞威風。
“我知道年輕小姑娘們總是坐不住的,若你們想看結果,可以半個時辰之後再來,這半個時辰你們自己安排,四處走走參觀也好,出去逛一會兒也好。”
“若是不想看,就随我宮中的下人去房間裏休息吧。”舒望歲捏了捏思雀的小臉,“我聽說你剛剛才到,趕路累壞了吧?跟你姐姐下去休息如何?”
舒望歲顯然是把季栀瑤歸為了平蕪派的弟子,只當她們倆感情好才互稱姐妹,沒想別的,顏傅水也不是愛解釋的人,就任她去了。
思雀确實是有些累的,于是跟他們告辭之後就和季栀瑤一起去後院舒望歲為他們準備的客房了。
季猶和顏傅水卻是注意到了剛剛思雀的情緒低落,兩人對視了一眼,季猶朝顏傅水點點頭,示意讓她放寬心。
孩子長大了,總是有許多自己的秘密的。
思及此,季猶又把目光放到了坐在他們正對面的炎雲山莊的一幹人中,那位樣貌出色的年輕人身上,上下的打量了他一番。
若是他剛剛沒看錯,這個人是與小雀兒她們一起進來的,且是走在瑤兒身旁的。
就連他也不得不感慨時光的易逝,仿佛昨日才及他膝蓋高的孩子,都長大成人,快要談婚論嫁了。
曲冷察覺到有人在看他,擡起頭去尋找那目光時卻又尋不到了,于是順便他也看向了平蕪派的位置,但也找不到他想找的那個身影,不由得嘆了口氣。
旁邊一個姑娘湊了上來,“師兄你嘆什麽氣呀?我剛剛瞧見你與兩個姑娘一起來的,她們是哪個門派的?是你在路上認識的嗎?”
舒望歲沒有給他們各自介紹過,是以也沒有多少人知道那個由與舒望歲關系看起來很好的冷面美人帶着的是哪個門派的人。
這個問題一連串的姑娘就是曲冷的師父,蕭東元的小女兒,蕭伊華,也是炎雲山莊的小師妹。
她從小就愛粘着曲冷,整個山莊都默認了以後曲冷會娶小師妹為妻,而蕭伊華自己也是這樣覺得的,可她今天看見一向不與姑娘家一起的曲冷跟兩個姑娘一起進來,危機感便油然而生。
曲冷有些厭煩,雖然他沉迷與練武,但也知道山莊裏的一些流言傳聞,可對于這些傳言他都是聽見一回否認一回。
——他從前只一心向武,想要追求更高的武學境界,不想成家,而現在他有了喜歡的人,就更不想讓大家誤會了。
可偏偏即使他已經盡量避免和小師妹接觸,可小師妹依舊不懈的跟在他身邊找機會跟他搭話,久而久之,那點師兄妹之情也被磨散了。
“她們都是我的朋友,師妹慎言。”曲冷冷着臉,說道。
蕭伊華用這樣的語氣問這樣的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和葉姑娘姐妹二人有什麽呢。
曲冷想到前幾日接到的師父的信,心中更是煩悶,不知為何,師父竟然要求他這次回莊便與師妹成親,他定要找時間回信,言明自己不是能讓師妹幸福的那個人。
蕭伊華倒是已經習慣了曲冷對她的态度,扁了扁嘴,有些小委屈,“又是這樣,什麽都不說。”
留在原地的各門派也不都安安分分的坐着等結果,有的去休息了有的帶着弟子出去了,留下的沒有幾個人。
就連顏傅水也被季猶給帶出去過“二人世界”了。
等到一個時辰後,結果出來了。
可以說是出乎了大家的意料,最後在一個時辰之內回來的竟有五十多個人,雖然篩去了大半的人,但留下的人也不在少數了。
舒望歲差遣下人将通過第一道考驗的人帶下去休息,并且約好了第二天在此處集合的時間,然後又對還在場的人說了幾句客套的話,大家也都散了,就等晚上的晚宴再聚首。
舒望歲對身邊的弟子問道:“怎麽不見青林門的人?他們掌門不是回信說會來嗎?”
原本她聽說青林門現任掌門是個年輕有為的青年,想要邀請他來實打實的參與一番這招婿大會,但也不出她所料,他拒絕了,可他卻是同意了來當個“見證者”。
其實要問那弟子,她也是不知道的,“弟子不知,或許是路上有事耽擱了。”
這邊發生的事情思雀一概不知,她這一覺就睡到了晚飯前,窗外充斥着黃昏的暖色,天空中像是炸開了一朵絢爛的花,橙色和紅色交織在一起,交織成一幅壯麗圖景。
屋內沒有點燈,光線黯淡,她迷迷蒙蒙的睜開眼,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完全清醒過來,唔了一聲伸了個懶腰,掀開被子,把腳伸進鞋子裏。
正待她打算站起來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右腳的鞋子裏似乎有東西在動,她的腳背有些癢癢的,有種從遙遠的記憶中傳來的熟悉感……
她很快想起來了那是什麽,猛地瞪大了眼睛,迅速抽|出自己的腳,看見她的襪子上爬着一直黑色的大蟲子,甚至還在往上爬。
她忍不住大叫了一聲,然後也顧不得不穿鞋了,站在地上拼命跳了起來,企圖甩開那只惡心的蟲子。
啊啊啊啊啊,熟悉的是被蟑螂支配的恐懼啊!
在這個時候南方的蟑螂就已經這麽可怕了嗎?!
想她當年晚上起來上廁所發現廁所天花板上有只又黑又大還長着翅膀的進口蟑螂,她是寧願憋着也不敢進去的qwq
砰地一聲門被打開了。
即使門口的人背着光,看不清樣子,思雀也是第一時間認出了是誰,蹦跶幾下到他面前,跳起來抱着他,驚魂未定道,“兮兮!兮兮!房間裏有蟲子!大蟲子!”
她剛剛好像還看見那只蟑螂被她甩開後飛了起來!!!會不會正爬在她身上呢?!
“它還會飛!!”
思雀像只八爪魚一樣把兮鸠扒的緊緊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剛剛才到微晴宮,就得到了美人投懷的頂級待遇的兮鸠不知道是該心疼一只蟲子把她吓成了這樣,還是滿懷溫香軟玉的應該覺得享受的好。
他拍了拍她的頭發和肩膀,“沒事,沒在你身上呢。看清楚是什麽蟲子了嗎?”
思雀大腦一片空白,聽他這樣說,想了一下才想起蟑螂在這邊的名字,“蟑——啊不對!是蜚蠊!好大一只蜚蠊!”
兮鸠見她還是很害怕,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跟哄孩子似的,“沒事了沒事了,吃完飯我就過來給你抓蟲好嗎?今晚給你屋裏撒一點驅蟲的藥。”
以他對她的了解,不把這件事徹底解決,她今晚都別想睡好了。
思雀依舊把人抱得緊緊的,擡起頭可憐兮兮的看着他,“這房間本來就撒了藥的吧?驅蟲藥是不是對它們沒用啊?”
兮鸠猜得沒錯,如果不讓她放心,她今晚肯定是不敢睡的。
她對小時候曾經看見過的一部紀錄片記憶尤深,紀錄片裏說人一生會有意識/無意識的吃很多蟲子,有幾幕畫面就是那些人晚上睡着了,蟑螂紛紛爬進他們的嘴巴和耳朵。
關于那個紀錄片的別的東西她都不記得了,尤其對那幾個畫面印象深刻,每想起一次就起一起雞皮疙瘩,對蟑螂的恐懼就又深一層。
兮鸠很耐心的繼續哄她,态度認真,一點不敷衍,“我待會兒去問問微晴宮用的什麽驅蟲藥,我們用別的,藥性猛些的好嗎?”
說到這份上,思雀才勉勉強強的點頭答應了。
“現在我們穿鞋去吃飯。”
思雀猛地搖頭,“我、我要換一雙鞋!”
兮鸠略一想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那你在這兒等等我,我去問阿皎師父要一雙你的鞋子。”
她的行李都是阿皎保管的。
說完,他就打算把她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就這樣抱着她出去,若是不小心被人看見了,指不定要說她的閑話。
但思雀卻不肯單獨一個人待在這房間,死死的抱住他不下去,“我不!帶我一起去!”
“乖,你不下去就不下去,別亂蹭。”
男人無奈的聲音有些喑啞。
就在二人僵持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另一把渾厚的男聲。
“小雀兒,你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