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丹藥

丹藥

修繕學堂?或許只是個幌子罷了。

陸淮與卓祁還未等到宴會結束,便借身子不适為由先行離開。

他們将準備好用于修繕學堂的銀子交給王自謙,否則,想要順利離開這縣令府恐怕難如登天。

兩人剛踏出府門,莫忱的身影緊跟其後,在他們身處縣令府的這段時間,莫忱一直在外面守望。

“府外可有何異常?”陸淮微微皺眉。

“沒有,府內情況如何?”莫忱問道。

陸淮擺了擺手:“別說了,事大了。”

三人匆匆回到客棧,卓祁沒有去換掉那身繁瑣的衣物,徑直在案前坐下,神态凝重。

“到底怎麽了?”莫忱心急如焚,忍不住湊上前追問。

陸淮深吸一口氣,将府內發生的種種告知莫忱,莫忱聽聞,氣得猛拍案幾,雙眼圓睜:“怎會有這樣的父親,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下此狠手,他還算人嗎!”

陸淮雙臂交叉于胸前,沉默良久後緩緩開口道:“王自謙所做之事,遠比我預想的要嚴重得多,看來我們不能再耽誤了。”

“明天?”卓祁輕輕将發髻上的珠釵摘下,放在一旁,目光中帶着詢問。

陸淮搖了搖頭:“今晚。”

莫忱看着兩人一唱一和,不明白的所以然。

夜半三更,萬籁俱寂,唯有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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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淮與卓祁再一次悄然潛入縣令府,莫忱則留在府外接應。

這一次,他們不再盲目地四處尋找,而是隐匿在屋後那月光難以照拂的陰暗角落,準備來個甕中捉鼈。

王自謙今日舉行宴會,又那般急切地收了銀子,顯然是等不及了,或者是沒時間再等。

白日裏人多眼雜,但凡有點頭腦的人都會選擇在這漆黑的夜晚行事。

既然不知證據藏在何處,倒不如讓其他人來帶路,兩人屏息斂聲地藏在暗處,不多時,正如他們所料,果真有一人出現。

只見那人一襲黑衣,身手極為敏捷,三兩下便放倒門口侍衛,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走了進來。

陸淮無奈地閉了閉眼,看來這人也并非聰明之輩。

兩人悄無聲息地跟随着黑衣人,左拐右繞來到王自謙的卧房前,黑衣人輕輕推開房門,側身閃了進去。

足足繞了三圈有餘,在繞陸淮就要罵娘了。

兩人對視一眼,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将窗子推開一條細縫,蹲在窗子下面窺視。

不知為何,今晚這卧房裏依舊空無一人,唯有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棂,灑下一片銀白。

黑衣人謹慎地四處觀望,絲毫未曾察覺到窗下的兩人,他獨自走到內室,動作熟練地掀開地毯,打開地板,縱身跳了下去。

陸淮瞪大雙眸,心中懊悔不疊,千算萬算,竟沒想到這地毯之下竟暗藏玄機,當真是眼拙啊。

卓祁剛要動身跟下去,陸淮趕忙伸手攔住,示意再等等,不多時,黑衣人便跳了上來,又是一番警惕地四處張望,手中多了一個盒子。

就是此刻!

兩人心有靈犀,一前一後猛地沖了上去,黑衣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打得措手不及,連連後退,手中的盒子也脫手而出。

卓祁見狀,一個利落的轉身迅速去搶盒子,黑衣人見情況不妙,當機立斷放棄盒子,轉身翻窗就跑,陸淮毫不猶豫地緊追其後。

兩人在屋頂上展開了一場激烈的交鋒,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這人還挺厲害!

陸淮一個轉身,猛地一拳重擊在黑衣人胸口,将其擊退好幾步。

黑衣人捂住胸口,“噗”地吐出一口鮮血,他此番前來并未攜帶佩劍,顯然也沒想到會在此處遭遇埋伏。

好你個王自謙,等我出去定要好好收拾你!

就在他猶豫的瞬間,陸淮已迅速逼至他面前,又是一拳狠狠砸在他臉上,黑衣人自知不敵陸淮,轉身捂着臉想要逃離,只是他忘了還有卓祁在此。

卓祁拔劍躍上房頂,正巧落在黑衣人前方,毫不猶豫地一劍刺穿他的肩膀。

黑衣人吃痛,慌亂地換了個方向繼續奔逃。

正當他翻過縣令府邊上的圍牆,心中剛閃過一絲喜悅,下一秒卻又瞬間跌入谷底。

莫忱一直在外面耐心等候,聽見動靜,立馬擡頭望去,四目相對,黑衣人還未來得及反應,便又一次遭受暴擊,被莫忱一腳狠狠踹到了牆外,狼狽地趴在地上,瘋狂吐血,幾番試圖起身卻都無力爬起。

陸淮迅速走上前去,蹲在黑衣人面前,一把奪過他手中還未來得及服下的毒藥,厲聲問道:“是誰讓你來的,盒子裏裝的是什麽?王自謙卧房下面又是幹什麽的?”

一連串的問題問懵了黑衣人,他的目光猶如猝了毒一般,惡狠狠地盯着陸淮,雙唇緊閉,一言不發。

卓祁把劍插在黑衣人面前的地上,怒喝道:“老實交代,否則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黑衣人喘着粗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恐懼,但仍咬緊牙關,不肯吐露半個字。

陸淮冷冷地看着他,沉聲道:“你若現在坦白,或許還能留你一條性命。”

黑衣人別過頭去,依舊選擇沉默。

卓祁見狀,拔出面前的劍:“敬酒不吃吃罰酒!”說着一劍刺入他的另一個肩膀。

黑衣人悶哼一聲,臉色愈發蒼白如紙。

卓祁見他仍不肯說,又一劍刺了過去,卻被陸淮擡手攔下。

陸淮皺了皺眉,沉思片刻後說道:“我知道你不過是奉命行事,但你若執迷不悟,背後指使之人未必會來救你。”

黑衣人身體微微一顫,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莫忱趁機趁熱打鐵:“你好好想想,為了那些不義之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嗎?”

就在卓祁再次拔劍之時,黑衣人終于支撐不住,緩緩開口:“盒子裏裝的是丹藥,卧房下面是煉丹房。”

煉丹房?

莫忱撿起扔在一旁的盒子,打開一瞧,正如他所言是顆丹藥,看來那煉丹爐應不會有假。

“這是什麽丹藥?”卓祁手握劍柄,劍刃抵在黑衣人的脖頸處,神色冷冽地問道。

“長生不老藥。”黑衣人如實回答。

“長生不老藥?”莫忱忍不住笑了笑:“莫不是在說笑,有人還真信這個?你該不會是胡編亂造的吧?”

劍又湊近了些,劃破他的皮膚,鮮血汩汩流出,黑衣人頓時慌了神,急忙說道:“真的是長生不老藥,小的絕無半句謊言,真的是……”

“我覺得他沒說謊。”陸淮仔細觀察他片刻,站起身來。

“那王自謙修繕學堂之事有何陰謀?”

“不知道,小的只負責來取丹藥。”黑衣人哆哆嗦嗦地說完這句話。

“是誰要的丹藥,或是誰派你來的?”

黑衣人冷汗如雨下,當即閉了嘴,鐵了心不肯供出背後之人。

莫忱終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上前狠狠踢了黑衣人一腳,即便如此,他依舊緊閉雙唇。

“不用問了,看來他是不會說了。”陸淮轉身向後退去。

莫忱聽了陸淮的話,滿心不甘,畢竟好不容易才尋到這麽一個突破口,難道就這樣放過?

自然不會如此輕易罷休,卓祁把劍一橫,向後猛地一甩,鮮血四濺,黑衣人瞬間沒了氣息。

哎不是……

“不是說好放他一馬的嗎?”莫忱滿臉驚愕地問道。

陸淮看向已沒了氣息的黑衣人,耳邊傳來卓祁将劍收回劍鞘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地說道:“留着他,終究是個禍患,不如殺了幹淨。”

莫忱吓得不敢再多言,只能求助似的看向陸淮,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夫人,你快管管。

陸淮揉了揉眉心,這是他第一次見卓祁殺人,如此幹脆決絕。

他掃了莫忱一眼,說道:“把他清理一下,找個地方埋了,切莫讓人發現。”最後還不忘叮囑莫忱小心行事。

而他自己則牽起卓祁的手,緩緩往回走去。

莫忱小心翼翼地拎起屍體,随意找了個地方埋了,又不知從何處弄來三炷香給插上。

客棧中,燭光搖曳不定。

陸淮正幫着卓祁擦拭劍上的血跡,卓祁就這般靜靜地看着他,沉默不語。

很久之後,當陸淮以為卓祁不會再開口時,卓祁緩緩走了過來,神色略顯忐忑:“敬辭,我是不是下手太過狠了?”說着,不自覺地揪了揪衣角。

“知安做得沒錯。”陸淮擡眸看向他,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仔細想想,留着他的确後患無窮,莫要多想了。”

卓祁輕嘆一口氣,在陸淮身旁坐下,雙手絞着帕子:“你說,我把他殺了,線索是不是就斷了。”

“即便你不殺他,将他放走或是關押起來,也未必能得到我們想要的。”

卓祁點了點頭,平日裏權傾朝野的丞相竟被殺了個人沖昏了頭腦,未曾想到這一層,倒也稀奇。

“沈侍郎死了,王自謙這裏又尋不到證據,這是把我們的路都給堵死了。”卓祁說道。

“車到山前必有路,我有預感,我們離真相已然不遠。”陸淮站起身來,在屋內緩緩踱步,雙手背在身後:“只是有一事,我始終想不明白。”

“背後之人”卓祁緊跟問道,目光中充滿疑惑。

陸淮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那點點繁星,若有所思:“王柳的身份。”

“你也懷疑王柳的身份?”卓祁聞言,快步跟了過去,雙手扶着窗框。

“王柳絕非王自謙妹妹那般簡單,她與沈侍郎的關系,還有那支只有在青樓才會舞的‘清平樂’,處處皆存破綻,只是不知該從何處查起。”

陸淮見卓祁一直盯着自己,連忙解釋道,雙手不停地比劃着:“我就去過青樓一次,僅吃了些酒,看了場曲,其餘之事一概未做,知安定要相信我。”

卓祁知曉陸淮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不禁笑了起來:“我并非此意,只是未曾想太多罷了,看來當初是要查沈侍郎身邊之人。”

陸淮伸手抱他:“如今想要查也為時已晚,哎,當時怎就未曾多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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