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不知道
第12章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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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青山從椅子上跳起來，見驚蟄已經先一步抓住了宋璟的衣襟。
“驚蟄你別沖動！他還是個孩子……”慕青山忙按住他的手臂，“你等我想好了再揍他！”
宋璟似乎很怕驚蟄，雙手抱住頭，聲嘶力竭地大喊起來：“就是你！在夢裏跟我搶美人！在夢裏打我，剛才打我，現在還要打我！大美人你快管管你大侄子！”
慕青山覺得這胡話信息量有點大，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不是侄子。”驚蟄松開宋璟的衣領，冷冷道。
宋璟閉眼等了會，覺得好像沒人打他，才悄悄睜開一條眼縫看慕青山：“你不是說他是你侄子嗎？”
慕青山：“……不是親生的。”
“哦。”宋璟腦子可能真的不好使，愣愣地點了下頭，又恨又委屈道，“那果然是我情敵。”
慕青山這回真的是被氣笑了，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他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宋璟答得很快。
哦，比三更還大一歲。
慕青山覺得，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果然是很大的，還是自家孩子好。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眯着眼睛問宋璟。
“不知道。”宋璟老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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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喜歡我？”慕青山又問。
宋璟想了想，點頭：“應該是喜歡的。”
慕青山：“你知道什麽是喜歡？”
宋璟：“一直會想着一個人，不是喜歡嗎？”
慕青山：“你想我做什麽？只是做了幾個夢，你在今天之前，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存在。”
宋璟不服氣：“可我就是想見你。我回到雲夢鎮，就真的遇上了你，那一定就是命中注定！”
慕青山笑起來：“那你就是這樣來見我的？當街縱馬，打傷我的朋友，打壞我的糕點，然後在我面前被按着打？”
宋璟耳根都紅了，摸着自己高高腫起的臉，簡直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我就說我沒臉見你了……”
“你別看了……我其實還挺英俊的，我沒有這麽差的……你要是不喜歡我這樣，我可以改的……”他越說越小聲。
慕青山：小惡霸還挺純情，挺上進。
“那你知道自己今日做錯了嗎？”慕青山支着下颌，擺出一副說教臉。
“嗯。”宋璟乖順點頭。
“哪裏錯了？”
“哪裏都錯。”
見慕青山不說話了，宋璟心虛地擡頭，忙幹巴巴道：“不該當街縱馬，不該打壞美人的糕點。”
慕青山被他這稱呼擰巴到想打結，皺着眉道：“我叫慕青山，小小年紀，別學那些風流浪蕩的壞習慣。”
“原來是青山哥哥。”小惡霸這時候倒是嘴甜，又鄭重其事介紹自己，“我叫宋璟”
“幸會。”慕青山敷衍了一聲，“你方才還少認了一項錯，怎麽不說？”
宋璟看了看驚蟄，不情不願道：“我不給情敵認錯，而且他都當着那麽多人打我了。”
慕青山想到驚蟄身上那一鞭子，沉下臉厲聲道：“道歉。”
宋璟見方才還溫和含笑的人一下子變了臉，不禁往後縮了縮，但仍梗着脖子不低頭：“那他也要給我道歉。”
“是你有錯在先，你得向他道歉。”慕青山聲音緩和了些。
宋璟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慕青山，眼眶裏倏地又泛起了水汽，啞着聲音道：“你就是偏袒他！”
說完他蹭地從椅子上跳起來，瞪了驚蟄一眼，用最快的速度沖到了門外，邊跑還邊留下一句：“等我養好傷再來跟你一決勝負！”
慕青山被他這一頓操作驚到，簡直又氣又笑。
“要我把他抓回來？”驚蟄問他。
“只是個不經世事的小孩兒，你若不生氣的話，便不同他計較了吧？”慕青山看向驚蟄，詢問他的意見。
“你喜歡他？”驚蟄與他目光相對，帶着些居高臨下的威壓。
“嗯？”慕青山摸不着頭腦。
“他說喜歡你，你喜歡他嗎？”驚蟄的聲音有些沉。
“他這樣的孩子，懂什麽是喜歡呢？”慕青山輕笑起來，“況且，他是受了因果之力的影響，才會對我有什麽錯覺，當不得真的。”
慕青山也不知驚蟄這幾萬歲的龍了，怎麽還跟一個十幾歲的小孩計較上了。
他站起身，拍拍衣袖準備回去，忽聽驚蟄道：“你覺得，我也是嗎？”
這些日子，慕青山已經見縫插針、有意無意地和驚蟄說了一些關于因果的事情，畢竟無相盤他之前便看到過，浮生夢他遲早也得喝，只是關于恢複記憶的事，驚蟄仍然比較抗拒。
慕青山動作一滞，呆立在那，不自然地偏過了頭。
驚蟄來這裏，也是因果的影響。
他确實是這麽想的吧。
可當驚蟄當面這麽問他的時候，他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心頭有些難以抑制的酸澀。
他眼睫眨動了下，雙眸不由黯淡了下去，許久後才彎了彎嘴角，道：“我們回去吧，戚某人一會要趕人了。這小惡霸的事，今日便先到這吧，該來的到時候自會再來。”
說罷，也不等驚蟄的回應，率先出了門。
驚蟄将那些吃食點心拿上，跟在後面，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
已近傍晚，晚市的商販陸續出攤，街上人流又開始多起來。慕青山一路往回，不再同上午那般走走停停，腳步也快上許多。
只是他人緣頗好，處處都能遇到熟人，張嬸趙叔王伯劉媽，個個都會跟他打招呼寒暄上幾句。許是他也好久沒出門了，大家見了他也分外熱情，不一會兒，他手上已又被塞了許多瓜果點心。
街巷處的小乞丐見着他也蜂擁而至，鬧着要糖吃。慕青山将手上的吃食都分了個幹淨，轉頭看到驚蟄，便上前欲從他懷裏挑出一包蜜餞。
驚蟄站在原地，抱着袋子的手卻緊了緊，一時間不肯松手。
慕青山有些疑惑地看他，笑道：“不是說不喜歡吃甜食嗎？”
見驚蟄這般護食的樣子，慕青山本想只逗逗他，便要将袋子塞回去，畢竟先前說了是買給他的，但他話還未說完，驚蟄卻已松了手。
慕青山拿着那袋蜜餞，一時間覺得有些燙手：“那個，我不過是開玩笑的……”
邊上的孩子見驚蟄手上捧了許多吃食，紛紛圍了過來。
“青山哥哥，這位哥哥是你的朋友嗎？”
“他長得好高啊！”
“這位黑哥哥也喜歡吃糖嗎？”
“他怎麽不說話，看起來兇巴巴的……”
小乞丐們圍着兩人七嘴八舌地說個不停，驚蟄往後退了幾步，仍是被團團圍住。
“大哥哥，我能吃一塊糖嗎？”一個小女孩怯生生地扯上了他的衣袖。
這些孩子平時和慕青山關系熟稔，摸摸抱抱舉高高也是常有的事，此時見驚蟄沒反應，那小女孩以為他沒注意，又去碰了下他的手。
驚蟄只覺全身泛起一陣雞皮疙瘩，身子一僵，呼吸都幾乎停滞，他本能地便一甩手，那小女孩哪裏經得住這樣的力道，立刻便要被甩飛出去。
好在慕青山反應極快，一把從背後接住那小女孩将她穩穩放回地面，又順勢向前，用另一只手一搭驚蟄的手臂，将人往自己這邊一攬，把他同那些孩子隔開。
幾個孩子被這突發的情況驚得愣在那，不知作何反應，慕青山忙将那袋蜜餞塞到一個個頭較高的男孩手裏：“小五，你把蜜餞分給大家，我今日還有事，下次再給大家帶吃的來。”
說完便拉着驚蟄的手快速逃離了小巷。
跑出去好遠，終于到了比較僻靜的巷子，慕青山停下來微微喘息了會，放下驚蟄的手，試探着問：“你是不是，不喜歡別人碰你？”
“嗯。”驚蟄抱緊手中的袋子，點了下頭，但此刻神情已緩了過來。
“抱歉。”慕青山垂下眼，覺得有些尴尬，又有些難以言喻的失落，“方才是情急，我以後，不會随便拉你了。”
驚蟄聞言怔愣了下，他往前一步，有些艱澀道：“不是。”
“嗯？”慕青山擡眼看向他。
不是什麽？
“我不是那個意思。”驚蟄眉目微垂，與他目光相對，“我只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歡別人碰我。”
“不是說你。”他又低聲說了句。
慕青山聽了這話，一時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是說，別人，不包括我嗎？”愣了片刻他才這般問道。
“嗯。”
驚蟄只應了一聲，慕青山卻覺得，這聲音如一塊落地的石頭，讓他的心也安定了下去。
這麽看，他們應該算是朋友了吧。
“那個，這條路人不多，雖然要遠上一些，但趕一趕，也能在晚飯前回去，三更他們應當已經等着了。”慕青山找了個話頭，盡量讓自己自然些，領着驚蟄一路往前走去。
驚蟄跟着他後邊，走了一會，忽然開口：“你很喜歡，這裏的人。”
慕青山回頭，好看的桃花眼眨了眨，嘴角帶着笑意：“嗯，我可是他們看着長大的，這鎮上的大部分人我都認識，他們也很喜歡我。”
他雖然在家裏沒什麽威嚴，但在鎮上，還是溫文爾雅、光風霁月的翩翩公子形象，深受男女老少的喜愛。
“驚蟄，你不喜歡他們嗎？”慕青山問。
“我不知道。”
他确實本能地抗拒與人接觸，說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
“可能……是你還不了解他們的緣故，其實，大部分人，都是很好的。”
慕青山覺得驚蟄這症狀，或許還能拯救一下。
“但沒什麽用，世人都是如此。”驚蟄卻是淡淡說道，眸光中帶着不明的情緒，“是好是壞，都一樣。”
“你怎會……這般想？”慕青山目光中難掩驚訝，“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驚蟄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見他如此，慕青山也不再多說，帶着他一路避開人流，回了顧春風。
路過西院時，慕青山腳步頓了頓，忽然轉身問驚蟄：“你想，看看因果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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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龍：（護食）（平平無奇的大醋龍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