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27
Chapter 27
意料之外的答案打破了黎晚晚的設想,她是真沒想到自己随口一說,周拾瑜反倒當了真:“啊,不是說了你會被帶壞嗎?”
“可我是男生。”
周拾瑜想的很清楚:“雖然,我沒去過酒吧,但聽你的描述應該會很亂,你一個女孩子去那種地方,總歸是不安全的。”
黎晚晚眨眨眼,“你的意思是,你想保護我啊?”
“嗯。”周拾瑜點點頭。
“你确定嗎?”
“确定。”
“可你要是受傷了,我——”
“我的安危沒關系的,不需要你負責,我只想負責你的安全。”
周拾瑜抓着雙肩的書包帶,一米八五的高個和銀框眼鏡的搭配讓他整個人的氣質不同凡響,不動聲色的點頭,喉結上下輕滾,說不出的禁欲和斯文,又正兒八經的是個貨真價實的三好學生。
黎晚晚心底忽然生出罪惡感,她只不過就是開個玩笑,周拾瑜卻在認真考慮之後還在乎她的安危……
她以前只知道周拾瑜愛學習,平時對人不冷不熱,還真沒到私下裏,竟然是個有責任的大暖男。
“你人不錯嘛。”
黎晚晚不打算裝了,實話道:“周瑜同學,對不起,我剛才跟你開玩笑呢,我就是晚上睡不着,打算去電影院看個深夜場電影。”
聞言,擔心的神色顯而易見的緩和了幾分,周拾瑜了然:“那我還能跟你一起去嗎,正好學習完,我想放松一下。”
Advertisement
“這不才高考完,你學什麽?”
“高數。”
黎晚晚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要麽是自己穿越了:“……那不是大學的玩意兒?”
“我想提前學一下。”
“……”
黎晚晚無話可說,反正卷生卷死也卷不到她頭上,只是,或多或少的,還是會想問他一句——
難得的夏天,窩在書裏,不覺得單調無趣嗎?
可她沒說,畢竟,她也無權幹涉。
“可以嗎?”周拾瑜還在請求着她的意見。
黎晚晚回:“也不是不行,但你喜歡看國漫嗎?”
“我不挑的。”
周拾瑜:“你喜歡的就行。”
黎晚晚:“……”
這話說的,怎麽跟個舔狗似的。
作為剛才開玩笑的賠禮,黎晚晚終是沒拒絕,拍了拍後車座,又将頭盔抵給他:“那好啊,上車吧,周瑜同學。”
*
一路上,周拾瑜坐在身後邊悶不吭聲。
黎晚晚不适應安靜,從前和尚輕舟,溫禾他們,都類似于兩岸猿猴啼不住,神經病已過萬重街,尖叫嬉鬧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小電驢都能讓創出一種開着時速上百的敞篷車在兜風的錯覺。
再不濟,上次載着謝祈宴,也是龇牙咧嘴鬥了一路。
而此時的畫面,總有種媽媽接着兒子下晚自習,因為年齡差距,兒子自閉到不願與媽媽交流,百分百的适配感。
想起上次謝祈宴坐在後車座的抱怨,她主動帶入周拾瑜。
“你腿辣麽長,縮在車後座,很不舒服吧?”
“還行。”
“哦。”
“嗯。”
“……你要是不喜歡你頭上的粉色頭盔,我可以和你換。”
“不用,挺好看的。”
“哦。”
“嗯。”
“……”
和謝祈宴天差地別的回答。
一個适應力強大,
一個只會挑三揀四,
人和狗的區別果然很大。
不過,這對話也好尴尬啊,黎晚晚想抓臉想投降,可想想也算了。
周拾瑜的個性能做到句句有回應已經是對她極大的配合與禮貌了,她應該尊重他的。
北城是大都市,一到晚上,街道兩邊每隔五十米就有路燈,路的鏡頭是霓虹燈連成了一片又一片,像是遠山的山火,古堡裏常燃不滅的龍燭。
美則美矣,不再絞盡腦汁去打破夜色的靜谧,黎晚晚沉澱下心,享受着初夏來臨之前的清涼晚風和遠離市中心街道的安靜寧谧,何況身後還坐着個安靜的大帥哥。
漸漸的,一切的一切都讓她的心情美滋滋了起來。
直到靠近尚輕舟家附近——
不遠處小巷裏,傳來兇狠不雅的罵咧聲,随着距離的縮短,更清晰的是棍棒打鬥,和疼到痛徹心扉的抽吸聲。
對此,黎晚晚見怪不怪,想來無疑是混混之間的紛争,她以前下晚自習時,也不是沒見過真正的大場面,心驚肉跳的事情經歷幾遍後也就麻木了。
而且,今天車後座還坐着乖乖學生,黎晚晚不想打草驚蛇,打算開到前面一片的警局報個警,讓自己置身之外的同時也能解決麻煩。
彼時,周拾瑜也察覺到不對勁:“前面是有人在打架嗎?”
“噓——”
黎晚晚不想惹禍上身,連忙壓着嗓子道:“現在真的有點危險了,你別說話,我加速開過去。”
“好。”周拾瑜答的很乖。
調節了車的檔位,黎晚晚擰着手把,小電驢加了一倍的速度,以更快的時間減少着小巷的距離。
眼看即将經過,巷弄的黑暗裏卻突然沖出來一個人,摔倒在黎晚晚的車前。
黎晚晚大驚失色,雙腳着地制動,同時手上也壓着剎車,雙管齊下的結果是車成功停了下來,距離人影十厘米的危險範圍。
真是差了一點,就要輪胎壓西瓜了……
猝不及防的剎車,後背被毫無準備的周拾瑜猛的撞了下,重到黎晚晚險些額頭磕在刻度盤上。
真是足夠心驚動魄的,動作電影的戲劇性直接拉滿。
“對不起,你沒事吧。”周拾瑜第一時間關心黎晚晚的安危。
“我沒事。”黎晚晚拍着胸脯舒着氣,頭微垂,下意識的往車前地上看了過去。
只是潛意識的那麽一眼。
她便看清了地上抱着胳膊,縮成一團,疼到緩不過神的人是誰。
“尚尚!”黎晚晚大驚失色,她沒想到會是自己的好朋友。
尚輕舟的意識尚在,看清跑過來的是黎晚晚,他抓住她的衣袖,痛苦的啞聲道:“晚晚你快報警,呂志強帶着十幾個人過來報複,現在就謝祈宴一個人在裏面撐着,我擔心他應付不過來。”
“你說誰……”
懷疑自己聽錯了,心頭空靈一秒,黎晚晚不敢置信的問了一遍:“誰在裏面?”
“謝祈宴。”尚輕舟再次重複道:“就只有謝祈宴在對付他們。”
這回,說的足夠清楚,聽的也十分明白。
“……”
得到的答案讓黎晚晚的大腦有一瞬間的宕機,比起驚訝,是更為複雜的情緒上湧在心頭,她沒有猶豫,也仿佛是本能——
“周拾瑜,你快報警。”顧不了一切,黎晚晚交代完一句,扔下尚輕舟,只身跑到了巷口。
小巷裏沒什麽光,但是眼睛适應了黑暗後,便能夠看清裏面到底在發生什麽,在站立搏鬥的人群裏,她找着熟悉的身影,目光迂回,也借着大路的光,很快就找到了謝祈宴。
他接連打趴了好幾個人,以利落的身段和動作将呂志強壓在身下,接着又反應敏捷的擋住棍棒的襲擊,只手按着那人的手腕,棍棒落地的間隙,是腹部受了謝祈宴一踹,飛倒在地。
總局觀,謝祈宴并不處于弱勢。
但混過□□的人基本上都是不要命的,上一秒倒地的人如喪屍般重新站了起來,一輪接着一輪跟上,任由謝祈宴體力再好,以赤身肉搏的打法也根本不是他們夾刀帶棒的對手。
幾輪下來,謝祈宴的體力逐漸消耗殆盡,他的速度和力量減弱,很快讓對方抓住了他毫無防備的後背,以鐵棒狠狠的落在他的後腦勺。
那一下,黎晚晚忍不住瑟縮了下脖頸,握拳時的指甲欠在掌心的肉裏。
仿佛那一下落在了她的身上……
受了那麽重的一擊,身為受害者的謝祈宴頓時失力,腳下幾步虛無定所,緊接着左右趔趄了兩下,便不受控的單膝跪在地上。
少年人筆直的脊背弓了下來,頭也無力的垂着,雖然不執一詞,但誰都知道,方才的一棒到底有多疼,他雙手撐着地面,肩膀和胸膛在一呼一吸間起起伏伏落落。
呂志強咬牙切齒的站起身,招了招兄弟将他包圍了起來,逐步靠近。
而圈裏的謝祈宴一動不動,像是戰隕後耗盡了所有的體力,再也無法掙紮,只能等待着懲罰以及死亡的來臨。
黎晚晚心頭悶然一緊,只覺得嗓子口的酸澀感蔓延到了鼻尖和眼眶。
“你們有病吧!!!”
她再也沒有辦法冷靜思考,更無法平靜的将自己置身事外,拾起地上的石頭,她悶着一口惡氣,向他們砸了過去。
此時的舉動只不過是以卵擊石,又太過幼稚,砸在那些人身上的石頭仿佛在幫他們撓癢癢。
“我以為是誰?”
十幾個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帶着蔑視和不屑,呂志強走出了人堆,惡臭的臉上是令人作惡的笑:“原來是我的小可愛,晚晚啊。”
話音落下,角落裏的謝祈宴牽強的擡眸,凝眸了幾秒,忍着痛,勉強将人看清後,他的瞳孔不禁放大,漆黑的眸子裏卷着風浪。
“你也好意思嘛,呂志強,自己打不過他,就叫了那麽一大幫人。”
對上謝祈宴的視線,他的眼底充了血,嘴角也挂着血絲,應該會很疼,弄的那麽狼狽……
黎晚晚呼吸一滞,險些忘了該說什麽,“以多欺少,是小人所為,你還真是不知羞恥,把小人做得實實在在,名副其實啊。”
“沒辦法啊。”
呂志強說:“誰讓他多管閑事呢,晚晚你說,一年前,你要是配合一點,讓我把事情辦了,不也就沒有他和尚輕舟如今的悲慘嘛。”
原來還是她的事兒嗎?
黎晚晚到想的開:“那現在還來得及嗎?”
“什麽?”呂志強眼裏冒着精光。
謝祈宴蹙眉,掙紮起身的動作牽動着全身的肌肉泛着蔓延的疼痛,他站不起來。
“晚晚,你瘋了嗎?”跟着異口同聲的,是她的身後,尚輕舟和扶着他的周拾瑜。
對此,黎晚晚充耳不聞,一意孤行道:“就現在,我滿足你的需要,還來得及嗎?”
“當然來得及。”送上門的鮮肉誰會不要,呂志強不要太高興。
“你懂我的意思,我是不會白送的,前提是一物換一物,我跟你走後,你要放了我朋友,”她頓了頓,餘光裏全是那個人支力不起的模樣,心裏下起了綿薄細密的針雨,又想知道,他到底傷的重不重:
“還有謝祈宴……你也得放過他才行。”
還有……
都到這種時候了,謝祈宴聞言,還是忍不住會去想——
不算朋友的他們,
又算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