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001章 第 1 章

好香。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奇異的香,不濃,甚至刻意去聞時很淡,可卻散發着沁肺入腑的香。

林燕然昏昏沉沉有些睜不開眼,仿若陷在了混沌的夢境中,偏生鼻尖上萦繞着的香,說不出的好聞,帶着一股纏綿旖旎的味道,勾扯出心底最隐秘的欲望,讓她有些心癢難耐。

到底是什麽香?

身為農學和藥學雙料博士又榮任國家科學院最年輕院士的她熟知無數植物,無論家養還是野生,都能如數家珍,堪稱行走的植物圖鑒,可卻從未聞到過如此獨特神秘的香味。

她極力想要看清,沒想到就此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座古樸的四合院,雙開大門緊閉,七根半人粗的圓木柱支撐起凹字長廊,長廊以青磚鋪就,院中同樣以青磚鋪出一條十字路,一條直通院門,一條抵達左右屋廊。

她躺在正對大門的廊下,靠着藤椅,兩只腳搭在一張木桌上,翹着二郎腿。

腳邊還擺着一只銅嘴茶壺。

這是她十分厭惡的一種姿勢,怎會做如此奇怪的夢?

下一瞬,她的眼睛猛地張大了。

走廊的盡頭,躺着一個身着青色長裙的女子,她手臂和腿蜷縮着,身體朝外彎成弓狀,旁邊趴着一條黑狗,黑狗時不時用頭去拱她,嘴裏發出嗚咽的可憐叫聲,可她始終一動不動。

墨色的長發散亂地覆蓋在她臉上,看不清模樣,身上的裙子皺皺巴巴,布滿許多髒兮兮的腳印,那些腳印東一腳西一腳,落滿她全身……在她臉貼着地面的地方,積着一小灘血跡。

林燕然的心猛地揪了起來,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站了起來。

如此真實的場景,仿佛穿越來到了一個陌生的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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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不猶豫地掐了自己一把,很痛。

“系統?”

連呼三聲,沒有絲毫反應。

她不安地朝地上的女子走去,鼻尖上鑽入若有若無的香,淡而幽邃,像把細細小小的鈎子,釣着所有的欲望,往外勾扯。

之前那股心癢難耐的感覺再度浮現,莫名地,想靠近,想占有……想将地上的女人揉進身體裏,突如其來的欲望迅猛侵蝕理智。

但是很快,又一股更加沖鼻的味道壓了過來。

濃烈,刺激,難聞,是那種劣質的酒水味,通常在街頭的醉漢身上能聞到,林燕然嗅了嗅,發現這股味道竟然是從自己身上傳來!

她馬上反應過來,先前聞到的香味,就是從地上這女子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正驚魂未定,外面忽然傳來喧嘩聲。

“林燕然!林燕然!”

大門被拍的噼啪作響,黑狗都吓得跳了起來,豎着兩只耳朵,全身毛發聳立,卻一聲沒叫,只是嗚咽着退守在女子身前,警惕地看着門口。

林燕然沒有馬上去開門,而是警覺地掃視了一遍院落,想尋找趁手的武器。

院子中央的一塊大石磨上,放着弓和箭囊,箭囊裏約莫還剩下七八支箭,她認真看了眼,居然是鐵箭,旋即,她的視線停在了左側牆角,那裏叢生着幾蔟植物。

居然都認識!閻王傘、朝顏花,全都是頂級致幻毒藥!

大門“砰”一下被踹開了。

三個人依次走了進來,大刺刺的模樣,仿佛是進自己家門。

林燕然暗暗皺眉。

這三個人都是年輕女子,可給她的感覺吊兒郎當的。

領頭的女子身着長衫,斜插發簪,生着一雙看起來有些陰險的丹鳳眼,此時眉眼上挑,往走廊裏斜觑,瞧見躺在地上的女子,不止沒有驚訝,反而嬉笑了一聲。

“林燕然,你又喝醉酒打老婆了?”

第二人外穿一件窄袖束腰的長裙,看起來比較幹練,不過頭發松松地紮了個髻,多餘的長發全都披散着,嘴裏還叼着根草,怎麽看都像個街溜子。

這女子探頭瞅了一眼,也是嘿嘿一笑:“嘻嘻,該打!”

第三人同她肩并肩擠在一起,朝着地上女子探頭探腦,她長着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卻沒有絲毫憨态,反而眼珠子亂轉,看起來狡黠又市儈,接話道:“就是,居然敢對自己的妻郎不敬,這種不聽話的坤澤就得狠狠收拾!”

林燕然皺眉盯着三人,她不認識她們,可看到她們的瞬間,腦海就蹦出了三個名字:張真、李清、朱時雨。

“什麽味兒這麽香?”

三個人像是狗一樣聳動着鼻子,胡亂嗅着。

黑狗發出嗚嗚嗚的可憐叫聲,渾身顫抖,顯然很怕她們,卻仍是擋在地上女子的身前。

張真尋着味兒走過去,嘴裏發出不壞好意的笑。

“燕然,你坤澤身上藏了什麽好東西,讓我瞧瞧。”

林燕然心中一驚,本能地擋在她面前。

誰知張真順勢勾着她肩頭,一臉浪蕩相地笑道:“燕然,你跟我還生分?咱三個如此交好,你的坤澤怎麽也得拿出來同享一番是不是?”

“就是。”李清也擠了過來,搭住林燕然另一邊的肩頭,眯着的小眼睛裏露出一抹邪笑,“燕然你都成親三個月了吧,居然将自己的坤澤藏得這麽緊,連看都不給我們看一眼,你們聞聞,真香呢,說不定她這撿來的坤澤是個極品貨……”

她的話頓住,眼睛變得直勾勾地,松開了林燕然的肩。

林燕然順着她目光瞧去。

只見先前昏迷的那個女子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正撐着牆壁,從地上慢慢站起來。

她穿着一身洗到發白的青布長裙,墨色的長發散亂,站直身體的瞬間,長發從她面頰上滑落下來,露出了她的臉。

整座四合院都仿佛亮了一瞬。

那身皺巴巴洗到褪色的青布裙,也忽然變得華麗名貴起來,仿若是用最上等的絲線織就的雲紗仙衣。

林燕然腦海中不由自主湧出一個詞彙:“傾國傾城。”

她的呼吸也不自覺地變輕了。

世間竟有此等美麗的女子?!

可很快她就揪心了起來,女子的嘴角正緩緩滲出一縷血絲。

她肌膚雪白,泛着冰雪般的冷意,唇色也顯得極淡,那縷血跡便被映襯的觸目驚心。

兩人目光相撞。

林燕然渾身都止不住地打了個冷顫。

那是一種刻骨的冷,比萬年堅冰還要冷的眼神,墨色的瞳,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平靜異常地看着她,不帶一絲情感。

她從來沒想過人類會擁有如此冰冷的眼神,冷的她骨頭都有些發寒。

身旁的張真、李清、朱時雨全都“嘶”了一聲,呼吸急促,抽着氣,眼睛發直地瞧着這女子。

“好你個林燕然,居然藏了個如此絕色的美人兒,也不叫我們幾個飽飽眼福。”

“這麽嬌滴滴的美人,林燕然怎麽下得去手?”

“這你們就不懂了,越美的坤澤越欠打,打的越狠玩起來越爽!”

“說得好!再美也不過是個坤澤,天生就是伺候乾元的,沒有乾元娶她,她要麽做有錢人家的奴隸,要麽去做人人都可以玩弄的娼妓!”

三人一邊大放厥詞,一邊圍着絕色女子瞄來瞄去。

“林燕然,讓你坤澤去做一桌好菜,今晚陪我們幾個喝一杯!”

“嘻嘻——這主意不錯,剛收拾完的坤澤比較聽話,看來今晚有樂子了。”

“美人,快去準備酒菜,今晚我們與你一醉方休。”

絕色女子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冰冷的目光從她們和林燕然身上逐次劃過,像是壓根沒聽到她們的話一樣。

張真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丹鳳眼裏閃過一抹戾氣。

“這個有琴明月真是硬骨頭,聽說燕然對她一天三頓打,居然還沒将她收拾服帖,現在當着我們的面就敢對自己妻郎甩臉子?這擱在哪個乾元身上受得了?要我是燕然,我也狠狠揍她!”

有琴明月?乾元坤澤?妻郎?

轟地一聲,林燕然的腦子炸開了。

這不是她昨晚看過的一本古代ABO百合文嗎?

書中的大反派有琴明月擁有傾國傾城之貌,卻心如蛇蠍,陰鸷狠毒,為了争奪皇位,不止殺光了自己的兄弟姐妹,還将自己最忠心的貼身護衛砍斷了四肢做成人棍。

而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她弱小狼狽時,曾有一個底層乾元用卑劣手段做了她的妻郎,此女長得人模狗樣,實則人面獸心吃喝嫖賭無惡不作,因為标記不成,惱羞成怒之下暴打出手,從此開始了對她慘無人道的折磨和淩辱,最後敗光家産時居然将她強灌迷藥賣入青樓抵債。

而反派之所以是反派,自然是足夠心狠手辣,她生剜腺體,拼死跳崖逃脫,擁有自保之力後,第一時間就對這個欺辱自己的渣妻郎展開了瘋狂報複。

據原文寫道:“有琴明月親眼看着護衛将渣妻郎活剮了三千六百刀,劇痛而死。”

林燕然手足都有些發涼,因為她忽然記起來,書中這個渣妻郎的名字,好巧不巧,和她同名,也叫林燕然。

當時她看到此處,氣的破口大罵,沒想到一覺醒來,就穿成了同名同姓的渣妻郎。

她緩緩轉動已經發涼的脖子,看了過去。

眼前的反派,未來的女皇,此刻衣衫不整,嘴角染滿血漬,正眼神冰冷地盯着她。

所以,她身上的那些腳印,是原身踹的?她嘴角的血絲,是原身巴掌打的?就連破了的衣領,也是原身撕出來的?

真是畜生啊!

不,不對,現在這個畜生,是她。

她一來,就将反派的仇恨值拉滿了!

林燕然眼前一黑。

“賤人,我們乾元說話,你聾了?”

“林燕然,你真的不行啊,連自己的坤澤都收拾不好,讓我來!”

張真撸起袖子,獰笑着朝有琴明月走去。

“好香!”她叫了一聲,眼睛直放光。

“哪來的味兒,莫非是有琴明月身上的?”

她急不可耐地朝有琴明月走過去,眼神漸漸變得淫邪。

林燕然臉色一變,她忽然想起來,反派的身份。

她乃是神瑤國嫡長公主,出身尊貴,不止是書中最頂級的坤澤,還天生攜帶奇香,聞到的乾元都會徹底失控,發了瘋地想占有她!所以她親生母親也就是神瑤國皇後為了保護她,暗中命人打造了秘制藥丸讓她随身佩戴,壓制她的奇香。

剛才原身家暴她還撕扯她衣裙,有可能将藥丸破壞,以至于她的氣味洩露出來一絲。

如果任由這氣味繼續洩露,方圓百裏的乾元都要失控,都要朝這裏蜂擁而來,屆時必然會引起不可預估的麻煩,更會偏離劇情。

那她也別想活了!

張真已經來到有琴明月面前,“美人兒,不若你跟我走,今晚我包你舒服?”

“不對,這香味越來越香了,你們聞聞?”

“林燕然,你的坤澤身上有秘密!”

“快讓我瞧瞧!”

三人眼中充滿邪火,幾乎像是狼一樣直勾勾盯着有琴明月。

黑狗“汪汪汪”地叫了起來。

頂級坤澤散發的奇香,僅僅是洩露出來一絲一毫,就讓三個乾元失控了。

張真正要去抓有琴明月的手腕,衣領猛地被揪住,一股突如其來的大力将她差點掀翻在地。

林燕然臉色陰沉似水,張真異常不悅:“燕然你這是什麽意思?”

“呵呵。”林燕然忽然意味深長地笑起來,“我說你們猴急什麽,走,進屋坐,我叫人送些上好的酒肉,我們先吃個痛快,再細細地品嘗……”

她故意挑了下眉,三人立刻心領神會,嬉笑着來與她勾肩搭背:“燕然,你真夠意思!”

可她們還是直勾勾地盯着有琴明月,寸步都舍不得移動。

頂級坤澤的誘惑力,豈是普通乾元能抵抗得了的?

林燕然連哄帶推,将三人拽進屋裏,立刻關了門,找出原身珍藏的酒。

“來來來,這可是我私藏的佳釀,一直舍不得喝,今日我舍命陪君子,你們可要不醉不歸。”

三人無心聽她講話,眼睛不住往門外瞟,尤其是那個張真性子最為嚣張,嫌棄道:“你這酒水聞着就一般,先不急着喝,讓我再瞧瞧美人,啧啧,如此美人我生平從所未見——”

林燕然不動聲色地端着杯子擋在她面前。

“張真,是朋友你就幹了。”

她語氣帶出一絲莫名威壓,杯子遞到張真面前,張真下意識接過去幹了,另外兩人見狀立刻也跟着幹了。

很快便哄得三人各喝了幾杯,她道:“我先出去調教我娘子一番,換身可入眼的衣裳,再梳妝打扮一番,待會兒好來伺候大家夥。”

三人一聽大喜,一個勁兒催促她趕緊去。

“燕然你真是上道,快去快去,我們自己斟酒便是,對了,再叫些下酒菜。”

林燕然轉身出屋。

有琴明月正彎下腰身,伸長了手臂去夠遠處的一個錦囊。

雪色的指尖,在深黑色青磚地面的襯托下,顯得極白,白中又泛着冰雪般的冷冽,她一點點伸長指尖,努力地去抓錦囊。

錦囊看起來觸手可及,卻始終差了一點距離。

林燕然這才發現一條細長的銀色鏈子,自有琴明月的腳踝下牽出來,随着她的動作,鏈條繃的又緊又直。

原身居然……将她鎖住了!

這一刻,林燕然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趕緊過去将錦囊撿了起來。

那正是有琴明月貼身佩戴之物,裏面放着可以壓制她身體奇香的秘制藥丸。

“給你。”她竭力顯得平靜,将錦囊遞過去。

有琴明月伸着的手,猛地縮了回去。

紅唇輕輕翕動,森寒地吐出一個字:“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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