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戒嚴 公子今日一早親自去的府衙
第10章 戒嚴 公子今日一早親自去的府衙
福泉、福路面面相觑,福泉眼神示意福路上前,福路頭搖得如撥浪鼓。
君子有成人之美之心,他是君子。
“公子……昭雪……再也見不到您了……”
蘇昭雪淚眼婆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本以為自己今夜注定命喪黃泉,卻沒想到危急關頭被婁樾救下。
公子并未舍棄她。
她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奈何身子實在疼痛難忍,左肩失血過多,一口氣沒上來,眼前一黑,哭暈過去。
“蘇昭雪?!”
婁樾早在接住她的一剎那便聞到她身上濃厚的血腥味,銳眸上下尋找她的傷口,注意到她左肩的劍傷,二話不說在她左肩幾大穴位處點了幾下。
之後又喂她噎下一顆吊命的大補丸,便一把抱起,疾步奔向馬車。
福泉繼續駕車。
福路跟入車廂彙報,“主子,已按照您的吩咐,只留了一個活口,虎一等人留下來善後。”
“咱們留在徐州的人馬半個時辰前已趕到,現下正在候府四周布防。”
“嗯,你們看着辦。”
福路辦事,婁樾放心,倒是懷裏昏迷的姑娘令他頭疼,她昏迷中還不忘拽着他的衣袖,兩手攥得死緊,生怕被他甩下。
真被福路烏鴉嘴說中,出門赴宴都能遇見棘手很辣的刺客,連累她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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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梅一叫去候府。”
梅一也是暗衛,不過是女子,方便替婁樾辦一些見不得光的差事,多為打聽消息。
福路喏了一聲,便翻身出了車廂。
婁樾垂首打量懷中人,她發髻淩亂,珠釵耳飾不知所蹤,鼻間殘留着斑斑血跡,原本鮮豔的唇色已變得灰白。
國色天香的牡丹經不住風雨的捶打,一夕之間枯萎凋零。
婁樾阖起雙眸,思忖這一步棋是否下錯了。
一個時辰前,慶陽侯府。
牡丹院。
今晚徐懷安有應酬,婆母那邊不需要蘇氏去伺候,蘇氏一人留在院裏用晚膳。
膳食豐富且精致,皆是蘇氏愛吃的,她自打有了身孕,便好酸口。
蘇氏掃了一眼琉璃盞裏的酸棗糕,侯府廚子做的,用了石榴花的模子,寓意多子多福。
賣相尚佳,只是味道一般。
若是蘇昭雪在,那丫頭慣會讨巧,親手描繪時令花樣,還搭配熬制的漿果。
一口一個長姐,笑臉盈盈。
思及此,蘇氏頓時沒了胃口。
曹嬷嬷陪在一旁伺候,左右偏廳裏無旁人,曹嬷嬷低聲說起打聽來的小道消息。
“大小姐,負責給翠竹院送膳食的小厮說,賢王世子每日皆出門,世子身邊的小福大人兇神惡煞,不好接近,主仆倆出門從不帶候府裏的下人,那小厮也未能打聽到世子昨日是否去過元福寺。”
“侯爺叮囑過府裏的下人,千萬別去翠竹院打擾貴客清淨……”
賢王世子天潢貴胄,雖說臨時借住候府,但候府如今地位今非昔比,早已不得聖寵,公爹也根本不入賢王世子的眼。
侯府當家的可是她的婆母。
蘇氏放下手裏的湯匙,拿起帕子擦拭嘴角,“既如此便不用再查,等蘇昭雪回來,我再親自過去問一問。”
“我是她長姐,于情于理,她不會不見我。”
提及蘇昭雪,曹嬷嬷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火上澆油道:“大小姐,你說二姑娘也不顧着自己姑娘家的名聲,跟着賢王世子外出應酬,這要是被老爺夫人知曉,指不定多生氣呢。”
“老奴認為,二姑娘到底是收養的,不懂得感恩,也不怕連累您的名聲!”
蘇氏一開始也急得上火,後來沉住氣,想着只要未撕破臉,一切還有轉圜餘地。
夫君那邊未起疑心,婆母也未傳話敲打她,想來是把昨夜之事先摁下去,等賢王世子走後再議。
“腿長在她身上,她不聽話,我又能耐她如何?且先靜觀其變。”
“老奴知曉。”曹嬷嬷見蘇氏用完膳食,殷勤備至地端來漱口的茶水,“大小姐,你說賢王世子會不會看上二姑娘,納她為妾?”
屆時身份就不一般了,豈不是壓了大小姐一頭?
蘇氏眸光一頓,眉頭緊鎖,“皇親貴族的後宅豈是那麽容易進的?即便賢王世子看中了她,她也要過賢王妃那一關。”
賢王妃善妒之名遠播,據悉賢王至今未能納妾成功。
早在去歲蘇氏與徐懷安相看之時,徐懷安在她跟前多提了幾次蘇昭雪,她便存了私心,不願蘇昭雪嫁得比她好。
她當時琢磨得找母親說一說,給蘇昭雪許配給遠一點的人家,最好離開淮州城,三年五載不用回來。
直至某日徐懷安喝醉了酒,與她溫存時嘴裏念叨着蘇昭雪的名字,她遂起了害人的心思。
蘇氏也不願走上這條路,可為了腹中孩子,她必須狠一點。
————
蘇昭雪再次醒來時,已是翌日下午。
一睜開眼便察覺自己回到了候府,這會兒正躺在翠竹院後院廂房的卧榻上,身上蓋着薄被。
她恍惚了片刻才記起昨夜發生的事,危險刺激的一幕幕走馬觀花般在腦子裏閃過。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她環顧四周,屋內陳設如舊,屋外靜悄悄的,她渾身上下酸疼抽筋,稍微翻動便錐心刺骨地疼。
蘇昭雪動作一頓,她身上的衣衫被人更換過,現下着一身白色內衫,手臉似乎也被人清理過,清爽無異味,只是鼻間充斥着苦澀的藥膏味。
等等——
誰幫她清理上藥的?!
蘇昭雪急得爬坐起來,卻因身子無力又啪地躺回原處。
她惶恐不安,應該不會是福泉福路,公子更不可能,難道是候府裏的丫鬟?
憂心忡忡之際,有人從外推開了房門。
蘇昭雪立刻循聲望去,只見一位身穿黑衫勁裝,身高尋常、相貌普通的女子跨進門檻,黑衫女子手裏還端着一壺茶。
對方模樣令人一眼就忘,甚至連眼睛也無甚特別之處,塌鼻子葡萄眼,不過周身釋放暖意,雙眼彎彎。
這人的臉是真的?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梅一見到蘇昭雪醒了,眼睛倏地一亮,忙笑着把茶壺擱在桌上。
“蘇姑娘醒了?可感覺到哪裏痛?餓了吧?”
蘇昭雪未在侯府裏見過此人,但從對方游刃有餘處變不驚的态度判斷,應是公子身邊的人。
大概與福泉身份相似。
她放下戒備,主動道謝,“多謝姐姐幫我清洗換衣。”
黑衫女子年齡比她大,她稱呼一聲姐姐不為過。
梅一聞言一笑,與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
她近前道:“蘇姑娘等能下床走動,親自去向公子道謝,我只是聽命行事。”
“話雖如此,我還是要謝謝你。”
“客氣。”
倆人随後交換了姓名,梅一這名字一聽便知是代號,蘇昭雪識趣,尊稱對方為梅姐姐。
在梅一的攙扶下,蘇昭雪慢慢坐起來,飲下她遞過來的溫茶。
一口氣飲完三盞茶,幹癢的嗓子才好受些。
蘇昭雪緩了片刻,掀被下榻,她嘗試走幾步,雖然行動緩慢,一走就全身上下抽筋疼,但腿腳沒斷。
萬幸。
為了方便她如廁,梅一特地尋來未用過的恭桶,在恭桶裏放了草木灰,又在隔壁雜物間專門劈出一塊地方,挂上遮擋的竹簾,點了熏香。
蘇昭雪頗難為情,公廁在前院角落,一來一回要走好久,如此一來,倒予她極大的方便。
梅一見她羞紅了臉,笑着拍了拍手上灰塵,不拘小節道:“吃喝拉撒乃人生大事,蘇姑娘無需難以啓齒。”
蘇昭雪羨慕梅一的灑脫,若是她能學到一二也好。
弄完如廁洗漱用具,梅一還叮囑她左肩處的傷口也處理妥當,每日需按時上藥不能碰水,三個月便能不留傷疤,只是最近要忌口,不能吃發物。
蘇昭雪依言照做。
晚些時候,梅一又送來膳食,與她一道用了晚膳。
晚膳後,蘇昭雪想去前院給公子道謝,梅一說公子不在,要出門三天。
蘇昭雪愣住,公子不在,侯府下人怎麽按時送來膳食?膳食豐盛,佐粥的小菜琳琅滿目。
再者,她回來一天了,蘇氏那邊為何沒有動靜?
昨日午後蘇氏興師動衆來逮她,卻吃了閉門羹,以蘇氏針尖大的心眼,按理說自己不來,也該叫人來通傳一聲。
公子不在,正是最佳時機。
梅一看出她的疑惑,解釋道:“公子遇刺一事已傳遍淮州城,淮州知府在查案,眼下整個候府都嚴禁進出,人人自危。”
“咱們的翠竹院更是有賢王府派來的護衛專門看守,連一只蒼蠅都放不進來,公子臨走前可是交代我了,要我盡可能照顧好你。”
啊?!
蘇昭雪目瞪口呆,愣了半晌反問道:“梅姐姐可知何人去府衙報的案?”
她昨夜暈過去便什麽也不知道,醒來至今到忘了打聽刺客一事。
梅一起身,把桌上的碗筷收齊,重新擱到膳盒裏,還拿來抹布仔細擦拭了一遍桌子。
收拾妥當後,順手把抹布擱在右肩上,動作迅捷猶如跑過堂的店小二。
“公子今日一早親自去的府衙,找知府大人唠嗑,就淮州城治安問題進行深刻探讨。”
蘇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