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國色天香 當真國色天香如牡丹

第6章 國色天香 當真國色天香如牡丹。……

蘇昭雪與福泉回到翠竹院,主院卧房燃着的火燭已熄滅,福泉讓她先回房,不可打擾公子歇息,有事明日再說。

蘇昭雪悄悄松了口氣,便乖乖回了後院。

回房後,她囫囵吐棗收拾了一番,躺到床榻上卻睡得不安穩,欲睡不睡,也不知何時睡着的,天明破曉時分再一次做了噩夢。

夢裏的池水渾濁腥臭,壓在身上的水藻厚重窒息,不見天日的庵堂,惡人兇神惡煞的嘴臉……

一番掙紮後,她猛地蘇醒,醒來發現天已大亮。

蘇昭雪瞧了眼角落裏燃着的更香,辰時一刻了,來不及多慮,她連忙穿衣下榻,先去洗漱一番。

一盞茶後,她出了後院,跨進前院。

院子裏無人,主院正廳的門窗緊閉,聽不見裏面的動靜,東西耳房也未見到福泉,與另一名随從福路的身影。

她一時不知道何去何從,思忖半晌,腳步一轉,去了西廂房的茶水間。

茶水間無人,爐火已滅,屋內靠牆的架子上擺滿了高矮胖瘦的茶罐,茶罐潔淨,茶壺也無灰塵,想來有人定時清掃擦拭。

蘇昭雪細細打量了一番,之後在架子底部找到打火石,先引火煮茶。

待忙完一通,她才折回正廳廊下。

約莫辰時末,福泉一身黑衫勁裝,拎着候府送來的食盒從廊橋那頭疾步而來,日頭正盛,少年郎額角滲出不少汗珠。

怕吵醒屋內安寝的貴客,蘇昭雪未敢出聲喚人,只朝福泉揮手示意。

福泉冷不丁見到蘇昭雪一身青衫衣裙立在廊下,委實有點不大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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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至近前,小聲道:“昨日忘了告訴你,公子一般起的晚,辰時末才會醒。”

蘇昭雪不怪福泉,昨晚太過混亂,他不記得也正常。

她問道:“公子可要我伺候洗漱?我備好了茶水。”

福泉本說不用,恰巧此時房門被人從裏打開,一道清冷的嗓音傳了出來。

“福泉進來。”

蘇昭雪一愣,貴客沒喚她進去,她便繼續候在廊下,只是未用早膳,腹中空空,餓得慌。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福泉才出來喚她進去。

蘇昭雪站得太久,起步身形虛晃了一下,顧不上福泉的挑眉,她忙穩住身形,擡腳進屋。

室內,貴客已束好發,着一身月白金絲鈎織成的長袍,藤編的腰封已經替換成了碧綠的翡翠鏈子,他端坐在八仙桌旁,正慢條斯理地飲茶。

桌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膳食,麻油雞湯、三丁蝦餃、千層油糕、素面與粥等應有盡有。

香氣撲鼻。

蘇昭雪後悔不已,她在後院應該先行用些點心墊一墊肚子的。

婁樾放下手裏的茶杯,擡眸掃向低眉順眼的青衫姑娘。

她今日倒是未梳候府丫鬟的雙羅發髻,只簡單在發頂挽了桃心發髻,留了兩股辮發垂在肩後。

發髻上無任何珠釵點綴,只用彩繩裝點,她也未佩戴镯子耳飾,太過素淨。

蘇昭雪手足無措,貴客如山壓過來的目光令她大氣不敢喘,且心思難以揣摩,她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會錯。

須臾,婁樾出聲喚她走近一些。

蘇昭雪眨眼,不知道幾步算近,她擡腳挪過去,丈量地磚,在距離他五步之遙處站定。

眼角餘光落到他垂下來的寬袖上,原來金絲勾勒出來的是竹葉。

婁樾鼻翼微動,啧,算她機靈,身上沒有塗抹亂七八糟的香粉,只餘侵染的茶香。

“你平日在家也如此打扮?”

突如其來的問話令蘇昭雪怔住,忍不住擡頭看向貴客,赫然對上貴客深不見底的黑眸,他的眸光不鹹不淡,眉目之間看不出喜怒。

也不知是嫌棄她的妝容寡淡還是什麽。

思來想去,她挑選了一個頗為合理的解釋,“公子,昭雪未來候府前,平素都需要去鋪子裏幫忙,為了做事方便,着裝盡量簡便一些。”

可她的話音剛落,便得到他的一聲冷嗤。

屋內溫度驟降,上位者的壓力鋪天蓋地碾壓向她。

蘇昭雪吓得一哆嗦,膝蓋一彎,順勢跪了下來,不知怎就惹怒了對方,心中叫苦不疊,翠竹院的這位貴客委實難纏。

婁樾見她謹小慎微怕死的模樣,無聲譏諷。

半晌,他開口,“你若想留在翠竹院,得——”

“回禀公子,養母說昭雪長相太過豔麗,不允昭雪招搖過市……”

蘇昭雪垂首跪趴在地上,心一橫賭一把。

捕捉到她話裏的委屈,婁樾幾不可察一笑,還算機靈,一點即通,明白他想聽什麽。

見她伶俐聽話,他輕嗯了一聲,“被你養母打壓十年,你竟也能忍住,不過倒也不算太笨,起來吧。”

蘇昭雪忙不疊謝過對方,重新爬起來站好。

婁樾捋了捋袖子,仔細看向她,“我乃賢王世子,你身為我的丫鬟,打扮太素淨會丢我的臉面。”

賢王世子!

蘇昭雪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狐貍眼裏蓄滿了驚訝。

淮州成遠離大周京都,蘇昭雪也聽過賢王世子的美名,據說這位世子風流不羁,頗有才名,紅粉佳人無數,名聲褒貶不一。

可她昨晚才接觸此人,卻發現這位世子爺不如外界所傳的那般,她故意撩撥勾引,他并未上鈎,反而很是謹慎。

由此可見,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婁樾玩味地盯着她,暗衛來報,她确實不知曉他的身份,此刻的驚訝想必是聽過賢王世子的名聲。

“本公子大方,賞你五十兩銀子去添置衣裝。”

撂下這句話,婁樾便解下腰間的錢袋擱到桌上,“待會兒福泉帶你出門去買,你們速去速回,午後随我一道出城。”

峰回路轉!

蘇昭雪眸光一亮,本以為世子爺會審問她,沒想到提也未提她兩頭欺瞞之事,還好心給予銀兩讓她打扮。

她在蘇家十年,未曾被人如此對待過,養母不曾慷慨解囊叫她上街添置衣裝,向來都是撿長姐穿舊的衣衫,戴膩的首飾。

“怎麽,嫌棄銀子少?”婁樾見她反應遲鈍,不禁俊眉上挑,語氣隐有不耐。

他也不是不通世俗的人,五十兩銀子足夠她添置衣衫首飾。

蘇昭雪立即屈膝行禮,哽咽道:“昭雪謝公子賞賜,公子對昭雪的大恩大德,昭雪沒齒難忘——”

“行了,少說奉承的話。”婁樾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眸光一轉,叫她把桌子上的膳食收了。

“你在翠竹院無需伺候我洗漱穿衣,這些雜事福泉會安排。”

蘇昭雪趁機追問,“可是公子——”

“本世子不會賣了你。”婁樾猜到她想問什麽,好心解釋,“我在淮州城這段時日,你就安心跟随我左右。”

世子爺的一句話無疑給蘇昭雪吃了一顆定心丸,事少錢多,這差事太好了!

福泉領着蘇昭雪出了翠竹院,消失一夜的福路從屋頂跳下。

“主子,您這是在欺騙蘇姑娘,蘇姑娘要是知道暗中刺殺你的人不計其數,肯定不會留下來的。”

福路打小跟在婁樾身邊,二人一同長大,膽子比福泉大,敢于勸谏。

婁樾擡起手中折扇,敲了敲福路的腦門,“她想占孤的便宜,自然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再者不是有你們在?豈會傷到她。”

婁樾做事從不虧待自己,虧們的生意誰做?世間事,有舍必有得。

“可我們只負責保護您的安危!”福路不敢還手,但會躲避。

婁樾懶得去追,勾唇一笑,“她也不蠢,真到了危急關頭自然會躲。”

淮州城的姑娘都不如蘇昭雪嬌豔,留她在身側,能飽飽眼福,治一治官場的黑暗與龌龊。

福泉辦事快,直接領着蘇昭雪去了淮州城內最大的成衣鋪子,叫掌櫃給她選四套合身的,兩套外出赴宴時穿,兩套騎馬裝。

四套衣裳花了十五兩銀子,兩套秋冬緞面刺繡的料子,昂貴奢華,兩套薄如蟬翼的冰絲夏衫。

餘下三十五兩,蘇昭雪去買了兩套時下盛行的頭面。

二人添置妥當,馬不停蹄返回候府。

因午後要出城,又無需她下廚,蘇昭雪徑直回房換了更為方便的騎服。

收拾妥當後她繞去主院,婁樾正立于窗旁寫字,見到她直皺眉,叫她去把衣服換了,過會兒乘坐馬車,無需她騎馬。

蘇昭雪只好再次折返回房,重新梳妝。

小暑将至,盈盈粉衫冰絲長裙緩解正午的燥熱,她挑了一對石榴籽珠釵,塗抹了口脂,又在雙頰敷了薄薄一層的香粉。

她再次出現在前院,不出意外惹來婁樾與福泉的側目。

福泉目瞪口呆,明明一模一樣的臉裝扮起來竟然大變樣!不過他只看了一眼,便借口溜之大吉。

非禮勿視。

婁樾握筆的手一僵,目光如炬地鎖着蘇昭雪。

她不上妝時,娉婷如淡雅的芍藥,盛裝打扮後,容光更盛,狐貍眼顧盼流轉之間勾魂攝魄、欲說還休,身姿窈窕,細腰不盈一握,十指纖纖猶如削蔥根。

夏風拂起了她的長袖裙擺,白玉珍珠耳墜随風搖曳,當真國色天香如牡丹。

啧,她養母不允她招搖過市,倒是辦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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