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和好 咱倆好吧
第35章 和好 咱倆好吧。
“你聽聽他說的什麽, 他叫老娘不要管他,再管就和我們分家,不然就上青雲山當和尚去。這是人說的話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誰家孩子娶親不得經過父母的同意!他能耐了,一句兒大不由娘便将我打發了!”
“咱家大牛以前哪是這樣的,定是被那狐媚的迷惑了!”
“我也将話撂在這了, 狐貍精就是來禍害我們陳家的,不除不行,這個家有我沒他, 有他沒我!”
“好了!你別吵吵了!”聽屋裏這個在耳邊念一天了,陳永增心裏早就煩死了。白天吵不休,夜裏這一大家子都躺下睡覺了, 她還在那說個不停,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白天他沒耕完的地, 都是兄弟幾個幫忙弄的。他們累了一天了, 晚上就不能讓他們安生些?他們二房的矛盾, 被窩裏小聲說說就行了,還非得要讓誰聽見似的。
要讓他聽的人聽清楚了,家裏的老老少少,還有周圍的鄰裏, 能逃過這一耳?
可安生些吧, 別再讓人看笑話了。
陳永增打定主意, 這婆娘要敢再說, 他非得讓她嘗點厲害的不可。
兒子忤逆, 丈夫不理,劉桂花心裏那叫一個苦,流着淚, 氣沖沖地将被子一卷,發狠道:“明兒我就回娘家,這事兒沒一個說法前,我是不會回來的。”
這個家之所以讓劉桂花管,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劉桂花的廚藝好。有她在,竈房的一切都井井有條,每頓餐食中也都有葷腥。
今兒她罷工了,大房、三房、四房屋裏的齊上陣,還整不出一頓像樣的吃食來,差點将竈房都給點了。沒法子,只能蒸山藥蛋。
山藥蛋這東西不興多吃,粉粉泥泥的,還帶着一股除不去的味道,中午吃晚上吃,陳永增都吃怕了,現在躺在床上,嘴裏還有被東西噎住喉嚨的感覺,這要是連吃十天半個月,地裏的活還能幹?
看到劉桂花發狠,陳永增這會兒知道說好話了,軟着聲兒哄自家婆娘,可劉桂花去意已決,不是他能說得動的,她一定要讓兒子在她和那個狐貍精之間做出選擇。
陳家另一頭,隔着兩堵牆的一間房,大牛和楊三岩躺在床上,将劉桂花的話一字不落地聽了去。
屋內點着油燈,照亮了兩張毫無睡意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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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聽她說的,我不會去相看別人家的姑娘。”大牛還是用昨天那個姿勢摟着自家夫郎,只是今兒情緒雜,底下沒什麽想法,便不用塞被子。
他們沒什麽隔* 閡地擁着,這是身體上的,心上……還兩說。
自院子外聽見陳春福和婆母的争吵後,楊三岩就沒怎麽說過話,心裏比外頭的聲音還亂。他不知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既是說不出口,那便悶着。
大牛心裏話很多,不願停下,将下颌埋在夫郎的發間,虧欠道:“在家裏,我娘是不是經常說……那些話?”
無非就是些羞辱的、貶低的、勸離的話,種種,自己能想象到的惡毒,都該加在他娘的嘴上,加在夫郎的耳朵裏。
他聽過一次便會暴跳如雷,夫郎在家天天聽,心裏能好過?難怪他越來越不愛說話了。
大牛摟緊了夫郎,眼眶潮濕。
倘若夫郎同自己冷漠是要與自己和離,那他心裏怕是已如死灰,早就沒有了自己。這樣下去,除了和離,還有什麽法子呢?
大牛在楊三岩耳邊喃喃:“我離不了你,倘若你真要同我和離,我下半輩子,只能去當和尚……”
“你可以再找個好的。”楊三岩嘴唇蠕動,終于開口了。
“哪有好的?除了你,別個身上沒有半點好的。”
“我身上又有哪點好呢……”楊三岩聲音很小,如呓語。
“你哪哪都好,”大牛将夫郎的身子掰過來,讓他瞧着自己,“你哪哪都好,我只認你。”
喜歡這事兒哪有那麽簡單,随便在他身邊安一個人,他就能喜歡上?
大牛心裏有人了,就絕裝不下第二人。
夫郎心裏若沒他,他也不會去找別人,說當和尚就當和尚去。
楊三岩抿着唇,又不說話了。大牛強求不得,重又躺下,替夫郎将被子掖好。今兒外頭涼,不裹仔細點容易害風寒。
楊三岩不願同大牛對視,重又被背身去,面朝着牆,目光虛虛地落在牆上,大牛随他,只是身子又跟上,像方才那般從背後摟着夫郎,給夫郎暖身子。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如豆的油燈将兩人的身影映在牆上,黑黑的一團。身子被厚被子罩着,看不見細處,腦袋前後抵着,發絲淩亂,倒是被油燈清楚地映在了牆上。
看着牆上的影子,大牛想起了一回深夜,他要夫郎要得狠了,夫郎将手探入他的發中,欲抓他的頭發。只是到最後,夫郎也沒下這個狠手,将他的頭發弄亂而已。
那時他們沒有隔閡,他心裏有夫郎,夫郎心裏亦有他。每每到了夜裏,他們都不願早歇,要□□幾回才讓脊背落回鋪上。
思路偏了,想了一些不該想的,大牛下身起了反應。
楊三岩察覺到了,先是一愣,而後身子小幅度地挪了一挪。
那東西戳着個不舒服的地方了,自然要避上一避。
大牛沒料到反應來得這麽迅猛,很慌張,急忙往那處塞被子,同時安撫夫郎:“別怕,一會兒我出去弄了。”
這麽塞着,抱得就不如方才舒坦,大牛說:“我現在就出去弄了。”弄完再回來抱夫郎。
說着就将被子掀開一條縫,半個身子撤出去,剛要轉身,将被窩裏的另一半也撤出來,手腕卻被一股柔柔的力抓住了。
大牛以為夫郎尋他有事,急急地回過頭來,卻聽見夫郎說:“別出去弄了,咱倆好吧。”
夫郎此時亦翻轉身子看着他,目光裏布着柔情。
“真、真的?”大牛有些不敢置信。
楊三岩點頭。
大牛一把将夫郎撈起,抱在懷中,又問了他一遍:“你當真願意同我好了?”
楊三岩又點頭。
大牛的吻如外頭的雨,急驟驟地灑了下來,落在楊三岩唇上。
楊三岩将唇啓開,容納大牛的急切。
這天晚上,重做了新郎的大牛要了夫郎兩次。
隔天醒來時,征得夫郎同意,又要了他一次。
彼時天未亮,院子裏已經傳來劉桂花收拾行李,套牛車要出門的聲響,大牛輕聲對夫郎說:“你安心睡,我娘回娘家了,你睡多晚都不怕。”
楊三岩此時正是勞累的時候,迷迷瞪瞪的,想也沒想就應了。
大牛又道:“咱們倆好好的,我娘那頭你不用操心,等她從娘家回來,氣消一些了,我會同她好好說的。”
禍端是他當初為了省麻煩埋下的,現在無論如何都要由他來解開,就是再艱難,他都要同他娘同他家裏人說清楚。
楊三岩也不知有沒有聽清楚,又點了一次頭。
知道夫郎累極,大牛不煩他了,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關上房門。
外頭,劉桂花已經走了,還将大牛謀生的工具牽走了,大牛今天又落得個清閑。
“爹,你有衣服麽?我拿去河邊一塊洗了。”
“你啊你——”陳永增不知該說這個兒子什麽好了,為了個哥兒,惹得全家上下不痛快。
大牛先說服他爹:“您當初娶我娘不也是硬着娶的嗎?爺爺又不喜歡娘,您還不是非娶不可。”
“你娘是個婆娘,跟哥兒又不同。”陳永增嗆道。
“敢情我娘要是個哥兒,您就不願娶她了?您不是想吃我娘做的飯才心悅于她的麽?她要換了個身份,成了個哥兒,她就做不了飯了?”
哪有這種假設存在嘛,陳永增不想理:“哥兒就是哥兒,婆娘就是婆娘,你混在一起做什麽!”
大牛的重點不在身份,在情意和喜歡上。
喜歡一個人,不管外頭怎麽說,那就是要跟他在一起的。他希望他爹能理解。
陳永增現在不想理解,春耕欠着一堆事兒呢,他得趕緊去田裏。昨個兒換下的髒衣服,他兒子要願意洗,就趕緊拿去洗。這段時間婆娘不在,沒人幫他操持了,他少弄件事兒,心裏也少添點堵。
大牛拿上他爹的髒衣服,拿上他與夫郎昨個兒換下的那些,去了夫郎常洗衣的地方,用洗衣槌一下下地敲打着。
他洗的自然不如楊三岩仔細,勝在力氣大,多敲幾輪,多去水裏揉搓幾遍,洗出來的衣服照樣是幹淨的。
将衣服擰幹,送回家中去晾曬。
曬完回房裏看了一眼,夫郎還在睡。
大牛不去打擾,想去田裏幫他爹的忙,誰知他爹又趕他走。沒法,大牛又沿路溜達了起來,這溜達着溜達着,就到了村西頭,到了周勁窩在山坳的農田裏。
“嘿嘿,大板。”大牛看到周勁,不自覺笑了起來。他笑的不是周勁,也不是他自己,而是昨晚重又當新郎倌的事兒。
這個春風得意的勁頭,只能和周勁分享,畢竟他見證了自己灰心喪氣的時候。
這麽想着,大牛又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