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離別
離別
秦兮忽的跑過去,一把抱住狼七,這位曾被炸傷過半邊身體都未曾落淚的女将軍,在見到親人還活着的這一刻,淚水潸然而下。
她仔細地撫摸着狼七臉上的刀疤,以及那瞎了的、有些發白的眸子,本以為已陰陽相隔的親人竟出現在眼前,能夠親手觸摸到,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
這無疑是上天賜予他們最珍貴的禮物。
陸淮與莫忱在他們的對話中,逐漸摸清了他們的遭遇。
秦兮能成為将軍,仿若天定。多年前,西北大部分州淪陷,駐守西北的将軍為國捐軀,群龍無首,将士們被打得七零八落,西北差點淪為齊國的囊中物。
就在這危急關頭,不知從何處殺出一位女子。據傳言講,那女子雙目猩紅,宛如從地獄爬出的惡魔 女子揮舞長槍,一下便刺穿了敵軍将領的腦袋,此人正是秦兮。
秦兮将将士們一點點聚攏起來,最終一舉大敗敵軍,成功守住西北。
秦兮的家鄉在江南,她有個小她幾歲的弟弟,正是狼七。他們父母早亡,只能以乞讨為生,而狼七卻因無意間驚擾了燕王的馬車,被打得奄奄一息被帶走了,秦兮打聽了些時日,确定狼七已命喪黃泉。
自此,秦兮發誓要讓燕王付出代價,她奔赴西北,一戰成名,并安插探子在燕王身邊,只為等待推翻燕王的時機,以解當年之恨。
狼七雖然活了下來,可惜卻被刺瞎了一只眸子,還被培養成了殺人工具。
莫忱聽得熱淚盈眶,他吸了吸鼻子,道:“将軍,他們姐弟剛剛重逢,別讓狼七去了,倘若我是秦将軍,定然不會讓自己的胞弟去做危險之事。”
陸淮也聽得心中難受,剛想開口換人,便被秦兮打斷。她擦了擦淚水:“沒事,既然是陸将軍救了他,他理應投桃報李,我的弟弟定不會比我差。”
秦兮擡手制止住想要勸說的莫忱,摘下腰間玉佩遞給狼七:“待報了仇,你便跟在陸将軍身邊,救命之恩不能忘,有時間多來西北,也好讓阿姐放心。”
狼七将玉佩放在胸口,點點頭:“那我這就出發。”
陸淮想了想,叮囑道:“路上小心,見了木青将人與證據帶回京城侯府,親手交給卓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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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狼七微微躬身,轉身踏上征程。
陸淮告別秦兮,甩掉莫忱,加快腳步回到主帳。剛掀開簾子,便發現卓祁醒了,正坐起身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見他回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你——”
“別。”陸淮打斷他,後背一陣發麻:“咱們別做了,就算你的身子受得住,你夫君我都要招架不住了。”
卓祁搖搖頭,道:“不是,你去哪了?”
“去見秦兮将軍了。”話落,陸淮豎起一根手指在卓祁面前晃了晃,道:“告訴你個秘密,秦兮将軍有個失散的弟弟,你猜猜是誰?”
卓祁歪着頭,疑惑道:“誰?”
陸淮收回手指,提起衣擺坐在卓祁旁邊,伸手攬住他的腰:“是狼七。”
他眸子亮晶晶地盯着卓祁,可卓祁依舊一臉平靜,絲毫沒有他想象中的震驚,只是淡淡回道:“哦。”
哦?
陸淮眨眨眸子,手指不自覺地捏住卓祁腰上的軟肉,輕輕一掐,頓時皺起了眉,太瘦了,還得胖點才好。
卓祁“嘶”的一聲,身子一震,連忙伸手去撥開他的手。
“疼?”陸淮問道。
卓祁搖搖頭:“癢。”
話落,陸淮唇角揚起一抹壞笑,他不顧卓祁的反對固定住他的雙手,另一只手繞過去,更加肆意地揉捏卓祁腰上的軟肉。
卓祁悶哼一聲,半邊身子靠在他的懷裏,酥酥麻麻的感覺襲來,想掙紮卻又動彈不得,只能無力地承受着。
很快,這股癢意漸漸變了味道,不知從何處湧起了一些快感,直沖腦門,麻痹着神經,讓他斷斷續續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卓祁像是在遭受酷刑,又似從雲端跌落,紅着臉埋在陸淮的懷裏,手指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強忍着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手上動作停止,陸淮欣賞似的打量着軟在他懷裏的卓祁,笑了笑:“大人怕癢?”
卓祁側過頭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明知故問,不懷好意。他喘了口氣緩了會兒,不顧陸淮的挽留,掙紮着從他懷中起身,往旁邊挪了挪,與陸淮的距離能坐下兩個人。
“……”陸淮唇角抽搐,這是真把人給欺負生氣了,不過他自有辦法。
陸淮擺弄着手指,想起莫忱與他說過的話,不經意地問道:“聽莫忱說,知安給狼七下毒了?”說着身子往卓祁身邊挪了一下。
卓祁聽到他問正事,瞬間進入狀态,仔細想了想,回道:“也可以算是毒吧,心理上的毒?”
陸淮邊說邊挪動身子:“不管是哪種毒,他畢竟是秦兮将軍的胞弟,也可以完全信任,是時候給他解藥了吧?”
趁着卓祁思考的空隙,陸淮順勢攬住卓祁的肩膀,半抱着将他又挪了回來,摟在懷裏等着他的答複。
卓祁果真如他所想,一說起正事便将其他抛諸腦後,他沉思片刻:“其實我沒有給他下毒,那只是普通的糖丸而已,吓唬吓唬他。”
“……你這……高明。”陸淮沖着他豎了個大拇指。
“你可以派個人追上狼七給他說一聲,這不就解了?”卓祁提出了辦法。
陸淮侍弄着卓祁的發絲,回道:“這就不用了,不過狼七這人還真好騙,先是被燕王騙了去,又被你騙了去,這才能讓他們姐弟團圓,說起來,還得讓秦兮來感謝你呢。”
“這倒不必了。”卓祁擡手制止他的想法:“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倘若上天有眼,那就讓我們生生世世在一起吧。”
陸淮笑笑不說話,心裏盤算着今後的打算。
十月二十一,清晨。
俗話說,人心情不好的時候,看什麽都不順眼,正巧今日的天空陰沉沉的,在陸淮眼中,仿佛預示着有不好的事即将發生。
沒錯,卓祁今日就要回京城了,李琛的事不能再拖,縱使兩人心有萬般不舍,也不得不做出讓步。
“路上小心些,不要貪圖速度快而不顧身子。”陸淮給卓祁披上雪貂披風,細心叮囑道。
卓祁淺淺一笑:“我又不是三歲孩童,敬辭放心吧。”
說放心那是假的,昨夜兩人心中滿是不舍,話都沒說幾句就滾在了一起,明日就要啓程,陸淮擔心卓祁的身子,怕他在路上感到不适,做了一兩次便停了下來。
可越是在分別之際,越想在對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記,卓祁暫時抛開臉皮,不許他離開,也不許他停,甚至撂下狠話:
“你若敢停,以後都別碰我了。”
如此這般,陸淮被迫忙到深夜,直到自己都有些力不從心,兩人的身軀緊緊貼着喘着氣,汗液混在一起,衣物散落一地,陸淮想着,無論卓祁如何威脅,他也不能繼續下去了。
可誰知,卓祁的一句“将軍這就不行了”又重新點燃了他的欲望,既然都這麽說了,那就一直這樣下去吧。
陸淮扯落卓祁的發帶,将其禁锢在他的手腕上,三千長發沒了約束,如流水般披散在床上。額前發絲遮住了他濕漉漉的眸子,這美人圖的模樣,與陸淮在侯府畫的相差無幾。
這一夜,帳內哭聲不斷,直到天邊微微泛起魚肚白,帳內的聲音才漸漸弱了下去。
卓祁睡了兩個時辰,便匆匆踏上了歸京的路途。
“将軍,別看了,大人走遠了。”莫忱開口提醒。
遠處已不見卓祁的身影,身邊前來送別的将士們也都散去,只有陸淮一人還在眺望遠方,心中擔憂着這次回去是否會順利。
一陣寒風吹來,陸淮不禁打了個寒顫,這才收回目光,轉過身去,道:“我們回去吧。”
莫忱點點頭,他走在陸淮的左側,不時摸摸自己的胳膊,又忽然想到了什麽,問陸淮:“你和大人這幾日沒有吵架嗎?”
“……莫陵南,你腦子裏裝的是漿糊啊?就這幾天,我疼愛他都還來不及呢,怎麽會吵架?”陸淮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真想把莫忱那張不會說話的嘴給縫上。
莫忱擺擺手,又指了指他的胳膊,問道:“你受傷的事大人不知道嗎?”
聞言,陸淮這才想起此事,揮了揮胳膊,說道:“你別說,我自己都快忘了。”
“……”莫忱一陣無語,本來還想着等卓祁來了後發現陸淮受傷,看一場熱鬧,結果就這樣錯過了,實在太可惜了,回去後一定要給卓祁提一嘴,莫忱心裏暗暗想着。
今日早晨送走了卓祁,夜晚陸家軍便發起了進攻,這一戰直接打到次日卯時,最終将夏軍趕了出去。
十月二十二,接連收複兩州。
十月二十五,收複靖州。也是在這日,如陸淮所料,卓祁因身子極度不适,不得不在一家客棧裏休息。
他一人秘密歸來,随意編了個理由将負責運糧的侍衛們甩了一大截,除去陸淮他們誰都沒有告知,畢竟手裏拿着密函,早日到京城,懸着的心才能早日放下。
客棧裏人不少,大部分都是镖局的人。
“陸将軍真是勇猛,收複北疆指日可待啊!”
“對對,夏國那群小蝼蟻遇到陸将軍,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哈哈。”
卓祁坐在客棧裏喝茶,聞言立刻放下那不合口味的茶水,側耳聆聽着隔壁桌的談話。
話畢,他微微笑了笑,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扶着腰起身離去。可天有不測風雲,卓祁與送往北疆的信擦肩而過,毫不知情的卓祁還在馬不停蹄地往回趕。
北疆,次日午時,一人一馬在營外等候:“我要見陸将軍,或者是莫副将。”
陸淮還未歸來,那封信被送往了莫忱手中,莫忱大致浏覽完一遍內容後,火急火燎地飛奔去找陸淮。
“将軍,不好了,京城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