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不願意看着她離開他漸行漸……

第29章 第29章 他不願意看着她離開他漸行漸……

時辰一到, 城門大開,流放和發配的隊伍要啓程出發了。

裴陸戟最後時刻都沒敢去看戚央央的背影,他不願意看着她離開他漸行漸遠的情景。

後來, 修竹無意中發現了自家主子緊握的拳頭仿佛在顫抖不已,眼眶也有些微的紅, 可只一瞬, 他又恢複如常, 拂開袍服大步地往回走。

走回衙門□□無人處, 才将暗衛殘影召來,

“再去确認一下, 荊王派去接應她們的那些人中...可有人曾到過羌北。”

“是。”

殘影正要走,又被他喊回, “還有...”

“多派些人盯着,必要時幫忙攔截官兵, 務必保證她倆的安全。”

其實張白石埋汰他埋汰得沒有錯, 不管他出于什麽理由, 傷害了就是傷害了, 既然自己在做着傷害人家的事,就不要奢求還能再得到別人的愛意。

畢竟誰也沒有義務必須永遠對誰好, 裴陸戟他連自己的心意都不敢勇于承認,缺的就不止是一種愛人的能力那麽簡單了。

戚央央懷裏一直揣着那天沐江恩給他的信, 一路都在忐忑着該如何跟姨母說。

從京城一路往陀州,即便英國公用銀錢和關系疏通過,那些官兵大概率不會對她們有多刁難, 但一路上跣走這是不可免卻的,半個月的路程走下來,所受的苦頭也不少了。

就算抵達陀州以後很快就能返程, 那最快也得在那邊待上數月,等這件事過去一些時日才能啓程回來,到時候又是一頓舟車勞頓,再加上邊境之地流民多,本就不大安全,遇上有流民奸淫擄掠的也不少,日子并不是想象的那麽好過。

荊王的人半途帶她們走,出于什麽原因她現在暫時只能靠猜的,但她相信自己的救命恩人不會害她,跟他們走是一個機會。

一個...或許能幫爹和兄長查明冤屈的機會。

只是,姨母和英國公恩愛了半輩子,如果真的就這麽跟那些人走,可能就沒有再相聚的機會了,但她無論如何是不放心姨母一個人去邊境之地的。

“姨母...”

趁着集體去解手的機會,戚央央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訴甄氏。

甄氏的第一反應卻是:“好!那很好啊!姨母跟你去,跟着荊王之後,你就能永遠擺脫英國公府,擺脫裴晟他兒子對你的傷害了,他即使官再大,也斷然不敢把手伸到荊王那邊去的,他去了兵部,不在大理寺了之後,你父兄的案子就有斡旋的機會了。”

說完,她又自知失言地道:“對不起,央央,我不該提他...剛才得知他因為這案子讨好了秦相從而高升,你...該難受了吧?”

戚央央搖搖頭,果真像看開了似的:“世上陰險奸惡、忘恩負義的人多了去了,正好被我遇上一個也沒什麽好奇怪的,那我也不能因為運氣不好,遇上一個這樣的人,就生氣氣壞自己呀,都說了是陰險、忘恩負義的人,他會這麽行事不也很正常嗎?”

“世事但求盡力而為,父兄的冤屈,能盡我所能去查明的話,我一定不會放棄,但要是我的能力還達不到,需要耐心等待那個機會的話,我也會耐心去等的,哪怕我用盡了一輩子的時間,只做一件有可能無望的事,我也會盡我所能,為父兄查明真相、洗刷冤情。”

甄氏這一刻看着她,仿佛自己原來從沒真正了解過這個外甥女一樣。

“剛才你說...你已經找到真正的,當年救你的恩人...那你,沒想着要同他在一起成親生子嗎?”

畢竟她這個外甥女,在上一個十年的時間裏,都在想着感情和男人的事。

“姨母,當年我以為他是那個曾救過我的人,我看着他性子與原來的已經大相徑庭,就以為是因為那年我說了會馬上去救他結果失約,他被人折磨導致,就沒能救下恩人是那時候我心裏最大的事。”

“可是現在,父兄身上的污名和冤屈,才是我心中第一大的事,其次才是對恩人的愧疚補償,更何況...”

她默了默,帶點怯意道:“過去的十年裏,即便我再不懂,如今也總算得到過教訓了...”

“感情之事...本就不該強求,更不該将感情和報答混為一談,那樣...沒好結果的。”

甄氏聽了甥女這樣的話,陣陣心疼,倘若不是過去的十年受到過太多的傷害,她也不會由一個積極主動、熱情大方的姑娘,變得對待感情如此畏縮。

她就該熱烈地繼續去追求自己的愛才是...可如今變了,其實也不能說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以後不會再被男人左右了。

到了第三天,流放隊伍即将進入隆裕關,這裏北面有一片一眼望去連綿不絕的山野荒郊,還有一座巍峨聳峙的禺山。

聽聞這裏靠近北面嵩沙一些小國的國境,禺山裏住了一些時常下山打劫的夷人,前些年皇帝派出了兵馬去剿過匪,已經好多了,只是時隔數年,因為行山道那邊修路,這條路自剿匪後再一次啓用,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于是,路過此處時,官兵自然多加小心堤防着,派上的人馬也比往常要多。

可是沒料到,世間之事還真的怕什麽來什麽。

一群奇裝異服的外族人還是翻過禺山搶掠來了。

外族人目光只是鎖定在前方那些犯過重大錯事的發配犯人身上,落實、流箭,不斷地從山上落下,進而成群從山上攻下。

“不好,那些人!是犯人鸩九的手下!”

鸩九是這一次發配的重刑犯之中的其中一人,此人原是嵩沙和晉人的雜種,來晉經商錯殺害一個朝廷命官,後來那朝廷命官經查驗是貪官,鸩九這才從死囚減刑發配邊境做奴役。

因着前頭有鸩九這些人在作亂,後方前來劫人的,那些官兵便力不從心,無暇顧及了。

沐江恩他們便是趁此時機悄悄前來劫人。

當時大批的兵士都跑前頭幫忙去了,只餘一些負責看管的小卒,壓根就忙不過。

可恰在這時候,後來來了大批圍堵的官兵,沐江恩他們差些失手,幸虧這時鸩九的手下劫完了人,便開始往後方搶掠兵器來了,新前來的大批官兵也只好加入狙擊這些異族的隊伍中,導致被沐江恩等人逃脫。

沐江恩用麻袋将戚央央裹起來,扛在肩膀上逃走。

一行人在鸩九那些手下的掩護下,成功躲過官兵追捕,往禺山上藏了起來。

歇息下來的時候,沐江恩氣息不穩地問手底下的人:“那些夷人...似乎跟王爺安排的數量不一致,似乎...多了一倍不止,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确實,方才交戰的時候我也看見了,在其中有一些人根本就不是王爺安排的,似乎...是有誰知道後面會有官兵追捕,特地安排了人來相助?”

“會有誰知道這些?會有誰...來幫忙?”

戚央央從麻袋裏小心謹慎地露出頭來,這裏漆黑一片,難以視物,她又不如那些練武之人夜視能力好,幸虧身上還攜帶了一塊漆暗裏能發亮的螢石,把螢石從懷裏掏出,就能讓她看清楚這裏的人和物。

她張望了一周發現沒有看見姨母,拍了拍旁邊沐江恩的肩膀:“沐大哥...我...我姨母呢?”

沐江恩見她手裏竟有一塊能發出光亮的石頭,很是驚喜道:“戚妹妹,你手裏的東西能否借我一用?剛剛為了躲避官兵,我們只能跳進一個巨大的山坑裏,我們的人都在裏面失散了,這裏一點光亮都沒有,找人也比較困難,前方有什麽也難以看清。”

戚央央點點頭,把手裏的螢石給了他。

随後,她又想到什麽似的,“對了,我身上還有火石可以生火,你們需要嗎?”

将士們一聽大喜,簡直如逢甘露、雪中送炭。

等周遭的火炬次第亮起,這山坑裏頭的形勢也就看清了,他們很快在一片低勢之地找出了另外一支同他沖散了的隊伍,也找到了甄氏。

甄氏是被背着跳下來的時候不慎摔下傷了腿,戚央央忽想起什麽,又從衣裳裏摸索起來。

“姨母!太好了,我這裏有傷藥,我先幫你上藥吧!”

甄氏驚訝于她的高瞻遠矚,喟嘆道:“央央啊,幸虧有你在。”

她給姨母上完藥後,就由一個士兵背上甄氏往前走,沐江恩也走過來,在她面前伏下身子道:“戚妹妹,你要不要也上來,這山坑裏路況不好,容易摔着,我來背你吧。”

甄氏笑着看了央央一眼,央央連忙搖頭道:“不...不必了,我自己走就行,沐大哥還是領着大家專心找出路吧。”

沐江恩沒有走遠,依然走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替她擎着火把照亮路。

甄氏看着二人,有種欣慰的感覺。

這山坑越是往下走,路就越複雜,走到最後,大家都甚至有些懷疑,不知道該不該這樣漫無目地走下去。

“這裏有暗河,往下走的話,一定能順着暗河找到出去的通路的!大家不要灰心,至少,那些官兵看見我們掉下去,都以為我們必死無疑,誰知道這裏頭還有那樣大一方天地。”

沐江恩開始寬慰衆人道。

這時,戚央央從懷裏摸出一些紮好的壓縮得很小的幹糧,将這些幹糧分派給大家。

“大家都分着吃點吧,吃完才有力氣繼續走,聽沐大哥的,定然能走出去。”

有個将士跳了出來,“可是,在裏頭走既看不見太陽,也找不到其他可以辨別方向的東西,我們再這麽走也是瞎走啊!”

這巨坑中遼曠無比,大家走了許久仿佛又在走着原先走過的路似的,在裏頭根本沒有任何可用以參照的物,這就使衆人無比地氣餒。

“方向...嗎?”戚央央嚼着幹糧,突然眼睛又亮了亮。

“那這個呢?這個興許能派上用場!”她從身上摸出一個能助辨別方向的小小羅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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