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糖醋魚 外焦裏嫩,濃香四溢
第36章 糖醋魚 外焦裏嫩,濃香四溢。
周勁不是很理解此時大牛臉上的笑。
早上他從坡上下來, 經過了陳六家的地,聽見陳六媳婦兒朱有梅同大臉媳婦兒何秋香在說這事兒——東頭吵翻天啦,劉桂花家的大牛鬧分家呢, 還說要去青雲山當和尚。
往前走,經過老低頭家的地,又瞧見老低頭拄着鋤頭不翻地, 津津有味地和邊上的面癱兒說話,說的也是大牛家的事。不過他們的側重點在于大牛他娘抽大牛如何如何地狠,聽說啊, 人都要被打死了。
劉桂花不喜歡兒夫郎,背地裏替大牛相看另一戶人家的事兒,在村子裏早就人盡皆知了。
他們都知曉劉桂花的脾氣, 知曉這人想辦成某事兒就一定會千方百計不遺餘力地使勁兒,直至辦成為止。哪曉得他兒子也是個犟的, 認定了夫郎, 就誰也拆散不得。
強拆就兩種後果。夫郎跟他, 他們就和老兩口分家,過自己的生活去。夫郎不跟他,他就上青雲山,當和尚。
劉桂花哪能讓兒子當和尚啊, 她還指望着抱孫子呢。
別個兒大牛又不要。
劉桂花要想求點好的, 最差也不能讓這兩個和離, 不然他兒子真去當和尚了, 她上哪哭去?
按照她的脾性, 分家也是接受不了的,但分家和出家擺在一起,還是分家好受些。以後小兩口過順意了, 生了孩子,又攢些了小錢,不還是會時常孝敬她。
就怕劉桂花什麽都不選,鐵了心要讓大牛聽她的安排,什麽事都依她,然後母子倆在家裏中鬥起來了。
好八卦的最愛這最後一種,巴不得他們吵兇一點,讓他們嘴上多些談資。
周勁不愛管別人家的事兒,但大牛昨天又找他說過話,與他有點關系,私心還是覺得這事兒快點有着落的好。
大牛來之前,周勁一直在辛勤耕地,鋤頭高舉,泥土翻飛。
大牛來之後,周勁抽空看了大牛一眼,當真在大牛頸側和右側的臉頰上看到了明顯的被鞭打過的痕跡。劉桂花一直很寶貝這個兒子,肯對他下重手,就表示她氣得不輕,也說明啊,這事兒沒那麽容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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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當周勁覺得昨日大牛有諸多不易時,這人就對着自己“嘿嘿”傻笑了起來,好似被他娘打出了毛病。
周勁不和有毛病的人說話,斂了神情,将頭低下,大力翻着地。
大牛看周勁又不理他了,急了,連聲呼喚:“大板,大板,按輩分你得叫我一聲堂哥吧,怎麽又不理我了!”
陳翠蓉是陳永增的堂妹,一個爺爺底下的,大牛得叫她堂姑,那周大成就是大牛的堂姑父,周勁是周大成的兒子,可不得叫他一聲堂哥。
“我身上又不流着陳家人的血,”周勁面無表情道,“更何況我已經與他們分家了,跟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大牛知道周勁同自己堂姑處得不好,在堂姑家裏吃了不少苦頭,可他不是為了攀關系嘛!
“按年齡你也得叫我一聲哥,往後見着叫牛哥吧。”大牛讓周勁叫自己牛哥時可不是一般的神氣,配上他這一臉的紅印子,很割裂。
周勁沒應他這事兒,另起一個話頭道:“你家裏的那些事,都處置好了?”
“沒啊,”大牛笑嘻嘻的,“但我和夫郎和好了。”
周勁總算知道大牛臉上的笑容來源于何處了,他能理解,但還是覺得這人高興太早了,“你還是多想想往後該怎麽着吧。”
“往後就是一個字——勸。”大牛都想好了,等他娘氣消了從外公家回來,他軟的也來,硬的也來,軟硬兼施,一定要讓他娘認下這個兒夫郎。
“你娘不是那麽容易被說動的。”周勁一邊翻地一邊說。
“十天八天說,十年八年也說,只要夫郎跟我,我就是将這張嘴皮子磨爛了,也要讓我娘的頭點一點。”
周勁沒話可說了,自顧自地翻着地。
大牛在一旁樂呵呵地看着他,想找些話聊,又實在沒話可聊,最後盯着不遠處的河流,有了主意:“我再去捉只魚送你!”
說着他就跑開了,周勁在後面叫他都來不及,也根本叫不住。
晌午歇息,周勁無奈地拎着三只魚回家。
大牛今天是紮猛子下的水,去了河裏,收獲頗豐,除了送周勁的這三只,他還捉了一大串,用柳條串串就回家了,想着中午給家裏的老老少少炖點魚湯喝。
魚湯麽,他自是不會做,但他夫郎會啊,也是時候讓夫郎在家裏人面前亮亮手藝了,以往那竈房都是他娘霸占着。
周勁回家,與付東緣說了這三只魚的來歷。
付東緣瞧出了周勁的無奈與不願收,開解道:“要真覺得過意不去,我們拿點地皮菜過去,也算是禮尚往來了。大牛這人可能是真心要與你交朋友。”
周勁不願同後娘一家扯上關系,一絲一毫都不願,而大牛家,又是他們關系極近的族親,所以周勁心中有顧慮。
“我瞧着大牛是個明事理的,人也很正義。倘若你後娘做了傷天害理的事,被他知曉了,他定是站在正義的一方,不會胳膊肘往內拐。”不知道這麽說能不能打消周勁的顧慮,付東緣瞧見周勁的面色稍愉,想是聽進去了。
後面便沒再說這事兒。
付東緣和周勁說自己忙碌一早上的成果,他将溪岸的地皮菜全撿了!
滿滿兩大筐,拖都拖不回來!
周勁看到哥兒笑,自己也想笑。他瞧得出來哥兒很開心。
“可有累着?”
“不累,我拿了張矮竹凳,坐着撿的,撿一會兒就歇一下。”
今早放晴了,暖融融的太陽曬在這片隐藏在茅草叢後面的寶地裏。天是藍的,水是清的,花草樹木是嫩嫩的綠,很清新。付東緣拾一會兒就擡頭望天,拾一會兒又低頭看水。這兒的景物十分豐富,他總能給自己的目光,給自己身心,找到許多樂子。
看到竹籃一點點地滿起來,又是原始而強大的獲得感,付東緣這一早上,不是陶醉在美景裏,就是沉浸在撿地皮菜的快樂中,心髒很穩定,沒有半點不适,也不覺得累。
周勁看到了哥兒笑容裏的光彩,看到了他的精氣神,心裏的那點擔憂消失了。早上若不是哥兒硬趕他去田裏,他是要和哥兒一起撿地皮菜的。兩個人嘛,多少有點照應,可哥兒說自己能行,要他将地裏的活弄完,天晴了,他們還要抽個時間去鳳姨那,地裏的活總是欠着哪行啊。
“中午吃魚嗎?”被柳條穿過的三條魚活不久了,想吃鮮,中午就将它們做了,不吃,拿鹽腌起來,可以放得久一些。
付東緣打量着這三條魚,想出了一個不錯的烹饪法子,“中午吃,我來做個糖醋魚。”
周勁:“糖醋魚?”
“我做糖醋魚的手藝很好哦。”付東緣沖着周勁眨眼睛。
哪怕在這只能做簡易版的,付東緣也有信心做好。
這還是他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情,十分生動,周勁看着歡喜,又不自覺想笑。心說,就算哥兒不說,他也認定他的手藝是全天下最好的。
将魚放在木盆中,舀些水暫時養着,一會兒回來殺。周勁先去後院的溪岸,替付東緣将地皮菜挑回來。
滿滿兩個籮筐的地皮菜,被付東緣用竹籃轉移了不少,現在不到七分滿。
周勁挑這樣的重量,不用蓄力,上肩就能直接挑起,然後步履穩健地走回家。
在屋檐下放好,先不洗,倒入大木盆中泡着,吃完了飯再來折騰。
什麽事兒都不及吃飯重要。
将魚敲暈,去鱗、除鰓,再剖去腸肚,清洗幹淨,這是周勁幹的活,剩下的就交給付東緣了。
将魚打上花刀,用鹽和蔥姜水腌一會兒,裹上一層薄薄的地瓜粉。魚付東緣沒打算炸,僅是油煎,所以地瓜粉不能太多。
三條魚都裹上後,鍋中熱油,燒至八成熱,再将魚放入鍋中油煎,魚的個頭不小,為了省油,油又不能放太多,只好一條一條來。
等三條魚全部煎好,香味早就飄得滿屋子都是了。
周勁和二狗一站一坐,特別工整地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着。
接下來是調糖醋汁,切些蒜末,放入等比例的糖與醋,再加入地瓜粉和清水,攪勻調成醬汁。這裏糖挺貴的,付東緣沒打算放正常的量,就放了一半,所以做出來糖醋魚不會像現代那麽重口,而是偏清淡一些。
日常做,付東緣還會放番茄醬,但這時候沒有,他想着往後等他們自己種了番茄,收獲了番茄,也有閑錢可以買糖了,就自己做番茄醬,然後給周勁做個足料的糖醋魚。
今天先将就。
用鍋中的底油,将醬汁燒濃稠,澆在出鍋的煎魚上。
二狗那只,更為簡單,煎好了就直接夾它碗裏。
糖醋魚上桌了,付東緣還炒了道白菜,炒了道南瓜。
等這三道菜一齊被擺上桌時,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道焦香四溢的糖醋魚。
付東緣給周勁夾下一大塊魚尾的嫩肉,沾了一圈醬汁,然後投遞到周勁碗中,說:“嘗嘗。”
周勁擡起碗筷,咬下一大口魚肉。
這魚外表酥脆,帶着焦香,內裏柔嫩,入口即化。醬汁酸甜,濃香四溢,吃下去只覺回味無窮。
好吃!
是那種吃了以後能多耕二畝地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