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退敵
退敵
西關門,巴哈帶着他的鐵騎直壓城關,四千兵馬來勢洶洶,試要一舉攻破城門。
城牆上的投石器不停運轉,燃着火油的石塊被投放出去,如同天邊劃過的星火,所到之處,硝煙袅袅,火球落下的地方,收割着密集的人命。
鄭常嵘劈開飛來的箭羽,罵罵咧咧的指揮投石兵:“放,給老子看準了打,他奶奶的,這群鼈孫別想破我關門半步。”
将軍意氣,向來熾烈,然舍命奔走,終也孤不勝群,寡不敵衆。①
眼見着敵軍越靠越近,鄭常嵘提刀奔到郭義金身旁,将令旗交付于他,道:“老郭,你來指揮,這群龜孫緊攻不退,待老子領人出去,殺他一陣!”
郭義金面上不顯,心下也焦灼得緊,他們只有三千兵馬,加上零散的守備軍,不到四千,可謂是衆寡懸殊,當即接過令旗,囑咐一句“定要當心!”便登上了指揮臺。
傳令官帶着蕭青琅從馳道上下來的時候,鄭常嵘正招呼人馬,準備開了城門沖殺出去。見蕭青琅前來,忙打馬上去:“少将軍!”
蕭青琅見狀忙問,“鄭将軍,我帶一千輕騎,如何作戰?”此刻他來增援,只聽指揮。
鄭常嵘也不含糊,只道“我帶兩千重騎沖殺出去,你随我一起,你的兵,你指揮。”說罷大喝一聲:“開城門!”
只見城門大開,吊橋落下,三千人馬呼嘯馳出。
門外烏爾猛軍正往城牆推進,忽見宣軍殺出,步兵轉身退去,然雙腿哪敵四蹄,只見鄭常嵘長槍一挑,堪堪穿透二三人,高喝“爽快。”
突聞烏爾猛軍哨響,左右兩隊騎兵圍了上來,然蕭青琅出門便帶兵往左攻去,此時攔截一隊,鄭常嵘等人也不至于被包圓了打。
大宣鐵騎訓練有素,向來骁勇,對上高大的烏爾猛人,雖不說以一當十,但也能周旋其間,鄭常嵘等主将,更是游刃有餘,馬下亡魂有增無已。
後方巴哈見狀,策馬穿過陣地,朝鄭常嵘攻去,此人身量高猛,目測九尺有餘,一绺頭發紮成小辮垂在腦後,未佩頭盔,寒甲披在身上未着裏衣,胯下戰馬也被鐵甲護着要害,赤着胳膊,腱子肉噴張,上面繞了幾圈鐵環,眼神兇戾,似鷹似狼,所過之處,血色翻飛。
正殺得痛快的鄭常嵘忽感兇氣,紅纓槍卻還刺在敵軍身上不曾收回,只好騰手抽出儀刀格擋,巴哈的長斧剛好劈了下來,力道之大,震得鄭常嵘虎口破裂發麻,鮮血染紅了刀柄,滴落在側臉上,刀背橫擱在肩頸上,鐵甲也凹了道痕,他雙腿一踢,踩着馬镫往前殺去,順手抽出紅纓槍,給了巴哈一記回馬槍,巴哈錯身躲開,雙方的士兵也都圍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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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馬回防間,鄭常嵘與巴哈打了照面,都深深的盯着對方,生怕錯過對方動作。
鄭常嵘左手持槍,右手執劍橫在胸前,執劍之手還在輕微顫抖,肩頸處也有些悶痛,他不動聲色的用餘光瞟了眼劍刃,豁口了,心下不禁慶幸:好剛烈的力道,得虧自己警覺且慣用左手,還有盔甲卸力,否則這一斧子下去,怕是腦袋分家,已成陣上亡魂了。
巴哈左手撫着腰間的彎刀,握着長柄斧的右手緊了又緊,也在惋惜:好迅速的反應,不然今日頭籌,便是眼前這人了。
一剎間,二人便又纏鬥起來。
且說左翼的蕭青琅,利用輕騎急迅的優勢,拉扯着烏爾猛左側騎兵往外打去,不消片刻,便已跑出重圍,到了烏爾猛大軍外側,眼下,正調轉馬頭,向內包抄而來,密不可透的烏爾猛大部隊,此時缺口已開。
蕭青琅砍殺敵軍的間隙,下了哨令:自主殺敵,束戰速決。
哨聲落下,方才還秩序井然的兵馬,此刻兩兩作隊,四散開去,直擊敵人。
這廂,巴哈與鄭常嵘你來我往,不可開交,巴哈人高馬大,打出去的全是重擊,鄭常嵘雖為大宣重騎主将,但面對烏爾猛的鐵騎,還是略遜一籌,只占了反應迅速的優勢,他近不得巴哈的身,巴哈也追不上他。
如此周旋不是辦法,鄭常嵘動作不停,心中思量,重騎不宜久戰,必須保存馬匹實力,他看向蕭青琅所在的方向,已近中心,大有反撲之勢。
他是重騎,巴哈也不輕松,不若直接與少将軍彙合,輕騎靈敏,打他個反包圍!
“就這麽辦!”
做下決定,鄭常嵘勒馬回擊,紅纓槍直向巴哈面門攻去,不等巴哈回防,他右手倏地一松,長槍下墜,左手随即跟上,身子一伏,馬兒也低了腦袋,只見他握住長槍,朝巴哈的戰馬刺去,正刺在馬匹右桡骨上,戰馬吃痛,揚了蹄子,巴哈正準備的攻擊也就此終結。
巴哈大怒,但未待他反擊,鄭常嵘收槍便策馬跑了,可謂是,打完就跑,這是他鄭家特技。
巴哈緊随其上,他的戰馬猶如手足,跟他征戰雲荒北原,從未有過敗績,如今卻在這裏,被一個無名之輩所傷,他定要讨回來。巴哈并未意識到,這是鄭常嵘的計謀,要的就是他怒,要的就是他不做思考。
蕭青琅此刻也不輕松,烏爾猛主要戰力為騎兵,但攻城總要用到其他兵力,出城時退去的步兵,全部守在外圍,他們得益于戰馬的便利,對付步兵不算吃力,但步兵之後,還有烏爾猛鐵騎,此時他們正在對付的,便是全副武裝的烏爾猛騎兵。
迂回戰術百試不爽,蕭青琅如今的辦法就是二打一,多打一,一個人的精力有限,他不信,他在跑馬場上百煉千錘出來的戰士,敵不過這群有勇無謀的莽夫!
敵人越來越少,袍澤也越倒越多。
城牆上的守軍挽弓搭箭,射殺入侵疆土的侵略者,也掩護還有生機的同袍,蕭青琅揮槊将馬背上的敵人掀翻,又救下一名兄弟,那戰士勒馬,也揮刀救了他人,他們團結一心,奮勇抗敵,毫不手軟。
戰場就是這樣,你殺了人,你也可以被別人所殺,你們互為敵人,不死不休,生殺予奪,僅憑能力,別無他法。
鄭常嵘引着巴哈過來的時候,蕭青琅的輕騎已經殺到中心了,蕭青琅遠遠看到鄭常嵘,再看他身後緊追不舍的巴哈,便明白了鄭常嵘的謀劃,迅速打馬彙合,鐵槊直擊巴哈面門,巴哈躲閃間隙,鄭常嵘也調轉馬頭朝他攻來,巴哈肩甲被掀落在地,縱然他再遲鈍,現下也知是中計了。
三人你來我往過了幾招,鄭常嵘被巴哈的長斧再次震退,巴哈雖未受傷,但再糾纏下去,必定不敵,接連又給鄭常嵘一擊,在蕭青琅攻來之時,虛晃一招,火速從他身旁掠過,跑遠了去。
蕭青琅勒馬回身之際,順手撿起倒插在地上的半截彎刀,手臂一揮,彎刀直直朝巴哈飛去,逃跑中的巴哈後背全然暴露,毫無遮擋,彎刀滑過他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
烏爾猛的號角也在這時響起,收兵了。
看着退去的烏爾猛鐵騎,大宣将士歡呼:
“贏了!”
“守住了。”
暫時的勝利也是勝利,大振軍心。
鄭常嵘扼腕,“讓他逃了!”
蕭青琅搖頭,“還會再回來的。”只是心中默念,今日的打法,不能再用了。
鄭常嵘一拍馬背,“今日得少将軍來助,有如猛虎添翼。”
蕭青琅失笑,“鄭将軍乃吾輩楷模,就算青琅不來,将軍也定能擊退敵軍。”
鄭常嵘暢快大笑,贏了,贏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