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撿到一個人
撿到一個人
奧丁知道，諸神的黃昏已經到來，他對瓦爾基裏下令，召集瓦爾哈拉神殿聚集的勇士們，向末日之戰發起無畏的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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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提交日志？”
周沨鳶點擊确認。
“周沨鳶，認證：高級司命。日志內容：今天并沒有什麽特殊事件發生。研究所感謝您一天的辛苦付出，請您好好好休息，開啓美好……”
周沨鳶沒等瓦爾基裏說完就登出系統，睜開眼摘下主機頭套，狠狠揉了一把臉，松松筋骨，長呵出一口氣：“下班咯下班咯。”
早上八點，屬于“司命”的正常工作時間已經結束，該換別的同事們來交班了。周沨鳶打着呵欠收拾東西，被同事拍了一下肩膀：“怎麽，過了一趟主機還沒休息好？”
“沒吶，無聊的。”
“呵哈，無聊不是好事嘛！”
“好事，當然是好事。”最好的好事還是準點下班。周沨鳶收拾好東西，挎包走人。
研究所“司命”員工的工作時間與行政區的絕大多數人都相反，當行政區區民陸陸續續進入瓦爾哈拉享受美妙的睡夢時，司命既在休息，也在工作。
工作時間結束，周沨鳶拖着上班真倒黴的精神疲憊感坐在列車站臺上等着，看對面月臺上擠擠挨挨等着上班的區民，多愁善感地嘆了口氣。
哎，工作。
列車已至。周沨鳶上車找了個座位坐下，就開始閉目養神。在白天，唯有這種既不是睡眠，也不是工作的狀态才能讓他由衷地感到放松。
空靈的冥想入定狀态持續到列車提示到站，周沨鳶魂不守舍地走出列車，耷拉着腦袋慢慢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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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耷拉久了對頸椎不好，周沨鳶活動了下頸椎，揉揉脖子——嗯？前面躺着一個人。
有瓦爾哈拉在，現在很難見到宿醉醉倒在路邊的人了。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與躺在地上的人擦肩而過，沒人關心他會不會遲到，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那個人就趴在地上，“睡姿”相當清奇。
本着人道主義、或者說工作久了的習慣，周沨鳶警惕地靠近，蹲下來看了看，沒聞到酒味，難道是突發了什麽先天性疾病？
他小心地扒拉了一下側躺的人，發現他脖子右側包着一片帶血的紗布，這塊區域是人腺體的位置，正常情況下絕不可能因意外受傷，一旦受傷等于人已經沒了。
這人看着是被做了腺體摘除手術，但是剛做完手術的人就這樣被扔出來……周沨鳶腦海裏閃過了無數個可能的故事，先試探了下鼻息，人還活着，但是感覺快死了一樣。他擡手喚醒光錐終端，呼叫警察：“你好，我在六號車站附近發現了一個昏迷不醒的病人。”
“病人？躺着沒醒？上身穿着白色襯衫？”
這語氣，是已經有人報過案了？“對。”
“那就不用管。”接線員居然就這麽簡單粗暴地結束了通訊。
怪事！周沨鳶皺眉，雖然在k784行政區警察的存在就是和稀泥的，但是這樣公然不管不問的還真的罕見，感情糾紛也不至于這樣，不會是因為這人得罪了什麽了不得的黑暗勢力吧？
他翻出病人的右手，驚愕的發現他皮下的光錐系統也被摘除了。指使做手術的人還真是不留活路，這下除了等他醒來問話，連他可能存在的聯系人都沒法聯系上。
左思右想，周沨鳶決定發一回善心，把這人擡到自己家去。
“幸虧你遇上的是我。”周沨鳶哼哼唧唧地把人扛起來。
好輕一個人，扛在背上都能硌到骨頭，“不然你就在這一直躺着，還沒人管你，也沒人能聯系得上你——哎，你這是得罪誰了啊，居然這麽慘。”
周沨鳶叨叨咕咕地把人扛回公寓，書櫃吃灰許久的折疊床終于在此刻派上了用場。他忙活着鋪床墊、床單，把人抱上去，再打熱水來給他洗臉。
現在才注意到，自己救下的人長得還不錯：很秀氣、白皙的一張臉，睫毛濃黑，唇色嫣紅嬌嫩，像個精致的洋娃娃。光看長相幾乎就可以斷定是個頂級的omega。
他再次掰着病人脖子上的紗布看，撓撓頭，擡手叫起光錐系統：“omega被切除腺體有什麽後果？”
光錐系統一板一眼地發聲：“您好，很高興回答您的問題。腺體是人體重要的生育、分泌激素器官，一個omega被切除腺體，有以下後果：一，不能再産生信息素；二，不能與Alpha或Beta正常結合，無法正常孕育；三，信息素與激素分泌量的劇烈衰退會導致容貌快速衰老；四，壽命會縮短三分之二……”
周沨鳶戳停了光錐系統的機械式回答，再問：“如何彌補腺體被摘除的後果？”
光錐系統播報：“一，您可以聯系附近的聖瑪利亞醫院，采集基因信息重構原本的信息素，匹配制造對應的人工腺體。聖瑪利亞醫院正在舉行百年院慶，現在下單院內所有檢查項目立享九折優惠……”
光錐系統一開始放廣告，周沨鳶就知道完犢子了，唉聲嘆氣地起身去廚房給自己弄早飯吃，至于又臭又長的廣告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雞蛋煎好，面包熱好，夾上幾塊香煎去骨的雞中翅肉，配上熱好的牛奶就是一頓完美早餐。此時光錐系統終于念完了聖瑪利亞醫院漫長的廣告詞，開始播報第二條可行的治療方案：“您可以定期服用海德倫醫藥公司生産的通用信息素液——”光錐系統的機械播報音突然被充滿感情的男中音取代：“海德倫醫藥公司，您身邊最貼心的的醫藥管家！我司擁有悠久的口碑歷史、人才齊備的研發團隊、世界前列的先進設備。作為醫藥領域的先驅者，我們竭盡全力，只為呵護您的健康……”
等海德倫醫藥公司的廣告播完，周沨鳶的早餐也差不多吃完了。光錐系統繼續說：“用通用信息素液可維持身體的正常運轉，此治療方案需遵循醫藥使用說明書，定期服用，一旦停用可能會産生嚴重的身體反應。”
難得的安靜了一會，周沨鳶問：“沒了？”
光錐系統說：“切除腺體是部分omega拒絕生育、拒絕再忍受發情期的選擇。雖然這項手術違背正常的身體生理需求，但聯合政府尊重人民的自由選擇。生育不是必須履行的義務，您的身體完全被您本人意志所支配。如果您已接受了腺體摘除手術，那麽，在接下來的時光裏，祝您快樂、幸福。”
周沨鳶喝下杯裏最後一口牛奶，心想這死板系統居然會說點人話。
“查詢通用信息素液價格。”
“正在為您搜索比價，搜索完畢。最優惠的價格是試用裝12支68信用點，一月裝30支148信用點，季度裝358信用點。”光錐系統再度念起廣告，“惠民大藥房正在參與五月健康季活動！全店商品統統九折，還有跨店滿三百減五十，加入店鋪VIP會員即可在每日零點搶購免單資格……”
“別念了別念了，快收了神通吧。”周沨鳶聽得頭痛，上個月才更新的阻攔廣告插件居然這麽快就沒用了，也不知道卷釘有沒有更新插件版本。
收拾完餐盤，周沨鳶再看了看病人情況，還是沒醒來的兆頭。他小幅度地晃了晃他胳膊：“哎，醒醒，醒醒？”
叫不醒，周沨鳶無奈之下只能放棄。他走到桌前，想想還是撥通了研究所配給他的醫生電話：“喂？”
“您好，有什麽事。”醫生的語氣公事公辦，毫無感情。
“我想請你幫我看看這個人。”周沨鳶調整視頻通話模式，将視頻界面撥轉方向，焦距瞄準床上的病人，放大：“他是什麽情況，還沒醒？”
短暫的沉默後：“麻醉藥效還沒過。”
“……他，他腺體被切了诶！”
“解決方法搜索得到。”
“一般人不會随便切腺體吧！”
“抱歉，我只是一個普通醫生，沒有能力查詢他的手術記錄。”
“……”
“請問您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嗯……唉，算了，沒了。”
“祝您生活愉快，再見。”
屋內再度陷入安靜，周沨鳶看着麻醉藥效還沒過的人陷入沉思。
他梳理了下目前的情況：首先，這種相貌的omega基因不會差，在少年時期就會被檢測篩選出來，送進高級行政區接受教育培養，之後不出意外也會匹配給基因同等優秀的Alpha。
估計這人是在高級行政區得罪了什麽人，做了腺體摘除手術不說，把他的光錐終端也扔了，趁着麻醉藥效還在的時間扔到k784這種低級行政區來。因為強迫其做手術的人地位太高，連這裏的警察都不敢過問他的死活。
嗯，可真是……黑暗啊。
在沒別的好辦法的前提下，周沨鳶決定再等等，等他自己醒來再問清楚什麽情況。
他換上寬松柔軟的便服，點上喜歡的熏香，盤腿坐下來，調整呼吸狀态，伴随RF電臺播放的輕柔音樂，再度進入“自我”的深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