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頭拖把 共計四十分

第25章 人頭拖把   共計四十分

拖布清洗幹淨了。

溫芷把拖布擰成半幹, 提着拖布往回走。

洗手間離剛剛的教室并不遠,只需要經過一個轉角。

溫芷目不斜視地走過這個轉角,忽然, 她的頭頂傳來啪嗒一聲, 前方所有的燈都同時亮了起來。

在她眼前憑空出現了一扇旋轉玻璃門。

突然的明亮令溫芷有些不适應, 她眯起眼睛, 望向前方。不遠處那扇玻璃門的樣式, 她算是熟悉,因為前不久,陳安柔剛剛帶着她走過這扇門, 門後就是學校的食堂。

食堂本是光明學院中獨立的建築,卻因為空間扭曲出現在了這裏, 裏面的燈光變成了刺目的血紅色,如同某種不祥的液體,充滿了整個空間。

偌大的食堂橫在她的面前,除了穿越,溫芷別無他法。

她舔了舔嘴唇,提起拖布走了進去。

“心髒, 心髒留給我……”

“不要搶, 這腸子咱們倆一人一半不行嗎!”

“天啊,這肥美的脂肪,不用來煉油太可惜了。”

如果說,溫芷在白天見到的食堂像是監獄,充滿活人卻死氣沉沉,那她現在見到的,就是徹底的地獄。

整個食堂空蕩蕩的,那些長條桌上擺滿了倒過來放置的椅子, 顯然已經不被使用了,而在食堂的深處,離打飯窗口最近的地方,有一張由兩個長條桌拼成的方桌。

方桌之上,躺着一具高大肥胖的男屍,男屍被開了膛,傷口邊緣露出肥厚的黃色脂肪層。血液在桌面鋪開,如同鋪上了一層不帶任何花紋的鮮豔桌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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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個穿着校服的學生圍在桌邊,滿臉滿身都是血,上身寬大的白色半袖也布滿了深淺不一的紅斑。他們争搶着掏出屍體內部的器官,大快朵頤,貪婪的,渴求的,像是許久未吃飽過。

他們吃得太專注,一雙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男屍的腹腔,以至于溫芷推門走了進來,都沒人發現她的存在。

此時,有兩個挨得比較近的女生正在為一段腸子的歸屬而撕扯。

她們倆互扒肩膀、互扯頭花,張牙舞爪鬧了半天,那段被她們倆一人捏着一頭的腸子終于承受不住,從中間崩斷了。

其中一個女生抓得穩,腸子只在她手裏彈了彈,另一個女生卻松了手,那半截腸子在空中劃出一道血色的抛物線,砸在了溫芷的面前。

咕叽一聲。

聲音又怪異又響亮。

一時間,正在分食屍體的所有學生都扭過頭來,還在滴着血的稚嫩臉龐齊齊沖着溫芷,一雙雙黑眼睛靜靜盯着她瞧。

溫芷:“……”

這個場景,讓她想起了噩夢中,那些臉被劃傷的鬼同學齊齊盯着她的畫面。

在她想着的時候,頭頂血紅色的燈光突然出了故障,一會兒明一會兒暗,讓不遠處那些靜默不動、滿身是血的同學變得更加陰森了。

他們在等她動作。

如果她不是他們的同類,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她接下來的所作所為,決定了她的生死。

溫芷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校服,抿了抿唇,表情自然地彎下身,将那截腸子抓在了手裏。

屍體是新鮮的,腸子很暖,那股又熱又濕又濡滑的感覺讓溫芷的身體抖了抖。她的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便立刻舒展開,不讓人發現任何端倪。

溫芷一手提着還帶着點血色的拖把,一手抓着軟乎乎的腸子,繃緊身體,表情平靜地走向那張桌子,把腸子遞到女生面前,“不用謝我。”

女生立刻把腸子抓回手裏,狐疑地挑眉看向溫芷,目光上上下下在她的校服上過了一遍,才開口道:“我怎麽沒見過你,你是哪個班的?”

溫芷:“我是三班的。”

那具屍體近在咫尺,猩紅的腹腔和被拖拽得到處都是的內髒直刺着眼睛,濃郁的血腥味不斷地往鼻子裏鑽。

溫芷垂下眼眸,平靜地補充,“我是昨天才來學校的,還沒正式上過課。”

“難怪是個生面孔。”旁邊一個男生漫不經心地将手指戳進屍體的眼眶,指甲插了個眼球出來,放到舌尖上滾動,“要一起吃飯嗎,食堂今天的菜不錯,這男的生前吃得胖,身體裏全都是肥油。”

這具屍體溫芷認識。

雖然她只去過食堂一次,但她在打飯窗口前見過這個男人。他是負責給學生分飯的廚師,每份套餐裏有多少食物,都由他來決定。

廚師生得身寬體胖,肥頭大耳,滿面油光,想來平時夥食不錯。

但他給學生分的食物并不多。

因為他那雙豬蹄般的肥厚爪子與他飯勺裏少得可憐的食物對比太明顯,溫芷對他的印象還算深刻。

溫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還是不了。”

話音未落,周遭的空氣就冷了下來。

名為危險的粒子在空氣中漂浮着。

溫芷挑眉,将手伸到背後,把多餘的衣服攥在手裏,讓薄薄的上衣布料勾勒出身體的輪廓。

長期的暴飲暴食撐大了這具身體的胃,如果是空腹,溫芷的肚子就還算平坦,如果她把胃塞滿,她的肚子就會像懷胎幾月的孕婦般高高隆起。

此刻溫芷故意在肚子上使力,她的肚子就鼓出了明顯的弧度,仿佛裏面已經被塞得滿滿當當,“我有暴食症,已經吃過不少了,再讓我吃的話,我怕我會忍不住吐出來,掃了你們的興。”

說罷,她看着男人的屍體,真情實意地發出了一聲幹嘔。

“嘔——”

“快離食物遠點,你不吃我們還要吃呢。”女生立刻變了臉色,抓着溫芷的肩膀把她向後拉,“不吃飯的話,你來食堂幹嘛?”

溫芷舉了舉手裏的拖布杆,“剛剛有個同學拜托我幫他洗拖把,我得把拖把還給他,食堂除了大門外,應該有別的出口吧?”

女生不太願意搭理溫芷,不過想到她幫她撿了腸子,還是開口道:“哦,你要出去啊,那你得去食堂窗口裏面,廚房裏有個後門,不過上了鎖,你得有鑰匙才能開。”

溫芷:“鑰匙在哪?”

女生勾起唇角,擡起沾滿血的手指,點了屍體的腹腔。

幾分鐘後。

溫芷提着拖布走出食堂,望向自己滿是血的手,有那麽一點恍惚。

就在前不久,她還是個玩筆仙都會覺得瘆得慌的普通女高中生,但現在,僅僅是為了完成鬼的任務,她就可以把手伸進屍體的腹腔攪弄了。

她能如此快速地适應逃生片世界的法則,這是好事,但是現在,她的冷靜淡定,讓她自己都覺得心驚。

難道她是個天生的變态嗎?

安穩的現實世界掩蓋了她的本性,只有在危機四伏的鬼怪世界,她殘酷無情的品質才暴露無遺。

事實上,在福蘭公寓的時候,她明明意識到井水可能有問題,卻還是像沒事兒一樣喝了下去,那時起,她就意識到,她的性格可能和正常人不太一樣了。

這才是第二部 逃生片而已……

她以後究竟會變成什麽樣子?

又是什麽,在這些逃生片的盡頭等待着她呢。

從食堂的後門出去,溫芷又見到了熟悉的走廊。那個高挑的紅裙男生正抱着胳膊站在教室門口,滿臉不耐地等着她。

溫芷吸了一口氣,清空了腦中紛繁的思緒,來到男生面前,“抱歉,我中途在食堂裏耽擱了會兒。”

男生接過拖把,用手捏了捏拖把上的布條,還算滿意,“行了,謝謝你幫我,這兒沒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溫芷點點頭,忽然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

那尖利的聲音近在咫尺,就在她的腳邊,溫芷立刻垂眸,只見男生手裏的拖把沾滿了血,而在拖把杆的末端,不是無數根白色的布條,而是一顆表情痛苦的女人頭顱!

那個女人的頭是被切下來的,拖布杆的末端直接插/進了女人脖頸的斷口,杵進了她的頭顱深處,女人大頭朝下,滿頭的黑色長發被水沾濕,拖曳在地面上。

女人的頭顯然還有意識,正表情痛苦地大張着嘴巴,她的牙齒全都被拔下來了,只剩下血流不止的牙床。

她的脖子已經不再流血了,那沾滿整根拖布杆的血跡,都是從她的嘴巴裏流出來的。

這樣的畫面已經讓人瘋狂掉san了,更驚悚的是,男生就像看不到女人的頭,只把手裏握着的當成是普通的拖把。他嫌這個拖把的水太多了,就習慣性把拖布往地上重重地杵了杵,想把布裏的水擠出去。

于是溫芷看到女人的臉反複撞擊在地面上,鼻梁和額頭都被撞破,發出令人脊背發寒的、裂開的聲響。

每撞一次,女人就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這張臉,溫芷在待客廳外的牆壁上見過,那張牆上貼了學院裏所有領導的照片,照片的下方寫着職位和姓名,她記得女人是教導主任。

“你還在這裏做什麽?”

男生冰冷的嗓音讓溫芷清醒過來。

男生把拖布在地面上蹭了蹭,女人的臉皮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摩擦,發出詭異的聲響。男生居高臨下地看了溫芷一眼,“回你該回的地方去。”

話音未落,溫芷眼前的空間就開始扭曲起來。

空氣似乎都變成了粘稠狀的液體,眼前所有的事物都在融化,各種顏色混合在一起,變成難以描述的黑灰色。

溫芷覺得呼吸困難,她下意識地伸手扶向身側的牆壁,入手卻不是滑膩的粉牆面,而是冰涼的帶漆木板。

一瞬間,眼前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她居然回到了廁所。

冷白的燈光把廁所照得很明亮,溫芷站在蹲便旁邊,看着熟悉的隔板和瓷磚牆壁,眨了眨眼睛。

她回到表世界了。

手裏抓着還剩半瓶水的瓶子,溫芷呆站了片刻,用水漱了漱口,将瓶子丢進垃圾桶,推門走出廁所。

深夜的走廊死寂又昏暗,連腳步聲都格外清楚,溫芷輕手輕腳地走回宿舍,關上門,走到桌前坐下,打開亮度比燭火還要微弱的燈。

她召喚出試卷,将紙平鋪到桌面上。

提筆的瞬間,她情不自禁朝旁邊看了一眼。

光線範圍之外的陰影裏,陳安柔躺在床上熟睡。在炎熱的夏季夜晚,她整個人蜷縮起來,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住,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自我保護的姿态。

溫芷收回目光,提筆做題。

試卷上的很多題目她都答得出來了。

選擇題第一題:在女生宿舍樓,六樓盡頭的廁所裏,有一具碎屍,請問碎屍堆裏總共能找到幾根手指?

四根。

判斷題第一題:沈傲患有的是精神分裂症。

錯。

判斷題第二題:陳安柔最喜歡的食物是玻璃球。

錯。

填空題第二題:拖把頭的真正材料是,來源于?

人頭,教導主任。

四道題,共計四十分。

溫芷答完卷子,把試卷收進意識裏,悄無聲息地鑽進被窩。

作為自幼就經過重重考試洗練過的北國學生,溫芷對試卷的構成算是熟悉。一張百分滿分的試卷,總會有三四十分的題比較簡單,給考生信心,讓他們不要自暴自棄。

而剩下的,決定她能否及格和優秀的那些部分……

那才是這部逃生片危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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