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009章 第 9 章
能省錢,林燕然自是樂意,立刻爽快答應了,林大海氣得吹胡子瞪眼,狠狠罵了林翠翠一頓,林翠翠挨了罵也不吱聲,默默找了個竹筐,将剩下的磚頭往裏裝。
陳小花過去和她搭手,在場男人沒一個幫忙的。
結算工錢時,林大海又是一番語重心長:“請了叔來,沒吃虧吧?瞅你早晨那眼神,你們年輕人啊,真的不行。”
林燕然暗暗吐槽了句老謀深算。
她給林大海發了三十文錢,林大海依舊伸着手:“你把我家二小子、三閨女,還有江河、陳小花的都給我。”
林燕然咂舌:“林叔,可不興搶別人工錢。”
林大海兩眼一瞪:“不是我,他們能做到這份工?”
林燕然往周圍看了一圈,林翠翠、林江河、陳小花都佝偻着頭,一副老實巴交被欺負慣了的模樣,只有林峰臉色有些不忿,不過也沒反駁,她只好數了一百二十文過去。
林大海把一百二十文又數了一遍,笑的滿口黃牙都露了出來。
林峰上前一步,喊了聲:“爹,我的工錢呢?”
林大海剮了他一眼:“你又沒娶媳婦,要錢作甚?”
林峰癟着嘴,一臉倔相,林江河等人也眼巴巴看着他,他只好肉疼地數出三十文錢來,給林峰、林江河各十文,給林翠翠陳小花各五文。
林燕然看的目瞪口呆,這回扣吃的也太狠了!
她忍不住問道:“林山的你不要?”
林大海理所當然地道:“山兒是乾元,能一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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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山笑嘻嘻擠過來,接下自己的三十文工錢,大言不慚地道:“燕然,下次有工做,一定還要找我們,這方圓百裏,就沒有比我們做事更盡心的了!”
林大海扯了扯花白的胡子,深以為然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工做,燕然當然要找我們。”
您老的家教原來是不要臉,見識了。
林燕然心中氣悶,給剩下兩個中庸發了工錢,板起臉:“散工散工,都得了工錢,難道還想我管晚飯?”
林大海聽出她肉疼,大笑起來,今日這份工,他賺得盆滿缽滿,還吃到了好久不曾吃到的油餅,确實值當,于是便沒計較她的語氣。
臨走時,林大海說道:“再過五日,便是春獵,你記得要準時去校場,這次絕不可缺席,不然我定要以鄉堡的身份罰你。”
林燕然這才想起來原身獵戶的身份。
這鳳凰鎮地處龍淵國的邊境,與神瑤國接壤,鳳凰鎮相當于是龍淵國的一處關隘,民風彪悍,既是獵戶,也是潛在的軍戶,一旦打仗,他們是第一時間被征召入伍的。
為了保持軍戶的勇猛,鄉堡每年都會組織春獵和秋獵,凡是獵戶必須參加。
林燕然見他說的鄭重,只好答應。
眨眼間,院子裏只剩下林翠翠和陳小花還在裝磚頭。
這個世界的女性中庸,生來就是幹活的命,即便是家人,也不會幫忙。
林燕然看不下去,走過去幫她們一起将磚頭塞入籮筐,又幫忙推到兩人背上。
林翠翠背着滿滿一籮筐,壓得擡不起頭,氣喘着道:“燕然姐,謝謝你,我待會兒再來背糯米灰漿。”
林燕然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頭:“都是自家人,別客氣。”
林翠翠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自家人?可是爹和大哥二哥都不會給她幫忙的。
陳小花也小聲地道了謝,兩人一起低着頭,沉默着,背着沉甸甸的竹筐出門了。
林燕然看了看天色,如今正值盛春時節,陽光充足,想來暴曬三日,這些新砌出來的牆壁便牢固了。
院子裏沒有生人了,黑狗才敢從角落裏溜出來,圍着她腿邊打轉,模樣仍是讨好又害怕,林燕然這才記起中午忘了喂它。
她走進房間,發現有琴明月已經醒了,正坐在桌邊看醫書,這座農家院裏委實沒什麽娛樂可供消遣。
床上的被褥被她疊得整整齊齊。
林燕然一邊收拾桌上的剩飯菜,一邊道:“晚飯你想吃些什麽?”
有琴明月語氣冷冽:“和中午一樣即可。”
她聽見了林燕然和那些粗人調笑的話,深感被侮辱,更為自己晌午時竟然對她卑劣人品産生疑慮而深感痛苦。
林燕然沒在意她冷冰冰的語氣,高興道:“好,我這就去買來。”
她将剩飯菜倒進狗盆,黑狗立刻大口吞吃,吃一口,擡頭看她一眼,讨好地叫一聲,聲音很是軟糯。
林燕然笑道:“以後我保管将你喂的肥肥胖胖。”
她正要出門買飯菜,大門猛地被拍響了,林翠翠來的這麽快?
林燕然去開了門,臉上的笑容一寸寸消弭。
門口站着三個男子,領頭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留有絡腮胡的中年漢子,身後是兩個身穿短打的跟班。
她一眼認出魁梧漢子是低等級乾元,那兩個跟班則是中庸。
魁梧漢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林燕然,這幾日怎麽不來賭坊裏玩了?”
林燕然眼神一縮,腦海猛地湧出一股記憶。
這個魁梧漢子是石門縣元寶賭坊的二當家吳遠,為人奸詐狡猾,貪婪無度,原身本來只是打獵為生,後來在張真、李清、朱時雨的撺掇下去了一次元寶賭坊,從此便被吳遠盯上了,換着法子誘惑她去下注,原身又是個沒腦子的,很快就輸光了大半家産,這些人又開始撺掇她借高利貸。
原身就這樣掉進了賭博的無底洞,直到将家産敗光,将有琴明月也賣進了青樓,落得個死無全屍。
她很快定神,一步跨出門檻,而後砰一聲将大門關閉,臉上露出幾分不悅來。
“吳當家,我有閑暇自然會去玩,如今正值春獵,不曾得空,不過——”
她聲音擡高,氣勢陡然兇悍:“吳當家帶着人闖到我家門前,是什麽意思?難道還想抓人去賭坊不成?”
吳遠平素見她,她只有兩種姿态,沒錢時陪着笑臉讨好,有錢時便擺出一副大爺的架勢,是賭坊裏那種最常見的不要臉的賭徒模樣。
似如今這般氣勢陡變的兇悍模樣,倒是從所未見,不由地噫了一聲,側目打量林燕然起來。
“莫非方才在食肆,掌櫃的說的是真的?林燕然發財了,所以又充起大爺來了?”
林燕然負手而立,磊落大方,任由他打量,其實心裏慌得一批。
她記得原著裏,吳遠手下可是有幾條人命的,這些人要錢不要命,不把人榨幹誓不罷休。
吳遠咧開嘴,賠笑道:“燕然你說笑了,不過是看你好幾日不曾來賭坊,哥哥想念的緊,今日恰好從鳳凰鎮路過,便想着來看看你,順便嘛——”
他說到這裏,臉上露出幾分男人慣常的那種不壞好意的笑來。
“大當家念着你是我賭坊常客,又借了足足一百兩的高利貸,雖然我們信你,但是你這欠錢有十日了,大當家便着我來驗驗貨。”
一百兩的高利貸?那利滾利豈不是已經滾成了快兩百兩?林燕然頓時将原身恨得牙癢癢,她正缺錢呢!
不對,驗貨是什麽意思?
她臉色一變,警惕地看着吳遠:“吳當家,驗貨是什麽意思?”
吳遠嘿嘿了兩聲,觑着她道:“燕然,你莫要怪哥哥說話直接,當初可是你親自畫押,若是這錢還不上,便要用你家娘子抵債,當時我和大當家拿你當自家人,沒驗貨便允你畫押了,如今你久不還債,我們總歸有些擔心不是?”
林燕然仿佛遭了晴天霹靂!
用娘子抵債?原身那個狗東西已經将有琴明月抵出去了,還簽字畫押了?!
我……她一肚子的國粹要傾吐!
吳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燕然,是你自己把人帶出來讓我驗貨,還是我自己進去?”
林燕然猛地側身,将大門堵死,一字一頓道:“吳當家,這做買賣講究的是誠信,我記得那契約上的還債時間尚未到,你現下便帶人堵門,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鳳凰鎮雖然只出些粗俗獵戶,但也是有幾分血性的,膽敢辱我妻者必以命搏之!”
此言一出,她渾身氣勢陡變,整個人都變得淩厲悍勇,便如換了個人。
乾元本就是天生的強者,原身以前标記無能所以顯得吊兒郎當,可現在林燕然被有琴明月頂級坤澤的氣味激發出來信息素,整個人的氣勢也就變了。
此時殺意畢現,立刻顯出一份悍不畏死的強硬來。
“燕,燕然姐?”
便在此時,一道有些怯怕的聲音從旁響起。
卻是林翠翠和陳小花背着竹籃來背糯米灰漿了,瞧見林燕然和陌生人對峙,且面有怒色,頓時不敢往前了。
林燕然瞥了她一眼,又收回視線,盯着吳遠,不緊不慢地道:“妹子,林叔和五個堂哥他們都到家了?”
林翠翠愣了一下,不是三個堂哥嗎?不及細想,她忙點頭:“到,到了。”
林燕然又輕描淡寫地問:“錢也拿回去了?”
林翠翠不知她此問何意,又忙點頭:“爹和哥哥他們拿回去了,謝謝燕然姐聘請我們。”
吳遠眼神猛地驚縮!
這林燕然聘請這許多獵戶,又涉及到錢?看來她真是發財了!
他元寶賭坊是圖財,又不是真的想找死,他只帶了三個人闖入鳳凰鎮,此地乃是邊塞蠻荒,民風彪悍,獵戶們殺起人來也是毫不手軟的。
聽聞此言頓時慫了,趕忙往後退了兩步,賠笑道:“燕然,我不過是受大當家托付,前來看看你,你何須這般斤斤計較?”
林燕然冷漠道:“吳當家,若是有人闖入你家裏,對你妻子言行羞辱,你是何感受?”
“你們開賭坊乃是做生意,做生意圖的是錢財,可不是強搶擄掠!”
“吳當家,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