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02章 第 2 章

冷冰冰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樣,刮過她的臉。

這雙眼睛,冷的令人不敢直視,林燕然将錦囊輕輕放在她身邊,又退開了幾步,這才輕聲說道:“錦囊我放在這裏,你快戴上吧。”

說完她快步走向牆角,摘了些朝顏花。

這些閻王傘和朝顏花正是有琴明月暗中種下的,閻王傘是一種紅色的蘑菇,顧名思義吃了見閻王,朝顏花是一種綠色草藤,開紫色喇叭花,擁有劇烈致幻效果,吃多了同樣致死。

原著中,有琴明月正是這天暴露了身懷奇香,遭到張真三人觊觎,被逼着陪酒作樂,她趁機在酒水中下藥,将三人都毒成癡呆,誰料原身體質特殊,逃過此劫,有琴明月試圖刺殺卻被反制,從此被囚禁在這方農家小院,過得慘不忍睹,直到原身敗光家産将她賣入青樓……

身為農藥學大佬的林燕然對這些草藥簡直是了如指掌。

她回到堂屋,招呼三人繼續飲酒作樂,很快,朝顏花發揮藥效,張真、李清、朱時雨陸續癱在椅子上,臉歪嘴斜,眼神恍惚,接着慘叫起來,眼神驚恐地望着面前的空氣,開始拼命扇自己的臉,接着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狼狽求饒。

林燕然不慌不忙找出破布堵住了她們的嘴巴。

這次的劑量不足以致死,卻能讓她們留下伴随終生的噩夢,并清除掉有琴明月身懷異香的所有記憶。

約莫一盞茶後,慘叫聲才停止,三人在聲嘶力竭中昏死過去。

林燕然将剩下酒水全都潑灑在她們身上,僞裝成酩酊大醉的模樣,然後将她們一個個拖到了大門口。

有琴明月站在牆角,冷漠地看着這一幕,墨色的眸子沉沉似水,看不見一絲波瀾。

林燕然找來鄰居,囑托她們将三人送回家。

不睡個三天三夜,她們休想醒來,醒來也是頭暈眼花提不起勁,等到想起來時,又是噩夢連連,有她們好受!

做完這一切,她出門來到不遠處的柳蓁蓁家,柳蓁蓁也是一名坤澤,為人正直善良,以行醫為生,平時多活動于附近幾個小鎮,救死扶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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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夫在家嗎?”

等了片刻厚重木門從裏面拉開,一名薄施粉黛的藍裙女子探出頭,鴨蛋臉,長相清秀端莊,右嘴角有一顆細小的朱砂痣,看見是她,立刻臉色一黑,作勢便要關上大門。

林燕然忙伸手抵住門板:“柳大夫,我娘子受傷,煩請你上門給看看?”

柳蓁蓁狠狠剜了她一眼:“又是你打的吧?”

林燕然臉色讪讪,原身這家暴的惡名早已傳遍了十裏八鄉,真正是可止小兒夜哭,所以行醫之人對她都沒好感。

柳蓁蓁尤其厭惡她。

可是有琴明月吐血了,必須盡快醫治。

“柳大夫醫術高明,我娘子身受重傷,急需診治,還請柳大夫伸出援手,林某不勝感激!”

她深深鞠了一躬。

“林燕然,我是行醫救人,不是把人救好了再給你羞辱打罵,你給我出去!”

柳蓁蓁臉色鐵青,就差讓她滾。

眼見軟的不行,林燕然只好道:“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娘子吐血了,柳大夫再不去可就……”

“嘭!”大門關上。

林燕然摸了摸差點被撞上的鼻子,苦笑了一聲,看來只能換個大夫,剛要轉身,大門又開了,柳蓁蓁挎着藥箱從裏面出來,臉色黑的仿佛要下雨。

她趕緊在前面領路。

錯身而過的瞬間,她嗅聞到一股清新微甜的柑橘香氣,夾雜着淡淡的藥香,應當是柳蓁蓁的信息素味道。

推開大門,林燕然臉色一變,有琴明月再次昏倒在了地上,黑狗在她身邊急得團團轉。

柳蓁蓁看見有琴明月身上的腳印和地上的血跡,臉色也是一變,立刻拎着藥箱上前查看,等看見有琴明月的腳踝被銀色鎖鏈勒出深深的血痕,血色和雪色肌膚相互映襯,望之觸目驚心,她終于忍不可忍。

“林燕然,她好歹是你的妻子,你怎能這般折磨她,你……太過分了!”

林燕然沉默。

柳蓁蓁嘴唇哆嗦着,想要再說些什麽,最終黯然抿唇,林燕然吃喝嫖賭賭輸了錢就家暴自己的坤澤,早已臭名遠揚,不是她一個坤澤有能力改變的,她只能盡自己所能救治有琴明月。

“鑰匙呢?她傷到了肺腑,需要躺在床上休養。”

林燕然早就想打開鎖鏈,只是始終記不起來原身将鑰匙放到了何處?

鎖鏈一頭圈在有琴明月腳踝上,勒得很緊,除非用鑰匙打開,任何暴力拆除都會傷到她的腳。

另一頭連在柱子上。

柳蓁蓁道:“你若是找不到,那就想辦法砸開鎖鏈。”

林燕然默了默,道:“這鎖鏈乃是玄鐵所制。”

柳蓁蓁脫口道:“專門用來囚禁犯人的玄鐵鏈?”

林燕然沒說話,柳蓁蓁臉色鐵青,玄鐵若是能輕松砸斷,有琴明月早已經逃出這個牢籠。

林燕然轉身走入裏屋,很快便拖出一只竹床,好在原身獵戶出身,她拖着并不費勁,一直拖到廊下,又往上鋪了一床被褥。

有琴明月安靜地躺在地上,秀發淩亂,嘴角血跡被擦拭了,但還殘留些許血痕。

她的臉色異樣蒼白,泛着一種晶瑩剔透的冷,仿佛最上等的骨瓷,美麗又脆弱,輕輕一碰就會碎。

等她将她抱起來,才發現她身體輕的不像話,高挑的個頭抱在懷裏,幾乎沒什麽分量感,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

林燕然心頭沉甸甸地,默默抱着她放在了竹床上,又為她整理了頭發,這才讓出位置。

柳蓁蓁臉色仍是不大好,吩咐她:“去燒些熱水。”

林燕應了一聲,馬上出去了。

柳蓁蓁診治後說道:“死不了。”她語氣冷肅,顯然是在強忍怒火,忍了又忍才道:“她身體現在很虛弱,急需營養,你熬些稀粥,加點碎肉和雞蛋喂她,罷了,你們乾元又哪肯為坤澤下廚,我熬好了送……”

“我來熬。”林燕然搶着說道,“柳大夫放心,我剛才燒水時,其實已經熬上了一鍋粥,只是家中無肉,只放了些雞蛋和蔬菜。”

柳蓁蓁詫異地掃了她一眼,仍是鐵青着臉:“既如此,便先喂她吃一些。”

她頓了頓,很不放心地盯住林燕然,“她身體受傷嚴重,絕不可再受傷,你便是再……也要忍些時日。”

這是就差指着自己鼻子說自己好色之徒了。

看來原身囚禁有琴明月,又常常将她打得遍體鱗傷,在外人眼裏早就成了極端殘暴的性/變态。

只可惜原身是個标記無能的廢物,不止如此,她連有琴明月釋放出來的信息素都沒什麽反應,剛才張真三人都失控了,她反而沒什麽太大的感覺。

林燕然有些心梗,不過她沒有解釋,只是默默點頭。

“好。”

柳蓁蓁起身收拾藥箱,臨出門時又道:“我明日一早再來複診。”

林燕然熬完粥,忽然眼睛一亮,她終于想起來鑰匙在哪了?

原身居然将鑰匙扔進了院中的水井裏!

她看着那黑幽幽的井水,露出了一絲苦笑。

等給有琴明月喂完飯,天色已經黑透,有琴明月還在廊下的竹床上,昏迷未醒,她得守着她。

既如此,不如淘井。

林燕然是個行動派,說幹就幹,天将破曉時,她終于舀幹了井水,打撈起了那把銀光閃閃的鑰匙。

剛來到竹床邊,她身體就猛地頓住,臉色也變得驚疑不定,皆因她的腦海裏忽然出現了一行血色的字體——

【打開腳鏈的有琴明月重獲自由,當晚便割斷了渣妻郎的脖子,而後被暗衛迎駕回宮,重生歸來的她變得更加殘暴嗜殺,不止屠盡了所有皇族,還在登臨帝位的第一時間将渣妻郎所在縣州屠城,大軍所過之處,屍橫遍野,渣妻郎的屍體被挖出來鞭屍三天三夜,其猶不解恨,又令護衛将其挫骨揚灰,沉埋糞池,令其永世不得托生!】

林燕然捏着鑰匙的手,不住顫抖。

“原來她重生了……”

*

天微微透亮。

有琴明月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竹床上。

她怔然了一瞬,那個人渣居然舍得讓自己睡床?

她記得,自從林燕然将她囚禁以來,她已經連着兩個多月睡在柴房,身邊只有黑狗相伴,便是沐浴,也只能等林燕然出去花天酒地時,她偷偷打來井水,躲在柴房清洗身體。

因為鏈條的長度,只夠她進去柴房。

堂堂天之嬌女,淪為階下之囚,與畜生為伍。

奇恥大辱。

她輕輕閉了閉眼,又複睜開,幽幽黑眸中殺氣一閃而過,又歸于平靜,仿佛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

廊下響起腳步聲。

林燕然端着餐盤走近。

兩人對視。

林燕然身上的長衫下擺濕透,足下布鞋更是沾滿了污泥,唯有一雙手幹幹淨淨。

十分狼狽。

有琴明月的神色沒有一絲波瀾,異常平靜又冰冷地看着她。

“你醒了?”林燕然主動打了個招呼,沒收到回應,她将手裏的餐盤放在竹床旁的小木桌上,開始擺飯菜。

側身傳來如芒在背的針刺感。

不用回頭,就知道必定是有琴明月冷冽如刀的眼神。

林燕然的心急速下沉。

知道有琴明月恨原身,之前看書時隔着字裏行間都能感受到那種切膚之恨,可現在穿到原身身上,她才深刻體會出,這恨有多深。

一碗熱氣騰騰的蔬菜雞蛋粥,一碟青菜炒豆腐,一盅熱水,原身平日只顧着在外吃喝嫖賭,完全不顧家,所以家裏也沒什麽食材。

這些青菜和豆腐還是她找鄰居借來的。

她将碗筷擺好,看了一眼有琴明月,輕聲道:“飯菜擺好了,你先吃些吧。”

“要不要我攙你下床?”

有琴明月端坐未動,亦未說話。

她試探地走近,剛要打開被角查看她足踝,手臂便被抓住。

攥住她的手太過蒼白,卻絲毫無損這只手的漂亮,雪白的肌膚泛着雪一樣的晶瑩色澤,隐約可見薄薄的青筋。

她将她抓的極緊,指尖幾乎摳進肉裏。

林燕然餘光觑見她另一只手藏在袖管裏,寒光一閃而過。

有什麽東西被有琴明月藏了起來。

她心頭微微發顫,如果記得不差的話,有琴明月随身帶有一柄削鐵如泥的匕首,乃是她母親贈送給她的防身武器。

她沒見識過削鐵如泥的鋒利,但自己的手,肯定沒有鐵結實。

尤其是想到那行鮮紅的字,她的脖子想必是被這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割斷的。

“我沒有惡意,是想幫你打開鎖鏈。”

她鼻尖微微沁出冷汗,慌忙攤開手心,露出裏面的鑰匙。

思來想去,她還是做不到對有琴明月的遭遇視而不見,決定先救她。

有琴明月冰冷的目光從她的臉上,慢慢移到她掌心那枚銀色的鑰匙上,眼底陰翳暗湧。

這就是将自己像狗一樣鎖住的那枚鑰匙。

恥辱,憤怒,恨!

各種陰暗情緒于眼底交織,令她整個人都散發着森然的寒意。

林燕然越來越不安,一股汗毛倒豎的感覺正在籠罩。

她從來不是猶豫之人,噗通一聲,痛痛快快地跪了下來。

她将手中的鑰匙伸出去,擡頭望着有琴明月,眼神堅定且真誠。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過分的事,但所有的事,我都可以解釋。”

“以前的我被鬼上身了。”

“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從今往後,我絕不會再傷害你分毫。”

“如果有任何人膽敢傷害你,那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

有琴明月陰霾遍布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只有眼神輕輕閃了一下。

這個人渣又在玩什麽花樣?

上輩子将她淩遲處死,算是便宜了她,這輩子用什麽酷刑收拾她,才能解心頭之恨?

她輕輕眯了下眼,盯住了林燕然白嫩的脖頸,此刻兩人極近,以她跪着的姿勢壓根無法抵擋自己突如其來的進攻。

一擊便可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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