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戚骥果然走了，作為護送和親公主的将軍。
從來到走，戚骥都沒跨進府一次，而柳小枝自從那日從王府逃走也沒再回去過。
“小枝，昨晚王爺來了，你怎麽故意裝睡。”小蝶看着小枝，甚是不解，每次柳小枝看到王爺來都欣喜若狂，為何這幾次格外冷淡。
柳小枝也不和她解釋，将頭上小蝶剛為她帶上的梅花簪取下，她惱他，惱他為何不和她說實情，自己好似被他們隔絕在了另一個空間，五感盡失，只能默默地待在那裏，不生不死，不毀不滅。
“沒別的事能說了？”柳小枝用力将梅花簪拍在了桌上，打斷了小蝶關于墨崇景的話題，墨崇景對她還是不信任，做所有事都有一避着她。
小蝶見此情景，趕緊閉嘴，柳小枝将那根梅花簪随手扔在了箱子裏，轉身離開了落雪閣。
虎子現在去校場操練，原本虎頭虎腦的模樣，現在精瘦不少，多了幾分成熟穩重。章氏每日念經禮佛，而自己空出的時間卻無事可做。
“柳小姐。”柳小枝聞聲看去，一個手拿拂塵的太監走了過來，柳小枝有幾分詫異，不過也盡可能地做到禮數周全，與他回禮會詢問所來何意。
“太後請您去宮中小坐。”柳小枝聽了這話，身子微怔，心頭疑惑叢生。太後與自己本無多少牽連，而那日見太後對四公主态度冷淡，對自己也無多少好感，柳小枝不明白為何太後會召見她。
柳小枝面帶不解，緩聲試探詢問：“不知太後召見所為何事？”
“奴才也不知，還請小姐速速上車，別誤了時辰。”
畢竟是太後召見不同別人，柳小枝心中就算有千萬不願意，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低頭看了自己今日的裝束，去見太後，也過于随意，于是道：“不知公公可否小侯片刻，這身衣服見太後，略有不妥。”
“太後說，有要緊事要商議，此事和南平王也有關系……”
柳小枝聽到和墨崇景有關，心頓時一提，看她有了幾分動搖，太監添油加醋繼續道：“太後召見可耽擱不得，還請戚小姐三思。”
柳小枝思來想去，确實找不到适合的理由推脫，于是只好随着太監離開将軍府。
“我去趟宮中，若是小蝶找我，讓她別急。”臨走前，柳小枝交代家丁，家丁茫然點頭回應，目送着小枝登車而去。
搖搖晃晃的車廂讓柳小枝有些昏昏欲睡，這幾日天氣漸暖，柳小枝也泛起了春困，整日就像是睡不醒一般，倚在車內沉沉入眠，柳小枝再睜開眼時已經快到宮門。
“請問公公，太後找我所為何事？”柳小枝再度詢問。
公公駕着車，尖着嗓道：“咱也不知，太後怎會将事情說給我們這些奴才，小姐到了親自問便好。”柳小枝默默地點了點頭，退回了車內，思來想去總是覺得不對勁，她也不浪費她可憐的腦子，就此打住不再多想。
馬車停下，太監請她下車，二人一路步行往太後的住處而去。天色已晚，柳小枝坐在車裏也沒吃食，肚子早就餓得不行，走路腳下也發飄，強撐着走到了太後的殿門前，整個人都累得虛脫。
“太後已經備好晚宴就等小姐了。”侍女笑盈盈走來，柳小枝被攙扶而入，看到坐在圓桌後的太後，柳小枝跪在地上請安。
“參見太後。”
太後丹鳳眼，吊梢眉，全身上下帶着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看到柳小枝難得對她流出笑容，請她入座，還為她備好碗筷，柳小枝看着滿桌的菜，肚子裏咕咕作響，可卻沒有一點食欲。
“哀家喊你來就是想讓你陪着哀家說說話，吃頓飯。”太後率先開了口，柳小枝不明白，宮裏面大大小小的宮妃也好公主也好，這麽多人，太後怎麽會偏偏看上她。
柳小枝拿着筷子，夾了兩口眼前的菜，吃了下去，她不敢擡頭看她，只能默默地低着頭，靠耳朵去聽周圍的動靜。
“你叫什麽？”太後主動與她攀談。
小枝起身跪在地上，諾諾答道：“臣女……戚聽雪。”
報了自己原本的姓名，太後也不多問，柳小枝遲疑許久，才終于說出了口：“不知太後，召見臣女所謂何事？”
“沒事，就是想讓你陪陪哀家。”太後回答如剛剛一樣，柳小枝雖然不信，可是卻不能質疑，默默地從地上爬起來，坐回了椅子上。
每一口都如同嚼蠟，坐在椅子上也如坐針氈，可是柳小枝還是盡可能的保持自己優雅的儀态，避免自己有什麽失禮之處，惹太後不開心，最後自己的小命就葬在這裏了。
用過晚膳，太後喊來兩個宮女，“最近由你們服侍戚小姐。”說完太後便回房歇息去了，留柳小枝一人待在原處。
柳小枝不明不白的在宮裏待了一夜，第二日天剛蒙亮，柳小枝就醒來了，她昨兒睡得很少，一直在想什麽時候去和太後說離開比較合适。
她不等侍奉的宮女來，換好衣服就要去找太後，可是還沒出門，就被宮女堵了回來。
“給戚小姐請安。”
柳小枝繞開她們要走，卻被她們擋住了去路。
“戚小姐您有何事？”
“我想去找太後，家裏還有旁事，不宜在宮中久留。”柳小枝說完欲走，卻再度被二人攔下。
“太後一早就去寺院禮佛了，許是明日才會回來，戚小姐且現在住處候着吧！奴婢給您取些吃的。”宮女說完，盈盈一拜離開了。
柳小枝在宮中一鎖就是三日，她每次想要去找太後，都會被太後以不同的理由拒絕，柳小枝恍然間發現，自己似乎是被太後軟禁了！
婚事沒有将墨崇景逼出來，這次太後直接扣了她的人，柳小枝明白，若是這樣下去，墨崇景只要知道太後将她帶走多日未歸，定然會找上門來。
那豈不是又随了太後的意？
柳小枝想着也顧不得其他，現在要不然找到太後說離開皇宮，要不然想辦法告訴墨崇景不要輕舉妄動。正當柳小枝搖擺不定之時，太後安排的宮女進了房內。
“小姐，太後設下春日宴，請小姐過去。”柳小枝一聽，心中一喜，機會來了。
柳小枝匆匆換上衣服，宮女為她梳洗打扮，柳小枝帶來的飾品本就素氣，一身衣裝打扮好了也沒為她增的幾分光彩。
今日來人不少，柳小枝從衣冠華貴的貴婦見穿梭而過，太後還在寝殿，柳小枝定然要在春日宴開始前見到太後才是最重要的。
“臣女戚聽雪參見太後。”柳小枝跪在地上給太後請安，太後看她來了招了招手讓她進去。
柳小枝走進，寝殿內還有一個女子，女子穿着茜色宮服正與太後說話，看到柳小枝來了，二人停下交談，女子向她微微欠身。
“太後，臣女來的匆忙，又在宮中逗留多日，生怕家人不安。所以特地向太後辭行……“
太後聽後，沉思片刻，“是哀家欠思慮了，今日春日宴結束，哀家便安排人送你回去。”
柳小枝都沒想到太後答應的這麽爽快，她趕緊謝恩，然後随着女子退出了寝殿。
春日宴上人愈發多，柳小枝心情也忽而明亮起來，柳小枝心情輕松正想找個地方入座，一個重力撞在身後，柳小枝一個趔趄撞到了身邊的人，就聽到一聲尖叫，柳小枝回過神定睛一看，一個女子，躺在地上，正捂着肚子在哀嚎。
春日宴頓時一片混亂，柳小枝看着那個女子痛苦的模樣，心中一慌，急忙上前攙扶，就看那女子忽而怒目相視，指着她喊道：“你為什麽撞我！你為什麽要害我的孩子！”柳小枝僵在了原地，正欲出口解釋，卻被她憎惡的眼神制止。
人群中亂成一片，在殿內的太後也聽到了動靜，走了出來，人群一下散開，只有柳小枝和那個被撞的女人在那裏。
“太後，肚子好痛，肚子好痛！”她捂着肚子一邊哭一邊喊着，柳小枝呆愣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
“快去傳太醫！”太後握住她的手，柳小枝看着二人，身子一陣陣發冷，她四處看去，卻找不到罪魁禍首，誰推得她，為何偏偏撞上的是這個女子。
“瑤妃，怎麽了！”一個低沉的男聲傳來，柳小枝看着來者，臉色驟然煞白一片，這個女子是皇妃，還是……有着身孕的皇妃……
“陛下，肚子好痛。”她哭着拉住皇上的手，皇上心疼萬分，将她抱起，裙擺上已經能夠看到殷紅一片的血漬。
“把罪人拿下！”皇上瞪着柳小枝，恨不得将她碎屍萬段。
柳小枝頭腦發蒙，她都沒回過神，就被侍衛抓住了手臂按在了地上。
“先關進天牢，若是瑤妃的孩子有任何閃失，拿你償命！”
柳小枝好似失了魂，吓的全身顫抖，頭皮一陣陣的發麻，她抖着唇，想為自己辯解，可是卻吓得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甚至都開始懷疑，究竟是自己去撞得，還是有人推了她。
天牢裏潮濕的柴草堆，帶着血腥味的空氣，哀嚎聲不斷地從耳邊傳來，柳小枝捂住耳朵，想要躲開這些聲音，可這些聲音無孔不入，從她的每根汗毛滲透進去，讓她恐懼，讓她害怕，讓她崩潰！
天牢陰暗可怖，柳小枝縮着身子蹲在牆角，全身緊緊蜷縮，原本明亮清澈的雙眸通紅如血，貝齒咬在唇上，借助着點痛意讓自己清醒。
“你時日無多了，瑤妃娘娘的孩子沒了。”獄卒收了柳小枝一個玉镯，對她也稍微上了點心，多多少少會給她透露幾句外面的情況。
獄卒說完，扔了飯就走了，腐朽的黴味混合着血的腥臭，柳小枝一陣陣作嘔。
孩子沒了……
是她撞沒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