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入墟境
第22章 再入墟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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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姌姌的病情好轉,喝過藥後便在小院曬太陽,半夜正陪着她在看書,花娘則坐在石桌旁做針線活。
“姌姌在看什麽呢?”慕青山笑盈盈走上來,手上還拿着一包糕點。
“大哥哥!”姌姌的聲音還帶着病後的微啞,卻是掩不住甜甜的笑意,小跑着奔向慕青山。
“诶,慢點跑——”慕青山忙抓着她的手臂接住她,“在看什麽呢?”
姌姌回頭看向半夜膝蓋上的畫冊:“半夜姐姐給我看小人書。”
慕青山心道,半夜不知道給小孩在看什麽亂七八糟的話本,走近一看,居然是武功秘籍。
慕青山:……不愧是她!
半夜淡定地收起畫冊,一臉高深莫測。
慕青山看了眼花娘手裏繡着的衣衫,正是前幾日驚蟄那件被鞭子打破的外衣。那條長長的裂痕,不但被精巧地縫補好了,上面還用絲線繡出了雲鶴紋樣,完美地将縫補的痕跡掩蓋了。
“花娘,你繡工好厲害!”慕青山不由稱贊。
花娘被他這麽一說,瞬間不好意思起來,低着頭邊繡邊說道:“不過是些不入流的手藝……公子對我們這般照顧,我現下也沒有什麽能報答的,方才見三更拿着這件衣服要處理,便想着試試,看能不能縫補好。”
“我正愁這衣服不知道怎麽補呢!你這手藝可比我們這鎮上的繡娘還好!”慕青山真心實意地道謝,畢竟這是先前特地給驚蟄定做的一身衣服,他還挺喜歡的。
他這時才記起手上的糕點,轉身将它遞給小丫頭。
姌姌猶豫了一下,小心接過了,然後朝他鄭重地行禮道謝:“謝謝哥哥!阿娘說哥哥救了姌姌的命,一定要報答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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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丫頭!不會想要以身相許吧?”慕青山摸了下她的頭,不正經地玩笑了一句。
半夜“唰”地擡頭用看禽獸的眼神看他,花娘手上的繡花針差點戳到手指,驚蟄跟在後邊頓住了腳步。
“咳!”慕青山輕咳一聲,忙解釋道,“開玩笑開玩笑,我都能當你爹了!”
姌姌眨了眨眼睛看他,軟糯又認真地說道:“感覺哥哥跟夢裏很像,但又不太一樣。”
花娘“嘶”地一聲,慌亂擡頭,這回針真的紮到了手指了。
“你夢到我了?”慕青山輕輕笑了下。
姌姌杏眼眨動,點了點頭。
“公子,丫頭這幾日高燒,許是想着前些日子你給她的糕點,心裏惦記着呢……”花娘起身,過來将姌姌攬到了懷裏。
慕青山按着膝蓋站起,理了下衣服褶皺,語調溫和:“花娘,你也夢到了吧?”
花娘被他這麽問,低下頭揉着姌姌的頭,許久後才道:“确實,夢到了一些……”
“還是幾天前的事,我那時候和姌姌住在破廟,夜裏夢到我還是個年輕的姑娘,上山給母親采藥,遇到了兩位神仙一般的人……那兩人和公子你,還有你身邊這位,有些相似。”花娘擡頭看了一眼驚蟄,“我起初也沒有在意,後來天天夢到,然後姌姌發燒前一晚,她突然跟我說,她也夢到了你們……”
“阿娘說是我們心裏存了不該有的念想,想要靠別人幫忙,才會夢到這些。”姌姌忽然開口,“可我覺得不是呀,感覺那些事就好像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姌姌看向慕青山:“可無論夢裏還是現實,哥哥都像天上的月亮一樣,離我很遠,但很亮。”
慕青山此刻就站在小院中,長身玉立,眉目微垂,牆頭的風攜着幾片落花吹過他的發絲和衣擺,将他融在一片春意裏,和她們卻仿佛隔着一個紅塵。
“花娘,姌姌,你們想弄清楚那些事情嗎?”慕青山看向兩人,“便當幫我這個忙,如何?”
*
幾人來到西院落花臺,花娘母女不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當真,有這樣一棵樹……”花娘喃喃,她在夢裏便見了這樣一棵開滿白花的古樹,竟不知就在這顧春風的院子裏。想來她會來到這,冥冥便是這古樹的召喚。
花娘拉着姌姌走到樹下,清風拂過,兩片花瓣便落在了她們手心。
慕青山同兩人簡單解釋了一番,姌姌似懂非懂地點頭,花娘雖仍是驚疑不定,但還是願意相信慕青山的話。
因姌姌大病初愈,慕青山便讓她們先好好休息,三日後再處理這因果之事。
傍晚,慕青山打算去桑黎那邊,同他确認無相盤的情況,驚蟄卻說要一起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小巷子裏,氣氛略微有些微妙。那次之後,他們還沒這樣單獨相處過。
不過就這幾日看來,驚蟄倒是恢複到和之前差不多狀态了,高高冷冷的,話很少,臉很臭,拳頭還是很硬,教訓起宋璟來毫不手軟。
“驚蟄,花娘他們的記憶同你也有關,你想知道嗎?”慕青山略緩了步子,偏頭問身邊的人。
“你這次,會進去嗎?”驚蟄問他。
“嗯,有始有終。總不能讓我看了個開頭不知道結尾吧,這可比淩遲還虐人。”慕青山有意玩笑幾句,“真淩遲也還得讓人吃上一口斷頭飯,死也死地明明白白。”
驚蟄腳步微頓,比慕青山落後了半步。
慕青山像是想到什麽,回頭問他:“你不希望我記起一切嗎?”
畢竟他會隔着百年生死來找他,是因為青落。
這龍,應當也希望他還是當年那個人的吧?不論是恩是仇。
驚蟄沉默了片刻,道:“我不知道。”
慕青山真心覺得這龍很難交流,除了沉默,“不喜歡”,就是“不知道”。
他轉過身繼續往前,看着天邊落日,眼中盛着晚霞餘光:“既如此,便不要考慮這麽多了,我們只管遵從自己的心意就行。”
他當他是青落也好,慕青山也好,他也始終只會,做他自己。
他想知道從前的恩怨情仇,想了卻這份因果,他會去償還他的虧欠,也會守住自己的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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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須彌閣內。
花娘和姌姌跪坐于無相盤前,雖已知曉了無相盤和“浮生夢”的相關情況,但此時親眼見到,仍是驚嘆不已
慕青山依舊是那身素淨的白衣,只是未覆眼紗,同驚蟄并排坐在母女兩人對面。
隔着無相盤,四人均看到了對面之人前世的樣貌。花娘不由捂住了嘴,姌姌睜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慕青山出言提醒了幾次後,兩人才回過神來,将手放到了無相盤之上。
慕青山和驚蟄偏頭對視一眼,也将手覆了上去。
那日去浮圖觀的路上,驚蟄最後主動提了要跟他一塊入墟境,慕青山多少還是有些意外。不過這龍總是要知曉過去的,能早點解開因果,也是好事。
白色華光散出,将四人籠罩其中。
桑黎坐于一旁閉目打坐,為幾人護持,感受着無相盤內的靈力波動,防止變數出現。
墟境之中,慕青山睜開眼,入目是一片血紅。
他勉力眨了幾下眼睛,随即感受到手臂處火辣辣的刺痛傳來,手上的劍幾乎無法握住。他腳下一軟,踉跄着就要往前倒去。
然後他眼前一黑,又失去了意識。
慕青山:……這感覺真是似曾相識啊!每次都要走一樣的流程嗎?
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恢複意識時,似乎仍是在一個小山洞,身下是柔軟的幹草,身旁是溫暖的火光,和篝火邊黑衣的人影。
慕青山:什麽情況?無相盤當真壞了?我又穿到上次的記憶了?
但他仔細感受了一番,又覺得這身體狀況和先前不太一樣,渾身還有些酸軟無力,手臂上的疼痛卻是一點點清晰起來。
他能感覺到青落正在用力睜開眼,想要起身,卻使不上力氣,張了張口,喉痛幹啞,一時間也發不出聲音。
山洞外忽然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篝火邊的黑影似乎動了下,外面又傳來那女子聲音:“你是誰?”
“出去。”回答她的是重淵冷冰冰的聲音。
“你……你這人好不講理,占了我的山洞,還這麽兇!”外邊靜了片刻,那女子的聲音又響起來。
“這山洞沒寫你的名字。”重淵回得一本正經。
“……我還有草藥和工具放在這呢!裏面的幹草是我鋪的,柴火是我撿的,倒被你這個小賊給用了去!”那女子的聲音微微帶着顫音,也不知是不是氣的,強撐着一口氣不肯退讓。
重淵身影動了動,像是往裏面翻找了一下,把一堆東西扔了出去。
“給你。快滾。”
“什麽人啊你!仗着自己人高馬大就欺負人是吧!”那女子像是将東西撿了起來,但仍不肯走。
聽聲音年紀也不大,在荒郊野外,面對重淵這樣兇神惡煞的八尺壯漢,居然也不退縮,倒是挺有膽識,慕青山不由豎起了拇指。
重淵似是不願再理會她,回過身就往山洞內走。
“咦?裏面還有一個人?”那姑娘像是看到了山洞內的青落,又發出一陣驚呼,“你們,你們不會是在行茍且之事吧!”
慕青山差點被這話噎死,緩過氣來後又有些無語:這姑娘也太莽撞了吧?要真是碰上這種事,你當面戳穿,不怕被殺人滅口嗎?
重淵身型頓了一下,也不知有沒有聽懂“茍且之事”的意思,只又冷冷地說了一個字:“滾!”
那姑娘當真膽大包天,此時還有八卦之心,試圖探身往裏面看。
“啊!這麽多血!你殺人了?”她這才驚呼着,慌不擇路地開始逃命。
重淵也不去管她,挑了挑篝火,往青落這邊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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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淵:我兇我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