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26
Chapter 26
按在他肩上的手燙到無法忍受,黎晚晚觸電般急忙直起腰,欲要站起身。
但起的太急,腳跟還沒站穩,上半身搖搖晃晃險些要倒——
上臂被謝祈宴的手就着,黎晚晚還沒反應過來,突然近距離的接觸又讓她陷入了另一場不知名的荒唐之中。
目光再次完美的銜接,一時讓她分不清自己的眼睛到底在看誰。
熟悉的太陽味再度盤桓在鼻尖,呼吸之間全是不屬于自己的味道,黎晚晚直愣愣盯着謝祈宴的臉看,一時之間是慌張還是緊促,根本分辨不清。
她看到在謝祈宴的眼中,是濃郁到不見天日的情緒,洶湧的潮水拍打着礁石,漫過沙灘,滿是侵襲的痕跡。
明明蔓延不到她,卻在心底某一塊灼燒起來,燙到黎晚晚再度清醒,猛然推開他的束縛,連爬帶滾,拉開到正常距離。
“你故意的吧。”
掩蓋着慌亂的情緒,黎晚晚癱在地上罵咧咧道。
謝祈宴無辜攤手,卻是笑的狡邪:“冤枉啊~”
“你少來,死變态。”
“真是冤枉~”
“謝祈宴,你少來,給我好好的。”
黎晚晚害怕自己再度上當,褲子蹭着地,往後退了退,直接後背貼上另一側牆面,她才不得不作罷。
謝祈宴依舊無辜道:“我怎麽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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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
黎晚晚被氣的語無倫次:“你個接近一米九的大高個,就是個撒嬌的男大綠茶。”
“撒嬌?”
謝祈宴被逗笑:“黎晚晚,你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我只不過正常說個話,怎麽就撒嬌了。”
“你還不在撒嬌啊?”
“那我撒嬌什麽樣,你演一遍。”
“?”
黎晚晚唇角抽了抽:“謝祈宴,你真當我看不穿你的意圖?”
謝祈宴不明所以:“我又怎麽了?”
“想我演一遍你的精神狀态,趁機讓你過把我撒嬌的眼瘾。”
黎晚晚哼了聲:“你別太得意,我才不會上當。”
她說的條理清晰,謝祈宴也是真的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晚晚,你真的很會幻想,以後說不定還能當個導演。”
沒料到他還記得她曾經随口一說的小想法,黎晚晚默了默,歸于平靜之後,她喊了他一聲:
“謝祈宴。”
謝祈宴看向她:“嗯?”
“你看過電影《朱雀》嗎?”
“那部近期上映的國漫?”
“嗯。”
謝祈宴承認:“看過了。”
晚上九點是用電的高峰期,頭頂的白熾燈因為線路不穩定,時亮時暗。
反複理着措辭,黎晚晚略微遲疑道:“你是為了什麽去看的它?”
話音剛落,頭頂的燈忽然熄滅,長長的走廊一片漆黑,緊跟着一無所見的,是謝祈宴所有的表情與情緒。
“看電影當然是覺得電影情節和畫面好看啊,不然是為了什麽?”
“我想聽實話。”
并不滿意答案,黎晚晚仍在步步緊逼:“謝祈宴,跟我說實話,不行嗎?”
“為了……”
他沉吟片刻,似真在認真思考,然而給的答案卻十分差強人意:“談光意?”
“你喜歡他?”
黎晚晚兩眼一黑:“你是gay嗎?”
“我是不是gay,你剛才沒意識到?”
紅暈頓時爬上了她的臉:“……那你”
謝祈宴解釋道:“我的電影票還是他送的,你說我為什麽去看,白嫖一場電影,又剛好有時間,為什麽不去呢?”
視覺的淪陷放大了其餘的感覺,耳邊有謝祈宴的呼吸,也有他動作間衣料的摩擦,但直到白熾燈在亮,她都沒有得到她想要的回答。
“就是這個,真不是為了別的,別再問了。”謝祈宴說。
黎晚晚:“我不信。”
“地上不涼嗎?”
對面,謝祈宴已經站起了身,長腿向前走了幾步,他來到黎晚晚的面前,生硬的轉移話題:“起來吧,我拉你,這次真不逗你了。”
黎晚晚:“……”
沒有答案的問題,黎晚晚深有介懷,她默不作聲的拍掉面前漂亮的大手,自己站了起來。
沒有再理會謝祈宴,她走向行李箱。
謝祈宴卻比她動作更快,搶先兩步将行李箱拎進了屋。
錯身出入室內外,屋內的黎晚晚盯着走向屋外的颀長身影,最後孤注一擲道:“下周二的動漫節,談光意會在,你去不去?”
謝祈宴凝在原地,一時沒說話。
此刻的氛圍說不上來的憋悶,黎晚晚忍無可忍:“謝祈宴,你說話啊。”
曾經的熱愛從什麽時候起成了不敢脫口的敏感話題。
她真的無法理解。
從兩年前到現在,它一直都是解不開的謎題。是從十二歲到十七歲,它占據了謝祈宴的大半青春。
說扔就扔又是哪一回事。
光下的人緩緩轉回身,屋外的白熾燈比不了屋內的暖黃光,謝祈宴的臉上被映襯得蒼白毫無血色。
他扯了扯唇,像是沒聽見:“晚晚,我今天很開心。”
“我沒問你這個。”
“我說真的,今天能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在門前當一下看門狗也是值了,至于別的,我沒什麽好說的。”
他不打算再多留:“你家沒人的話,記住鎖門,我就先走了,改天再來找你,晚安,做個好夢。”
無關緊要的說辭一套又一套。
“……等一下。”
黎晚晚心裏煩躁的很,盡管面上不顯,但言行舉止上,她不想讓謝祈宴以一個好心情離開原地。
趕着趟跑到冰箱前,她又拿了一瓶北冰洋,算上剛才的一瓶,一起塞進了謝祈宴的懷裏。
與其說是塞,又額外推了他一把。
謝祈宴連着後推了兩步,踉跄着,被趕出了門。
“一瓶是許嘉晨交代的,另一瓶算是我的,謝祈宴,我不想欠你什麽,兩年過去,連本帶利,還你一瓶冰鎮的北冰洋。”
“別再找來了,我還是不歡迎你。”
說着,黎晚晚不留情面的關上了門。
砰——
謝祈宴眼前的光就這樣消失了,懷裏的兩瓶北冰洋将他的手凍紅了一片。
他全然無感,又在原地駐足了許久,寂寂無聲。
*
謝祈宴走後,黎晚晚躺在沙發上,盯着手機上的相冊發起了呆。
指腹觸及屏幕,是三張圖片來回翻閱。
它們拍攝的角度和內容相差無幾。
燈光亮起的電影院裏,黑色熒幕上滾動播放着參演人員的姓名條。
最先出來的第一行,談光意的名字顯眼得無法忽視。
可不管是當時的現場,還是現在,黎晚晚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座位一側拾級而下的人影。
一身休閑風格的穿穿搭簡約卻不俗,清瘦挺拔的身姿比例優越,深藍色的鴨舌帽扣在頭上,後腦勺的幾撮頭發倔強的從卡環裏頑強的生長出來,前方帽檐壓的很低,遮掩了鼻尖往上的容顏,興許是藏着心事,唯一能清晰看清的,是他的薄唇抿的很直,下颌線也緊繃着,似在忍耐又似乎是在無聲的宣洩着情緒。
“我真是吃飽撐的才會多管閑事。”
漫長的寧靜後,黎晚晚放下手機,長籲一氣,慢悠悠的起身走到了玄關前換鞋。
溫禾打來電話時,黎晚晚已經走到了住宅樓下。
“不是說好,十點上線開黑嗎?”
溫禾聲音裏透着不滿:“怎麽你和尚尚都不回我消息。”
“這個點,尚尚不是在洗澡就是拉屎,你再等等吧,那個,今晚我就不玩了。”
察覺到不對勁,溫禾關切道:“你怎麽了?”
“沒怎麽。”
走到車棚裏,黎晚晚不想多說,将鑰匙插進旋鈕:“我想看電影了,正打算去電影院呢。”
“又是《朱雀》?”
“嗯。”
“你真是比我都愛談談,太特麽支持他首部參與主角配音的電影了吧,晚晚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已經在我的影響下,喜歡上談光意了?”
“別鬧,我可不敢跟你搶他。”
“你懂就好。嘿嘿,不過你可以當事業粉,現在的你已經很敬業了。”
“那我代表衆多事業粉感謝一下來自談光意女友粉的支持。”
*
黎晚晚就近挑了一家電影院,途徑市圖書館,深夜十點多,高樓大廈依舊燈火通明。
寬敞廣場面前的紅燈亮起,按着剎車停在十字雙向路口,她忍不住的長嘆一聲:“韓國人不睡覺忙着健身,中國人不睡覺忙着考試。”
紅燈倒數五秒,黎晚晚掃了眼微信,尚輕舟依舊沒音信。
“晚晚同學?”
有人停在她右前方的路口,人行道對面的綠燈亮起,他并沒有打算簡單打聲招呼就直接走。
連續給尚輕舟發了好幾條“人捏”表情包,黎晚晚才應聲看去,驚訝之餘,臉上攀上客套的愉悅:“是你啊,周瑜同學。”
明明逢場作秀,表面上的軟萌将不熟通通掩蓋。
大概是學完習後身與心的疲憊,周拾瑜沒有再一次強調自己名字的正确念法,轉而自然的接話:“是和溫禾他們出去玩才散場嗎?”
“當時不是。”
黎晚晚伸出食指搖了搖,“是真正的夜晚生活才剛剛開始。”
周拾瑜微微怔住,很顯然黎晚晚的話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那你是要去……”
“酒吧!!!wooooo!!!”
還沒真到現場,她已經坐在車上扭起了小細腰。
周拾瑜:“…………”
瞧着周拾瑜像個木頭般愣在原地,黎晚晚暗自狂笑,果然,老實巴交的三好直男就是好玩。
她一肚子壞水抱着泡:“周瑜同學好像很驚訝啊。”
“……”
周拾瑜将手別到背後,面對黎晚晚的審問局促萬分,思考着到底怎樣回答才能算真實又禮貌。
“告訴你個秘密。”
雙手搭在龍頭把手,黎晚晚往他的方向湊近了些,單手放在嘴邊,神秘兮兮道:
“我,黎晚晚,可不是什麽好學生哦,吃喝嫖賭,打架鬥毆,我樣樣都幹,周瑜同學,你應該要和我保持距離的,不然,你被我帶壞了,你家長還要找我算賬,而我呢,沒良心慣了,是不會對你負責的。”
女孩的臉在月光和霓虹燈的照射下有說不出的朦胧美。
手扣着衣角,周拾瑜張了張嘴,不知是被她的反差吓到,結結巴巴的:“你……”
“害怕了就快走吧。”
看了眼再度亮起的綠燈,黎晚晚一臉壞笑:“再不走,你就走不掉了。”
爽了一下惡搞的念頭,黎晚晚重新坐直,手握着把手,就等周時瑜悶悶的離開。
餘光裏的女孩維持着甜而不膩的笑容,周拾瑜的耳根逐漸泛紅,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銀框眼鏡,視線避開黎晚晚的臉,居無定所的游蕩着。
最後,還是在不經意間,落回到了她的臉上:
“我不走的。”
他堅定道:“我想跟你一起去,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