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傾心一輩子

第38章 第 38 章 傾心一輩子

戌時末, 蘇昭雪坐不住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婁樾他們一定是被人困住了,此地是虞雄的地盤, 強龍不壓地頭蛇, 虞雄多半留有後招。

她不能坐以待斃, 抄起桌上的一堆壺狀瓷罐,立馬招來暗衛,要求他們帶她去找婁樾。

倆留守的暗衛是虎七與虎八, 二人起初不同意,好言相勸, “蘇姑娘, 主子吩咐我等負責你的安危,臨湖客棧最是安全。”

蘇昭雪作勢要拔掉塞子吞毒藥,威脅他們不帶她去找婁樾, 她就服毒自盡。

虎七虎八當即變臉,二話不說抓着她的左右胳膊, 一前一後帶她飛出了客棧。

蘇昭雪早有準備,特地換上了黑色夜行衣。

她心裏記挂着婁樾的安危,當虎七虎八帶她避開巡邏的兵丁, 飛躍三丈高的城牆時, 她一點都不恐懼,相反很是雀躍!

若是虞雄膽敢欺負婁樾,她今夜一定要讓虞雄吃不了兜着走!

越州城內亥時宵禁, 虎七打頭陣,虎八帶着蘇昭雪專走小道,飛檐走壁,一路順暢無堵來到倉魚巷。

怕虞宅門口有埋伏, 虎七先悄摸去打探,虎八與蘇昭雪留在他們事先安排好的一戶空置民宅屋檐上等候。

屋檐下有更夫提着燈籠敲鼓經過,“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蘇昭雪屏氣凝神,眸光直射虞宅方向,心裏越想越怕。

即便是晚宴,亥時左右也該結束了,可虞宅門口毫無動靜,也無待客的絲竹弦樂之聲傳出,委實怪異。

一刻鐘後,虎七去而複返,臉色難堪,“蘇姑娘,屬下無能,未能聯系上留守在虞宅門口的暗衛,主子在裏面定是被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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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有言在先,我等必須要護蘇姑娘周全,還請蘇姑娘與我、虎八一起返回客棧!”

蘇昭雪一聽這話頓時急了,婁樾被困,她怎麽只顧自己安危見死不救呢?!

她清楚她必須有足夠的理由說服他們,否則他們完全可以直接劈暈了她,強行送她回客棧。

“虎七,虎八,你們且信我一次,我絕不會拖累你們,我手中的這瓶毒藥,能弄暈一頭猛虎!”

“再者,我會醫術,我若不幸落入虞雄手裏,我能保住小命。”

“公子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公子被困在裏面,萬一我能幫上忙呢?!”

蘇昭雪壓低嗓音與他們分析利弊,還分給他們一人一瓶藥丸。

虎七與虎八相視一眼,最終接了過來,而後帶着蘇昭雪飛躍至距離虞宅最近的一棟屋檐上。

那裏藏着一把彎弓與箭矢。

虎七左手提起彎弓,三只箭矢蓄勢待發,朝虎八與蘇昭雪說道:“蘇姑娘,我會替你們引開巡邏的家丁,虎八輕功更勝我一籌,虞雄後宅女眷衆多,你們可渾水摸魚。”

蘇昭雪慎重點頭,而後緊緊握住虎八的右臂,眸光緊盯虞宅後院方向。

下一瞬,三只利劍劃破夜空,攜帶雷霆之力射向虞宅前院巡邏的家丁。

“什麽人?!”

“有刺客!”

虞宅巡邏的家丁紛紛湧向箭矢射來的方向,虎七挪轉跳躍到虞宅屋檐上,引着一群人到東南角大門處。

千鈞一發之際,虎八趁機帶着蘇昭雪躍入虞宅後院,幾個翻滾後,二人避開另一波巡邏的家丁,隐藏在水缸後。

等了一息後,蘇昭雪從靴子裏抽出匕首,她握在手中,随虎八幾個箭步躍入一間亮着燭火的廂房裏。

二人一進去就與虞鵲仙的婢女打了照面!

婢女冷不丁被突然闖進來的陌生人吓到,正要放聲尖叫,虎八眼疾手快一記手刀劈暈了對方。

“翠兒,誰在外面?”

內間傳來姑娘家的詢問聲,蘇昭雪見狀,瞬間閃到屏風後,虎八與她配合默契,拖着婢女的身子躲到另一邊。

虞鵲仙今日一肚子氣,午宴時未得到賢王世子的誇贊不說,還被虞雄攆回了後院,不讓她去西邊的演武場看他們射箭比賽。

虞鵲仙氣不過,礙于虞雄虎父威嚴,不敢與虞雄頂嘴,只能恨恨而歸,躲回了閨房。

虞夫人下午抽空過來寬慰她,讓她不要與虞雄置氣,聲稱虞雄與賢王世子有要事想談,不便女眷在場,等晚宴再想法子與賢王世子說上幾句。

虞鵲仙等啊等,未能等到晚宴,虞夫人托人傳話過來,賢王世子一行人走了,虞雄也跟着去了都司衙門。

虞鵲仙心裏存着事,心思不在屋子裏,久等不到婢女的回應,氣呼呼地繞過屏風,倒要看看是誰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她屋裏鬧騰。

将将從屏風後轉出來,眼前人影一閃,她睜大了雙眼,還未看清來人,身子陡然不能動了,嗓子也發不出聲音!

有刺客!

虞鵲仙張大嘴巴,虎八掌風一扇,一粒藥味射入她嘴裏,虞鵲仙下意識吞咽了一下,意識到不對勁時,為時已晚。

蘇昭雪細細打量虞鵲仙,此人模樣與虞雄有幾分相似,不出意外應該是虞雄的女兒。

虎八開口證實了她的猜測,“虞鵲仙,虞雄虞夫人之女,府中排行第三,她上頭還有兩位嫡親兄長,那兩人今日不在府裏,在城外一百裏處的軍營裏。”

虞鵲仙一臉驚恐地瞪着虎八,察覺黑衣蒙面刺客看着她身後,她忽然汗毛直豎,她身後還有一人!

蘇昭雪悄然走出來,走近虞鵲仙,她手拿匕首在虞鵲仙臉上比劃,兇神惡煞威脅。

“虞三小姐,我也不為難你,你只要告訴我你府中可有密室暗房,我便能放你一條小命,你若不說實話,你适才吞下肚的毒藥,将在半個時辰後發作,七竅流血而亡!”

蘇昭雪蒙着面,露出的狐貍眼令人驚豔。

這是怎樣令人目眩神迷的一雙眼啊!

虞鵲仙怔忪了片刻,僅憑一雙眼也能辨別眼前的黑衣女子一定是絕世美人。

蘇昭雪見這姑娘愣住的傻乎乎樣子,忙不疊又兇狠了幾分,匕首在對方臉上狠狠拍了幾下。

“你不要命了?!”

虞鵲仙即刻回神,又怕又慫,眼淚都被吓了出來,她立馬點頭,而後又搖頭。

蘇昭雪沒工夫與虞鵲仙磨蹭,婁樾下落不明,虞府如此安靜,他怕是落入虞雄設下的圈套,要麽掉進虞府的密室暗道裏,要麽被關進了地牢中。

虎八與她誤打誤撞摸到虞鵲仙的閨房,歪打正着,說不定能從虞鵲仙身上找到突破口。

她略施巧勁,匕首鋒利,一瞬間劃破虞鵲仙的右臉。

虞鵲仙吃疼,使勁點頭表示她知道。

蘇昭雪眼神示意虎八給虞鵲仙解開啞穴,虎八右手快如殘影,蘇昭雪還未仔細看清,虞鵲仙咳嗽幾聲,能說話了。

她眼神一變,擡起匕首抵住虞鵲仙的下颚,“快說!”

虞鵲仙怕死,吓得眼淚直流,斷斷續續地說道:“府裏有沒有密室暗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爹的書房從不讓我進去!”

蘇昭雪繼續追問她午宴宴客的情形,問她是否與賢王世子說過話。

虞鵲仙心裏一咯噔,原來是賢王世子的仇家!

嗚嗚,她真倒黴。

虞鵲仙臉上藏不住事,蘇昭雪輕易看穿她的想法,她繼續吓唬道:“把你知道的通通交代出來,否則我就弄花你這張臉。”

一聽要毀容,虞鵲仙忙老實交代府裏今日的一切。

蘇昭雪與虎八聽後相視一眼,默契十足聯想到一事,婁樾一行人十有八九在演武場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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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場地下暗牢。

婁樾一行十人悉數被困于地下暗牢,暗牢狹窄,精鐵打磨的欄杆牢牢把他們圈在其中。

對面的過道牆壁上只亮着一盞燭火,勉強能照亮一隅。

婁樾衣衫淩亂,卻從容鎮定,盤腿坐在暗牢中,不拘泥于腳下的泥土肯窪不平,更不拘泥于暗牢裏充斥的濃烈血腥味。

梅一與福路一左一右護在他身側,二人身上皆是刀劍傷,其餘七名暗衛死傷過半,只餘三名還活着,勉強支撐着體力護在婁樾身前。

虞雄落座于暗牢對面的圈椅上,冷眼觑着婁樾等人,譏諷道:“我是該稱呼你為太子殿下還是賢王世子?”

婁樾聞言也不惱,虞雄猜到他的真實身份,婁樾不覺得意外,畢竟他在淮州高調多日,又一鍋端了王道全與濟世庵,虞雄自然會暗中調查。

婁樾眸裏萃着冰霜,直射臉色漲紅的虞雄,“虞大人膽子不小,既然知道孤的身份,還敢把孤關押在地牢裏,你就不怕被聖上問罪?!”

虞雄眼裏藏着癫狂,果不其然,聽聞婁樾威脅的話後瘋狂大笑,笑着笑着卻發現他呼吸急促,一口氣喘不上來。

他臉色陡變,咬着銀牙,壞了,他中毒了!

任憑虞雄怎麽想,也想不到他到底如何中了陰招。

婁樾勾唇一笑,灑在葷湯裏的魄羅花粉,小妾陳氏備的洗澡水裏的香草,再加他腰上佩戴的香囊裏摻雜着苎麻。

三種藥草混雜一起,足夠令虞雄壓抑不住內心的狂躁。

虞雄發狂起來要殺人,想要殺婁樾一行人,就必須破開精鐵暗牢。

虞雄眼神兇狠,瞪着婁樾等人,強撐道:“太子殿下算無遺策,虞某甘拜下風,不過虞某是不會放太子殿下出來的。”

婁樾并未把虞雄的威脅放在眼裏,冷笑道:“放不放,可不是虞大人能說了算。”

“演武場上,孤把該說的話都說了,虞大人若是還執迷不悟,自有好果子吃。”

虞雄惡狠狠地瞪着婁樾,人人皆道太子殿下風光霁月,剛正不阿,乃是聖上十年前欽定的下一任大周之主。

可聖上還有四位出類拔萃的皇子,那四位誰也不服誰,怎會拱手把皇位讓給旁人?

虞雄即便不摻和這趟渾水,早晚也得加入。

他與趙家有仇,注定不能站位婁樾這一頭,既如此,不如選擇更大的高枝攀上。

“不勞太子殿下操心。”虞雄說完徑直起身,跌跌撞撞離開了暗牢。

虞雄一走,福路問婁樾接下來要不要繼續破暗牢。

“暫且不用,虞雄不敢殺我,明日一早,刑部的人就該到了。”婁樾手裏握着蘇昭雪送給他的香囊,也不知她在客棧那裏是否安好,怕是等着急了。

虞雄一路狂奔出了地牢,直奔主院書房去取藥,沿途遇到巡邏的家丁,大吼着叫他們滾。

家丁們吓得屁滾尿流,虞雄的長随們也不敢靠得太近,大人發起狂來,拔劍就會殺人!

虞府後院,蘇昭雪扮作虞鵲仙的婢女,挾持虞鵲仙去了虞夫人院裏,虎八暗中跟随護她。

虞夫人還未睡下,見虞鵲仙深夜前來,還以為姑娘又來發牢騷的,“鵲仙啊,娘不是說——”

話音戛然而止,锃亮的匕首橫在虞夫人脖頸處,虞夫人瞳孔一縮,瞠目結舌。

“你們是誰?!”

蘇昭雪懶得與虞夫人多說廢話,開門見山說明來意,還把虞雄在外做的喪心病狂的事也抖落了出來。

虞鵲仙吓得目瞪口呆,強詞奪理道:“你胡說!我爹不是那樣的人!”

虎八直接一個手劈,劈暈了虞鵲仙,省得她壞事。

“你們不要傷害鵲仙!”虞夫人還算沉得住氣,看向蘇昭雪,“只要你們放過我們母女倆,你們想要什麽,我都能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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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雄在書房找到了藥,一口氣吞了五粒藥丸,他雙眼赤紅,胸中殺意蒸騰,眼前所見的一切通通不順眼。

“來人!去把陳氏叫來!”

侯在門外的長随立即應下離開,暗道一聲糟糕,陳氏今夜怕是小命不保。

陳氏那邊得知虞雄半夜召見,笑得合不攏嘴,看來虞夫人未把大人伺候好,大人心裏還惦記着自己呢。

陳氏稍微打扮了一番,而後穿上披風,跟在長随身後離開了後院。

走至一半卻被人猛地一劈,當即暈了過去。

長随自覺不對,轉身看去,眼前一花,來不及反應,也被人揍暈了。

虞雄在書房裏強忍狂躁,耐心告罄,正要邁步出去親自逮人,便見到穿着黑披風又遮面的陳氏款款而來。

他聽到了血在燃燒的聲音,眸光裏的狠意能生吞下一頭牛。

“陳氏你太慢了——”

蘇昭雪腳步一頓,血夜逆流,仿佛回到了濟世庵,被虞雄拆穿入腹那一日。

她握緊藏在袖子裏的藥瓶,掐着嗓音道:“奴家想給大人一個驚喜,故晚了些。”

虞雄此刻哪有心神聽陳氏辯解,只想把人壓在身下好好纾解一番,他探手朝她抓去。

蘇昭雪眸色一變,蓄起全力,拔掉手中瓶塞,毒藥猛撲虞雄眼耳口鼻!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毒藥味道濃烈刺鼻,虞雄一着不慎全部中招,雙眼瞬間失明,雙手張牙舞爪,整個人越發癫狂。

“臭娘們,你不是陳氏!”

“狗日的去死吧!”

新仇舊恨一起算,蘇昭雪猛地彎腰下蹲,匕首直刺虞雄大腿內側一處穴位,此處能讓人雙腿瞬間麻痹,且不良于行。

虎八見狀,飛速閃來,抓住蘇昭雪的腰背裙帶,用力拖走,恰好避開虞雄劈過來的掌風。

彭地一聲,虞雄力竭摔倒在地,他雙目赤紅,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要死不死。

虞雄試着爬站起來,奈何藥性太強,狼狽掙紮了一番,最終扛不住,又是狠狠一摔,徹底爬不起來。

蘇昭雪雙膝一軟,跪坐在地,大口喘氣。

她死死地盯着氣息逐漸沒了的虞雄,不由得紅了眼眶,淚珠滾落,連同自己與妙蓮的仇,她一起報了,終于報了!

虎八大為震驚,不可置信地瞅了瞅蘇昭雪,蘇姑娘扳倒了威震一方的江南道都司指揮使!

事不宜遲,虎八摸走了虞雄腰間的鑰匙,在虞夫人的帶領下,順利摸到了演武場下方的地牢。

婁樾一行人見虎八挾持虞夫人現身于地牢,皆很意外。

婁樾眸光驟變,箭步出了暗牢,“昭昭人呢?!”

“公子——”

蘇昭雪腳程慢,拖着最後一點力氣跟了過來,見到婁樾的一瞬間,她徹底失力,噗通一聲,跪坐在地。

婁樾心弦狠狠一顫,他的昭昭滿身是血,喜極而泣地奔他而來。

他飛躍至她身邊,彎腰抱起她,顧不上責備她為何不聽話,先把她帶出暗牢再說。

虞雄毒發身亡,死相極慘。

虞夫人一滴眼淚也沒落,似乎早已預料到這一日,當蘇昭雪挾持虞鵲仙來找她,告訴她虞雄作孽多端,她便心如止水。

人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所有罪孽皆可按在虞雄身上,她父親那裏便能脫了幹系,她的兒女也能保全。

天明時分,越州官府來人,婁樾安排虎八送蘇昭雪出府等候。

此間事了,婁樾命人厚葬好四名暗衛,安排妥一切,他才轉身出了虞府,登上等候在外的馬車。

蘇昭雪一見他進來,眼眶瞬間紅了,忙撲過去,“公子!”

婁樾展開雙臂,一把擁她入懷,緊緊摟住,下颚抵在她的粉頸處,狠狠嗅了嗅。

失而複得,不過如此。

“昭昭,讓你擔心了,我的錯。”

蘇昭雪仰首看着他,搖頭道:“公子何錯之有?是昭昭心急,怕你出事,所以逼迫虎七虎八帶我來虞府找你。”

慶幸虎七受傷不重,要不然她愧疚難安。

婁樾抱着她落座到車廂裏側,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眼尾猩紅,眼裏布滿血絲,熬了一宿,他心疼之極。

不枉他疼她一場,她手無縛雞之力,不顧生死安危,憑借一腔孤勇硬闖龍潭虎穴,還偏偏給她得逞,手刃了虞雄,助他一臂之力。

她只是一個嬌弱的女郎,能為他做到這一步,足夠令他傾心一輩子。

他的昭昭。

婁樾捧起她的下巴,攫住她的雙唇,極盡癡纏地吻。蘇昭雪熱切地回應他,探出丁香與他的舌嬉戲追逐。

一吻結束,蘇昭雪再次貼入婁樾溫暖強勁的胸膛,聽着他熟悉的心跳聲,鼻間萦繞着他身上的檀香,終于緩了過來,心慌漸漸減退。

二人緊緊相擁,一路無話回到城外臨湖客棧。

蘇昭雪想要親自伺候婁樾沐浴換衣,婁樾心疼她,叫她自去洗漱歇息,他過會兒還要與越州官府的人周旋。

蘇昭雪乖乖應下,虞雄已死,她捅出來的簍子,婁樾要替她善後。

一日一夜未睡,又費了一番工夫洗淨身上發上血腥味,蘇昭雪躺回床榻時徹底精疲力盡。

梅一給她送來膳食,她都懶得去吃,直接蓋上被子,阖上眼皮睡着了。

一覺睡到傍晚,醒來時客房裏燃着燭火,床簾被人放了下來,蘇昭雪不知今夕是何夕,反應慢了幾拍。

忽然有人掀簾,她循聲望去,對上婁樾潔淨的月白寝衣,她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眼裏含着祈盼。

美人卧于寝塌,披散着長發,狐貍眼濕漉漉的,我見猶憐。

婁樾放下床簾,上榻攬她入懷,與她一同躺入寝被裏,“昭昭若是不餓,再陪我睡會兒。”

蘇昭雪腹中饑腸辘辘,卻還能忍受,比起用膳,她也更想與他同榻而眠。

婁樾很快睡着,蘇昭雪聽着他均勻的呼吸聲,未打擾他,安靜地枕在他脖頸處。

她睡飽了,左右無事,不免回憶與婁樾相識至今的點點滴滴。

借他的身份擺脫了蘇昭陽的陷害,脫離了蘇家,立了女戶,鏟除了吃人的濟世庵,如今更是替前世的自己報了仇。

婁樾是她這一世的貴人,若不是他,她豈能如此輕松完成。

她大抵是離不開他了,只要他不負她,她便不離不棄。

直到戌時末,婁樾才醒來,他醒來時身側無人,他爬坐起來,靠坐到床頭,輕聲呼喚。

“昭昭?”

腳步聲自床簾外響起,蘇昭雪端着一杯溫茶而來,她把溫茶放在一旁的桌凳上,而後撩起床簾勾住。

“公子還要再睡麽?”

婁樾其實還未睡足,只不過此刻不能再睡,不然夜裏會醒。

他掀被下榻,接過她遞來的茶盞一飲而盡,“不睡了,我陪你逛越州夜市去,今夜十五,越州不設宵禁。”

人逢喜事精神爽。

蘇昭雪喜笑顏開,“好呀,正好給钰公子與平兒他們買點好吃的好玩的帶回去。”

婁樾伸手攬她入懷,把她抱坐到他腿上,輕啄她的唇瓣,“也給昭昭買些好看的衣衫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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