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到西北
到西北
十月初,卓祁沒等陸淮前來接他,便獨自一人默默跟在了陸家軍的身後。他幼時雖練過些武功,然而對于帶兵打仗卻是一竅不通,所擅長的唯有治理國家、震懾朝堂。
正因如此,大景百姓間至今流傳着這樣一句話:卓相治朝堂,陸将鎮邊疆。
随着李晟下旨為兩人賜婚,這話語又增添了兩句:将相之和,天下無雙。
陸淮尚未歸來,卓祁在侍衛的引領下,在主将的帳子裏等待着。他百般無聊地翻看着陸淮帳中的書籍,果真如陸淮所言,幾乎清一色全是有關種植的書籍。
卓祁忽然間想到了侯府書房裏那些令人咂舌的書籍,以及……他的……畫像。
也不知陸淮那家夥腦子裏成天都在想些什麽。
還沒等卓祁想好如何開口,陸淮便帶着一身寒氣匆匆進入了帳子。
“敬辭——”
“這麽大的事還要瞞我多久!”
兩人幾乎在同一瞬間開了口,卓祁微微一愣,只見陸淮滿臉怒容,他嘴裏那句“怎麽了”還未來得及出口,便被陸淮一下子按倒在了床上。
“朝廷立左右相之事,為何不與我說,卓祁!”陸淮猶如一頭發狂的猛獸,瘋狂地撕扯着身下之人的衣物。
梧州的西面緊鄰西北,相比起北疆靠北諸州,此地消息的傳播流通要快上許多。若不是他聽聞附近城中尚有百姓,過去瞧了一瞧,只怕至今都還被蒙在鼓裏,不知這左右相之事。
卓祁聞言停止了掙紮,垂下眼眸不去看陸淮,苦笑道:“這于我而言并無影響,敬辭不必放在心上。”
陸淮一件又一件地解開他的衣物,帳內暖和,卓祁自然不會受涼,直至只剩下一件裏衣,陸淮這才停下了手。
怎麽可能沒有影響?林峥是因古陽縣案受牽連的那批官員,對卓祁的态度定然不會好,也不知他的知安又受了多少委屈,此次前來北疆,或許背後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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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何來到北疆?”
卓祁的目光略微有些躲閃:“陛下之命,不敢違抗。”
“卓祁。”低沉的嗓音在他上方響起,他伸手掐着卓祁的下巴,迫使卓祁直視着自己:“說實話,否則有你好受的。”
下巴傳來些許痛感,卓祁咽了咽口水,說道:“真的沒事——”
“沒事?你不說我說。”陸淮打斷他的話,身子又貼近了些,“新官上任三把火,林峥上任定會針對你這個與他同職的右丞相,所以他用盡心思斬斷了李晟對你的信任,妄圖取代你的地位。”
“他在朝堂上極力讨好李晟,李晟逐漸與他親近起來,所以你就成了那個倒黴鬼,一路被貶官至此,對不對?”
卓祁搖了搖頭,奮力掙開陸淮的束縛,解釋道:“沒有貶官,他們是想在京城裏搞些小動作。”
“他們?”
“對,林峥是李琛的人。”陸淮的手指在卓祁的臉頰上輕輕游走,卓祁的手被壓着,索性也不去管,繼續說道,“把我支走,好完成他們的陰謀。”
“李晟也不管?”
卓祁閉上雙眸,長嘆一口氣,見他這樣,陸淮心中也已明了,李晟看重林峥,還深陷在他們設下的圈套之中無法自拔。
毫不關心甚至未曾看一眼為他治理國家、擋住流言蜚語的卓祁,有用便用,無用便棄,毫無人性,毫無一個帝王該有的自知之明!
“卓祁,李晟他就不配做這個帝王。”陸淮想了許久,能說出口的也唯有這句話。
聞言,卓祁連忙伸手示意他閉嘴,說道:“隔牆有耳。”
陸淮冷笑一聲:“這裏是北疆,隔什麽牆,有什麽耳。”說着,他湊近卓祁,鼻尖頂着鼻尖,輕聲說道:“知安,別走了。”
陸淮聽到這些事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真的想要反抗。但他背上那個“忠”字壓得他擡不起頭,只能祈求卓祁別走。
“不行,期限為三個月,我必須回京城。”卓祁偏過頭去,用力抽出被陸淮按住的胳膊。
“為何?那老東西是不是有你的把柄?”陸淮的臉色愈發陰沉。
“不只是把柄。”卓祁心一橫,将萬影丹的事和盤托出,用力掰開陸淮快要掐進肉裏的手掌,繼續說道:
“倘若沒有萬影丹,我也要回去,朝堂不能落入奸人之手,朝堂必須有我。”
這句話是真的,陸淮不得不承認,他們兩人的身後背負着大義,是整個大景,是大景的萬千百姓。
“有副之害嗎?”陸淮緩緩将卓祁的裏衣掀開一角,卻又沒有做到最後一刻,随後又緩緩合上,像是捉弄一般再次掀開。
“并無。”卓祁制止了他這無聊的舉動,伸手捂住陸淮盯着自己的眼眸,同時推開他整理起衣物。
陸淮也沒了方才的憤怒,借着卓祁的力道翻到一旁,将剛剛坐起身的卓祁又拉了下來,胸膛貼着後背,手指不安分地在卓祁的腰間來回游走。
“後日和我一起去西北嗎?”陸淮問道。
“去西北做什麽?”卓祁先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但為時已晚,陸淮在他腰上輕輕掐了一把,他險些叫出聲來。
而始作俑者陸淮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自顧自地說道:“秦兮将軍手下還有不少的陸家軍,這次想跟她談談将他們贖回來。”
“贖回來?”卓祁翻過身去,報複般地掐住陸淮的臉頰,唇角微微一勾:“你的那些兄弟要是知道了,還不知作何感想,會不會把你圍起來揍一頓?”
陸淮挑了挑眉,猛地将卓祁拉近,聲音低沉:“這就不知道了,但大人說好的要獎賞我,可不能反悔。”
說着,陸淮拉過被子将兩人蒙了起來,還未等卓祁反應過來,便欺身而上。
……
寧州。
時璟來到北疆也有些時日了,寧聿風按照陸淮的指示,将他安排在了與他年齡相仿的将士之中。
戰場上刀劍無情,因此有諸多将士為此喪命,但每年都會有新的将士踴躍加入。故而,只要一有空閑,就會展開大規模的訓練。
時璟正如陸淮所說,進步飛快。從前段時日不知如何拿刀,到後來在人群中脫穎而出,僅僅一個多月的時間,最終成為了将士們眼中的天選之子,被誇贊得仿佛要上天了。
而時璟也不負衆望,将他胡編亂造的終極秘籍講給衆人聽,結果喜提寧聿風一腳以及一個時辰的罰站。
于是,當一位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小姑娘來找他,并聲稱是他的愛人時,寧聿風一點兒也不相信,直到他瞧見了身後一臉愁容的莫忱,這才放他們進去。
寧聿風一邊帶路,一邊輕聲問莫忱:“莫副将,怎麽帶了個小姑娘來?”
莫忱無奈地擺了擺手,說道:“說來話長。”
“就在那。”寧聿風指着遠處還在罰站的時璟,仍是一臉的疑惑。
梧州收複的當晚,高悅不知從何處打聽到的消息,吵着鬧着要去寧州看望時璟,還發誓看一眼就回去。
因此陸淮還特意跑到帳子裏去問卓祁:“怎麽把她帶來了?”
卓祁嘆了口氣,将高悅偷跟來的事詳細說出,又告訴陸淮:“我已經寫了書信告知高統領,不必擔心。”
但畢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說放心那是假的,與其讓她留在梧州這片戰火紛飛的地方,倒不如送她去相對比較安全的寧州待上兩天。
正巧夏軍元氣大傷,一時半會兒也發不了兵,自己又有重要的事,卓祁……更不可能了,陸淮恨不得把卓祁綁在身上,一刻也不分開。
放眼望去,只有莫忱是最合适的人選,于是莫副将就懷着想要掐死陸淮的心出發了。
“你怎麽來了?”時璟本就在心裏想着高悅,一擡頭,她就憑空出現在面前,把他着實吓了一跳。
高悅還沉浸在見到時璟的喜悅之中,并未察覺他的異常,道:“葉澤!”
“是我!”時璟揉了揉眼睛,确定這不是自己的幻覺,這才揚起笑容,大聲回應道。
“我想念你就來了,不過你別擔心,是卓大人帶我來的。”
高悅自小沒有父母的教導,高恭也無暇顧及,這導致她不太懂得人情世故,也不曉得在什麽場合該說些什麽。而卓祁在來的路上閑着也是閑着,就教了她這些。
“那就好。”時璟上下将她仔細打量了一遍,激動地點了點頭。
這時寧聿風實在看不下去,走了過來:“大庭廣衆之下的,回帳裏說吧。”
“不用罰站了嗎?”時璟問道。
“不用了,下次別再犯了。”
“這個……可能還會犯。”
“……”寧聿風面無表情地又送了他一腳,待時璟拉着高悅跑掉,才側過身來開口:“你還回去嗎?”
“不回去了。”莫忱點點頭,“說實話,還是這好。整天看着将軍他們兩個親親抱抱,我是真的受不了。”說着,他沉重地拍了拍寧聿風的肩膀。
“誇張了吧?”
“你怎麽知道——不。”莫忱緊急剎住話頭,語氣一轉,“等有機會了你可以親自去體驗。”
大可不必,寧聿風在心中默默回道。
關于卓祁,寧聿風了解不多,只知道他聲名遠揚,手段殘忍,不能輕易招惹,後來自家将軍與他成婚,方才又聽了莫忱的那些話語,寧聿風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将軍真厲害,連此等人物都能收服!
而遠在梧州的陸淮,此刻正摟着懷中之人睡得香甜。
**
梧州。
到了約定好的時日,陸淮一大早就開始忙碌準備,畢竟要去見不熟悉的将領,難免會有些棘手。
俗話說,送出去的東西便沒有再要回的道理,但陸淮是誰?臉皮厚得戳都戳不破,自然不會把這種事放在眼裏。
倒是卓祁放心不下,幫他将一切都料理妥當,只差拿着小刀逼着秦将軍同意了。于是陸淮為了大局着想,勉強将卓祁帶上,與他一同前往。
“将軍,前面就是了。”侍衛開口提醒道。
“好,我知道了。”陸淮輕輕捏了捏卓祁的手,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