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3

Chapter 13

13

言澈認識喬唯皙後,說了無數次謊,也不差這一次。

他忍住把她壓在沙發上狂吻的沖動,下颚線緊了緊,“我房間有昆蟲标本,你不怕嗎?”

這話翻譯一下就是:我房間裏是你厭惡的東西,你要進來嗎?

電影裏,男人抱着女人,靜靜地躺在後車座,寬慰她:“他是年輕小夥子,跟你歲數相當,人不錯,職業正當,有無限好的未來,你不該為了我放棄他。”

女人沒有回答男人。

喬唯皙也沒有回答言澈。

喬唯皙半跪起來,手捧着言澈的臉,雙腿分開,搖搖晃晃地坐到了他身上。

白襯衣的領口敞開了,女人香随體溫升高而散發。麝香是催情的。

畫面中的女人也起身,擡頭,絕望地吻男主的喉結,長發濕漉漉的,是為他而流的汗,他們的身體還連在一起,她看着此生最愛的男人,乞求:“那你帶我走,我也能給你生孩子。”

言澈的筆記本已經摔到地上了,他沒空去撿,手本能地握住喬唯皙的腰。

她身材很好,腰肢柔軟纖細,摸上去後,他的掌心立即發燙。只停留了一兩秒,他放開,手撐到了沙發上。

言澈平靜地說:“你下去。”

白牆上的男人低頭,吻女人的鼻子,嘴唇,輕輕喘氣:“不行。我太老了,也有自己的家庭,你知道我不會離婚的。你的選擇還有很多。你明不明白,到我八十歲的時候,你仍然對其他男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多扭曲的人性:盡情貪戀,誤人終生,又不管死活。

喬唯皙笑了笑,用食指摸言澈的眉骨,眼尾,鼻尖,彷佛繪畫前解構模特的輪廓。

只是下筆那刻,注定畫中人即無情的複制品。她雖然是資深畫手,有畫骨的魔力,但畫作又怎能和真人比。

她看言澈的眼神有些空,記憶裏也有一道低啞的成熟男音,用不舍的聲音拒絕過她。

喬唯皙不再多想,喜歡身前這個溫暖的懷抱,輕聲說給自己聽:“其實,也不像。”

言澈沒有動,和她對視,眼裏似乎沒有波瀾。

入夜後,所有的香氣蒸發出後調,神秘的苦澀味。

喬唯皙的指尖慢慢在他臉上打圈,游走,涼而癢的感官體驗。

女人手上的肌膚天生幼嫩,輕得幾乎沒有重量,一寸一寸摩挲,猶如照在露水上的月光。

電影裏的男女又放肆糾纏在一起。男人霸道,把嬌柔的女人壓在身下,手抓着她,用力揉搓,嘴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體,一路掃蕩,直至她的腿間。他們始終十指相扣。女人修長有力的腿夾着男人的頭,手指揪着他有些灰白的頭發,腳跟蹭着他的背上。她很快樂,年輕的肌膚依然有光澤,縱情地綻放,卻像在戒毒,一抽一抽地低吟。

終于,喬唯皙摸到了言澈的嘴唇,大拇指按着他的下唇,微微撥開他的嘴唇,又沿着下巴的弧度,極有節奏感地,滑到他的喉間。

喬唯皙帶着撩人的香氣,經驗老道地下結論:“言澈,你的第二性征很大。”

她的睫毛掃過他的額頭,像要吻他,吻卻遲遲沒有落下。

喬唯皙像在把玩一件藝術品,每次懸停,徘徊,都在慎重思慮要不要重金拍下他。

距離很近,實則咫尺天涯。

言澈稍偏開,她弄得他很癢。

喬唯皙捏着他的下巴,湊過去,用自己光滑的鼻尖磨了下他的,吸走他一段呼吸,重新趴回他的肩頭,笑起來,又黏又嬌地說:“言澈你會不會接吻,不會我教你。”

而牆上仍是大尺度鏡頭,吻最深的時候,倆人舌尖交纏,吞噬彼此,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已經吻到缺氧了。他們拼命地擠壓彼此,似要在對方身上捅出一個出口。然而現實當頭棒喝,再怎麽逃亡,都是死路一條。所以沒關系,他們就在死路裏高歌瘋狂,天崩地裂地交歡。

愛是什麽,是悲傷,是禁忌,是深入骨髓的痛感,是高潮時的眼淚。

所以,太輕易的撩撥都是一時興起。

喬唯皙說完那句話,倒也沒再起身,大約鬧太久了,有些意興闌珊。

她歪過頭,嘴唇無意吻到言澈的脖子,短暫的一下,然後她不知死活地舔了舔。

言澈那兒有一顆痣,幾乎是他的敏感點,後頸的毛絨汗發即刻站立。

喬唯皙在教他怎樣成為一個男人:“言澈,外面是不是要下雨了啊,我的胸好癢,你幫我抓一抓。”

是怎樣的禮貌使然,她勾引他的同時,還在客套詢問。

女人的聲音輕柔且誘惑。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欠。

言澈手握成拳,然而有一個地方比拳頭更硬。

硬到足夠讓她哭崩潰。

停電的夜晚,他們面對而坐,聽着動情的電影旁白。

她一定知道吧,這是男女情事中最暢酣的姿勢,賓主皆歡的深度,太過投懷送抱,很危險。

他如果當真要她,她一點反擊的餘地都沒有,只能躺着挨。

有多簡單呢?

他只需單手拉下她的內褲,握着她的肩,狠狠往自己身上壓,他就得到她了。她一定不會再像閑庭信步的貓,無畏地在他身上挑逗,而是瞬間失聲,因為被填滿,繃緊腳尖和大腿,抓着他的衣領,指尖都泛白,猝不及防的挺聳讓她咬唇呼痛,因為他過于rough,撐得她流淚。

他不是電影中貪生怕死的老男人,他年輕,對她有無窮盡的索取欲。

言澈手指抓着沙發,胸膛輕微起伏,眼神有半瞬渙散。

他在等,等想象熄滅,等一切風平浪靜,等她再醉得深一點。

喬唯皙的确正處于斷片邊緣,不記得自己一分鐘前的行為舉止,此時腦子一片混沌,外界的聲音漸模糊。

影片中的風景變得抽象,荒野開始下雨,起霧。雨聲滴滴答答,落在他們分別的淩晨。

喬唯皙已經醉到時空錯亂,小聲低喃:“好煩吶你,我那麽好,你為什麽不要?”

她知道得不到回答的。一如得不到答案的許多年。

現在只覺得鼻尖前的味道好聞,很催眠,很安心,她閉着眼哼哼兩聲,睡着了。

言澈側頭,下巴抵着她的耳朵,感知到她略高的體溫。

他克制地叫她的名字:“喬唯皙。”

沒人回答了。

“......”

言澈摳了摳額角,啞然。

她到底是什麽酒量。

一瓶梅子酒就□□倒了。

他退出手機裏的視頻軟件,白牆上不再放映禁忌春景。

室內回到安靜。

他的手壓着她剛才看過的書。

那是一本詩集的第二十四頁第七行:我們摘了許多花,又扔掉。

喬唯皙像一只走失的小鹿,長睫低垂,惹人無限愛憐。

他願意成為供她栖息的湖。

言澈揉了揉喬唯皙的發頂,俯身,再次偷偷地吻她的額頭。

每次四下阒然,我才終于敢明目張膽地靠近你。

你不知道,我到底喜歡了你多久。

言澈低哄着說:“睡吧。晚安。”

喬唯皙的呼吸噴在他的頸窩,帶花香和果香的酒氣。

離得近,他能看清她眼皮上的細小血管,睫毛根部是濕潤的。

今晚在他不注意的某個時刻,喬唯皙偷偷哭過了。

為什麽呢?

是傍晚那通電話嗎?

不管為誰,她心裏明顯沒他。

他有強烈的預感,今晚他倆睡了,就沒有以後了。他要的并非一夜縱欲,不要成為她漫長生命線裏的某個點,不希望被她标注為“消遣和過客”。

至少此刻她在他懷裏,依賴而放松。

他願意再等一等。

因為她是喬唯皙,她值得。

茶幾上有她倒給他的酒。

言澈舉起玻璃杯,一飲而盡,清涼的液體灌入身體,澆滅心頭被撩起的火焰。

小奶貓也困了,不知打哪兒鑽出來,跳到言澈懷裏,争寵似地,軟軟的身體趴在他的膝蓋上,“喵”了兩聲。

言澈摸着西西的耳朵,似找到感同身受的伴,低聲分享:“被姐姐親原來是這種感受。”

-

喬唯皙在自己的房間醒來。

窗簾緊閉。

她在昏昧光線中低頭看,身上還是睡前那身衣服。

趴在枕頭裏,她盯着天花板,表情茫然,冥思苦想地看了十分鐘。

她近些年很少喝酒,因為一喝酒就會壞事,非常鬧騰,經常做出匪夷所思的事兒,所以平時她都控制自己遠離酒精,符绮也會盯着她。

她昨晚,好像跟言澈喝酒來着,然後在沙發上睡着了。

所以她沒對言澈做什麽壞事吧。

喬唯皙有些心虛,脫了衣服,丢進竹籃,起床洗澡,吹頭發,化妝。

一小時後,她的記憶仍是空白,總感覺心悸。

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房間的了。

以前她就在巴黎喝到爛醉過。

那年夏天,唐欲周在北京大婚,她慌不擇路地坐夜航出國,走在路上像一只孤魂野鬼,酒店也沒訂,也沒給朋友打電話來接她。她就坐在鐵塔下的草地上,沒帶行李,買了好多酒。

那也是春風沉醉的夜晚,她放縱地喝醉,還差點兒被人強行拉去加入三人行,幸好有路過的好心人救了她。

喬唯皙撈起手機下樓,發現今天民宿的氛圍很不對。

天氣也很陰沉。

風雨欲來的氣質。

飯桌上有早餐,應該是給她準備的。

餐盤和杯子還是很精致,拿木蓋子遮着。

她揭開一看,一杯沒有拉花的拿鐵和一塊青團蛋糕。

這時已經早上十一點,民宿四周還是空蕩蕩的。

平時這時候,言澈都坐在他的書桌前,偶爾翻書,或者噼裏啪啦打字。

喬唯皙吃完最後一塊蛋糕,還是沒見到人影,小奶貓也不在。

山裏靜下來,時間和空間簡直閑到讓人發慌。

失誤了,她應該讓葉绾色今天來的。

冬仇憤怒的聲音忽從遠處傳來:“□□?我去他媽的,他也幾把想得出來。我言哥會□□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