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再會

再會

“于泉拓！”安池砰的一拳砸在案桌上，咬牙切齒的說道：“又是他。”

此時營帳內只有蕭青琅主仆等人，蕭青琅坐在主位，柏青抱劍站在一旁，安池和南岐對坐，而于泉拓與胡族勾結的消息，正是秋書帶來的。

在這之前，蕭青琅就隐約有所猜測，長度關那邊送來的信，他早就收到了，“從東北到西北，翻山越河，我倒是佩服他的堅持了。”

安池又想起了重陽，他紅着眼說：“此次，我定讓他血債血償！”

次日夜裏，馮修回到大營，下馬便去見了蕭青琅，見人入帳，蕭青琅迎道：“馮大人，糧草如何？”

馮修道：“不辱使命，夠食半月。”

蕭青琅點頭，“辛苦馮大人了。”

聞言馮修連忙行禮，“将軍言重了，此一行，苦了百姓。”

馮修作為錢糧官，主要負責征集糧秣給養，調配軍饷等，上都撥往西北的糧草本就不多，饷銀也就那些，如今這世道，有錢也難買餘糧，何況是西北這種戰亂之地。

他先是去了北疆，又輾轉到劍川去，才堪堪湊足這半月的糧草，有一部分，還是百姓商賈自發送來的，折子幾次送往上都，卻是國庫艱難，盡量等字眼，他實在不愛看。

蕭青琅也知曉他的艱辛，見着他滿臉倦色，忙道：“馮大人先行歇整，此事明日再議不遲。”

又幾日，天光未亮，一衆将領聚在帳中，榮鶴先行發話：“主帥，出兵吧！”糧草之事他們都焦灼，甚至聯名上奏，卻左右等不來糧，愁啊！如今這情形，來不來都晚了，不能再耗下去了。

蕭青琅面上不動聲色，心下也愁，母親留給他的莊子未曾間斷送糧，可如今，已是入不敷出，馮修籌來那點東西，撐不住幾日了。

他說：“那便攻吧。”

是日雪晴，飽腹一餐後，蕭青琅帶着一萬輕騎便朝白玉城殺去，半刻鐘後，榮鶴也帶着人往燕子丘趕，談言風領着大軍，看着逐漸縮成黑點的人，心中卻是從未有過的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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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于談家，承得庇護，使命便也是反哺家族，他在昭南屢立戰功，為的是家族榮耀，可如今，他望着那些悲壯的身影，他想，何為榮耀？所向披靡是也。此刻，他堅定了他從未有過的決心。

北風凜冽，茫茫大漠中，覆蓋的雪還未融去，沙丘上的黃沙映襯着沙灣裏的白雪，延伸至天盡頭，人行走在這遼闊的天地之中，倒顯得幾分寂寥。

采石溝，于泉拓早早帶人趴伏于此，胡族向來受得住嚴寒，但此刻也有些不耐煩了，莫伊躲在戰士中間，用生澀的大宣話問一邊坐着的于泉拓：“你确定他們會來？”

近些時日，于泉拓也有一種虎落平川的憋屈感，這群蠢貨目光短淺，只想着燒殺搶掠，若不是他手中無人，又想再博一次，他才不會與這群莽夫合作。心中嫌棄，卻還是忍着性子說：“他一定會來。”他知道，蕭青琅一定會來。

說着，派出去放哨的人回來了，與莫伊耳語幾句，莫伊當即對于泉拓說：“大宣士兵來了。”

“準備！”

莫伊聽于泉拓的命令，對自己的部隊打手勢。

另一頭，蕭青琅分出兩千人馬，一半交給安池，一半交給南岐，道：“安池，帶着他們，上左側碎亂石崗，南岐，上右側去！”

“是！”

采石溝如其名，是一條深挖的溝，溝中又有大大小小的坑，只中間有條運輸石料的路，兩側被廢棄的碎石沙土填高，形成了一道不宜行走也不易作戰的場地，蕭青琅作此安排，無異于險中求成，卻無人有異議。

此時離采石溝不過一裏地，蕭青琅帶着八千人馬直殺而去，他知道那裏有埋伏，但他不得不上。

“弓箭準備！”蕭青琅一聲高喝，隊伍中人人拉弓搭箭，馬匹向前跑，他們卻穩坐馬背。

采石溝內埋伏的人聽見越來越近的馬蹄聲，越發凝重起來。

莫伊令旗揮下，“放！”

蕭青琅的箭羽此時也上了天空，首戰就此發起。

一陣傷亡過後，蕭青琅的隊伍已近在眼前，亂石坑裏的埋伏者也爬上平地，舉刀殺了出來。

于泉拓此時直沖蕭青琅而去，蕭青琅見他，下馬殺去，他身負的累累血債，也都該了結了。

二人你來我往打得不可開交，險被寒槊挑了脖頸之後，于泉拓打刀一抽，退到亂石上去，蕭青琅蓄勢待發，只聽于泉拓說：“蕭青琅，好久不見。”他停頓一瞬，神色上頗有些得意之色，好似再說，如今我又踩在你大宣的土地上了。

蕭青琅如鷹隼般盯着他，沒有搭言，于泉拓見此，又道：“你外祖父，你父親，都是死在我于泉家族的勇士手裏。”他試圖激怒蕭青琅。

“不，還有他的母親，還有萬千将士和長度十一城的百姓”，蕭青琅心想，他定要讓這群餓狼血債血償，想罷便提槊擊了上去，于泉拓迅速躲開，往回撤去。

此時安池等人已上了碎石崗，箭羽朝着敵人而去，莫伊躲開一支斷箭，抽出旗子，“撤！”胡族隊伍毫不戀戰，紛紛朝後撤去。

有人試圖搶走宣軍的鐵騎，卻被馬匹颠下馬背，大宣将士補完刀，躍上馬背，直誇“好馬兒，幹得好！”

逃的，追的，誰是虎，誰是狼，初見分曉。

雙腿哪敵四蹄，霎時，胡族隊伍便被宣軍沖散了，各自忙顧奔逃，于泉拓等将領，早已上了自己停在後方的馬背，蕭青琅策馬追去，耳邊寒風呼嘯，他似乎聽到了父親曾說的話：

“行安，記住，對西戈不要心軟，若有機會，一定要殲滅他們，大宣和西戈，只能存在一個，明白嗎！”

“明白。”縱使過去很久，蕭青琅的答案依然不變。

追逐間，便到了紅沙丘，莫伊帶着僅剩的戰士到達時，亞裏正被榮鶴帶的步兵從沙丘上攆了下來，已成包圍之勢，于泉拓見狀，單刀匹馬往一側殺去，蕭青琅欲去追逐，卻被雜兵纏住了去路，埋首揮殺間，于泉拓早已遠去。

“将軍！我來助你！”榮鶴帶着兵從沙丘上沖殺下來，遠處，談言風帶的大部隊也趕來了。

抓完殘兵敗将，幾方彙合，旌旗獵獵間，蕭青琅眺望着白玉城的方向，道：“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