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當年

當年

白銘德知道他接受不了,本來不願意繼續往下說,但是白鑫珩卻制止了他不繼續往下說的動作,“你繼續。”面上卻是露出一絲慘白的笑,“我看你要怎麽編。”

當年林焉因為自己懷胎八月卻意外流産的消息深受打擊,在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有些郁郁寡歡,當她得知這個孩子是他們十分希望的女孩,更是傷心的無以複加,而白銘德當時的公司又出現了一些財務上的狀況,便也就沒有過多的關心,只是偶爾給林焉打一打視頻電話安慰她然後就不了了之,其他的事情都是護工在操勞,等到解決了公司的問題,林焉也已經出院了,只是變得格外的沉默寡言。

但白銘德總覺得也會好的,他們都陪在林焉的身邊,誰知道情況卻是愈發嚴重,直到有一天他回到家看見林焉在往家裏人的杯子裏面加什麽的時候,他拉住她的手腕,連手都在抖,“老婆,你在做什麽?”

林焉這時候才慌了神,手一抖,藥水便灑了滿桌,“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麽了,我就是,心裏難受,我覺得不會好了,我……我突然不知道為什麽就很想一了百了。”

白銘德見林焉的狀态不升反降,白鑫珩又是高三的重要時期,便瞞着白鑫珩帶林焉看了好幾次的心理醫生,卻是收效甚微,等某天他從公司裏面出來,站在家門口的時候竟然突然有些不願意打開面前的這一扇門,他怕家裏又變成了他不想看見的模樣,怕看到林焉傷害自己,開始有些心力交瘁,只是那天的林焉只是靜靜地坐在了沙發上,什麽也沒說,看到白銘德回來的時候也只是自然的接過了他手裏的包,然後和他說了些家常,交代了什麽,臨近睡前,坐在床頭,林焉突然就有些釋懷的笑了,“銘德,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那段時間是白銘德第一次聽到林焉主動要和自己說些什麽,也沒顧得上睡意席卷,坐直了身子,安撫性的拉住了她的手,“嗯,你說。”林焉笑道,“我想,你把我送到療養院去吧,那裏比較适合現在的我。”

白銘德拉着她的手微微一僵,“你說什麽啊。我怎麽可能把你一個人放到那裏,不可能的,兒子也不會允許,再說了醫生不是都說了,這個是可以恢複的嗎,沒有必要……”

白銘德拒絕的話湧了一大堆出來,但林焉只是笑笑,聽着他絮絮叨叨完了之後,“你別急,我才說幾句話,療養院也不是不行,那裏還有專門的護工照顧我,你看我在家裏,公司裏面又忙,你每天來回跑連軸轉,不僅要擔心公司裏面的事情,回來還要照顧我的情緒,你很累的,我……”

眼見着白銘德就要說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麽關系的時候,林焉就已經止住了他的話頭,“不要說你沒關系,我覺得這樣是對我們最好的解決方法,而且我也怕我會對兒子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也想換個環境。”

白銘德知道她說的是之前他從外面回來看見林焉在往家人的杯子上面倒藥水的舉動,一時間也不知道能夠說出什麽比較有力的話來辯駁她的這一通理論,那個夜晚的交談就這樣停留在了林焉最後說的那一句,“睡吧,你明天還要去公司,療養院的事情我也會托我自己的朋友幫忙找一下。”然後林焉就躺了下去,沒有再言語。

白銘德将事情說到這裏的時候其實白鑫珩已經能夠把事情和當時他所經歷的一系列的事情聯系在一起了,當初他集訓回來以後發現家裏母親已經不見了身影,白銘德從公司回來的時候也将近午夜,等他注意到白鑫珩的時候還有些吃驚地看了眼牆上的挂歷,許久都沒有注意這些事情,自從林焉獨自離開去了療養院以後,家裏的挂歷已經很少翻過了。

“媽媽呢,這麽晚了怎麽沒見到她,是出去散心了嗎。”白鑫珩幫白銘德把身上的公文包還要文件卸下來,記起當初林焉囑咐他的話,說她希望自己留給白鑫珩的還是一個好的形象,不要和他說她自己的病情還有去療養院的事情,便移開了自己的目光,磚頭看向了別處,拿起一旁已經徹底冷掉的水仰頭喝了口,才答道,“對,你媽媽去度假了,過段時間就回來。”

白銘德當時覺得這個解釋一點問題都沒有,雖說不是去度假,但每次去療養院看林焉的時候,他都能夠感覺到林焉的狀态似乎好了很多,他們一家三口能夠重新在家裏相聚的時候也快了,誰知道,就是這時候出了岔子,不知道是誰洩露了有關于林焉的消息給白鑫珩,在銘尚當時突然的危機之下,內部人員出了岔子,當白鑫珩氣勢洶洶地跑到他的辦公室裏質問他有關于林焉的事情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心思和白鑫珩掰扯,也全然忘記了他們一直以來家裏和睦交流的規則,對白鑫珩的态度惡劣。

所以當自己新招的女助理還有徐則桉進來的時候,看到白銘德對他們的态度和對自己的态度完全不一樣的時候,白鑫珩幾乎就是炸了,在辦公室裏,“你現在到底是什麽意思,真和他們說的一樣,找了個女助理被新人迷得神魂颠倒,還在外面白撿了一個便宜兒子,準備把銘尚給他。”

白銘德聽到他說出這麽大逆不道的話來,當天在辦公室裏,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就這樣打散了他們之間的父子情誼,一個以為不敢承認所以惱羞成怒,另一個則是覺得不争氣,什麽都不懂,就妄加定論,“和他們道歉。”

白鑫珩捂着自己紅腫的臉,哼笑一聲,“憑什麽,我他媽跟誰道歉,都不會和他們道歉,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做賊心虛。”

白銘德一時間被氣得差點一口氣沒有順下來,卻還是把林焉的地址托了一個一直以來和白鑫珩關系不錯的孩子給他帶過去,白銘德這段時間忙着對公司內部進行整頓,估計也沒有時間再過去看林焉的情況,剛好白鑫珩已經高考完了,林焉的狀态也好了不少,讓他去陪陪林焉自己專心解決了公司裏面的事情,再去和他們解釋,一切都還來得及,只是當他終于找到了問題,準備去療養院的時候就只看見了躺倒在血泊裏面的林焉還有就是呆愣在樓下手裏還提着林焉最愛吃的小蛋糕的白鑫珩。

白鑫珩站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有些癡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麽,直到手裏被遞過來一份文件,是剛剛一直聽着他們講述沒有作聲的徐則桉,“這些年你在國外治療抑郁症,回來以後不肯和我們溝通,所以這份文件也就一直放在我這裏,當年銘尚岌岌可危,幾大股東聯手想要把白叔推下臺,他沒辦法,所以忽略了你們,也就是這樣當時才讓有的人鑽了空子,找到了林阿姨,刺激林阿姨然後使阿姨的病再一次惡化,分不清現實虛拟,墜樓去世,而當時白叔将公司給我,不是因為我是他什麽私生子,而是當時的你,還有他自己都已經對銘尚的事情有些力不從心,而且由于長時間高負荷的工作,白叔也積勞成疾進了醫院治療,所以,我沒有想和你搶什麽,裏面的東西是我這些年來在公司幫白叔找到的一些證據,然後別的事情,我覺得應該是你們的家事,我就不參與了。”

徐則桉拉起林霁的手腕,林霁剛剛全程坐在這裏感覺被喂了太多的信息頭都有點暈暈的,跟着徐則桉的動作就站了起來,站在房間正中央的兩個人似乎也是這樣,反而最清醒的是徐則桉,臨走前,徐則桉環視了一下這件房子,最後說了一句話,“這裏,真像當初林阿姨想要的那個家的樣子。”

白鑫珩抓着那份牛皮紙袋的手微微攥緊了,這句話的意思他和徐則桉心照不宣,林霁跟着走出來的時候還覺得有些懵,被拉着走到樓下的時候,才回過神來,反手扯了扯徐則桉的袖口,“那個,等等。”

徐則桉停下腳步,“怎麽了?”

林霁微微抿唇,“我總覺得我這幾天好像有些不務正業。”

徐則桉有些疑惑,連帶着問道,“什麽?”

“感覺我這兩天,聽前塵往事才是主業,我今天又沒有看到新房的構造,設計圖怎麽辦。”林霁擡頭看了眼上面的樓層,頗有一種希望自己可以生出一雙透視眼看透白銘德重裝的格局。

徐則桉在一旁悶笑兩聲,“這件事今天說開了也好,不然你再過幾天都還沒能安安靜靜的看到那個房子真正的樣子。”

林霁聽到這話,“什麽意思?”

徐則桉也擡頭望了那樓層一眼,“白鑫珩雖然有些混,但是他是真的堅持不懈,走吧,估計明天你就可以開始工作了。”

林霁應了聲好,然後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的手腕還被徐則桉拉着,接觸到的那塊皮膚微微有些發癢,他輕輕地掙了下,也不知道徐則桉是不是沒有注意,鬼使神差地林霁也沒再繼續動作,反而是邁大了些步子,并肩走着,沒來由的,林霁恍然覺得好像兩人之間的關系有了什麽變化,但卻是有些說不上來。

微風吹拂,在林霁沒看見的地方,輕輕圈着林霁手腕的徐則桉唇角微勾,但很快又壓了下去,不顯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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