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愛得熱烈忠貞的女子太麻煩了……
第20章 第20章 愛得熱烈忠貞的女子太麻煩了……
戚央央強忍着将自己要說的話說完後,重新昏倒在裴陸戟懷裏。
裴陸戟聽她說完,眼睛紅得更厲害,當下再也顧不上什麽一石二鳥的計謀,顧不上會否被太子察覺端倪,抱起她就大聲喊着求見太子殿下。
太子聞言很欣喜,立馬趕來牢獄中親自釋放裴陸戟。
“少仲,你沒事了吧?”
先前太子想盡辦法讓人給他灌藥,可每個進去的人都會被吓得雙腿打顫爬出來,沒想到這戚氏果真是天生克他的,還是她有辦法。
裴陸戟抱着懷裏不省人事的戚央央,對着太子有些失态,“求殿下趕緊請太醫!!”
太子殿下見他似乎恢複神智,自然放行,連忙讓人下去給裴陸戟安排舒适的房間,安排太醫。
太醫前來給戚央央診斷過後,嘆氣道:“世子夫人內髒并無破裂,只是傷到背部靠近骨盆的脊骨了,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不大是,這傷一般及時處理,好好調養應該能養好,說不小是,就算及時處理好,以後也有可能會影響夫人生産分娩,而且,她傷到這個地方,痛感劇烈,本應是常人難以承受的,可她偏偏還撐了那麽久,導致氣血虧虛嚴重,現在,有沒有殃及性命很難說。”
聽太醫這麽說,裴陸戟有些失神,想起剛剛戚央央昏過去前,抖着手竭力想握住他手,湊在他耳邊說的話:
“郎君...聽...聽我說...”
“你現在...趕...趕緊同那個...你傷了的那個秦家人道...道歉...然...然後有秦姑娘在...她...她定能幫你...只...只要你...向...向他們承諾娶...娶秦姑娘為正妻...秦...秦家人定不再為難你...”
把這話說完,她就了結心事似的,朝他勉力笑了一下,昏死過去。
如今裴陸戟看着她躺在榻上臉色煞白,不斷冒冷汗的樣子,胸腔內莫名有股燥意竄得他難受,把太子遣來的侍婢端來的藥砸了,吓得婢子連連告退。
“笨蛋...”他盯着她,摳着榻板的手指節泛白,眼神陰戾得可怕,“你以為你這樣做很偉大是嗎?還是說這還是你的小心思,你的計謀?你想和我和離,逼我看清自己的感情?”
“不可能。”他一字一句冰冷道,“你聽好了,就算你真同我和離了,我也不會,喜歡你。別妄想了!”
“所以...”他眼神從陰戾到落寞,然後漸漸黯淡下去,“所以聽懂了的話,就趕緊醒來滾蛋吧...”
由于他把婢女煎好送來的藥弄翻了,所以他重新喚了自己的人去煎藥,而他許是折騰累了不願挪位還是怎麽的,則一直坐在戚央央身邊,用那雙浸滿怨恨的眼睛盯着她。
期間張白石來看過他,可他似乎不怎麽想待見人,張白石一進門他聽腳步聲就開始叫人“滾。”
張白石笑得很賤,“少仲兄這性子還真夠虛僞的,平日裏在外裝着一副斯文良善的模樣,還會費神費力替夏氏那婦孺翻案,這會不順心陰戾暴躁那一面就出來了,小心吓着嫂夫人。”
“這幸好進來的是我,若進來的人是太子殿下,看你怎麽辦。”
“我讓你辦的事辦好了?不怕我把你這一路下淮東順便私藏外室的事告訴張夫人?”
“辦好了辦好了!老是拿這事要挾我!秦斌嚴的案子發回京中待審了,只是你與太子作對,一旦被太子知道,可有你好受的。”
張白石看了屏風裏的人一眼,裴陸戟立馬朝他抛來刀眼。
他笑笑,“不用這麽小心眼,像嫂夫人這樣...愛得熱烈忠貞的奇女子...太麻煩了,這世上甚少有男子像你一樣的高雅品味,就喜歡這種,我不行,遇上這樣的愛我會窒息的。”
裴陸戟陰着一張臉,似乎是不歡迎他了,張白石自知惹人嫌準備離開,卻突然聽他低聲道:
“我沒說喜歡。”
難得他在這關節眼還相當傲慢地不肯承認,倒是讓張白石來了戲弄的興致。
說實話,當他聽到戚氏竟然只身赴險來到淮東,又在營地裏發瘋傷人,就為了要見夫君一面的時候,他不禁驚呆了。
不是沒有見過女子癡情的,但在大晉對女子的教條下,女子再鐘愛一個人,也只能把感情內斂,規行矩步,盡到相夫教子職責便可,多的便不可再做了。
更何況,世上人都是自私的,付出感情的人少,期盼得到的多,甚少有人愛得濃烈。
他是頭回見識有女子會把自己那種濃烈的感情,用行動表現出來,還表現得如此讓人深刻,常人難以超越的程度。
“你沒說喜歡,那就是不喜歡了,既然這樣的話,你倆和離算了,若你怕和離後她還纏着你,不若我這當兄弟的給你想個法子給她尋門姻緣?天下這麽大,認真找總能找到第二天她喜歡的,到時候就不用纏你,她也不用受罪了不是...”
他話沒說完,就感覺到空氣中有一道淩厲的目光在朝他射來,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他大概已經千瘡百孔流血倒下了。
見逗得差不多正打算走,屏風那頭躺着的人突然爬起來吐了一口血。
裴陸戟肉眼可見的臉色變青,跑過去的時候還差點被屏風腳絆了一下摔倒。
“太醫!!幫我叫太醫!!快!!”
太醫很快就來了,診過脈施過針後,戚央央很快又睡着。
等走出外間的時候,太醫卻朝他跪了下去,“回禀世子爺,要救世子夫人...恐怕有些麻煩...”
“有何麻煩,太醫不妨直說。”
“世子夫人如今虧虛嚴重,可以制作一些特殊的補藥以補之,這樣治理更快些,只是...只是制作這種補藥,需用陽亢之人的血入引。”
緊急情況下,還哪有功夫找人來讓太醫去逐個診斷哪個有陽亢?可患有癫病的男子,一般或多或少,都會有陽亢的表現...
“太醫是要我取血對嗎?”
太醫不敢再多說一句,畢竟世子一直都接受不了自己患上這種病,不然也不會連藥都不肯吃導致病情複發了,他真怕自己多說一句會刺激到他,然後今日死在這裏。
張白石也生怕會生什麽事端,趕緊上前擋在太醫和裴陸戟面前,勸他道:“少仲兄...”
“不必多言,張大人你來取吧,”不等他再多說一句,裴陸戟已經捋起衣袖坐下,
“她是因我來此地的,雖說并非我願,還淨惹麻煩,可倘若她死在這裏了,我上哪找個人給她姨母交待去?”
裴陸戟的眉頭一直緊鎖着,他身上還穿着囚衣,手臂上滿是被鎖鏈勒出來的傷痕,還一直沒有處理,張白石拿着刀匕來到他面前,他已經慷慨地将他那雙滿是傷口,也不知該往哪下手的臂朝他伸來。
“來吧,多放些,省得回頭血不夠,她身子落了病根,又來禍害我。”
張白石如今能清楚看見他那些猙獰的傷口,不由倒抽口氣,“那...少仲兄,我要來了...”
刀子沒落下,太醫就拉住了他。
“等、等一下!你們先別着急,等老夫把話說完!”
原來取血不是那麽簡單,裴陸戟才剛剛在牢裏被戚央央喂過藥,現在取他的血,并起不了藥引的作用。
“需得等世子體內的藥性清了,或者老夫開藥把他先前服過的藥藥性中和掉,才行。”
可等藥性清除得等一旬的時間,于是裴陸戟想也不想道:“太醫,你開藥吧。”
“可是...要開的這種是對沖之藥,世子你會很難受...”
“就沒有別的補藥或者辦法可用了嗎?”張白石問道,裴陸戟的病情那樣兇險可怕,把他的藥對沖掉了,豈不是相同于把猛獸放出?
沒有戚央央在,他可是怕極了裴陸戟的癫狂。
“難受就難受吧,總比,欠她得好。”
裴陸戟看了眼床榻上躺着不動的瘦弱一抹身影,心髒某處沒由來窒息得緊,這種感覺更難受。
太醫要下去準備抓藥,可裴陸戟卻要求太醫千萬別對此事聲張,太子殿下那邊不能驚動。
這太醫和裴陸戟的老師謝紹傑有共過生死的交情,此時裴陸戟讓他不聲張,他肯定不會聲張。
随後,他又叮囑張白石:“剛太子派人來熬的藥被我砸了,藥渣倒在外頭牆角邊,外頭的人暫時被我支開了,你找人去驗一下是否鄒太醫開的藥,對了,開對沖藥放血這段期間,你想辦法讓太子的人別注意到這裏。”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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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太醫去抓藥的這段時間,張白石找人往秦斌嚴的飯食裏放了些東西,太子殿下得悉後忙着去安撫秦家人,沒有機會往裴陸戟這裏湊,随後,那些被太子派來緊盯着的眼線,也被張白石輕輕松松調走了。
太醫的對沖之藥終于抓好,裴陸戟毫不猶豫大口仰頭飲盡。
見他一下就把藥喝光,鄒太醫盯了盯屋門外方向,低聲地同張白石道:“張大人,待會...世子就要病發了,你記住要抓住機會取他的血,老...老夫還是先下去備好世子夫人的補藥吧。”
張白石看着已經把自己綁好在桌椅的裴陸戟,內心還是陣陣發憷,“太醫!你不能...”
他話沒說完,鄒太醫就提上醫匣跑掉,還關上了門。
這時候可不能鬧出動靜來讓太子察覺,他只能祈求那些繩子綁得結實。
據說他發狂那日,把太子殿下好幾個精銳兵都打殘了,被關進牢籠裏後,他雙手雙腳都上了鎖,可進去試圖喂藥的人還是哭着從裏頭爬出來,據說都受了嚴重內傷。
眼看藥效快将消退,持刀靠近的張白石雙腿都禁不住哆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