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030章 第 30 章

暗影心裏又偷偷将林燕然罵了一頓, 這才飛快地将所見所聞完整地複述了一遍。

說完所有經過,她猶豫了一下,決定如實禀報:“殿下, 玄冥乃是玄衣衛裏的佼佼者,便是屬下在此人手裏也很難逃命, 林燕然的速度居然與他不相上下,她不是一般的高級乾元, 請殿下務必警惕此人。”

有琴明月吃了一驚,她記得很清楚,以前的林燕然只是最低級的乾元,信息素的味道也是刺鼻的酒味,現在居然晉升了?

“你是說她已經是高級乾元?”

“是的殿下, 而且她的速度和實力都比普通的高級乾元強!”暗影非常肯定地說道,接着補充:“如果她暴起攻擊, 便非常危險,所以殿下一定要小心此人。”

有琴明月陷入了思索。

她是坤澤,和乾元的感知力不一樣, 只能通過信息素去感知乾元的等級, 上次被林燕然臨時标記時, 她記得她還是低級乾元, 後來林燕然沒再釋放過信息素, 她便也感知不到了。

想來林燕然應當是那次标記後,晉升了。

此事倒也不算奇怪,有些乾元和坤澤出生時等級低微,等到人生第一次信息素爆發, 便會突破等級,有的甚至會因此晉升為頂級。

暗影偷偷觑着自家殿下的神色, 怎麽看都不像是提高警惕的樣子,她暗咬銀牙,殿下對這個林燕然這麽看重嗎?

定然是黃金帶來的功勞。

嗚嗚可惡,明明都是自己的功勞,自己還背着她在深山密林艱難跋涉了一夜,腳底磨出了無數的血泡,這個混蛋居然搶走所有功勞。

不行,咽不下這口氣!

暗影實在氣不過,決定給林燕然上上眼藥:“殿下,林燕然此人心機深沉,殿下萬萬要小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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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琴明月詫異地看了眼自己的死衛:“為何這麽說?”

暗影心道,當然是因為她不要臉地搶了屬下的功勞,現在趁着她昏迷,屬下可算是找到機會給主子表忠心了。

她立刻道:“殿下,黃金的消息屬下也全程目睹,便是她不說,屬下也會一字不露向主子彙報,可是林燕然身受重傷也要搶着表功,可見此人為了貪圖殿下的賞賜,連命也不要了,她功利心如此深重,殿下一定要小心!”

原來如此。

有琴明月饒有興味地勾了下唇角。

暗影才剛十七歲,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又急着在孤面前表功,被搶了功勞自然是不服氣。

她倒是不介意她的死衛貪功,畢竟人無完人,越是有缺點,才越是好掌控。

至于林燕然,暗影只當她功利心強,她卻知道她定然是為了讨好自己,才冒着生命危險也要在暈過去前說出來黃金的消息。

這麽一想,有琴明月心裏又多了份舒服。

她眼神輕輕地瞟了自己的死衛一眼,語氣不見絲毫波瀾地道:“孤知道了。繼續說說黑龍寨之事,來的是龍淵國的公主?”

暗影心中一喜,殿下聽進去了就好。

她精神一振,答道:“是的殿下,屬下潛伏的很近,聽得分明,此女自稱本宮,又提及太子皇兄,應當是龍淵國唯一的公主柳紅凰。”

“玄衣衛是龍淵國皇帝和儲君才可配備的死衛,柳紅凰卻可以私自動用,必是太子柳弘玉給她的,看來他們很快便要對付司馬勝。”

有琴明月眼神倏地冷冽,如今她的班底都不在身邊,調兵遣将令不及達,而那些黃金可不等人,若是錯失此等良機,黃金必被柳紅凰轉移!

屆時想要在龍淵國境內搶奪人家公主的黃金,難上加難。

何況那是一筆巨款,六十萬兩白銀,可以養出上萬精兵!

顧玉婉成長起來還需要時間,現在有現成的大筆銀子拿,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

可若要搶奪這筆黃金,她手頭唯一能用的人,便是雲琅,想到此人,有琴明月心頭不複平靜。

沈琴心是沈家嫡女,雲琅是雲家嫡子,兩人都是母後精挑細選的人選,自小便被送到自己身邊作為心腹培養,相當于是給自己以後入主東宮建立班底,沈家和雲家也因此和她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們一起長大,可謂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将沈琴心當成了親姐姐,将雲琅當成了親哥哥,可是前世,她動用一切力量搭救母後,卻因為洩密功虧一篑,眼睜睜看着母後葬身火海,那一刻,真正是撕心裂肺,心如死灰。

等她浴血重生後,才查出,洩密之人竟然是雲琅,他背着自己投靠了有琴斐,不止将自己出賣了,還連累自己的母後慘死。

後來她終于抓到了雲琅,将他砍斷四肢做成了人彘,為母後報了仇,可是心底那份被背叛的痛苦,永遠也磨滅不掉,母後的死也成了永遠的噩夢!

雲琅!雲琅!

有琴明月痛苦地念叨着這個名字,現在她想要搶到那筆黃金,近在身邊唯一可用的人就是在鳳舞城打探她下落的雲琅。

到底該怎麽辦?

難道真的要忍着殺母之仇動用這個叛徒?!

不!

這一世一切都還來得及,母後還好好活着,自己一定可以救她出來,雲琅這個叛徒此刻還沒有背叛,用完他後再将他斬草除根。

她眼神一狠,做出了決定,果斷沖暗影下令:“立刻傳孤手谕——”

“嘶。”床上的林燕然忽然動彈了一下,抽了口涼氣。

暗影瞬間飛到了房梁上,有琴明月慢慢走到床邊。

她死死攥着指尖,努力克制因為仇恨翻湧而帶來的暴戾情緒。

林燕然其實醒來有一會兒了,但是她沒有馬上睜眼,而是傾聽着有琴明月和死衛的對話。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這個主意擁有“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奇效,可以極大地為自己的保命天平上再加一個重磅砝碼!

更絕的是,這個主意還能很好地解釋她夜闖黑龍寨的理由,甚至還能将王驚鴻巧妙地引出來。

計謀一定,她馬上裝作緩緩醒來的模樣,蒼白的臉上掠過一抹痛苦之色,接着一點點睜開了眼睛。

她和有琴明月靜靜看着她的眼神對視上。

這雙眼睛出奇的平靜,但是卻蘊着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威壓。

有琴明月在克制着什麽。

林燕然輕喚:“明月——”

她皺起眉頭,臉上掠過更深的痛苦,而後慢慢吐出了一句話來:“我想到怎麽偷那些黃金了。”

有琴明月心頭一跳。

這句話就像是給她正陷入痛苦掙紮的心丢來了一根救命稻草。

可旋即她意識到,這個人是林燕然,是她需要警惕的人,她眼底馬上湧出了懷疑的神色。

不過她還* 是問出了聲:“什麽辦法?”

林燕然掙紮了一下,發現自己渾身跟散了架似的,随便一動哪哪都痛,只好請求地看着她:“有勞你扶我坐起來。”

有琴明月頓了一下,才道:“你髒腑受了傷,最好不要動彈。”

這句話讓林燕然莫名欣慰,她道:“那你給我塞個枕頭,我這樣說話,有些喘不上來氣。”

有琴明月意識到她是受了重傷所致,髒腑受到了壓迫,這種情形下,林燕然居然要給自己獻計?

有琴明月心情再度複雜起來,默默去取來她打地鋪用的那個枕頭,俯身往她腦後塞去。

她彎着腰,離林燕然極近,身上的幽香陣陣散發出來,好聞的像是一整個春天,林燕然竟然覺得腦袋因此變得清醒了一些。

難道反派的體香還有這等奇效?

她又趁機偷偷吸了幾口。

有琴明月力氣小,林燕然又動彈不得,她只能用一只手去托着她後腦勺,而後往下一點點塞枕頭。

梁上的暗影看見這一幕,暗暗納悶,殿下怎麽不叫自己幫忙,林燕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啊?

嗚嗚,定然是黃金的功勞,可惡!

其實是有琴明月一時忽略了。

她今天只紮了簡單的椎髻,垂在腦後的秀發,慢慢地滑落下來,掃在林燕然的脖頸上,癢癢的,香味越發濃郁了起來。

她忍不住擡眸瞧着她。

有琴明月做事的模樣,異常認真。

她看見她修長的玉頸,纖細秀美的頸項美好的像是一幅畫,五官在朦胧的光線下忽明忽暗,深邃又驚豔。

有琴明月收回手,淡聲:“好了。”

她斂着眸,神情淡淡地瞧着她,顯然是發現了她的注視。

林燕然大大方方地和她對望着,喘了口氣後道:“多謝。”

她開始講述自己的計策。

有琴明月其實沒抱希望,林燕然就算不是以前的林燕然,也不可能從龍淵國的玄衣衛和三百精兵手下偷走那麽多黃金。

可是随着林燕然的講述,她的眼神漸漸變了。

“那次春獵回來,我随着鄉堡他們去石門縣售賣獵物,因為城中發生了命案,所以進城門時遇到嚴查,縣衙的人将我們所有的獵物都捅了幾刀,獵物破了皮相,便賣不上價錢了,這是大家夥下半年的口糧,就指望賣這些獵物維持溫飽,所以鄉堡他們捶胸頓足,唉聲嘆氣,我看不下去,便決定想個法子将獵物買個好價錢。”

“我的法子很簡單,先去成衣店改頭換面,裝成有錢人,而後去城中最好的酒樓裝成食客,對店內食物品頭論足,指出缺點,而後引出全鹿宴,等掌櫃的感興趣後我便趁機表示若是有現成的鹿肉,便可讓他們見識一番何為全鹿宴。”

她将那日情形細細講來,有琴明月其實早從死衛口中聽說了這些經過,甚至比林燕然講的還要詳細,但為了下文,她不動聲色地聽着,且要看看她到底有什麽妙計。

“……本來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但是我萬萬沒想到,在我和赤豹他們出來酒樓去找鄉堡的路上,被一個少年尾随了,他發現了我們和鄉堡的關系,對我的身份産生了懷疑,接着我帶着銀子去元寶賭坊打算還清借債,結果發現元寶賭坊被滅門了——”

說到這裏,林燕然忍不住看了有琴明月一眼。

有琴明月恰好也看向了她。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彙,而後又一起錯開。

林燕然繼續道:“我抓着路人詢問詳情,那少年也尾随而來,并藏在暗處用石頭丢我們,我們追上去圍住他,質問了一番,發現他可能和命案有關系,尾随我是以為我身份了得,可以幫他伸冤,這時衙役追來,少年跑了。”

“接着我們采買後返程,出城時又遇到衙役追人,他們大喊着:王驚鴻滾出來,不然連夜提審你姐姐,大刑伺候!衙役兇神惡煞,将我們吓了一跳——”

“你說他們喊了什麽名字?”有琴明月猛地打斷了她。

林燕然暗道,來了,反派果然記得王驚鴻。

她有點緊張,不過還是強作鎮定地說道:“衙役喊的王驚鴻,是逃犯的名字。”

有琴明月臉色上掠過一抹震驚,還有隐藏的極好的仇恨。

王驚鴻,這個名字于她太熟悉了,熟悉到咬牙切齒,前世要不是此人,她不會功敗垂成。

林燕然的心有些下沉,看來有琴明月對王驚鴻極為痛恨,畢竟是前世圍殺她的仇人。

她故作不解地問了一句:“明月,怎麽了?”

有琴明月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無事,繼續說吧。”

林燕然知道她壓下了所有情緒,極端的平靜下是極端的憤怒。

反派滿懷仇恨,又深藏不露,真的不太好搞定啊。

她暗嘆一口氣,繼續講述道:“這時我們趕到城門口,前面又排起了隊伍,守城士兵正在挨個排查,我忽然感覺到背簍動了動,扭頭瞧去,有顆腦袋從竹筐裏冒了出來,居然是那個少年藏在了裏面!”

“他瞧見我的第一時間就兇巴巴地說道:‘你冒充達官貴人的身份騙走了醉仙樓掌櫃的銀子,還騙了縣令的公子,現在要是敢揭穿我,我就揭發你,我還要向縣衙舉報你是殺人兇手!’”

“我吃了一驚,而且他就藏在我們騾車上,便是現在撇清關系也很難說清,形勢危急,我只好想辦法将他藏起來,恰好鄉堡趕來,向守城士兵說了好話,帶着我們有驚無險地出了城。”

“走出一段距離後,這少年從竹筐跳了出來,我抓着他詢問,得知他就是衙役追拿的王驚鴻,皆因他姐姐是春香樓第一花魁,受了命案的牽連,和其他青樓女子一起被抓進了縣衙大牢,聽王驚鴻說,縣令是打算拿他姐姐等人充當殺人幫兇,好糊弄馬上要來督辦此案的府衙。”

有琴明月這才知道其中原來還有這段內情。

她也是此刻才知,為何前世自己和王驚鴻并無仇恨,此人一個龍淵國賤民,卻投靠有琴斐的陣營,誓要置自己于死地?原來是自己報複春香樓時,牽連了他姐姐。

看來前世,他姐姐定是被縣衙屈打成招,冤屈至死,所以他才那麽恨我。

林燕然一直在觀察着有琴明月的神色,發覺她神情思索,頓時明白聰穎如她,必然是想通了所有關節。

這時,有琴明月的眼神忽然盯住了她。

殺氣畢露。

林燕然渾身一涼。

有琴明月知道了王驚鴻為何仇視她,自然也知道了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林燕然。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飛快地說道:“王驚鴻得知了我瞞天過海,将破了相的獵物賣出高價,索性賴上了我,纏着我求我幫忙救出她姐姐,我被他拿住了把柄,只好先答應他将他穩住,他來到鳳凰鎮後我怕他吵到你休息,又怕他不知天高地厚将逃犯身份張揚的人盡皆知,便讓赤豹将他關在了他家裏。”

有琴明月頓時明白過來,那晚林燕然歸來,一群人在門口卸貨,叽叽喳喳,極其吵鬧,她便關了窗戶,不曾往外瞧上一眼,自然也錯過了認出王驚鴻。

不過現在得知,也為時不晚。

她立刻問道:“此人現在何處?”

林燕然故意咳嗽了兩聲,捂着胸口喘息了起來。

有琴明月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此刻的林燕然臉色蒼白,虛弱至極,夜行衣雖然看不清顏色,可她知道她胸襟上染滿了血跡。

看見她這幅慘樣,她心中的仇恨又稍稍減退,理智也得以回歸。

林燕然喘息了一會兒,才道:“我要說的就是這個,他纏着我救她姐姐,我想了想還真想出一個辦法,我打算渾水摸魚,帶人在城中傳播謠言,将兇手的身份栽贓到惡貫滿盈的黑龍寨身上,事情進行的還算順利,唯一出岔子的地方就是我脫身時發現有人跟蹤,猜測可能是府衙來的捕快,便決定将計就計引誘此人追蹤到黑龍寨的匪窩,如此便可将黑龍寨的罪名坐實。”

“可沒想到會撞上龍淵國公主的隐秘,原來黑龍寨只是個幌子,用土匪的名義吓退山民不敢靠近,從而将礦山瞞天過海,而控制的那些匪徒剛好可以充當礦工,簡直就是一石二鳥。”

說到這裏,林燕然弱弱地看了有琴明月一眼,問道:“明月,是你派人救了我嗎?”

到了這一地步,她不得不和她坦誠相見了。

有琴明月直視着她,她還沒想好要不要對這個賤民洩露身份,便只是略略颔首,林燕然知趣地沒有再問,而是感激地道:“謝謝你明月。”

有琴明月不得不再一次承認,眼前的林燕然真的不是以前的林燕然,她身上有股感染人的氣質,還有真誠。

比如此刻,她只是道謝,可是看着自己的眼神襯着她說出的話,便叫她真的能感受到她的誠意和感激之情。

有琴明月很好受。

尤其是在林燕然冒死為自己帶來這個驚天動地的好消息後,她一時之間有點不知道如何繼續維持以前那種“冷淡、警惕又高高在上”的心态了。

可是林燕然這個真誠至極的感激,消弭了她心理上那股錯位感。

她沒有心理負擔了。

畢竟她也救了她。

林燕然這時又問:“那後面的事你應當都知道了吧?”

有琴明月深深地看她一眼,點頭,道:“說說你的計策。”

她耐着性子聽了一遍死衛已經彙報過的詳情,便是等着林燕然的計策,若是她不能說出個所以然——

林燕然頓覺她眼神有些涼,立刻說道:“自然,我說了這麽多,都是為了引出接下來的對策,我為了救王驚鴻的姐姐,将所有罪名都引到了黑龍寨頭上,巡夜人已經來了,那麽府衙的人肯定也快來了,到時候滿城風雨,都在傳言殺人兇手是黑龍寨,縣衙迫于壓力,肯定要出兵攻打黑龍寨,便是裝裝樣子他們也要做出來給府衙看給百姓看。”

有琴明月變了臉色,她立刻想到了林燕然要用什麽計策。

果然,林燕然繼續說道:“這起案子已經驚動府城,肯定有很多居心叵測之人想要利用此案為自己撈好處,比如立功,比如打壓政敵,王驚鴻為了救她姐姐,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我,他說過他的恩師是隐居在石門縣的大儒徐行之,徐行之的號召力可謂是一呼百應,現在我又坐實了黑龍寨的罪名,只要他說動徐行之出面,一直和縣令不對付的總兵肯定會搶着攻打黑龍寨,屆時我們便可趁亂潛入黑龍寨,偷走那些黃金。”

“目前唯一的難點便是誰來對付玄衣衛,還有那個公主身邊的香姨。”

她說到這裏,被迫停了下來,皆因胸口的傷勢痛的厲害,她忍不住抽了口涼氣。

有琴明月看着她的眼神複雜至極,林燕然這個計策,聲東擊西,調虎離山,可以極大程度削弱黑龍寨的防禦力,還能有效地避免自己的人暴露,可謂是絕妙至極!

她審視她片刻,忽地輕輕拍掌。

暗影立刻跳了下來,單膝下跪:“主子有何吩咐?”

林燕然立刻流露出好奇的神色,朝着暗影打量,可惜,暗影仍是黑衣黑褲黑布蒙面,沒露出臉。

有琴明月也在打量着她,見她絲毫沒有驚訝或者懼怕,她有些詫異,這賤民居然如此鎮定?

她吩咐道:“查看她傷勢。”

暗影立刻上前查看林燕然的傷勢,而後輸入了一些氣息入她體內,并再次取出了一粒藥丸喂她吃下。

林燕然頓覺好受了許多,好奇地問道:“你給我輸入的是什麽,真氣嗎?”

暗影面無表情,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她還在為她搶了自己功勞的事情記仇呢,壓根不想回答。

何況主子也沒讓自己回答。

林燕然以為死衛都是守口如瓶,便放棄這個問題,改而問道:“你給我吃的藥丸還有嗎?可以多給我一粒嗎?”

暗影差點沒忍住翻一個白眼,這藥丸可是京師的頂級大醫師配備的,只有他們這些皇室死衛才能享用,一粒便價值千金。

多給她一粒?想得美!

孰料她這個念頭剛過完腦海,便聽見她的主子有琴明月吩咐道:“給她一粒。”

暗影:“!”

她忍不住看向有琴明月,有琴明月給了個肯定的眼神,她只得肉痛地掏出一粒遞了過去。

林燕然接下,塞入懷裏,勉強露出個笑:“多謝,日後我還你一瓶。”

暗影又在心裏悄悄翻了個白眼,她以為她是誰?居然大言不慚要還自己一瓶保命聖藥?

有琴明月揮手,林燕然只覺眼前黑影一閃,暗影就消失了。

這次她總算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有琴明月一直在觀察着她的表情,忽然問道:“你不怕?”

林燕然心道,我自然怕,這可是死衛,輕輕松松便能殺了我,可是她面上詫異地問道:“怕什麽?”

有琴明月目光銳利地盯着她,仿佛要透過她的眼睛看穿她的心思。

她意有所指地又問了一句:“你可知我身份?”

這句話有兩重意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身份?你知道我身份很牛逼嗎?

是試探也是警告。

林燕然搖頭:“我不知道,但是——”

她眼神真摯地看着有琴明月,溫潤的目光中流露出來的全是坦誠,很誠懇地說道:“明月,你那麽美,比仙女還美,便是不說不笑靜靜站在那裏,就是一道天下無雙的美麗風景,你怎麽會是普通人?我覺得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你絕對不是普通人,所以你是什麽身份,我都不會覺得奇怪,因為在我心裏,你本就是下凡的仙女。”

這番話有琴明月沒有得到任何有用信息,可是卻聽得無比受用。

林燕然很會誇人,不誇張,也不空洞,而是讓人覺得特別真實。

不過受用歸受用,她可不是三歲小孩,被誇上幾句就忘乎所以,長久在高壓和仇恨中生存,她只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時刻保持清醒,保持警惕。

她死死盯着林燕然,将她的表情全都牢牢鎖定在視線中,一字字問道:“你可知,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我只需一個命令,你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林燕然心頭一顫,她意識到,此時此刻對她來說,就像是在走鋼絲繩,一個弄不好,她就要人頭落地。

她痛痛快快地承認道:“我知道。”

她這麽坦誠,反倒讓有琴明月有些錯愕。

林燕然的腦子高速運轉,繼續道:“我也對你說過,我不是以前的林燕然,我和她完全不一樣,我不會傷害你,你這麽聰明,肯定發現了我沒有說謊?”

有琴明月沉默。

林燕然這句話說得很有水平。不承認,豈不是說明自己不聰明?承認,意味着便要認可她不是以前的林燕然,那自己勢必也不好痛下殺手。

賤民還真是狡猾。

林燕然繼續道:“從我不是林燕然的那一刻起,我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沒有絲毫欺騙,都是真心實意,我相信你自會有判斷。”

有琴明月暗忖,自那日林燕然對她說自己鬼上身以後,她對她确實一改前非,再無任何傷害。

可是,更大的問題來了。

她的目光忽然變得銳利無雙:“那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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