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師祖
第32章師祖
失重感帶來些許不安,就好像是浮在水中的小蟲子,想要費力去尋找一片葉子。許淮一忍不住想要睜開眼睛,一雙手遮擋住她的視線。柔荑劃過睫毛,落到嘴上,輕輕點了點。
“靜心。”耳邊是春水般的呢喃,許淮一不合時宜的,又想起了當初那個夢。
美人神色愠怒,烏發垂在兩側,低下頭,似笑非笑的看過來。
許淮一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君艾安的手指向後移,在她的後頸處輕輕摩擦。她就像是被貓媽媽叼了後頸肉的小貓,身子僵硬不得動彈。
周圍很冷,沒有任何風吹動,冷從皮膚的表面滲透,一直到皮肉,冷到心尖。
這種寒冷讓她瞬間想到了幽冥寒水。這倒巧了,不久前她還詢問源朔,是否有人在幽冥修行,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大概是她想多了吧,許淮一如是想。
努力忽略掉這種無法形容的寒冷,将雜念排空。許淮一原本以為很難,伴随着蕭瑟孤寂的笛聲,卻很快入定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意識回籠,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盤腿坐在床上。時間剛好,外面傳來炒菜交談的聲音。
哥哥和君艾安,什麽時候,關系變得這麽好了?
走出去,這才發現不光君艾安和哥哥,魏語晖也在。昨天的記憶回籠,才想起來魏語晖邀請她去拜祖師爺去。
“一一你起來了?”魏語晖張開雙臂,滿面春風的撲過來。她重重的挨了一下,承受了這個沉重的懷抱。
“那美女,不會就是那個小朋友吧?”魏語晖耳語道。得到了許淮一肯定的答複,魏語晖喪失了表情管理,欲說還休,一臉社死的表情,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許淮唯輕笑着搖搖頭,給魏語晖遞了一杯花茶。魏語晖毫不客氣的一飲而盡了,縮在角落裏肚子療傷。
許淮一假裝沒有看出魏語晖的窘迫,挨着君艾安坐下。不過她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也大致猜了個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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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經起來,人還是很好的。”她悄悄的碰碰君艾安的手指,見對方并沒有縮回去,又打着膽子朝對方又靠近了一些。
“你的朋友,我自然不會在意。”君艾安神色恬淡,嘴角彎起,自有一股自在的風流。
許淮一縮了縮腳趾,嗅着對方身上的梨花香,偏頭去看她的眼睛。好像再近一些,她就可以把對方抱在懷裏。擁抱以後呢?又該做些什麽?
“喂!一一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嗯?你說什麽?”許淮一轉頭,這才發現魏語晖今天似乎也有些不用。衣服素靜,一頭金發染成了黑色,頭發乖順的散下來,剛好遮住耳朵。
“老爺子重規矩,到時候你和學長跟在我後頭,我們見機行事。對了,在老人家面前幫我多說幾句好話!”
“哥哥也去嗎?”許淮一問道。
“肯定呀,學長可是主角,缺了誰都不能缺她啊。等到見了祖師爺,如果祖師爺高興了,點撥幾句,傳授點保命的技巧。運氣好些說不定能得祖師爺青睐,順便拜個師傅什麽的。”魏語晖眯着眼睛,一本正經的搖頭晃腦。
許淮一原本以為哥哥不會答應,卻見哥哥垂着頭,嘴巴輕抿着。她知道,這是哥哥認真的神色,他似乎在認同魏語晖的說法?
“好。”許淮唯點頭,朝着許淮一的方向看過去。猝不及防的對上哥哥的目光,許淮一神色慌亂,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看不懂哥哥了。
手指突然被人拉住,許淮一低頭,看着君艾安的手指在她手背上游離,最終包裹住她的手背。溫潤的觸感好像一塊玉。
她驚訝的眨了眨眼睛,發現君艾安原本冰冷的皮膚,好像有了溫度,更接近于活人了。
“這也是好事。”君艾安安撫的拍拍她的手背,淺淺的一笑,好像冰雪初融。
“既然都沒有什麽意見,那就出發吧。”魏語晖元氣滿滿的揮了揮手。
許淮一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碎花睡意:總感覺她和大家慢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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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熙熙攘攘的游客,魏語晖從車窗遞出自己的道士證。保安打開圍欄,讓他們把車開過去。
許淮一把道士證要過來,拿在手裏仔仔細細的研究了一番。證件上國家的國家印章十分點名,陽光下,還有身份證一樣的防僞标識。
她挑眉笑道:“認識了這麽久,到現在才知道,你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道姑。”
“有時候我叔那邊會拜托我幫他們看一些靈異案子,再加上處理出入這裏方便,就申請了一個。天知道,我一個理論知識不及格的人,去參加筆試之前有多刻苦?”
“其實就是為了免門票吧?”許淮一調侃道。
山路崎岖,但魏語晖車技很好,幾乎感受不到颠簸。來到一處山壁,魏語晖掐了個法訣,一踩油門,對着山壁撞了過去。
許淮一依稀辨認出魏語晖口中念的是穿牆術,但和源朔交給她的有些許變動。自己用穿牆術和坐在別人車裏看着別人用穿牆術是個不同的體驗。盡管有了心理準備,在車和山壁接觸的那一霎那,她還是縮着脖子倒在靠背上。
背後,一只手筆托住了她,讓她避免了身體條件反射和靠背實打實的碰撞。
砸在柔軟的臂膀上,眼前猛地一黑,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一片新的天地。
“謝謝。”慌忙對君艾安道了謝,許淮一抓住對方的胳膊揉了揉。揉着揉着,發現車內氣氛變得格外安靜。魏語晖和許淮唯都瞪着眼睛,靜靜的看向她揉君艾安胳膊的這只手。
君艾安倒是神色淡淡,輕輕地将手臂從她的手中抽出,提醒道:“該下車了。”
魏語晖如夢初醒,讪讪地下車,為君艾安拉開車門。
許淮一狐疑的看着魏語晖狗腿的樣子。這家夥對君艾安的态度,從一開始莫名的畏懼,到後來的尴尬,現在轉為了殷勤?
“師叔,你們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瞬間将她的注意力吸引過去。許淮一的目光和那說話的道士對上,兩人臉上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這道士不是別人,正是在白珂家碰到的那位太清道長。雖然對修行不以年齡論輩分的事情早有耳聞,但親耳聽到一個花白胡子的老人叫自己的同齡人師叔,還是覺得很是奇妙。
魏語晖沖太清道士擺擺手,語氣溫和:“你們認識?”
“之前師傅派我外出歷練,在處理事務的時候有一面之緣。”太清拱手行了個禮,看向許淮一的目光帶了些欣喜。
許淮一第一次見魏語晖和同門派的人交流。看她一言一行,自有一股道家灑脫與儒家知禮的氣派,許淮一方才記起,剛見面的時候,魏語晖也是一副溫潤儒雅的樣子。
所以究竟是什麽,讓這孩子在她面前如此放飛自我?
“各位随我來。”太清道長帶他們走上臺階。
踏着石階,看着滿山的青松,倒真有一種來到仙境的感覺。臺階只有一小段路,一條被人踩出來到小道映入眼簾。這裏不曾涉及游客,未被開發的小道雖然不似景點的規整,但和自然反倒更加接近。
許淮一越往上走,就越是能感覺有充沛的靈氣環繞着自己。輕輕吐息,讓這些靈氣在靜脈處游走,頓覺步伐輕盈。
太清看他們環顧四周的景象,真誠的建議道“現在已經接近中午了,早上的時候,霧氣升起來,日出朦胧,才是真的好看。如果幾位沒有事情,今天可以在這裏住下,我幫各位安排一些住處。”
“麻煩了。”許淮唯點頭道謝。
太清連忙擺手:“不麻煩不麻煩,舉手之勞罷了。”
不遠處,一處道觀靜悄悄的矗立在那裏,和青山融為一體。幾個清布衣裳的道士在掃地,全部蓄着長發,用木簪挽在頭頂。讓人一時間,生出一種分不清今夕是何年的感慨。
“哎呀呀,讓一下!”一個留着絡腮胡子的仁兄從後面擠過來。壯碩的身材愣是把一身仙風道骨的道袍穿出□□大佬的氣魄。
“師傅。”太清彎身行禮。
魏語晖調侃道:“師兄跑什麽?還早呢,離吃飯時間還差兩個小時。”
“沒空和你閑扯!”絡腮胡子撂下一句風風火火的跨進大門。
太清一臉習以為常的樣子,解釋道:“師傅他升星灑脫小不拘小節。今日祖師爺出關的事宜,由他安排。”
“怕是又要遲到挨訓了。”魏語晖附在許淮一耳邊悄悄說道。
突然一聲雷聲響起,驚起飛鳥無數。魏語晖幸災樂禍的看着驚鳥處,笑道:“活該,被師傅拿雷符劈了。”
“光知道笑,還不快過來?”不大不小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好像再人耳邊耳語。
魏語晖也不害怕,沖着那聲音的來處吐吐舌頭,看向許淮一和許淮唯:“恩人啊,師傅喊我了,要是他老人家揍我,你們可一定要幫忙攔着。他老人家愛面子,在你們面前一定會和藹可親!”
道觀裏遠比許淮一想象的要熱鬧,好像整個道觀的人傾巢出動,足有一百餘人。講堂上,一個女人站在那裏。
女人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褐色的道袍。樣貌中等,但氣質卓越,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女人一雙狹長的鳳眸看過來,剛才還氣勢十足的魏語晖往許淮一身後一跳,慫兮兮的說到:“這位就是我師祖了。”
許淮一神色驚訝,沒有想到魏語晖的師祖是個年輕的女人。魏語晖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小聲嘀咕道:“她在我小時候就張這樣,十幾年了,就沒帶變樣的,誰知道她的真實年齡啊!”
魏語晖話音剛落,女人從講堂下來,穿過一衆弟子,徑直朝他們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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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魏語晖的cp已出現,請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