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村 這莫不是周勁的私房錢?
第25章 回村 這莫不是周勁的私房錢?
從酒樓後門出來, 依稀還能聽見隔壁住的人家說他們中午做菜好香的事。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以後這樣的飯菜香,他們每個月都能聞到一次。
将早上擔來的籮筐重新扛上肩,裏面的石頭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兩個酸菜壇子。
劉得益一個人住在酒樓裏,付老板留下的這些腌菜、幹菜根本吃不完,就讓緣哥兒帶一些回去。
付東緣起初是拒絕的, 他們要想吃酸菜,可以自己做,村子裏什麽食材沒有?做這個也是極容易的。他想的是得益叔腿腳不好, 不愛出去買菜,這些留着可以多吃一陣兒。
等下個月來,他們再給他帶新鮮的瓜果蔬菜。
可劉得益鐵了心要讓他們帶些酸菜回去, 連拐杖都不拄,抱着酸菜壇子, 一瘸一拐地靠近他們放在牆角的籮筐, 吓得周勁趕忙過去接。
沒法, 只能收下。
“今日那筍,大板喜歡,這酸菜你們帶回去,挖了筍來, 還能再吃幾頓。愛吃就要趁新鮮吃, 趁心裏有念頭的時候吃。”劉得益看着兩個孩子, 笑容滿面道。
付東緣今天沒聽到一句周勁誇他的話, 挑着眉問:“大板真的喜歡嗎?”
周勁悶聲點頭, 沒說多喜歡,但心裏已經将河源村附近山裏的竹林盤過一遍了,知道哪兒的筍新鮮, 哪兒的筍正冒尖兒。
“我們走了,叔您別送了。”小樓下午要去學堂,先走一步,付東緣與周勁向劉得益辭別。
“好,好,你們路上慢些,我就不出去了。”劉得益只送到後院天井處,連門都沒出。若付老板在,這個活兒,應該是他的。按照他的脾性,定是要送到城門處,看着哥兒和哥婿上了車才會折返。
劉得益要替老板演這出戲,只能演屋裏的,要是和哥兒、大板一起出現在大街上,會引人懷疑。要想将這戲長久而不出錯地演下去,只能低調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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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勁和付東緣來到街上,去給鳳姨買東西。
付東緣最初的設想是買雙千層底的布鞋,結實又耐用。
和周勁一樣,鳳姨出行靠的是草鞋,走壞了就再編一雙。但聽周勁說,鳳姨住的馬頭崖,都是怪石嶙峋的山岩,在這樣的山路上走,太容易劃傷腳了。
送鞋最實用。
周勁贊成哥兒的主意。
進了一家賣鞋的鋪子,付東緣挑挑揀揀,選了一款樣式簡單顏色也不花哨的千層底布鞋,問店老板多少錢。店老板開口要價四百五十文,說他們做鞋的手藝是京城的老工匠傳進來的,整個開陽縣只此一家。
四百五十文?
太貴了!
不是付東緣心疼錢,他這東西買下了,也很難送出去。
一雙草鞋才三文,自己編的還不要錢,要是被鳳姨知道這雙鞋是用将近半貫的錢買下的,怕是怎麽着都不肯收。
砍砍價倒是能抹個零頭,少個幾十文,但這樣的價錢對于一個月只花幾個銅板的農家人來說,還是太貴。
付東緣這個不熟悉這個朝代物價的人,看了都想退出去,別說周勁這個生于斯長于斯的莊稼漢了,他要知道這裏随随便便一雙鞋都要幾百文,根本不會踏入。
他腦袋裏飛快換算的是,村子裏的肉貴些,但墟場的便宜,等墟場開市了,豬肉賣十五文一斤,四百五十文可以買三十斤的豬肉,他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麽多的豬肉。
周勁還在那傻站着,計算一雙鞋等于多少糧食、多少肉,人已經被付東緣拉出了賣鞋的鋪子。
“不買了麽?”周勁臉上帶着沒回過神來的迷茫。
“不買。”付東緣說,“知道是這個價錢,我買一雙送給你,你會穿嗎?”
周勁頭搖得像撥浪鼓,不帶猶豫:“不會。”
“那不就得了,買給鳳姨,鳳姨堅決不要,或是要了但不會拿出來穿,那還有什麽意義?”付東緣拉着周勁繼續在街道上搜尋,尋找着合适的“回禮”。
忽的,一家布店門口的小攤吸引了付東緣的注意力。
他拉着周勁走了過去,發現這家攤子遠看像是在賣鞋,近看不是,它賣的是鞋底。
“自己納的鞋底,很結實,哥兒要來一雙嗎?”賣鞋底的婦人一眼就看出這對年輕的夫夫,一個活絡些,一個悶頭悶腦,家裏一定是夫郎做主,所以張口就像這位愛笑的哥兒推銷。
付東緣先拿起一雙,上手試了試鞋底的質量,覺得不輸于剛才的那家“專賣店”,才開口詢問價格,“這樣一雙鞋底,要多少錢?”
“六十文,也就收個布錢和針線錢,很便宜了。”
六十文,乍一聽只有剛剛那家“專賣店”的零頭,确實便宜,但付東緣知道裏頭還有水分,還能砍,便說:“你打個對價給我,我多買幾雙。”
付東緣上來就砍了一半,那婦人不幹,說:“三十文連布價都不止了,你誠心要的話,一雙少個十文,五十文給你。”
付東緣心裏打定主意要買,面上卻裝做不是很中意,挑挑揀揀,然後給出一口價:“我要三雙,一百文,能不能賣?”
婦人眼睛裏流露出猶豫的神色。
恰好這時,進城來買東西的大牛碰上他們,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一臉急相:“好了嗎,好了我們就回村了。再晚些,沒到村口天就黑了。”
他這話在那婦人聽來就是一種生意即将失敗的訊號,急着走的人多數是不會付錢的,她面上猶豫更多,就在付東緣轉身要與大牛說話之際,婦人開口:“好了好了,便宜賣你,一百文給你拿三雙,大小你瞧一瞧。”
付東緣剛來這攤子邊上時就全部掃視了一遍,這兒沒賣尺碼特別大的鞋底,多數是哥兒和女娘穿的,尺碼差不離,像大牛這種,來了就是白跑。
不過多翻翻,還是有驚喜的。
付東緣根據早上在泥地上測量的足印,用手做參照,挑了兩雙尺碼一樣的,又翻翻撿撿,意外拾得了一雙尺碼最大的,捏在手裏,笑着看周勁。
周勁目光同哥兒對上,然後很自覺地走到老板跟前去付錢。
一百文,對于買東西時會将一文錢攥出水來的農家人來說,也不少。
付東緣看周勁從錢袋子裏,幾個銅板幾個銅板地掏錢,忽然發現他這錢袋子和早上在益和堂用的那個不一樣。
錢的新舊程度也不一樣。
這莫不是周勁的私房錢?
付東緣等周勁數完錢,将他那個錢袋子系好,放進了兜裏,才湊過去問:“怎麽不用我爹給的嫁妝?”
“那個先不用。”周勁心裏規劃得很清楚,岳父給的嫁妝要給哥兒看病用,不能動。他出去給人打工時,工錢是多的,他讓雇主另外拿給他,不要被他爹和後娘發現,因此攢起來一些。
給哥兒買東西,他要用自己的錢。
周勁嘴上雖沒有說清楚,但付東緣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
這人會将這些分得這麽清楚,還是來源于他的性格。周勁是一個絕不肯多收人恩惠的人。他對自己要求如此,但對于娶進門的夫郎,倒是很大方。
是個疼老婆的人。
“好了嗎?好了我們走了。”大牛再次催促。
掀開團箕,将買來的三雙鞋底用繩子捆好塞進籮筐,夫夫倆跟在大牛身後,出了城門。
上了牛車,付東緣坐在原先的位置,周勁固定好籮筐,也上了原先的座位,挨着哥兒坐下。
牛車搖晃起來,城門漸漸小了,随之而來的是茂密的樹林和層層疊疊的大山。
他們的目的地,河源村,就位于遠處幾座大山的交彙處。
付東緣原先還興致盎然地看着山景,多行了一段,眼皮就開始打架了,身子也随着牛車的搖晃而搖晃。
周勁見哥兒困了,将膝蓋支起來,讓他靠着。
付東緣抱住周勁的膝蓋,臉倚上去,正想睡個昏天黑地,車轱辘遇上一石頭,颠簸了一下,付東緣的臉就在周勁的膝蓋上輕輕撞了一下。
這時他還沒睡熟,沒有完全喪失意識,尚能控制自己的身體,所以這一下撞得不太重。但周勁怕他怕下回又撞上,就讓哥兒躺平,将腦袋枕在自己懷中。
接近村子的時候,付東緣醒了一次,見自己睡得太過放飛自我,整個人都半卧在了周勁懷裏,怕別人見着了不好,就坐起來調整了姿勢。
他還困着,腦袋昏昏沉沉,一時半會兒清醒不過來,周勁讓他将腦袋靠在自己肩上,倚着,再睡一會兒,付東緣照做了。
如此又行了一段,牛車經過村口時,拉車的牛不知怎麽回事,不肯往前走了。
大牛用竹竿驅趕,下車用草料引逗,它就是不走。
村口離村西頭還有一段距離,周勁多付了一個銅板,讓大牛将他們夫夫及兩個籮筐的東西拉到家門口才算結束。如今,未到住處就停下,總得商量個法子來解決。
多付的銅板進了口袋自然不會再拿出來。
大牛滿臉愧色,“大板,你把夫郎叫醒走一段吧,這兩個籮筐我替你們挑回去,牛不走我也沒法。”
眼下只能這樣了,周勁同意道:“你挑着籮筐先走,院子口子那放下就行。”
哥兒他不打算叫醒,他要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