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攤牌 我只要我的夫郎,換了誰都不行

第33章 攤牌 我只要我的夫郎,換了誰都不行。……

大牛從村西頭回來, 濕了半截褲子。

他将濕的位置折起,将褲腿挽到膝蓋上,以防他娘看見了又要說, 也免得問剛才他做什麽去了。

昨晚雨大,有魚被山上的溪流帶了下來,沖到田間的溝渠中。這溝渠本就是公用的, 夏季旱了以後,各家在溝渠邊緣挖一小口,便可将水引到自家田裏。

這公用溝渠裏發現的魚, 自然是誰看到的誰收。大牛看到魚就撲了過去,這是山裏男人看到獵物将不放過的本能,捉了魚以後, 第一個念頭就是送給周勁,這是念着周勁陪他聊天的情誼。

送了魚, 大牛心裏舒暢了好些, 大步朝家走去。

經過甘水河的河灘, 無意中瞥見一個蹲在河灘上洗衣的哥兒好生眼熟,大牛便走過去看。

待看清楚,樂了,在這偏僻之處洗衣的是他夫郎。村裏的婦人與哥兒多數愛去滅火塘那洗衣, 地那裏方大, 有樹蔭, 又有青石板可以踩踏, 不會弄髒腳底。

他夫郎是個悶的, 不愛與人說話,性子也靜,自然不喜歡那些說長道短妄議是非的長舌之人。

來這也好, 雖離家遠了些,但勝在清淨。

大牛瞥見夫郎端來的木盆放着他們二房一家的衣服,都堆滿了,而且好幾件都是他的。昨個兒被他娘用鞋板子抽,他就換過一身,夜裏弄那東西又不小心弄髒了,只得都換下,今日又得勞煩夫郎來替他收拾這些衣物。

大牛小跑過去,要給夫郎幫忙。可楊三岩見是他來,不讓他插手。

“我來給你擰。”

楊三岩人小力氣弱,擰衣服得使出全身的力氣才能擰幹,十分費勁,大牛就不一樣了,膀大腰圓,手臂粗壯,擰衣服那是輕輕松松。

楊三岩卻不要他幫忙,将盆挪遠了,固執道:“我自己來。”

“這兒又沒人瞧見,你別怕我娘說,”大牛蹲在楊三岩身旁,好言好語道,“而且你是我的夫郎,是要同我走一輩子的人,我幫你幹點活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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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人愛将屋內和屋外的事分得清楚,但他娘搬東西使不上勁兒的時候,也常使喚他爹過來幫忙,怎麽到了他夫郎這,就行不通了?

楊三岩就是不願讓大牛碰,趕人道:“你不去地裏幫公爹種糧食,怎麽跑這來了?”

大牛心裏憋屈,故意說嚴重了:“我爹不讓我插手地裏的事兒,你不讓我幫你擰衣服,你們一個個都嫌我笨手笨腳,什麽都幹不好。”

這話在公爹陳永增那有用,他最看不得兒子傷心與難過,但是在楊三岩這行不通,他太了解陳春福了,一眼就能看出他此時的情緒是真還是假。

他不聽大牛在那扮可憐,自己将盆中的幾件衣服擰好了。

大牛賴在夫郎身旁,沒讨到活幹,也不願離去,他暗暗瞄準了一事兒。

就在楊三岩起身去河邊洗腳的功夫,大牛瞅準時機,一把端起沉甸甸的木盆,攬到懷中就往家跑。

等楊三岩聽見動靜轉過頭來,這人早就跑遠了,根本追不上。

大牛替夫郎将木盆與洗淨的衣物端回家,心裏還挺高興的,至少夫郎不會累這一路。到門口,聽見堂屋裏傳來他娘和堂姑說話的聲音,大牛放輕了腳步,特意繞了個路。

他不能走正門,被他娘瞧見了又要問東問西,給他夫郎生事端。

端着木盆繞過了院牆,大牛來到家中的後門,輕手輕腳地将一盆子的衣物端了進去。

還未走到晾衣處,就聽他娘用尖利的嗓音在那說話,大牛吓得停在了原處,也将他娘這滿是嫌惡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那死樣活氣的,我早就想休了他,讓大牛再娶房好的!你說他成天擺張臭臉,好似我們陳家欠了他似的,到底是誰欠誰啊!沒我們陳家救濟,他早就餓死街頭了!娘家一個個也都是餓死鬼投胎,來了就知道吃,沒皮沒臉。”

“嫂子別氣,你不是已經替大牛相看好人家的姑娘了嗎?冬閑了,再讓大牛當回新郎官。”

“我哪等得到冬閑啊,春耕後就讓他倆和離,挑個好日子,娶新婦過門。快的話來年初我就能抱上大孫子了,明年可是龍年啊,這要是生了,得是多大的喜事兒啊。”想到那個場景,劉桂花就笑得合不攏嘴,笑聲像水塘裏的波紋,以堂屋為中心,像四周蕩漾開去,完全不避諱人。

站在後院的大牛腦袋懵了一下,意識到他娘在說什麽之後,怒從心頭起,将手中的木盆重重擲在地上,沖去堂屋,和他娘理論,“娘!你怎麽這麽說呢!”

劉桂花和陳翠蓉在家中說閑話從不避着人,楊三岩在跟前也照樣說,甚至說得更大聲,但當着大牛的面會收斂些,她們都知道大牛對那夫郎有多上心,被那不要臉的迷惑得家裏人的話也不聽了。

可這回誰也沒料到大牛會在這個時間點回家,還将她們的話一字不落地聽了去。

不過這話,劉桂花終究要講給他聽的,此時攤牌剛好,攤牌了,她就可以将相中的那家姑娘領進門了。

“我說什麽了?我說的不是實話麽,哪一點惹着你了?你用這大的聲音和老娘說話!”劉桂花從磨盤邊上站起,氣勢洶洶地和兒子對峙。

“我和我夫郎好好的,您為什麽要讓我新娶一房呢?”大牛知道大聲不好,除了發洩解決不了事兒,現在最重要的是将事情說清楚,便控制了情緒,用和緩的語氣問他娘。

“好,哪裏好了?”劉桂花怒極反笑,“你看看你那夫郎什麽樣,比得上那些好家世的姑娘嗎?”

大牛這會兒是不急也得急了:“我夫郎不需要同人比,他就是最好的。我不管別的人什麽樣,我就喜歡他這樣的!”

“喜歡?你喜歡,老娘可不喜歡,我們陳家上上下下都不喜歡!當初要不是你們合夥騙老娘他懷孕了,老娘才不會讓這樣的人進我們陳家的家門!”

大牛腦袋都要炸了,不知當初那樣一個決定,竟會埋下這麽多事端!早知道,就是再費勁,他也要征得爹娘的同意後再娶夫郎進門。

“騙您阿岩懷孕,那是兒子昏了頭想出來的,是兒子不對,可是娘,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不是都過去了嗎?怎麽又拿出來說了!”

“打的是你,那不要臉的我打了嗎?老娘對他有一肚子的氣沒撒呢!”劉桂花撫撫心口,做出給自己順氣的姿态,“你要想讓老娘把這口氣順了,趕緊跟他和離!越快越好,下午就跟我去你三叔公那走一趟。”

“都說了那是兒子的主意,您記恨阿岩做什麽?又不幹他的事!”大牛太陽穴突突直跳。

“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嗎?要不是他唆使你,你能想出這主意?”劉桂花打心底裏認為,楊三岩為了進他們陳家的門不擇手段,将他兒子騙得團團轉。

大牛有些脫力:“真不是……”

“且不說這個,他進我們陳家兩年了,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就不是個不能生的,這樣的人你留在身邊做什麽?”劉桂花對楊三岩意見最大的,還是進門兩年沒讓她抱上孫子這件事。

“那不是他不生,是您兒子不要。兒子每次辦事之前都選了日子,他怎麽可能懷得上?”大牛把不要孩子的主意攬到自己身上。

“你這個不孝子!”劉桂花氣急敗壞,去牆上拿趕牛車的鞭子,一鞭鞭地抽在大牛身上,“你知道我多盼着孫子嗎!你還不要?你個不孝子!不孝子!”

大牛任他娘抽着,一聲不吭地忍着,本以為讓他娘将這口氣發洩出去,這事兒就可以翻過去了。

沒想到他娘抽了幾鞭之後,不打了,将牛鞭往地上一丢,叉着腰道:“今兒你娘的話就放在這裏了,清明前必須将你夫郎休了,娶一房新人過門,人娘都替你相看好了,明兒引她來見見。”

“娶親是我自己的事兒,除了夫郎我誰也不要,娘,您能讓我自己做主嗎?”

這樣的話非但不能将道理講通,還引出了劉桂花的沖冠的怒火,她指着大牛道:“你陳春福是我劉桂花的兒子,我懷胎十月生了你!你三歲丢了魂,是老娘去田裏去水缸邊,一聲聲将你的魂喚回來的!你說你要自己做主?你陳春福的命都是我的!”

大牛跟他娘就講不通了,他娘對他的這些好,他都記着呢,可這跟娶親,是兩碼事兒啊!他不可能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過門的。阿岩很好,他認定了他,就是要跟他過一輩子的。

“兒子大了,便由不得娘了,娘再說娶親的的事,我們就分家。”大牛此時面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很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分家?”這兩個字在劉桂花耳朵裏就是驚雷,她指着大牛,哆嗦道,“你要跟爹娘分家?你被狐媚子上身迷了心吧,竟敢說這樣的話!這些年爹娘待你如何,你心裏沒數嗎?”

劉桂花說着眼淚就滾了下來,撿起地上的牛鞭,一鞭鞭地抽在大牛身上。

大牛不跑,任她娘抽着。

陳翠蓉原本坐一旁看戲來着,看着看着事情就鬧到了要分家的地步,這可不是說着玩的,她趕緊上前攔道:“嫂子,嫂子,消消氣,你別聽這孩子胡說。”

“他親口說的,我親耳聽到的,這還能有假?”劉桂花被陳翠蓉扶住半邊身子後,就倚了上去,大喘氣道。

“大牛,說兩句好的吧,你看,都把你娘氣成這樣了。”陳翠蓉假惺惺地勸道。

“我只要我的夫郎,換了誰都不行,這個家,夫郎在我就在,夫郎不在……我就上青雲山當和尚去。”時至今日,大牛終于知道夫郎對他冷漠同他疏離的緣由了。命是他娘給的,他作踐不得,但沒有夫郎,他寧願打一輩子的光棍,做和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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