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慕昀卿看着四公主，滿眼的驚恐，他不顧禮節，一步走到四公主旁邊，壓低聲音對她說：“和親不是小事，萬不能胡鬧！”

四公主無所謂的聳了下肩，“反正這麽多年，我還是沒得到他，不如去和親。”四公主說得輕松，可是臉上露出了難以平複的悲傷，這麽多年了，癡癡地傻傻的看着他等着他守着他，換不來一個他注視的眼神，值得嗎？

太後聽到四公主這樣說，生怕慕昀卿勸了兩句，她就反悔，将慕昀卿喊回了身邊，“四公主執意為國為民奉獻自己，怎能駁了公主心意。回去跟聖上禀報吧！”太後催促侍衛盡快離開，慕昀卿千句萬句抵在嗓子眼，卻沒辦法再說。

戚骥站在大殿，身上的铠甲敷上了灰塵。

“陛下，末将請求再度出兵！”戚骥這一仗打的憋屈！

“勞民傷財，不宜再戰。此時和親，對敵我雙方都有好處。”皇帝對現在這個結果非常滿意。

戚骥此戰失利，在朝中勢力動搖，而現在墨崇景娶了順天府尹的庶女，在朝中勢力大不如前，不少曾經有意攀附墨崇景的大臣，紛紛避之不恐，這時候即使墨崇景和柳小枝在一起也不會構成威脅。再加之，戚骥對于皇室的心中芥蒂不可能随意消除，也不會讓自己失而複得的妹妹去做側室，這樣一來一石二鳥，他們之間相互牽扯，自己正好坐收漁翁之利。

皇帝盤算的很好，對現在的結果萬分滿意，送走一個公主，牽制住了兩方勢力，還有比這更合适的一筆賬嗎？

看到侍衛回來了，走上前去，戚骥心中隐隐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再度上前請求出兵，卻沒開口就被皇帝駁回。

“回禀聖上，太後定下來了，是四公主。”

一股血直沖頭頂，撞在戚骥的天靈蓋上半晌沒有回過神，他看着侍衛一把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襟，“你再給我說一遍！”

侍衛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一驚，他看着眼前猶如豺狼虎豹般的戚骥，嘴巴都不利索了。

“放開！”在殿前這個舉動大為不敬，皇帝含怒而視，戚骥用力甩開，臉上卻愠氣難消。

“既然如此那就準備吧！”四公主是他一夜風流的孩子。當時出生時，天降兇兆，随母送到寺院中養到八歲才把她接回來，對于這個女兒皇帝也沒什麽感情。

戚骥站在原地，他忍不了，他生怕自己在大殿中多呆一秒就會做出什麽越軌之舉。大步離開大殿，還沒走遠就看到了慕昀卿和柳小枝，柳小枝看到哥哥，眼神裏閃出了歡喜，可再注意他的表情，臉上的笑意驟然斂去。

“你先随小枝回去，我會再勸勸聖上。”慕昀卿從他身邊走過，小聲交代，然後錯身而過。

柳小枝在路上也聽說了戚骥的事情，也第一次知道原來哥哥對于皇族是這般厭惡。

“哥……”相逢的喜悅被戚骥臉上的憤意吹散，柳小枝跟在他身後，他腿長，走得快，柳小枝一路小跑才跟上來。

“你先回府，我去校場。”戚骥一肚子的氣找不到地方撒，和柳小枝說完翻身上馬，飛馳而去，柳小枝看着戚骥離開，忍字心頭一把刀，這把刀已經紮在了心上，怎麽可能随便忍下來。

柳小枝回了府內，虎子回來的消息已經在府中傳來，聽聞小枝回來了，虎子急忙跑去迎接，短短數月未見，他比之前瘦了不少，也結識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男子漢的陽剛之氣，柳小枝看着虎子，他平安而返就是世上最好的事。

“姐，我和你說，這次我可厲害了！”虎子還是有幾分孩子心性，拉着小枝不撒手的說，小枝也不拒絕聽着他滔滔不絕說着見聞。

小蝶端着剛剛煮好的紅糖水送到了虎子手上，虎子沒有曾經的羞赧大大方方的把水接過一飲而盡。

“見了娘了嗎？”柳小枝陪着他往屋裏走，這短短數月，怎麽感覺虎子又長高了不少。

“見了，娘可開心了！姐，大哥說，我這次有可能能封個小官啥的。”虎子越說越開心，柳小枝也不由得為他高興。

廚房為了給二人接風洗塵備下了不少好飯好菜，可是一直到了天黑，戚骥都沒回來。

“不必等了，今日估計事情繁多，還沒處理完。”柳小枝拿起了筷子，先給母親夾來了菜，有撕下了一個雞腿放在了虎子碗裏。

“沒事，等等大哥吧！”

“對啊，今日剛回來，能有多少事？怕是耽擱了，咱們等等。”章氏也勸道，

柳小枝不好和他們說明原因，只能含含糊糊的道：“回來可能才是忙的時候，又要面聖又要去校場……”

沒了戚骥，這一桌飯，總覺得不似剛剛那麽輕松，柳小枝用完膳便回了房，現在她對前路越發迷茫。

一連幾日，戚骥都沒回府，柳小枝心裏越發不安，虎子也對此事有些奇怪，于是一早牽了匹馬準備去趟校場。

虎子不到午時便回來了，急急忙忙跑到了柳小枝的住處。

“姐，為何我們明明勝了還要和親！”

柳小枝一聽，看樣子和親是推不掉了。

“哪位公主，你可知道？”柳小枝抱着一絲僥幸，可還沒堅持多久就被虎子打破了。

“好像是四公主。為何要和親？”虎子百思不得其解。

當時明明慕昀卿已經說了會盡可能将和親一事擺平，怎現在安排的還是四公主？

柳小枝沒有理會，立刻要求備下馬車，和親一去此行漫漫，如果四公主真的走了，到時候戚骥就是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虎子親自駕車把柳小枝送到了王府，看到柳小枝來了守門的家丁還有幾分意外。

“夫人，王爺現在正在見客，您稍等片刻。”

“是誰？”

“是丞相慕大人。”

柳小枝一聽是慕昀卿也顧不得什麽禮數，她猜慕昀卿所來也是為了戚骥之事。

“無妨，我正也要見慕大人。”柳小枝快步跑進前堂與她所想不同，前堂氣氛并不壓抑，慕昀卿和墨崇景二人的臉上都帶着一副閑适，好似二人在這裏品茶論詩，怡然自得。

柳小枝看着二人心急如焚，她疾步走上前，“四公主……”

她話音一起，慕昀卿手指抵住唇，示意她不要多說，柳小枝看着他又掃了一眼坐在正中的墨崇景，等不了了，她快步走到了墨崇景的面前。

“你真讓四公主去和親！”

“嗯，最好還是戚骥親自去送。”墨崇景看到小枝來了，眼神裏的笑意更深，端起茶盞淺飲小口，好不自在。

慕昀卿聽後，不禁一笑，附和一句，“下官也認為此事，非常妥帖。”

“你們說什麽！”如今已經是火燒眉毛，怎麽二人還是如此安之若泰，墨崇景拉住她的手，在手裏把玩，一手撐在頭，一副閑散王爺的作态。

“在說茶，小枝，品一口？”墨崇景端着茶盞送到了她嘴邊，她跑的風風火火，嘴唇都有點幹了。

柳小枝一歪頭，躲開了茶盞，墨崇景也不惱，将茶一飲而盡。

“夫人無需擔憂，王爺對這些事早有打算。”

柳小枝想從他手裏抽回手，墨崇景見她一動，握緊幾份，看她沒能成功逃脫，眼神裏還多了幾分小得意。

“什麽打算？難道就任由四公主嫁到西羯去？你們這不是害人嗎？明明是你告訴我的四公主喜歡我大哥，為什麽現在你還支持她？”柳小枝對着慕昀卿嚷着，慕昀卿嘴角一揚，眼睛微眯，就像是一只老狐貍，對柳小枝的問題一個字都沒回答。

“不必擔憂。小枝，你只需在府中好好照顧自己便好。”墨崇景等這一刻等了太久，戚骥只要将四公主送到西羯，就等于事成了一大半。

“哎呀！”小枝看着他們倆，心裏頭堵得要命，她把手抽了出來，轉身就走，看到柳小枝跑走，墨崇景從袖口裏取回出了一個錦盒。

“本想給她，沒想到她這般沉不住氣。”

“此事還是莫要讓夫人知道，以防出現什麽不測。”

墨崇景颔首以示明白，柳小枝心直口快，想什麽說什麽，萬一真被她知道，說了出去，不僅僅是四公主的事成不了，他的事也成不了。

柳小枝悶着頭往外走，腳步很急，嘴裏一直念念叨叨，這兩人說話也不說明白，打着馬虎眼，現在都已經緊急成這副樣子，居然還能有心情喝茶。

和迎面的人裝了個滿懷，柳小枝定睛一看，是俞清幽。

“夫人又來了。”俞清幽算不上是一等的美人，而她一雙精明的眼睛配上一雙薄唇，好似能夠看透人心，說出萬事道理。

看小枝憤憤難平，俞清幽淺笑嫣然，“夫人可是因王爺和慕大人之事生氣？”

“你也聽說了？”

“奴家雖在屋內鮮少出門，不過對于外面的事還是略知一二，夫人無需挂念牽絆，許多事自有安排。”她說的玄妙，把柳小枝都說蒙了，柳小枝看着她從眼前離開。

柳小枝只覺得這個府怪，真怪，可是卻又說不出究竟怪在什麽地方。好似離開府的這些日子，好似府還是那個府，可是人卻翻了心性，變了模樣，柳小枝想的腦子疼，卻想不出一二三。

柳小枝不是能夠沉得住氣的人，她的心早就悶壞了，她轉身跑回了前堂，這件事不問明白，決不罷休。

看柳小枝折了回來，墨崇景臉上笑意更深，他擡手将她喚來，可是柳小枝不依不饒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墨崇景看她鬧着脾氣，起身主動上前，将自己重新定做的梅花簪取出，戴在了她的頭上。

“什麽？”柳小枝伸手要去拿，墨崇景拉住她的手腕。

“別動，這樣好看。”

柳小枝看着他的俊顏在眼前，心跳的速度加快，深吸一口氣，拼命的搖了搖頭，不行，這時候不能被他的美貌誘惑！

“你說清楚！”柳小枝指着他質問。

“說什麽？”墨崇景故意裝傻，拉過她的手，順勢摟住她的腰。

柳小枝和他緊貼在一起，心跳的更加慌亂，臉上的熱度也在上升，她看着近在眉睫的墨崇景，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

“你，你說，你……”沒出息！她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

“我怎麽？我想小枝，想的緊。”柳小枝只覺耳邊轟的一下，就好似血沖到了頭頂，她漲紅的臉，推着墨崇景的胸膛，墨崇景看她這副模樣，臉上多了幾分壞笑。

“光天化日，來找我這個姘夫？你也真是不甘寂寞。”他聲音輕佻，有意撩撥着她，看她臉紅的模樣，猶如晚霞敷面，墨崇景就更想多逗逗她。

“墨崇景你這個大壞蛋！”柳小枝用力推開他，逃也似的跑出了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