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結局 日子是不會變的

第42章 大結局 日子是不會變的

等到進了前院專門辟出來的弘昇書房裏頭, 胤祺一走進去便只聞聲不見人。

“快快快!咬他,咬他!”是弘昇焦急的聲音。

胤祺看着寬闊新制的大書桌邊沒一個人影,便循聲彎腰望去, 果然瞧見了好幾個小太監簇擁着弘昇蹲在書桌底下,幾個圓溜溜的小腦袋擠在一處圍着中間的一小塊空地。

胤祺刻意壓低了腳步聲, 走上前去看,面對着門口的幾個小太監感覺到了一大片陰影垂落下來, 眼神不經意一瞟,就發現了探着頭好奇望着的貝勒爺。

幾個小太監立即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再說話,弘昇鬥蛐蛐正忙着,此刻他的這一只“大将軍”和對面那一只鬥得正酣, 打得難分難舍, 哪裏有空擡頭看一看面前吓得動也不敢動的幾個小太監。

“打呀!打呀!”胤祺見狀也來了興趣, 就在弘昇身側蹲下來, 偏過頭正好看見弘昇腳下的那只肥大的蛐蛐将另一只狠狠壓在身下。

弘昇歡呼一聲,兩只小拳頭剛舉起來就瞧見了對面乖乖跪在一起的一群人, 他一扭頭, 自己阿瑪就在身後微笑着看着自己。

“阿瑪!”弘昇跳了起來,扒在胤祺的腿上,“阿瑪, 你好久沒來看我了。”

弘昇如今已經五歲了, 胤祺不用彎腰就能摸得到他光滑的腦門,“又胡說了, 昨日不是才來看過你?”

弘昇扭着屁股撒嬌道, “那個不算,只看了我的功課就走了,都沒有陪我玩。”

看着弘昇這幾年來只長年歲不長心智, 和自己小時候不愛讀書的性子簡直一模一樣,胤祺又無奈又擔憂。

又想到今日在皇瑪嬷和額娘面前撒的這個彌天大謊,弘昇日後可就是全貝勒府的希望了。

弘昇哪裏知道就蹭在阿瑪腿上的這會子功夫,阿瑪已經開始思考貝勒府的發展了。

“走吧,去你額娘那裏用飯。”

“好耶!”弘昇一聽見這話跳了起來,立馬“噔噔噔”地跑到外面去。胤祺瞧了眼還跪在地上等候發落的幾個小太監,發話道:“還不快跟上,先讓弘昇淨手更衣後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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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胤祺将弘昇領到了正院時,張芙音也預備着用飯了。“正準備派人去請你們父子倆呢,真是來得正正好。”

三人齊齊坐下,水仙領着小丫鬟很快就将菜上了上來。

——

宮裏頭,康熙又批了一下午的折子,太子胤礽就一直侍立在一旁。

“你這幾日一直侍候在朕的身旁,不若回去毓慶宮裏歇一歇,或者出去跑跑馬免得整日悶着。”康熙手中的朱筆不停,一面在口中囑咐道。

“梁谙達可都跟兒臣說了,皇阿瑪時常因為批奏折見大臣而忘了用飯就寝時間也是有的,如若不是這幾日我陪着皇阿瑪能時時提醒,皇阿瑪可就犯了腰痛的老毛病了。”胤礽說着,又遞上了一杯晾了八分燙的茶。

康熙正好覺着了口渴,将朱筆一擱,呵呵笑起來道:“我倒以為你是來幫我處理政事,沒想到你和梁九功一個心思,都是催着我歇一歇的。”

“國事固然重要,可皇阿瑪的身子也是件頂重要的事……”胤礽的話沒說完,就見屋外的梁九功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見太子爺在說話,只先侍立在一側等着。

康熙喝完了一口茶,瞄了一眼梁九功道:“有什麽事?”

“回萬歲爺的話,寧壽宮傳了話來,讓萬歲爺過去用晚膳。”

“什麽時辰了?”康熙又拿過一張奏折,眯着眼睛看了起來。

“皇阿瑪快酉時了,是該用晚膳了。”胤礽插話道。

“好好,那你告訴皇額娘朕一會就過去。”康熙雖是這麽答着,可是絲毫沒将眼神從折子上移開過,可知這一會不知道又是多少會了。

梁九功給胤礽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胤礽便又開口道:“皇阿瑪,既然皇瑪嬷來請您定是一早就在寧壽宮等着您了,若是皇阿瑪再将這些折子批完,可又得小半個時辰了。”

“罷了罷了。”康熙擱下折子,瞅了瞅左右站着的兩個人道:“朕一張嘴說不過你們兩個人,這就去吧,免得讓皇額娘等久了。”

如今和皇阿瑪處得久了,胤礽也愈發更加了解皇阿瑪的性子來。從前自己在皇阿瑪身旁,總是苦心思考着如何在一樁樁正事上為皇阿瑪出謀獻策,又或是只看着皇阿瑪的臉色行事,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只是單純地做着一個兒子應該做的事。

胤礽這才發現原來有時皇阿瑪也這樣如小孩子一般,雖然嘴裏嫌棄自己唠叨,可從他露出來的笑意和語氣來看,明明心裏受用的很。

胤礽告退回了毓慶宮。

康熙則是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寧壽宮,只是剛一踏進宮裏,便發現了宜妃也在這裏,這事倒是不常見。

只是康熙發現,這宜妃雖然面色如常,可到底透露着一絲心事重重的模樣。更不用說太後的樣子,明顯是哭過一場。

“這是怎麽了?”康熙虛扶了下宜妃,在太後的身側坐了下來。莫不是這一個自己的嫔妃一個自己的嫡母兩人還吵起來了吧?

宜妃坐在下首的錦墩上,太後仍舊歪在一邊,用手輕揉着自己的腦袋,聽見了康熙的問話才道:“皇上,老五這孩子你可得,多多疼愛一點。”

又是老五?

康熙不知道如今這一個場面到底是怎麽了,可是若說對待老五那孩子自己可從來沒有忽視過,向來是別的阿哥有什麽他就有一份,如今怎麽又說起來要多多疼愛他了呢?

“皇額娘可是又想老五了?那孩子一向過着好着呢。”

怎知康熙話音剛落,太後就又覺得一陣傷心,“那孩子,那孩子……總之你記住我的話就行,我的老五可不能受半點委屈。”

康熙瞧了瞧在下頭坐着的宜妃,她只是安靜聽着也瞧不出有什麽反應,太後這話聽起來又像是一個耍無賴的小孩似的,康熙只好無奈答應道:“皇額娘的話朕自然記着。”

——

初冬的這幾日,五貝勒府又忙亂了起來,不僅是正院裏,連玉露院和玉虹院也是如此。

各個院裏的幾個丫鬟忙着收拾各類衣裳手爐,忙得腳不沾地。張芙音正在試新制的一件靴子,“這樣的底穿出去才舒服,裏頭又暖和。”張芙音踩在地上走了幾圈,“你們也都有,和我的一樣,到時候咱們去了莊子玩,有時候路可不像在府裏那麽好走。”

白佳氏抓着壽來一只倔強的小短腿,不讓它逃離自己的懷抱,然後才抽出功夫瞧了眼張芙音試的這一雙新靴子。

瓜爾佳氏在一旁喝茶,來貝勒府這麽多年還從沒有去莊子上小住過,更何況這次貝勒爺也不在,想來會更自在些。

白佳氏聽說貝勒爺不去,這才敢應下福晉的請求,而後又預備着将寶來和福來牽去,“它們倆跟着我還從沒出去到寬闊場地裏跑一跑撒歡呢,這下子正好。”

張芙音又特地請示過胤祺,将弘昇也帶了過去。只餘下劉側福晉不肯去。張芙音派人去問了玉露院兩次,劉側福晉都以自己身子不舒服,外加上雅爾丹太小為由婉拒了。

張芙音覺着,自打胤祺常常來正院後,劉側福晉便不知不覺地和自己疏遠了許多。而且是悄無聲息、态度堅決的,既然這樣張芙音也不再上趕着了。

好在弘昇還是如往常一樣,這會弘昇也在試自己的新衣裳,為着去了莊子上能夠騎馬玩,張芙音也吩咐繡娘給他趕制了好幾套利落厚實的騎馬裝。

張芙音試衣服試靴子試的累了,便也坐下來喝喝茶歇一歇,瞧着弘昇仍然活力四射地跑來跑去和寶來福來鬧着玩,深感年輕就是好。

還有就是弘昇這副沒心沒肺,只知吃喝玩樂的模樣當真是和他阿瑪一模一樣,真不愧是親生的。劉側福晉不願意和張芙音以及兩位格格一起去莊子上玩,完全沒影響到弘昇。

說到貝勒爺不去,白佳氏不放心地又在問一遍,“福晉,貝勒爺當真不會去嗎?”萬一他一時興起又想去了呢?白佳氏可不想到時候牽着兩只狗的時候撞見了貝勒爺,不然兩只狗的歸宿又成了個問題了。

張芙音搖搖頭,也是很困惑:“這一陣子不知道為什麽他一直忙着呢。萬歲爺又派他去冬祭了,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回不來了。”

胤祺臨行前的一晚,磨磨蹭蹭了好一會還是不想接受這個事實。“為什麽皇阿瑪最近總是想起我來?”三天兩頭就被召到養心殿裏去談話,更不用說前幾日才去通州查倉,現下又要去冬祭。

張芙音扔掉手裏終于收線的那只小荷包,不大用心地安慰道:“可能最近其他阿哥都有事吧,或者……”張芙音擡起頭來對着胤祺笑嘻嘻道:“宜妃娘娘又去幫你求差事了。”

“不可能!”胤祺見着張芙音幸災樂禍的模樣就忍不住和她鬥嘴起來,“上回調去戶部的那事我早就和額娘說過了,她那會可煩我了,還說以後決不管我了。”

“額娘嘛,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哪能真見你被別的阿哥比下去。”張芙音最喜歡瞧見胤祺說不過自己還氣急的樣子了,這會擁着被子靠了過去,假模假樣地給他捏捏肩。“真是辛苦貝勒爺了,不像我,過幾日就去莊子上,又能玩雪又能打獵的。”

胤祺扭過身捏住張芙音的肉臉頰,“現在還沒下雪呢,而且福晉也不會射箭,還說什麽打獵。”

張芙音拍掉胤祺的手,舒舒服服地又倒了回去,“反正到時候我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喽!”

于是胤祺就這樣咬牙切齒地走了,張芙音自然忙不疊地邀請了白佳氏、瓜爾佳氏和弘昇一起去玩。

幾人帶着四五個馬車的家夥事浩浩蕩蕩地朝京郊外一處莊子出發了。

這處宅子雖然比不上京城裏頭的貝勒府,但是一應用具都是齊全的,将地龍燒起來也是暖暖和和的。

早上用過飯後,張芙音就帶着弘昇出去騎馬遛彎,白佳氏溜着兩只大狗跟在林子裏頭,瓜爾佳氏就更落在後面了。反正幾人也沒有別的事,每日都是這樣閑逛,累了就又在騎馬回去烤火閑聊。

一待便是五日過去了,這一日用過晚飯,其餘人都各回各屋,張芙音也洗漱完畢預備着早早歇下。

水仙将全部的蠟燭都熄滅,而後也退了下去。

張芙音還在想着明日要吃什麽,就覺着有個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再一偏頭就瞧見了黑夜中一個身影慢慢朝自己靠近。

雖然他故作出一副兇神惡煞的走路姿态,張芙音還是一眼就瞧出了是胤祺的身形。

“爺裝的一點都不像。哪有這樣虛張聲勢的賊?”張芙音簡直被逗樂了,咯咯笑了出來。

果然,那個身影頓了頓,似乎不大敢相信這麽快就被猜出來了。随後一個悶悶的不大高興的嗓音傳來,“一點都不好玩。”

張芙音坐了起來,伸出手示意胤祺走過來,一邊又道:“小偷都是應該偷偷摸摸的,哪裏像這樣舉着兩只手張牙舞爪?”

胤祺不情不願地走了過來,又點了一只燭臺,弱小的火苗映照下只瞧見張芙音笑嘻嘻的眸子。“既然福晉這麽說,下回我就有經驗了。”

等着胤祺寬衣的時候,張芙音傳話讓水仙将熱水擡進來,又好奇問道:“你不是說還得好幾日才能回來,怎麽提前回來了?”

“我日夜趕路當然快了許多。”胤祺擦完了臉,對着穿着一身中衣的張芙音道:“趕緊回去躺着,免得受了涼。”

因着胤祺的忽然到來,第二日一早得了消息的白佳氏和瓜爾佳氏兩位格格就着急忙慌地收拾了行李回去了,順帶着将弘昇也帶了回去。

轉眼間這座寬闊的宅子便又只剩下胤祺和張芙音兩人了,張芙音窩在胤祺的懷裏有些不大樂意,明明人多更熱鬧些。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說到還有一個月就又要過年了,張芙音這才驚覺原來又一年過去了。

雖然張芙音自打穿越過來,一直致力于做一條清閑享福的鹹魚,對于各種可能會出現情況的都避之不及。但好歹是一個知曉了未來的人,自然知道之後的好幾年發生了許多大事件。

譬如說,太子被廢。

張芙音翻了個身,沒忍住打聽道:“太子爺,最近還好吧?”

胤祺一時覺得奇怪,自己福晉怎麽好端端地問起太子來了,而且,“太子能有什麽不好的?”

“萬歲爺,就,就沒什麽特別的動作嗎?”張芙音明明記得,好像是索額圖被圈禁了,然後才是再一次塞外的時候,太子被廢了。

“還有那位,太子爺的叔祖公呢?”

“前不久皇阿瑪讓他回家頤養天年去了。”胤祺不大在意,随即又琢磨道:“而且太子最近和皇阿瑪的關系好的有點反常了。”

張芙音激動地翻了個身,示意胤祺接着說下去。

“從前皇阿瑪和太子之間還有些劍拔弩張的,如今,倒是和諧的很。”胤祺也是想不明白,什麽時候不知不覺地就是這樣一副局面了。

張芙音聽了卻很是奇怪,雖然具體太子被廢的年份是記不清了,可這兩人怎麽還越處越好了?

見張芙音一臉失望的神情,胤祺不滿道:“你怎麽像是不能見着太子好似的?”

張芙音試探着道:“我只是,只是有另外一個故事,想講給你聽。”

張芙音便添油加醋、隐去了一些具體細節,把一對皇家父子如何相看兩厭,然後故事裏的這位太子便經歷了兩廢郁郁而終的情節慢慢講給胤祺聽。

胤祺抱着張芙音靠在塌前,一面聽一面望着窗外忽然洋洋灑灑地雪花,笑道:“你這故事不好,是不是想着皇阿瑪和太子二哥也會如此?皇阿瑪一向最疼愛太子,無論如何也不會廢了太子的,這個你便別瞎猜了。”

張芙音撇撇嘴,自己這麽偉大的預言就被這樣嘲笑,卻又隐隐真的覺得胤祺說的好像有點道理,似乎有什麽東西真的改變了。

屋外陰沉沉的天空,随風飄蕩的細小雪花,張芙音忽然來了興致想去打雪仗,便把這些想法扔到一邊不再去管了,拉着胤祺道:“快快起來,咱們出去玩雪去!”

張芙音手忙腳亂地系上大氅的節扣,一面回頭去瞧胤祺,想道:反正日後無論歷史是怎樣發展,想來這樣歲月靜好、嬉戲打鬧的日子是不會變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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