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聞真相
聞真相
街上罵聲四起,百姓手舞足蹈,恨不能直接跳進皇宮給李晟與林峥各甩上兩巴掌,方能消解心頭之恨。
卓越弦聽聞消息,全然不顧小厮婢子的阻攔,更無視卓明高棍棒的警告,貿然闖出景伯府,直至親眼見到那告示,這才心滿意足。
聽着街上百姓們的唉聲嘆氣,卓越弦嗤笑一聲,心中唾棄這些人有眼無珠,居然還有臉來為大景的罪人惋惜,不知被灌了什麽迷魂湯,簡直不知所謂。
他自然是不敢把這想法說出口的,否則百姓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給淹死。
他想着想着,邁向景伯府的腳步一轉,朝着皇宮的方向走去,既然卓祁沒幾天可活了,那他當然要去狠狠嘲諷一番,順便叫卓祁“一路走好”。
林峥與卓越弦提前勾結,打點好了皇宮的守門侍衛,故而卓越弦得以暢通無阻地直奔牢獄,林峥在其中也算是“功不可沒”。
細節決定成敗,可惜兩人皆未曾留意,侍衛已然被悄無聲息地替換過了。
今日的皇宮異常安靜,也不知宮中出了何事,宮女太監一個個皆不見蹤影,卓越弦也懶得管這麽多,只當是林峥為他安排妥當。
他一路順暢地來到牢獄門前,看着遠處向他走來的獄卒,滿臉不屑:“怎麽着?敢攔我?”
距離尚遠,獄卒小跑了好幾步,才勉強看清卓越弦的面容,趕忙擡手攔住他:“站住,陛下有令,不管是誰都不可探望。”
聞言,卓越弦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惡狠狠地瞪着獄卒,語氣加重道:“敢攔我?看門的狗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麽身份,連我都認不出來?”
說罷,卓越弦指着自己,大步朝獄卒走去。獄卒還從未見過如此蠻橫不講理之人,連連後退好幾步,最後終于想起,連忙賠罪道:“卓公子恕罪,小的一時眼拙沒認出您,主子說了,您可以随意進出。”
話落,獄卒讨好地笑了兩聲,壓低聲音道:“主人說了,裏面的人随您處置,只是別把人弄死了,不然不只是小的,就是主人也沒法交代,公子您……”
“知道了知道了。”卓越揮手打斷獄卒的話語,不耐煩地向前走去:“早晚都是個死,死在誰手上我不在乎,我只想‘好好’與卓祁算算這幾年的恩怨。”
獄卒在他身後連連點頭,殷勤地遞上牢門的鑰匙,最終在一個拐角處側身隐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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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恨沖昏了他本就不甚聰明的頭腦,急于“算賬”的卓越弦絲毫未曾注意獄卒的消失,也未曾注意一雙眸子正随着他的動作緩緩移動。
腳步聲逐漸逼近,直至行至最裏間的牢房才停下,牢房內的卓祁身着囚服,背對着牢門,在黑暗處一動不動。
倘若不是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卓越弦差點以為是卓祁使的奸計,做了個假人來糊弄獄卒。
開鎖聲伴随着鎖鏈的嘩啦聲,在安靜的牢房內響了起來,牢門重重地砸在鐵欄子上,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
片刻後,卓越弦忽地開口,嘲諷道:“卓祁,感覺如何?被關的滋味不好受吧?”
面前的卓祁依舊毫無反應,甚至半分眼神都未曾分給他。
卓越弦見狀,緊緊地握起了拳頭,一字一句道:“我不明白,父親母親都向着我,可你為何能平步青雲,而我只能活在你的名號下,做一個京城的纨绔敗類。”
他一步步靠近卓祁,怒目圓睜,面容變得愈發猙獰,聲音也逐漸增大:“而你,一個不知來歷與景伯府毫無關系的人,是你奪走了本該屬于我的一切。”
“所以。”卓越弦壓低聲音道:“我要你死,我沒有的,你也別想心安理得地擁有。”
話落,卓祁的身子肉眼可見地一抖,僵在了原地。
見狀,卓越弦忽地笑了起來,他自以為說到了關鍵之處,認定沒了卓祁,自己定會做得很好,前途一片光明,是卓祁擋住了他升官發財的道路。
可他不知,在李晟虎視眈眈的監視下,這幾年景伯府全靠卓祁才能屹立不倒,也是看在卓祁的面子上,李晟才未對景伯府下手。
如今倒成了卓祁白吃白住了十幾年,還要霸占着嫡子之位。在他眼中,卓祁還落了個“忘恩負義”的罪名,只因為卓祁沒有如孫雲柔那般像供神仙一樣供着他,沒有将世子之位拱手相讓,甚至兩人還沒有血緣關系。
俗話說,人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卓越弦笑得無比猙獰,也不管是否隔牆有耳,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自你剛回京時,我便派人跟着你,直到你親自跳下了我精心設下的刺殺局,這一切都該結束了。”
“卓祁,這都是你自找的,幾日後便是你的死期。”話落,卓越弦取出一瓶藥丸,倒出一顆在手心,捏着仔細端詳:“不過你長得的确不錯,臨死前伺候伺候做了你多年的兄弟,也是理所應當的,對吧?”
話落,卓越弦露出猥瑣的笑容,低頭解着自己的腰帶,不料還未有所動作,便被一聲呵斥制止。
“住手!”
聲音從牢獄外傳來,卓越弦的動作一頓,抽出袖子裏的軟刀,轉身作勢要去解決那人。“嗖”的一聲,一支箭穿過他的手腕,将他牢牢地釘在了牆壁上。
軟劍掉落地面發出一陣聲響,卓越弦疼得尖叫起來,但在瞧見“卓祁”時,還是瞪大了眸子。
“是你!”
“沒錯,是我。”
‘卓祁’站起身來,緩緩擡起頭,露出一副只見過一面卻無比熟悉的面容——陸淮。
陸淮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一腳踩碎了掉在地上的藥丸。眼前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竟然對卓祁起了這般龌龊的心思,那便絕對不能留他活路。
卓越弦想要拔掉弓箭,卻疼得呲牙咧嘴,陸淮将軟劍踢出三步之遠,一拳狠狠砸在他的半邊臉上。
卓越弦慘叫一聲,臉頰瞬間腫了起來,孫雲柔把他養得嬌貴至極,哪裏受得了這樣的疼痛,當即威脅起來:“陸淮!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不能殺我!你會——啊”
另外半邊臉也腫了起來,陸淮居高臨下地蔑視着他,嗤笑道:“打你還要看誰的臉色?你是狗嗎?別說是你,就是卓明高,我也照打不誤。”
說着舉起拳頭又要往卓越弦臉上招呼,卓越弦被打怕了,趕緊搬出李晟:“你殺了我,陛下也不會放過你,你和卓祁,你們兩個就等着給我陪葬!”
“是嗎?”
拳頭沒有落在臉上,一支箭擦着他的脖頸又一次釘在了牆上,卓越弦順着射箭的方向看去,陰暗處的兩人不知何時走了出來,威嚴的面容讓他渾身一震。
是李晟,身後跟着高恭。
李晟雙手背在身後,渾身上下無一不透露着“憔悴”二字,但聲音卻威嚴十足:“朕何時說過這些?”
脖頸上的傷口伴随着刺痛滴出鮮豔的血色,卓越弦一時顧不了這麽多,呆呆的愣在了原地,直至兩人走進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陛下在問你話。”
高恭上前拔出卓越弦手腕上的弓箭,将他踹倒在地:“卓越弦,你企圖陷害卓大人,又出言不遜,詛咒頂撞,條條罪名羅列在此,你該當何罪!”
鮮血瞬間噴灑而出,濺得四周斑駁的牆壁上皆是血滴,陸淮擡手擋住臉頰,卻還是不甚濺到了下巴處。
一聲悶響,卓越弦掙紮着爬起來,卻因手腕上的傷,再一次狼狽地摔倒在地,他哭着跪爬到李晟身旁,一邊叩頭一邊大喊:“陛下!陛下您聽我說!在下、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在下冤枉啊陛下!”
李晟皺着眉頭,嫌棄地退後兩步,卓越弦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李晟的衣擺,眼淚鼻涕流了一臉,手上的塵土也盡數蹭在了華貴的衣擺上。
“朕親耳聽聞,還能有假!”
話落,還未等卓越弦為自己辯解,李晟便眼神示意高恭解決掉他,高恭領命點點頭,拔劍向前批去。
“等等。”陸淮的聲音突兀響起。
高恭聞言及時停住,劍尖與卓越弦腦袋不足一根手指,劍身顫顫巍巍,只要稍一用力,便可取走他的性命。
片刻後,陸淮緩緩來到卓越弦的身邊,面對着李晟拱手,微微彎腰道:“陛下,殺他可解恨,解不了心頭大恨,不如交于臣來懲治,卓大人在牢獄受的苦要加倍還回來,世人也要明白真相。”
“為大景、為百姓除惡。”
陸淮說“真相”二字時,咬字極重,不止是還卓祁一個真相,更是提醒李晟,子不教父之過,京城裏還有個作惡多端的景伯府。
李晟緊盯着他,透過他仿佛看到另一人也是這樣般說着請命之言,人影漸漸重合,他想起了卓祁初入朝堂時許下的铮铮話語,也是如此的肺腑之言。
而眼前之人,是陸淮,亦是卓祁。
許久,就在卓越弦以為自己有一絲希望之時,李晟開口無情地澆滅了他的活路:“既如此,便如愛卿所言,任憑處置。”
“多謝陛下。”
“陛下!陛下!我知錯了!我知錯了,陛下救救我!”卓越弦絕望地嘶喊。
兩人同時開口,即便卓越弦的聲音再大,即便他能說出朵花來也無濟于事,恨一旦注入心頭,再也難以消除,而今日,便是他與卓明高的死期。
在李晟離開之前,陸淮悄悄給高恭使了個眼色,随後目光銳利地投向半趴着的卓越弦。
感受到頭頂那如刀般的目光,卓越弦也停止賣慘,他緩緩擡起頭來,視線如猝了毒般自下而上地望向陸淮,咬牙切齒道:“陸淮,是你,是你搞的鬼!我一定會報仇的!”
他憤怒地伸手去抓陸淮,不料傷口的劇痛令他難以動作,只能狠抓着地面上的稻草來解恨。
陸淮唇角一勾,那笑容令人不寒而栗:“是我,但可惜沒有那天了。”
他揮手喚來看大門的獄卒,冷聲道:“此人頂撞本将軍,該罰,把他拉下去松松骨頭松松筋,再拖至皇宮外給百姓們一個交代,剩下的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