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超度

第10章超度

大巴曾出事故是真,更換設備也是真,但女鬼卻在大巴出事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大巴一路颠簸,翻轉,最後變成廢鐵,因而女鬼才總是忍不住嘔吐。

三人站在路邊,看着看着恢複原貌的大巴。坑坑窪窪痕跡遍布車身,足以看出當時的慘況。女鬼身上貼着黃符,顫抖着趴伏在廢棄的大巴上不能動彈。

“呼,好險。”魏語晖擦了擦額頭并不存在的汗水,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的精神,沖着許淮一露齒一笑:“好巧,你也在這啊。”

“不對,還有一個。”将許淮唯背到上,突然想起之前的瓷娃娃,不由得一陣後怕。

這女鬼道行不夠,造出來的幻境原本并不難破,那個櫃子上的小瓷娃娃就是突破口。但可怕就可怕在,環境中卻存在了不該存在的“真”東西,有真的鬼瓷娃娃混了進來,因而她才不得已吹響了當初女子吹的那首曲子。

縱使□□凡胎達不到那樣的效果,也足以震懾厲鬼了。但也只是震懾而已,厲鬼并未消散,說不定現在就躲在哪個角落看着她們。

“什麽?”來不及驚疑出聲,一陣詭異的笑聲響起,魏語晖十指緊扣,伸出食指,對着那笑聲的方向喝道:“臨!”

一個等人高的瓷娃娃顯形,慘白的臉在黑暗下看起來十分醒目。娃娃轉動脖子,随着“咯吱咯吱”的聲響,身子歪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

收回食指,打出大沖虛寶印,又接連打出數印:“鬥!者!皆!陣!列!在!前!”鬼娃娃動了,哭嚎着撲過來,一時間消失不見,使得幾個手印全部落空。

“凸(艹皿艹)”忍不住對空氣比了個中指,魏語晖沖許淮一喊道:“你能看到它嗎,它再哪?”

“上!”

随着許淮一的指令,魏語晖手指一翻,對着自己的頭頂飛快結印:“臨兵鬥者,皆數組前行,常當視之,無所不避!”手指翻飛,幾乎到了令人眼花缭亂的地步,這才是她真正擅長的東西啊!

一個面部猙獰的鬼頭顯出臉來,凄厲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這級別,可不是普通的小鬼。不敢大意,對着鬼瓷娃娃又打出幾遍,她朝許淮一喊道:“快,我兜裏有符,貼它!”

“好。”許淮一跑來,将黃符貼在那鬼娃身上,鬼娃抽搐幾下,好像觸電一般,便躺下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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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鬼瓷娃被制服,魏語晖催動符咒,口中念念有詞,然而滿頭冷汗,也未見這瓷娃娃有消散的跡象。她原以為這是鬼将級別的鬼,現在看來遠遠不止。

一陣熟悉的哨聲響起,在迷障中,這哨聲隐隐約約傳來,緊接着幻境破除,她才得以帶着許淮唯脫身。吹口哨的不是別人,正是背着哥哥的許淮一。

大概是因為背後的重量,女生氣息有些絮亂,口哨聲也不如當初的流暢。但即使這樣,她也沒有選擇将許淮唯放下,就這樣小步走來,站在鬼瓷娃面前,清亮的眼睛朝她看過來。

再次念起咒語,鬼瓷娃總算有了消散的跡象。不同于剛才猙獰的面部表情,仍舊詭異的笑臉透出一分“真”來,黑洞洞的眼眶也仿佛顯露出一絲悲傷。一滴眼淚順着鬼娃娃的眼角流出。

它哭的時候,嘴角仍是彎着的。

“好恨啊,都結束了.....解脫了,嗚嗚嗚.....”随着鬼娃娃的話音落下,越來越透明的身體也逐漸消散,最終化為虛無。

“鬼也會哭嗎?”愣愣的看着鬼娃娃消散的地方,魏語晖知道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并不是她的作用,而是歸功于許淮一吹的不知名的曲子。

“難過了,自然就哭了。”兩個鬼魂皆被超度,許淮一這才喘了口氣,将哥哥安置在路邊的石頭上,靠着自己。

這句體所當然的話反倒讓魏語晖一愣,她先是疑惑,繼而哈哈大笑:“也是,你說的對,是我太狹隘了。”

“這種瓷娃娃是用不足三歲的小孩兒做的陪葬品,在其活着的時候将其塑在泥中,烤制成瓷娃娃。這樣做出來的鬼娃娃陰氣最重,帶着不甘與怨恨,力量也是極強的。”因為童年陰影,她後來專門去查過鬼瓷娃的來歷,因而對魏語晖的疑惑,可以輕易的解答。

類似于這種制作鬼兵或者煉制厲鬼的方式,還有很多。例如在狗想吃如骨頭的時候,将其捆綁,讓狗看着食物盡在眼前卻吃不到,因而執念加深,在狗執念達到最深的時候,斬下狗頭,可以得到怨恨的鬼魂。

殘忍如斯,可怖至極。她不願歸根于什麽人性,也不想說什麽人性本惡。在足夠數量的人降生的時候,便會有各色各樣的心智與德行的選擇。但有的時候,有的人,真的比惡鬼還要可怕。

“确實可憐。”嘆了一口氣魏語晖挨着許淮一坐下,“不過現在有一個更要緊的事情需要我們考慮,如今荒郊野嶺的,我們該怎麽去你說的那個地方啊。”

冷風下,她打了個噴嚏。

“要知道,就先不超度那女鬼了,好歹等到把我們送到村口再說啊。”

兩人再次沉默。良久,大概是實在太耐不住寂寞,魏語晖一邊看着空蕩蕩的馬路,一邊問道:“你就沒有什麽想問的嗎?”

“有。看你身手也很厲害,為什麽卻好像對一些東西又一竅不通?”許淮一奇怪的問道。

“害,我偏科嚴重。實戰滿分,理論方面就是個渣渣…….”

一直到天空泛白,路上才搖搖晃晃的駛來一輛拖拉機。昏昏欲睡的魏語晖眼睛一亮,蹦起來沖着拖拉機招手:“唉,大爺,帥哥,可以載我們一程嗎?”

拖拉機在路邊停下,許淮一站起來,看着魏語晖已經跳上了車,站在玉米堆中沖她招手,便背上哥哥一起上了車。

村子裏的門診裏,魏語晖和許淮一一臉菜色的坐在病床前。醫生給許淮唯輸上液轉頭道:“沒什麽大礙,就是身子骨不好,勞累過度,輸個生理鹽水就沒事了。”

“好的,謝謝大夫。”

“你們,要不要也看看?”擔憂的看着兩個半死不活的病人家屬,大夫欲言又止。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被拉玉米的拖拉機支配的恐懼。

最後,兩個人各自叼着一支葡萄糖,等着許淮唯轉醒。經過一晚上的交談魏語晖已經把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坦白了個七七八八。再加上一路上的表現,許淮一對這個時常喜歡裝傻,心裏鬼精的一批的人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這人是個值得信任的朋友。

魏語晖因家中刑警世家的身份,被一個很邪乎的罪犯記恨,因而被下了咒,從小被送到深重修習道術。但這樣也只能壓制住身上的惡咒,不能根除。

當初相見确實是機緣巧合。魏語晖注意到她是因為當時捉到那只被鬼附身的小紙人,再加上哥哥護身護破除,身上的陰氣壓制不住,沾到了她身上。

但當她拉住魏語晖告知對方可以看到其身上存在的黑氣時,魏語晖是驚疑的。

有些人天生可通鬼神,有些人卻終身難以碰觸到門檻。天賦一說,在他們這一行體現的最為明顯。她修習道術良久,卻只能借助工具看到邪祟,但許淮一卻有天生的陰陽眼和不尋常的嗅覺。

因為她身上的陰氣,魏語晖也懷疑過她是混跡在人類中道行很高的厲鬼。但可以做到在陽光下行動自如,鬼王以上的級別也很難做到,這才打消了疑慮。再加上日常的接觸,得知她的命格,以及兄妹倆口中的高人,這才重新對解除身上的惡咒,再次燃起了希望。

“如果我解了咒,您老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一定像伺候我爹媽一樣好好伺候您老。”魏語晖雙手合十,作勢就拜。

眼見面前的人又開始不正經了,她搖了搖頭往旁邊一閃,一邊笑罵道:“真是可惜了你這張臉了。”

“我又不是在誰面前都這樣,嘿嘿。”

見識過她變臉絕活,許淮一對這句話深信不疑。

床上一陣晃動——“一一?”許淮唯猛地翻身坐起,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看到相安無事的兩人,一直繃緊的心這才放松下來。

“這下好了,大團圓。”魏語晖拍手笑道。

了解清楚前因後果,許淮唯舒展開眉頭,對着魏語晖輕輕點頭:“真是麻煩你了,這次又是你援手,我們才脫險。”

“言重了,我也是自救。更何況,倒是一一比我想象中的更厲害,才是這次真正的功臣。”

稍作休整,見許淮唯沒有提自己經歷的想法,便也不再追問。三人吃過早飯後,稍加打聽,朝着陰陽先生的宅子找了過去。

與此同時,少年牽着抱着洋娃娃的妹妹在石桌前等待。

石桌前燭光一閃,源朔抱着三花貓,靜靜地坐在桌前。

“具體說之前,先來聽聽錄音吧。”将錄音筆打開,少年去看女人的神色。

錄音中是呼呼的風聲,少年一愣:“怎麽會這樣?我錄下的分明是曲子。”

“陰陽有別,陰陽兩界的樂曲頻率不同,陽間的小玩意兒很難捕捉到。更何況有天道的禁锢,因此,既然人類有了如今的科技,依舊無法證明鬼神的作用。所以才有了陰司,而我們陰司的存在,便是為了溝通陰陽。”

“可是許淮唯怎麽會陰間的曲子?”少年皺眉。

三花貓從源朔懷裏掙脫出來,邁着小碎步,昂首挺胸的沿着桌子的邊緣行走,豎直的尾巴輕輕擺了擺,把屁股對準了少年。

“喂,你這臭貓!是在鄙視我嗎?”冷冷的瞪了一眼三花貓,少年伸手去推。然而三花貓可不怕他,打了個滾兒,眯起眼睛喵了一聲,全然不把少年放在眼中。

小女孩“噗噗”憋笑出聲,伸手去摸貓的腦袋。小貓把腦袋挨過來,親昵的在女孩手心蹭了蹭,一邊不忘挑釁的看了一眼少年。

“誰在乎。”少年炸毛,哼了一聲将臉扭到一旁。

女孩懷裏的娃娃開懷大笑:“衆所周知,貓是一種尊老愛幼的動物,逮着中間使勁揍呵呵呵呵呵~”

“看來,我這個未來的小徒弟,身上的秘密還不少呢?”源朔輕笑一聲,看着貓咪和孩子打鬧,“倒是我這裏最不怕麻煩,如果她加入了,你們也可以輕松一些。”

女孩跪做在源朔身旁,将臉貼在她的腿上:“源朔姐姐最好了。”

順勢在女孩頭上摸了摸,才繼續說道:“聽你們描述,應是面對厲鬼的時候,吹響了曲子,厲鬼便被制服了。更為神奇的是,鬼在聽到曲子之後,情緒安定,甚至落淚。如此形容,倒像是安魂曲。

可惜如今會吹這曲子的,寥寥無幾。恐怕也便只有上面幾位大人,還記得.....聯想到上次聯想到上次許淮一問我的木牌的事情,這恐怕是一段了不得的機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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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設定的鬼的等級如下:厲鬼、鬼将、鬼神,鬼王,鬼皇,鬼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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