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動一動流流汗
第32章 第 32 章 動一動流流汗
胤祺先去太後那塊請安, 見她老人家已經預備着往梅林那塊走了，便上前扶着她道：“可是孫兒來得有些遲了？”
“不遲不遲，來得正好咱們一塊去。”太後捏着胤祺的手, 又吩咐人道：“就叫他們進了宮都直接去梅林那，省得還往我這兒跑。”
等到太後轉過身來想仔細瞧一瞧多日沒見的孫兒時, 卻是發現了胤祺的倦容，登時就問道：“怎麽搞得？怎麽又瘦了又黑了？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胤祺就知道太後她老人家是糊弄不過去的,出門前本來是想塗點粉遮一遮，但若是粉太厚了也很奇怪，只好作罷。于是只好有些心虛地答道：“都是，都是戶部的事。皇瑪嬷你就別問了。”
太後聽了心疼地拍了拍胤祺的手臂道：“那些事都有底下那些人去做, 哪裏還用得上你真的操心？你可得養好身子, 這樣冷的日子病了可難受。”
胤祺點點頭應和着。太後又道：“平日裏多吃多睡, 養得白白胖胖的, 下回進宮來若是瞧見你沒胖點可別怪皇瑪嬷我生氣。”
胤祺在一邊無奈死了，特別還是身後還一連串跟着自己和太後的奴才, 每回太後跟自己講話就總把自己當成那個還在寧壽宮裏跑來跑去的小阿哥。
正好九阿哥此時也迎了上來, 便走到太後的另一側扶着她。
太後夾在他們兩人中間，一路慢慢悠悠地走到了禦花園後頭的一大片梅林處。
早有一群奴才将這裏布置了一番，地上一片落葉都看不見, 林子前頭的幾處亭子挂起了擋風的帳幔, 又燃起了不少火爐，專供這些貴人們走累了歇一歇。
不一會的功夫, 幾個阿哥福晉便都到了, 張芙音和九福晉在來的路上又碰見了八福晉，等到幾人結伴走到梅林這一塊的時候又遇上了三福晉和四福晉。
于是等到見了太後行禮時，已是排排站了好多人, 太後見了卻更是高興，瞧見這些年輕的孫子孫媳，仿佛自己也跟着年輕不少，便道：“你們都四處自己玩去鬧去，待會還有戲班子。”
得了這句話張芙音便不再管那麽多，随着幾個福晉的身後就走到梅林深處去。
五貝勒府裏也有紅梅，不過只有稀疏的三五棵梅樹，不像宮裏頭這般一下子便栽種了幾十棵。因而遠遠望去，紅豔豔的一大片煞是好看。
進到了林子裏頭，左右瞧了幾株開得正盛的梅花之後，張芙音倒覺得還不如在外頭看着好看呢，不過這裏頭來倒是香味更濃些，混合着冷冷的空氣十分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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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福晉到了這樣的場合一向是如魚得水的，張芙音瞧見她一會和八福晉說笑，一會湊到太子妃面前。
可巧八公主也在，張芙音朝她揮揮手，“八公主。”上回見八公主還是在中秋家宴上，那會人多也是隔着好幾張座位遠遠看着。
八公主也瞧見了張芙音，她今日還是一身素白，頭上也是素淨得很，張芙音知道她應當還是在守孝。
“五嫂。”八公主凍得臉頰有些紅，張芙音拉着她的手才發現手也有些涼。“怎麽不帶個湯婆子暖手？你身邊的丫鬟呢？”
張芙音這才發現八公主是一個人，周邊并沒有宮女跟着。“五嫂別急，正是湯婆子冷了，她們換一個去了。”
自打敏妃過世之後，八公主瘦了的臉龐一直都沒有補回來，原先本就嬌小的身材就更顯單薄了。張芙音替她将大氅裹了裹道：“八公主你最好每日多動一動，甭管是踢毽子還是跳花繩都行，這樣身子就不會總覺得冷了。”
張芙音上回想到八公主總有一日得嫁去蒙古，這是清朝公主的命運，張芙音也不知該如何面對。難不成她能去求康熙不要拿自己的親女兒和蒙古聯姻？
因而張芙音思來想去能做的似乎只有這個，勸八公主多鍛煉鍛煉身體好了，至少把身體養好了，其餘的事情才都還有可能。
“還有十公主，你記得把她也帶上。”張芙音想起了養在太後寧壽宮裏的還有一位五公主，“還有五公主，或者宮裏頭的公主你若是不嫌麻煩的話……”
張芙音越說越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明明是好意勸八公主養生鍛煉怎麽越說越像是給八公主派任務似的。
只是八公主還有些不大明白，怎麽忽然就說到這上面去了。“五嫂為什麽好端端地說起這個來？”
張芙音輕咳了一聲解釋道：“你是不是常覺得睡覺時手腳冰冷，甚至有時候醒來也是如此？”
八公主點頭。
“你是不是經常覺得猛一站起來就頭暈兩眼發黑，有時站都站不穩？”
八公主也點了點頭。
“你是不是常覺得走兩步路就喘不上氣，胸口這裏悶得難受？”
八公主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張芙音佩服自己的急中生智，一本正經地接着說，“正是了，我從前也這樣，後來多多鍛煉就好多了。”
水仙和木蘭在後面交換了一下眼神，不知道自家福晉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畢竟福晉可沒有上述的症狀，也不見有多愛鍛煉。
八公主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五嫂說的我記住了。”
“光記住還不行，還得真的這麽做。”張芙音又降低了聲量道：“而且多動一動流流汗，心情也會好。”
“真的？”八公主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十公主，自打額娘走了以後，十公主可真是郁郁寡歡。畢竟她的年紀還小，又是養在額娘身邊的，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也正常。
張芙音還在給八公主交代，“記得要循序漸進，千萬不要一下子用力過度了。”
八公主在一旁聽着暗暗點頭，表示都記在自己心裏了。
張芙音這一會走了太多又說了太多，便預備着回到林子外頭去歇一歇，雪後道路難行，便和八公主兩人互相扶着走了出去。
外面的那一座亭子處，已經坐了好幾個人，隔着幾步遠瞧着有人站着有人坐着，圍攏在一處不知叽叽喳喳說些什麽。
張芙音走近了只聽見，“你也太大意了，這麽久了才發現。”
另一個嬌怯的聲音響起，是正對着張芙音坐着的七福晉哈達納喇氏。她面上浮着一些紅暈，瞧見了張芙音走過來，微微含着笑點了點頭。
八福晉站在一側握住她的手道：“你就在這坐着，不要在出去吹風了，待會太醫就來了。”
九福晉附和着，“是啊，要不是方才我見七嫂走了不到幾步就步子就有些不穩，趕忙叫人過去扶着，可就不好了。”
七福晉聞言又轉過頭來拉着九福晉的手溫柔道：“可不是，多謝九弟妹了。”
大福晉在一旁坐着，見了一群人圍着七福晉談笑，不屑地用着不大的聲音說道：“太醫還沒來呢，你們倒先是高興着。”
九福晉答道：“幾個嫂子都懷過孩子，自然知道七嫂方才說的那些症狀很像啊。”
八福晉也插話道：“七嫂這是頭次有孕，小心些也是自然的。”七福晉沒說話，只在一邊靜靜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去年府裏的側福晉那拉氏生下了七貝勒的第一個兒子，若自己的這一個是個兒子該多好。
大福晉這時卻掩着唇笑了起來，“九弟妹方才有句話可是說錯了，什麽叫你的幾個嫂子都懷過孕？明明你的五嫂還沒有身孕呢。”
張芙音本來在一邊安靜吃瓜，大福晉的話一出頓時覺得有好幾束探究的目光朝自己看來。張芙音被看得面上有些發紅，心裏對大福晉起了不滿，好端端地針對自己幹什麽，平日裏也可從沒招惹過她啊。
九福晉一聽這話倒是怕被誤會，急急開口解釋道：“五嫂，我，我可不是這意思。”
張芙音還不待說話，身側的八公主就開了口：“大嫂，今日大家好好地聚在一起說這些幹什麽？這是人家五哥和五嫂的事。”
沒想到平日裏看起來文弱安靜的八公主也會替自己出頭，張芙音感激地偏過頭對上八公主的眼神。張芙音又回過頭去直視着大福晉道：“我的事就不勞大嫂關心了，畢竟五貝勒都從不曾拿這些事來對我說教過。”
大福晉冷哼了一聲，完全不顧亭子裏氣氛如何尴尬了。“在外人面前如何，在私下裏如何，那可都是不一樣的。再說我瞧着今日你們夫妻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五弟妹若是想逞強，不若和五弟一起商量好了再來。”
張芙音正待再要理論，卻聽見亭子外的下人來報：“李太醫來了。”
于是其餘人的注意力全都被李太醫的到來而吸引走了，有小宮女領着一位方長臉嚴肅的太醫走上前來給七福晉診脈。
趁着大家都圍在七福晉的身邊，八公主将張芙音拉到一邊的角落裏，悄聲問道：“五嫂，你當真和五哥鬧別扭了。”
八公主眼裏不是八卦的光而是帶着點擔憂，張芙音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解釋，便拍了拍她的手道：“不是什麽大事，隔兩日就好了。”
說話的這會功夫，李太醫就診完了脈，又跟着一個宮女去到太後面前回話了。
因着方才這邊圍着一堆人，還在梅林裏頭的幾位阿哥遠遠地都看見了，這會也都走了出來，瞧瞧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胤祺仍扶着太後，一眼就瞧見了在和八公主說話的張芙音，李太醫仍跟在太後身邊回話：“七福晉已有了四個月的身孕，下官剛剛開了服安胎的方子。”
太後臉上似乎沒顯出什麽高興的神色，瞧了瞧前面一大堆擠在女眷只道：“這等好事，可巧七阿哥今日不在，罷了，你們找幾個人好好地将七福晉送回她府上去。”
有人應聲下去安排了，等到太後走到跟前，亭子裏坐着的站着的幾家福晉便都下了臺階來給太後請安。
“既然七福晉有孕，就別站着了，你們都小心着點，如今雪還沒化完。”
太後說完了又扶着胤祺回了寧壽宮，剩下的人自然也沒了賞花的心思，大家三三兩兩地散開。
八公主正預備着繼續和張芙音說話，剛走了沒幾步，就看見前面小跑過來一個人，竟是五阿哥胤祺。
快到近前時，胤祺便慢了下來，裝作很忙的樣子四處瞧瞧，卻又一點點靠了過來。八公主笑了笑，松開了張芙音的臂膀，“我先走了，五嫂你們慢慢走說說話。”
胤祺和八公主點頭致意，又站在原地目送着八公主的背影走遠了，仍然沒有把頭轉過來瞧一瞧張芙音。
張芙音對着胤祺的後腦勺沒好氣地道：“怎麽了這是？”
胤祺聽見張芙音說話，回過頭來又是一副笑嘻嘻的臉：“還是你先搭理我了吧。”
張芙音覺得胤祺腦子指定不大好，心智一定還沒超過八歲的小孩，切了一聲便自顧自地往前走。
地上還結着一層薄冰沒有完全化開，胤祺見張芙音走得小心，也不再賭氣了，立即上前兩步走到她身邊扶着她的手臂道：“方才大嫂是不是給你氣受了？”
張芙音好奇道：“這話傳得有這麽快嗎？你都知道了。”
胤祺不大自在地輕咳了一聲，又說道：“沒多少人知道，今日七福晉有了身子，別人要說也是說這個。”
張芙音将頭往後扭了扭，果然看見水仙也是一副心虛望天的表情，又看看胤祺道：“沒想到啊，貝勒爺在我身邊還有人呢。”
“要不是水仙來跟我說，你還預備受這個氣？”胤祺卻沒打算放過這個話題，只是望着張芙音的眼睛接着問道。
“這不算受氣，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是大福晉故意找茬，跟我有什麽關系。若是有人敢來嘲笑我，那便是她腦子也不大好。”
胤祺聽了被張芙音如此理直氣壯的想法給逗笑了，兩人互相攙扶着總算将那條通往梅林的石子路走完了。
張芙音松了一口氣，正準備歇歇腳再接着走呢，胤祺卻忽然用力攬過自己的肩膀，讓兩人面對面站着。張芙音瞪着大眼睛望着胤祺，不知道他這是在幹什麽。胤祺笑着揚了揚眉，對上張芙音的眸子，提高了音量道：“福晉，咱們可不急，若是有了孩子你哪裏還能像這樣整日陪我。”說完又伸手拍了拍張芙音的大氅毛領處不存在的灰，端的是一副親密撒嬌的溫馨場景。
張芙音皺了皺眉頭，還不知道胤祺這又在耍什麽把戲，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醇厚的嗓音。“五哥和五嫂的感情可真是好。”
張芙音回頭瞧見是八阿哥和八福晉兩人，大福晉和三福晉也跟在後面。大阿哥還在外巡視河堤沒回京，三阿哥則是替康熙到孝東陵致祭去了。
八福晉對着張芙音笑了笑，打趣道：“上回爺和五哥一道吃酒，不是還說了五哥喝醉了嘴裏一直叫嚷着要回去見福晉。”
八阿哥笑着點點頭。
張芙音狐疑地轉過身去看身邊的胤祺，只見他方才還笑嘻嘻的臉這會已經泛了些許紅暈，結結巴巴地對着八阿哥說道：“這些，這些事就，別說了。”
八阿哥和八福晉也沒在這逗留，說笑了幾句就先走了。等到大福晉和三福晉經過胤祺和張芙音時，胤祺不情不願地叫了聲“大嫂，三嫂。”卻又着急地伸手扶着張芙音，換了副溫柔口氣夾着嗓子道：“咱慢慢走。”
大福晉黑着臉有些咬牙切齒地走遠了。
胤祺的夾子音差點沒把張芙音給笑死，又見大福晉的臉色像是不得不吞了只蒼蠅似的就更好笑了，對着胤祺道：“你哪學的腔調，怪惡心的。”胤祺瞧着大福晉的背影這才覺得有點解氣，“惡心到大嫂就行了，最好惡心到她回府吃不下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