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Chapter 67

Chapter 67

總算了結了一件心頭大事,懸空的大石頭也終于落了地。

王重華最近都在學校和其他班級的老師一起負責志願的事情,黎晚晚的事剛解決完,後腳他就又接到學生家長咨詢的電話,臨走前,他想着跟黎晚晚交代些什麽,但看到謝祈宴巴不得他趕緊入土的表情,不再自讨沒趣。

回到車上,黎晚晚給手機開了機,放假期間,靜音沒開,成竄的消息彈出了屏幕,提示音響個沒完。

通訊裏是許嘉聞和黎女士十幾通的未接來電,微信裏,三人組群的消息從昨晚鬧到現在,黎晚晚動了動手指,999+的小氣泡消失時,界面上還有新彈出來的消息。

“轉發鏈接:漂亮女高中生慘死在公共男廁,是道德的淪喪!!人性的泯滅!!!”

“轉發鏈接:長河女屍案:乖巧女生造奸殺,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轉發鏈接<今日淩晨三點十分,向開大橋下的海面裏打撈出一具無名女屍,死者年齡約在16-18周歲,身高165左右,穿碎花裙。>”

“轉發鏈接:女高中生深夜離家出走,被殘忍傷害後扔街頭垃圾桶,竟一屍兩命!!!”

“靠,不搜不知道,大碗的死法可真多。咱們分頭行動吧,我去公共廁所,你去街頭垃圾桶,都沒有的話,我再去江裏游幾圈看能不能撈到她的殘骸。”

“你還有挺有規劃,但還是一塊去吧,彼此有個照應,晚晚的屍首要是被水泡發了,我還能幫一手擡擡。”

“有道理,那咱們什麽出發?”

“下午?正好飯點,我來你家找你,順便吃個飯,吃飽了咱們一起去。”

“行啊,你吃啥?我讓我媽提前準備。”

“新疆炒米粉!!!中辣!!!”

“配菜呢?”

Advertisement

“金針菇。”

“還有嗎?”

“雞丁。”

“還有呢?”

溫禾還沒回,估計沒想好。

黎晚晚深刻意識到當她被誤以為性命攸關當前,親愛的朋友卻還在思考中午豐盛的大餐該怎麽吃。

還能怎麽吃?當然是一起吃。

黎晚晚動了動手指,不再裝死,她也不想死得不明白。

“還有我,我要小酥肉金針菇炒米粉,爆辣。”

尚輕舟壓根沒看,秒回道:“ok”

溫禾緊跟着發了一長串的省略號。

群裏死之沉默兩秒,随即,兩人仿佛說好的,無數的問好層出不窮,頂爆了屏幕。

“卧槽。”

“?文明人”

“我文明不文明暫且另說,前提我起碼是個人,你是人是鬼啊?不對,你是不是把大碗殺了,拿了她的手機還準備騙吃騙喝啊,藏着手機背後的無恥之徒,快獻縣出你醜陋的真面目。”

尚輕舟不長腦子正常,偏偏他腦子長在了□□裏,不然哪兒那麽屁想法。

黎晚晚為和這種傻逼劃清界限,摁着語音直接罵了過去:“你巴不得我死是吧,死江裏,死廁所裏,還死垃圾桶裏。”

兩只眼睛都快長她身上的隔壁小夥趴在方向盤上悠哉的看着笑話,吭哧笑出了聲。

真挺像的,就跟路邊會跟人搶食的狗一樣,偏偏,生個氣,有勁兒但一點都不兇。

“卧槽,這狗脾氣還得是你。”

“晚晚你沒事啊。”

“沒事啊。”

界面上方彈出了群視頻邀請,黎晚晚沒帶耳機,謝祈宴又在身邊,她實在不想當着他的面跟朋友重複一遍昨晚的奇遇,索性沒接。

“按斷?你果然不是真的黎晚晚,心虛了吧。”

“你脫着褲子等我去找你吧,尚輕舟,看我不給你打出翹臀,我就不姓黎。十分鐘後,店裏見,你給我走着瞧,還有我的飯,記得做。”

“就你會使喚人。”

“聊完了?”

謝祈宴将車停在原地,等在旁邊沒坑一聲,手虛空的搭在腹部操作的揉了揉,暗示味很濃。

“沒說不帶你。”

黎晚晚按着語音鍵,補了句:“再加一碗米粉,跟我一樣,就是不要辣。”

話落,餘光裏的某人投來溫溫的目光,黎晚晚假裝看不見。

群裏的消息又成堆的冒了出來:

“你竟然不吃辣了?你果然是假的…”

“別人吃。”

“誰?”

“……”

“你一個晚上就搞了個孩子出來,行啊你,狗效率,人類繁衍未來得靠你?”

“你再胡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不用你撕,他這幾天口腔潰瘍,吃一口飯就半死不活了,沒那勁兒再随便折騰了。”

“你倆就埋汰我吧,對了,說真的,米粉沒辣就不好吃。”

無辣不歡的黎晚晚被說服了,只能偏頭征求當事人意見:“微辣行不行,微辣其實不太辣,約等于不辣,大概吃完嘴唇麻麻的,不會痛到狂灌水的程度,你要不試試?”

謝祈宴張了張嘴,他倒也無所謂,辣度對他來說确實是不太能接受,但,偶爾吃一次也不是忍不了。

他想要回:“可以——”

“可以個屁!”

可一想到以前他因吃辣進過醫院挂了三天鹽水的光景,黎晚晚已經挪過頭,手機停在唇畔,她替他做出了決定:“微辣肯定不行…不然就微微微微微微——微辣?”

“……”

*

面店離學校不遠,黎晚晚口頭上說十分鐘後要把尚輕舟打出翹臀,實際上,五分鐘後,謝祈宴就将車停在了面店路口的零時停車點。

今天店裏生意不忙,尚輕舟送完最後一桌的吃屎後,就和溫禾一起站在店門口等人。

車來車往的道路上,他們看着一輛酷炫的跑車停在了面前的停車區,溫禾只瞅了一眼,忙拉着尚輕舟往旁邊讓讓。

“你幹嘛?這車能撞死我?”

溫禾貼心的提醒道:“是你但凡擦碰一下,你下半輩子不吃不喝月入過萬都賠不起。”

“我草?”

尚輕舟識相的往旁邊讓了好幾步,心裏又大為震驚的默念了好幾遍車裏的人牛逼。

牛逼循環之間,副駕駛的門打開,尚輕舟眼睜睜的看着貨真價實的黎晚晚從車裏鑽了出來,整個人都瞬間牛逼了好幾個檔次。

“我靠。”

他忍不住罵了句髒,然後看見更牛逼的人從主駕駛下來時,他又把我靠吃進了肚子裏,呆滞的站在了原地。

“不得了。”

溫禾的目光在車和車主與副駕駛位下來的黎晚晚之中梭巡,想鼓掌的念頭瘋狂生長。

她沖上去和黎晚晚緊緊的姐妹相擁,确定她沒有受傷後,開始沖她耳朵放屁。

“可以啊,黎晚晚,我真沒想到你是和謝學長一起過的夜。怎麽樣?美好嗎?浪漫嗎?幸福嗎?大動幹戈了嗎?”

“你嘴不渴嗎?你造黃瑤不怕被抓嗎?”

黎晚晚恨不得捏住溫禾瘋狂輸入胡言亂語的嘴,奈何肚子最先抗議起來,還是那種震天動地的長號。

謝祈宴站在她旁邊,不懂懂聽沒聽見,反正她聽到他笑了下:“能放我倆先去吃個飯嗎?”

果然聽到了,黎晚晚有些難為情,眼神無意識的往地縫裏瞟,想鑽。

溫禾放開黎晚晚,跟掌櫃似的的,招呼着謝祈宴往裏進,同時,又在另一側把黎晚晚夾在中間往另一邊擠。

黎晚晚能感受到自己正和旁邊人的肌膚相觸,少年的體溫很高,連帶她也跟着熱了起來。

“你小腦有問題,走個路還擠人?”尚輕舟走到溫禾身邊,抓着她胳膊往外拽,讓她正常走路。

“你管我,我腦殘我知道。”溫禾使着力又想往旁邊擠,奈何,她力氣根本比不過185的大高個。

尚輕舟把她鎖在旁邊,語氣微不耐:“你能不能安定點。”

溫禾很少見他的脾氣,還挺新鮮:“你吃錯藥了吧。”

尚輕舟說沒有,目光卻不着痕跡的往旁邊看了眼,少了插足者的使壞,另一側兩人的胳膊卻還是在走走停停中反複的擦擦碰碰貼貼。

她似乎是真的沒有意識到,又或者是假裝不知道以此圖個偷偷摸摸的心安理得。

他希望是前者…

約莫感受到了他持續的窺伺,黎晚晚往尚輕舟那看了眼,又很快舉起了拳頭晃了晃:“你看我幹什麽?真希望我給你打出翹臀啊。”

“沒。”

尚輕舟挪開眼,又在不經意間和她身邊的謝祈宴對上了視線。

少年人看他時,眼底情緒很淡,但視線裏的探究莫名帶着濃烈的進攻性,讓他下意識裏慌不擇路的想要閃躲。

再擡眼時,謝祈宴已經收回了眼,仿佛兩人方才的焦灼氣息都不存在,尚輕舟又下意識的松了口氣。

還沒個幾秒,這回他看到,在正前方一輛毫無威脅的自行車龜速行來繼而即将從他們中間穿過時,謝祈宴将旁邊矮了一頭多的女生摟到了懷裏,動作娴熟,話也說得流暢又自然:“小心車。”

這讓黎晚晚收起了想給他掰斷胳膊的想法,不僅老實本分的繼續待他懷裏,還愣愣了半天就吐了一個字:“哦。”

尚輕舟:“……”他人都傻了。

徐芳如知道黎晚晚要帶人來,提前做好了四碗炒粉放在了二樓客廳,他們圍着方桌坐下,黎晚晚接過謝祈宴抵來的筷子,問尚輕舟:“有純牛奶嗎?”

“這有。”

尚輕舟從冰箱裏拿來了兩瓶放她面前,黎晚晚就将兩瓶純牛奶放在了謝祈宴面前。

謝祈宴跟着回收的胳膊看向黎晚晚。

“給你解辣的。”黎晚晚道。

“喂,當着那麽多人的面,給我點面子。”謝祈宴說,溫禾和尚輕舟的目光投射在他身上堪比淩遲。

“可以。”

黎晚晚聳聳肩,示意他嘗一口在說。

結果,一分鐘不到,謝祈宴炫完了兩瓶奶,正在炫第三瓶……黎晚晚已經起身打算給他拿第四瓶:“你的面子自己都不想給。”

“不是吧,學長,我原以為上次吃火鍋,你咳成那樣是被嗆得,誰知道,你的弱點竟然是不能吃辣,一點都不能吃啊!!!這米粉就放了兩滴辣油啊!!!”

溫禾看着空瓶的牛奶盒,驚呆了。

“給我剩點面子,別提了好吧。”謝祈宴臉都咳紅了,還死命要臉,他從小就對辣沒什麽興趣,活了十八年也一直覺得只是不喜歡,所以日常也不會主動去觸碰它,沒想到第一次約黎晚晚吃飯時,就因她好辣,他跟着吃了一口,誰成想,就把他自己吃進了醫院。

他現在更沒想到,他是真的一點辣都碰不了。

“別吃了。”

黎晚晚把他面前的碗挪開,“我下樓再點幫你點一碗不辣的。”

尚輕舟哼了句:“我家搞慈善啊。”

黎晚晚拍了拍兜裏的手機:“付錢的,瞧你那摳搜樣,我回去就算一下我欠你多少錢,一并補齊,咱倆兩清。”

“沒說…”

你被尚輕舟吞下去,黎晚晚也根本沒欠錢,她彙報的方式無非就是幫着店裏打掃,或者多給些錢,總之沒欠過。他就是不想謝祈宴的份為毛算她頭上。

溫禾看不下去:“我真服了,尚尚,你今天真是吃錯藥了,是不是止瀉藥過期了啊。”

一頓飯吃了一個小時,黎晚晚連着謝祈宴那碗共吃了三碗,期間,溫禾一直在打聽昨晚的具體情況,她和尚輕舟知道的不多,會懷疑黎晚晚出事,也是因為昨晚許嘉聞和黎女士來尚輕舟家找人。

“總之,結果是好的,志願被改回來了。”

黎晚晚說的很簡單,掐頭去尾就把整個故事講完了,關于謝祈宴找到她的部分也只用了極短的一句話帶過。

溫禾聽完,就知道自己要知道更多細節得靠腦補,光看黎晚晚現在對謝祈宴不再那麽擠兌,容不下,她大致能懂某人是在敷衍他們,也在欺騙自己,造成她态度轉變的昨晚一定沒那麽簡單。

“學長。”

溫禾想換個當事人下手,黎晚晚見勢,抽過一張紙拍在謝祈宴的嘴上,話是對溫禾說的:“沒完了是吧?”

“行了行了,我不問了就是了。”

愛炸毛的小狗是惹不起的,溫禾妥協。

尚輕舟默默聽着,中途往樓下看了好幾眼,不經壓低聲音:“我媽早上還在和你媽通話呢,說要是找到了會通知他們的,說實話,他們大家長肯定不理解我們小孩耍的一套脾氣,我覺得我家不太安全,晚晚,你是打算離家出走還是回家認錯啊?”

“認錯,沒可能。”

黎晚晚态度堅定:“我又沒錯,我認什麽錯。”

溫禾說:“所以你打算離家出走?”

“別說的我那麽不懂事。”

黎晚晚強調:“我只是在不大的年紀想要掌握自己的人生,追求屬于自己的自由。”

“哇哦,我還挺羨慕你的。”

溫禾感嘆:“但凡我跟家裏人玩個躲貓貓,我家老頭不得讓幾十個保镖把北城掀翻。”

黎晚晚汗顏:“大小姐,你是知道怎麽無時無秀出身份銘牌的。”

“我說真的,學長也應該能理解我吧,出生在名門,有很多事皆是身不由己的,你得到的約到,你真正想要的反而越困難,比如說,自由。”

謝祈宴擦着嘴:“謝邀,我離家出走兩年了,目前生活得很好。”

他往手邊看了眼,話頭轉了彎:“至于想要的,确實我還在努力中。”

黎晚晚回瞪了他一眼,一秒後,又伸手把他的臉掰正。

溫禾不知道說什麽,所以就她一個高位者還在受家庭的管控嗎,越想越不爽,她拍案而起:“不行,不能再坐以待斃,虛度光陰下去了。晚晚,帶我一起逃吧,我決定了,至少今年夏天,我要當一個真正無憂無慮,有着無限自由的富家千金。”

“喂喂喂。”

黎晚晚趕緊把人叫住:“你別太想當然,我的情況跟你完全不一樣啊,中二少女,你收拾你的氣息吧。”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晚晚你去哪我就去哪,不僅是我。”

她拉上一個墊背的:“尚尚也要一塊去,我們三人小組不到窮途末路,不能真散啊,而且我們一起玩到現在還真沒一起經歷過大冒險。

黎晚晚咋舌:“我之後也沒想着上山打怪。”

“就帶我們一起吧。”

尚輕舟破天荒沒反駁:“去哪都行,這個夏天沒有我們想象裏那麽長了,轉眼間也都快八月了,就讓它在我們的現實裏越來越長,唯一的辦法就是大家在一起,一起瘋狂!一起嗨啊!!!”

形容得跟要磕上幾粒□□似的,黎晚晚還想着讓他們實際點,但實際上她也揣着小心髒躍躍欲試。

樓下就傳來一陣談話聲,緊接着,腳步從一樓竄上了樓梯,越來越近,徐芳如的聲音也越發清晰:“晚晚就在樓上,被一個小帥哥送過來的,沒太大的事兒,臉上也沒看出很難過什麽的,你放寬心,等會兒見到了她就好好說,母女哪有隔夜仇啊。”

黎晚晚躍躍欲試的熱盡頭被潑了一盆冷水。

“我靠,我說什麽來着,果然,家長都是一會兒,晚晚,你快逃吧,別被逮到,不然就跑不了了。”尚輕舟着急起來。

“樓梯肯定走不了。”

溫禾跟着梭巡了屋內一圈,最後把窗戶打開:“晚晚,過來,你就從這窗戶跳下去,以牛頓和你的交情,萬有引力肯定不适合你。”

“你先跳一個,反正牛頓和你也不熟。”

黎晚晚就坐位置上,一臉要死你先死,我不和你殉情的表情:“都別瞎折騰了,我不逃,我就沒想逃。”

除了謝祈宴在一邊繼續淡定的擦着嘴,其餘兩人皆正在原地:“你什麽意思?等着被抓嗎?”

謝祈宴的眸子凝滞了一秒,黎晚晚道:“逃掉了一時能逃一世嗎?我想逃離那個家沒錯,但我不想偷偷摸摸了,有些話只能說一遍,卻越早說清楚越好。總而言之,我想走的明明白白的,再坦誠真實的去過自己的人生。”

溫禾與尚輕舟幹巴巴的站在原地,屋裏在兩人的沉思裏陷入了一片安靜,謝祈宴在這份難得的寧靜裏将紙巾投進了垃圾簍裏。

“晚晚,你一定不能動搖。”

黎晚晚疑惑的嗯了聲,本意是在問她為什麽會動搖,但謝祈宴垂着眼湊了過來,低頭在她耳邊悄悄說:

“追求自由的我們無罪,追求自由的我們萬歲。請你允許我假借冠冕堂皇的話向你表達我荒唐的私心,黎晚晚,你能不能別和我分開,這個夏天少一秒有你在的時刻都不行,我沒辦法說服自己接受,因為我想我們……”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辣的緣故,少年人的氣息噴薄開來更為滾燙,連着聲線也變的壓抑發啞,黎晚晚猜到他會說什麽,忙不疊捂住了他的嘴:“你閉嘴。”

下一秒,在互通的視線裏,黎晚晚看着謝祈宴微微布着紅血絲的眼睛裏蕩漾着的滾燙情緒,耳邊卻清晰的浮現着他的直言告白,以少年獨有的纏亂氣息遍遍重複着。

我想我們…

在一起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