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十八歲這年的七夕之夜, 于顧野而言既開心，又遺憾。
開心是至少這天能和喜歡的人一起度過，遺憾是她精心準備的七夕禮物, 始終沒能送出。
她到底還是怕吧, 怕自己的一廂情願，怕自己初次喜歡一個人沒能得到好的結果, 怕給對方帶來困擾, 怕這層好不容易維系的關系因此瓦解。
她怕的東西太多，原生家庭帶給她的負面影響讓她幾乎沒有信心和勇氣去主動一次。
面對紀千妍, 她總是卑微的，小心的，只能遠遠遙望。
回去的車上，顧野整個人安靜地待着，乖乖坐着不吵不鬧不說話。更多時候是一個人面向車窗外發呆，看繁華江城的夜景, 看川流不息的車輛, 看霓虹燈閃爍的街道。
光影耀爍間，也看玻璃上折射出的，那個人的臉。
能夠這樣看着她，是顧野難得的小确幸，暗自幸福的時光。
紀千妍忽然想起些什麽問：“顧野，你學校快開學了吧？”
出神狀态的顧野猛然回頭，木讷地點頭，“嗯，還有三天。”
顧野說這番話幾乎不攜帶什麽感情, 她也實在不知道面對自己要離開這個事實，還能有什麽好的心情, 從小當慣了三好學生的她，人生第一次如此排斥去上學。
“緊張嗎？”紀千妍淺淺一笑，露出好看的梨渦，就像拉家常一樣随意。
顧野第一反應先是搖搖頭，而後又冷不丁點點頭。
本以為紀千妍還會繼續和她多聊一些，沒想到話題就此終止，顧野半天也沒等來她的下一句。
這天夜裏，洗完澡的顧野倚靠床頭而坐，一只腿弓着，她的手裏躺着那塊自己繡出的絹帕，還是隐約能看出其間笨拙的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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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野低着頭，指腹輕輕摩挲在那個繡着紀的字上，大腦好似一片空白。
此時一段鈴聲陡然劃破夜的寂靜，顧野拿起手機看了眼，是沈星煙打來的電話。
“星煙。”顧野接起電話來，很自然地切換整個人的狀态。
“在做什麽呢？”沈星煙很自然地問。
“什麽也沒做，躺在床上發呆。”
“什麽也沒做？”沈星煙不自覺拉長尾音，“你有點不對勁，話說回來今天不是七夕嗎，有沒有和你的紀姐姐出去約會什麽的？”
“星煙，別胡說啦，我和紀姐姐是很清白的關系。”顧野有些不好意思，但仍然竭力維護對方的名譽。
“對了，我大概還有兩天就可以去江城找你了。”
“星煙，那個，我的...”顧野莫名有點難以啓齒。
“通知書啦，放心，我不會給你忘記的，我今天剛好去了趟你家，現在已經拿到我這兒了。”沈星煙說。
“那你有沒有看見我爸媽...”顧野好奇問。
“伯父倒是沒看見人，我去的時候伯母正好要出門，她約了人打牌，我跟她說了聲就匆匆進去拿了通知書走人，沒在你家多待。”
沈星煙的回答，幾乎和顧野心裏所想的情境差不多。
“聽起來一點也不意外。”顧野苦笑道。
不想發散喪情緒，顧野趕緊轉而又問：“星煙那天是幾點到？”
沈星煙翻了翻手機裏的車票信息，她直接買得高鐵票，當天就能到。
“下午五點二十四分。”沈星煙對着信息念出來。
“好，到時候我去接你。”顧野說。
“你當然要接我，然後我帶你去吃好吃的。”沈星煙在電話那頭嘻嘻哈哈笑。
後來兩人又随便聊了幾句後便挂掉，顧野也不再思慮任何，徹底關燈躺下睡覺。
接下來的兩天裏，顧野仍舊盡心盡力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已是她在這裏工作的最後一天，早晨一起吃過早餐後，紀千妍便出門去了公司，顧野站在門後畢恭畢敬目送她進電梯，看着電梯門合上下行。
最後一天了。
還是有點不敢想象時間過得這麽快，顧野依稀還能記得第一天被帶到這裏的場景，記得自己主動提出離職，紀千妍冒着大雨出去尋她回來的場景，也記得她們一起在海邊小鎮慶生，顧野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些經歷。
而且不巧的是，紀千妍的生日居然就在她的後面一天，顧野大概會記得一輩子了吧，她們應該也不會再有第二次一起過生日的經歷了，想到這裏，不覺有些傷感。
最後一天，顧野好好地做了一遍全屋的衛生，将玻璃擦得透亮，地板一塵不染，随後拿起手機主動給紀千妍發去一條消息。
這時候恰好是下午三點。
顧野：紀姐姐，晚上我可以請假嗎，我朋友今天要過來江城，我想去車站接她。
等待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也沒有回複，接下來的時間裏顧野如坐針氈。
等到三點半的時候，手機傳來消息提示音，打開看是紀千妍的回複。
紀千妍：好，去吧，我晚上正好要加班。
看着對方的回複，顧野陷入呆滞，明明是同意的回答，可為什麽她卻還是提不起勁呢。
大概是因為在這裏最後一晚，對方還要加班吧，畢竟這只是顧野的一廂情願，對方可不會這樣想。
沈星煙要在江城西站下車，也就是江城的高鐵站，這和顧野當時來江城時所出的江城火車站完全不是一個方位，她得到紀千妍的準許後便帶上手機出門，一路根據導航乘坐地鐵，最後抵達高鐵站，是下午四點半。
時間似乎早了點，不過沒關系，她等等就是。
四點半顧野給沈星煙發了條消息說自己到了，沈星煙立馬一個電話打過來問：“你幹嘛來這麽早。”
“我怕時間會來不及。”顧野實誠地回答。
“傻瓜，好吧，一會多請你吃點好吃的。”沈星煙像哄小孩的語氣。
顧野努努嘴，索性沒作答。
早早來到出站口等候，這裏有許多和顧野一樣翹首以盼的人。
沈星煙出來了，只見身高一米七的她拖着一只行李箱，一路跨着大長腿行走，昂首挺胸走路帶風，一身小衆設計感的黑色赫本風小裙子搭配馬丁靴，飄逸的齊肩短發随着走路自然擺動蕩漾，不知不覺成為周遭最亮眼的焦點。
短時間不見，她依然還是那個不管走到哪裏都散發着魅力的漂亮女孩。
顧野還沒來得及上前同她打招呼，立即有個男生擋住沈星煙的去路，拿出手機朝她要聯系方式。
沈星煙滿心念着這頭的顧野，有點不耐煩地擺擺手拒絕後繞過對方繼續朝前走。
“剛剛那個男生...”顧野好奇問。
“不用搭理，上來就找我要微信，膚淺。”沈星煙不屑地吐槽。
對于她來說，面對這種事情早就司空見慣。
顧野笑了笑說：“那也是因為我們星煙長得好看呀。”
“那也沒有你可愛。”沈星煙說罷自然地擡手捏向顧野的臉蛋，下一秒攬住她的肩：“我餓了，去找東西吃。”
兩人肩并肩一同朝出口走去，這時顧野手機接到一通電話。
望着手機來電的名字，顧野有些許納悶和不解。
“誰啊，怎麽不接？”沈星煙好奇問。
顧野下一秒趕緊接聽，只聽對面直接說道：“你現在在西站嗎？”
“在的。”顧野回答。
“我到了，車子就停在路邊，白色，你出來就能看到，你明天就走了，想請你吃個飯，聽說你朋友今天也來江城了，就一起吧。”
“嗯，好的。”顧野乖乖點點頭。
挂斷電話，沈星煙在一旁好奇問：“是誰啊，瞧你像接了班主任電話一樣。”
“是紀姐姐。”
“就是你喜歡的那個？”
“不是。”顧野趕緊否認，“是她的姐姐。”
沈星煙一臉問號。
“一會你就能見到，我們快出去吧，她在外面等我們。”顧野擔心對方等久，拉着沈星煙便小跑起來。
紀曦如坐在車內，遠遠看到顧野拉着一個比她稍高一點的女孩一起跑來，擡手解開車門鎖。
“上車。”她們來到車旁，紀曦如說。
“曦如姐姐。”顧野打了個招呼，随後相互介紹：“這是我朋友，沈星煙，星煙，就是這個姐姐當時去家政公司招得我。”
“你好。”沈星煙僵硬地打招呼。
“你朋友長得挺好看啊。”紀曦如瞟向後視鏡微微笑道。
沈星煙一向不喜歡欠別人的，于是酷酷地張口回複：“謝謝，您也挺好看。”
車子發動駛離西站。
沈星煙和顧野一塊坐在後排，此時她湊到顧野耳邊悄聲問：“我們這是要去哪？”
不料還是被紀曦如給聽見，她笑了笑說：“今天是顧野在我妹妹家工作的最後一天，當初是我聘用的她，她照顧我妹妹恢複有功，也理應請她吃一頓飯。”
“那我今天算是沾小野的光咯。”沈星煙大咧咧枕起胳膊靠在座椅上。
此時顧野忍不住想，既然曦如姐姐都在，那她是不是也會來。
心裏開始抱有這樣的小小期待。
“曦如姐姐，千妍姐姐也會來嗎？”顧野詢問。
“哦，她啊，她不來，我給她打電話，她說要加班。”紀曦如很平常的口吻回答。
“這樣啊。”顧野的心瞬間回落至谷底，方才升起的小小期待不過短短一分鐘便夭折。
沈星煙依舊枕着胳膊，只是在這時悄悄瞥了眼身旁的顧野，她看起來一副失落的樣子。
三人抵達飯店，這裏有紀曦如早早就預定好的包間。
因為紀千妍不來，顧野整個人都蔫蔫的，沒什麽精神。
點完菜後便坐着等待，沈星煙煙瘾犯了，随手從包裏取出一支來輕車熟路點上，剛吸了一口，傳菜的服務生進來便制止了她：“小姐不好意思，我們這裏不能抽煙。”
“知道了。”沈星煙很爽快地将其掐滅，此時紀曦如剛去外面接了個電話回來，恰好瞧見這一幕。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抽煙的姿勢倒是熟練。”紀曦如玩笑的口吻說完話鋒一轉：“不過抽煙還是對身體不好，趁着年輕早些戒了吧。”
對于對方的勸誡，沈星煙渾身繃緊感到一陣煩躁，低頭玩着手機只是随意敷衍搭理了兩聲。
只有顧野知道星煙她并不是多喜歡煙這個東西，她真正學會抽煙，還是在高三那年，因為她父親的變本加厲，越發肆無忌憚不顧及她的感受，再加之高考的社會壓力，她便去碰了這個東西，一開始只是為了釋放壓力緩解煩躁的情緒才會抽一抽，發展到後來，便有些離不開手。
沈星煙自己也嘗試過戒煙，但總是失敗。
晚餐結束，紀曦如前去結賬，顧野則和沈星煙在飯店門口等候。
“星煙，晚上吃飯你是不是對曦如姐姐太不友好了點呀。”顧野忍不住喃喃。
夏夜的晚風微微揚起沈星煙的黑色裙擺，微黃的路燈光影打在她一張精致好看的臉上。
“有嗎？”沈星煙不以為然反問，“哎呀，我這個人就這樣，除了你，我對每個人都那樣。”
雖然她說得是實話，顧野無可反駁，但她還是會有點擔心曦如姐姐會介意。
這時紀曦如一邊接着電話邊從飯店小跑出來，目光看起來似乎在搜尋什麽。
顧野也跟着好奇張望，直到視線定格在前方那個女人身上，此時的她已經完全不需要借助拐杖，只是和正常人相比，走路速度還稍稍有點慢，不過站在那裏不動時，幾乎看不出什麽不同。
沈星煙見顧野看入了神，也順着方向看去，她發現一個長得和晚上一起吃飯那個女人幾分相似的女人，确實很好看，真人比網上照片美，站在那裏完全是女明星的範兒。
“小野，那位該不會就是...那位吧...”
“就是她。”顧野按耐不住欣喜發笑，下一秒忙朝那邊奔了過去。
沈星煙懵了，“哎，你等等我。”說完也跟着追上去。
“不是說不來的嗎。”紀曦如笑着走到紀千妍跟前。
“剛好忙完，過來看看。”
“晚上有沒有吃飯，要不要進去吃點。”紀曦如問。
“不吃了，晚上裴怡給我帶了點吃的。”紀千妍笑笑，說完轉頭看向一旁的顧野：“現在要回去嗎？”
顧野則下意識看向沈星煙，沈星煙暗自擺動下方的手，嘴型說着：“去吧去吧，別管我。”
“這位是顧野的朋友吧，晚上有沒有地方住。”紀千妍問。
沈星煙忽然有點受寵若驚，忙恭恭敬敬回答：“啊，有的，我自己訂酒店了。”
“那我們先送你的朋友回酒店。”紀千妍說。
紀曦如不想勞累自己的妹妹，聞言便說：“那樣多麻煩，你和顧野先回去吧，我帶這個丫頭一程。”
沈星煙當下也意識到絕對不能當她們二人之間的電燈泡，見到臺階立馬就下：“對對對，小野你不用管我，你們先回去吧，況且我酒店的位置，和你們回去的路也不順路。”
“星煙你怎麽知道我們回去的路...”顧野小聲疑惑。
“那姐姐就拜托你了。”紀千妍看向紀曦如說。
“哪裏的話，你也忙了一天，早點回去休息。”
送顧野她們離開後，紀曦如正要喚沈星煙上車，她卻說：“我自己打個車過去，我不喜歡欠別人的。”
紀曦如拉開車門的手怔了下，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有個性的女孩，索性不強求轉而坐進車裏，打開車窗又确認一遍：“那我先走了。”
沈星煙站在行李箱旁，爽快地眨了眨手。
今天紀千妍是自己開的車，這還是顧野第一次坐她開的車，這麽多天來，她們每次出行都有司機。
“您已經可以自己開車了呀。”顧野驚喜又意外。
“嗯，已經沒什麽大礙，車子定速行駛我也不累。”紀千妍目視前方，平靜回答。
顧野還是沒想到晚上她會來，心裏沒由來的欣喜。
車內很安靜，雙方都在沉默，紀千妍沒有車內放歌的習慣，因此顯得更加寂靜。
過了好一會，還是紀千妍先開口：“你明天幾點走？”
顧野怔了下，沒想到她會問起這個，老老實實回答：“應該會早些，因為下午要到學校報道。”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長達一個世紀的沉默。
紀千妍再一次陡然開口：“離開前我送你一個禮物吧，告訴我想要什麽。”
顧野很驚訝，完全沒有料到，大腦直接一片空白。
但時間緊迫，容不得她細細考慮，顧野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若是不提出來，後面便更加沒有機會。
恰巧車子路過江城大學，顧野還是頭一次走這條路，也是頭一次知道江城大原來就在這裏。
“可以去江城大學看一看嗎？”顧野聲音小小的，底氣不足開口。
紀千妍微微詫異，“現在去看嗎？”
顧野點點頭。
“你确定只要這個禮物？”紀千妍又詢問一遍。
顧野還是點點頭，自己不需要任何金錢方面的禮物，也不是那樣貪慕虛榮的人，思來想去，不如就讓她陪自己去江城大學看一看，走一走，畢竟這是她們最後能夠待在一起的時間。
“這個禮物，有點過于簡單了。”紀千妍的語氣聽來，似乎在為她感到惋惜。
但顧野并不這麽認為，這個禮物，是無價的。
車子很順利地開進江城大學的大門，顧野擡頭透過車窗遙望那四個潦草的大字，飄逸灑脫間盡顯威嚴，原來這裏就是她心心念念為之奮鬥三年的學府，還沒開學，但校園裏零零散散看起來也有不少人。
紀千妍輕車熟路找到學校的停車場将車子給泊好，顧野開門下車，一股桂花的芬芳随風飄來，沁人心脾。
“好香。”顧野忍不住感嘆。
“是早桂。”紀千妍淺淺一笑看向她說：“你想要先從哪邊逛起？”
顧野望着眼前的兩個方向，第一次來完全不熟的她只能随意指了指。
“那邊，是圖書館。”紀千妍向她介紹。
顧野好奇問：“您好像很了解這裏，但您大學不是在國外念得嗎？”
“我媽退休前是這裏的教授，我小時候經常來這裏玩。”紀千妍邊走邊說。
看到屹立在眼前的高樓，顧野感到震撼：“好大的圖書館。”
“當然，這裏是江城所有大學裏最大的圖書館，要進去看看嗎？”
顧野不好意思地搖搖頭，“裏面好像有人在學習。”
“那我們繼續向前走。”紀千妍說。
兩人并肩漫步，臨近九月，夜裏已經不再那樣燥熱，時不時有涼風襲來，很是舒服。
和她這樣待在一起，即使一句話也不說，顧野依然感到很舒适。
這時，有電話鈴聲響起，打破二人間的這種氛圍。
顧野有些尴尬地拿起，望着閃爍的來電人名字，有些猶豫。
“沒事，你接吧，需要我回避一下嗎？”紀千妍禮貌問。
“不用，是我朋友。”顧野生怕對方會因此走開，說完趕緊接聽電話來。
“小野，我到酒店了，跟你彙報一聲。”沈星煙癱倒在床上，整個人呈大字型。
“好，好的。”
沈星煙從顧野的聲音中察覺出那麽一絲異樣，陡然從床上坐直問：“你們還沒到嗎？”
“還沒有，現在在外面。”因為紀千妍就走在自己身邊，顧野的聲音不自覺變小，變乖巧，變溫順，整個人繃着，不敢有一絲懈怠。
“你和你喜歡的那位現在一起在外面？好家夥，你們不會抛下我去約會了吧？”沈星煙起哄的聲音很大，剎那間幾欲穿破顧野的耳膜。
“星煙你...你小點聲。”顧野說完，悄悄有意擡頭看向身旁走路的紀千妍，相隔這麽遠，她應該聽不見自己手機裏的聲音吧。
“哈哈哈哈，怕什麽，你沒開免提她又聽不到。快跟我說說，她現在是不是在你旁邊呢，你們兩個大晚上不回去，在幹嘛呢？”沈星煙超八卦地問。
“沒開，在，在學校。”顧野避重就輕回答，一邊故作鎮定，因為紀千妍此刻就在旁邊，她真的超級緊張，生怕露餡。
“小野，你在跟我打啞謎呢，好啦，我就不打擾你們兩個了，好好約會，玩得開心點。”
顧野臉通紅，也不方便在這種情況下和她解釋她們并不是在約會這件事，她嗯了幾聲，随後結束通話。
見她挂斷電話，紀千妍才開口說話：“你朋友到酒店了嗎？”
“到了。”顧野轉頭看向她回答。
兩人此刻恰好走到光照比較強烈的區域，顧野通紅的臉在紀千妍眼下一覽無餘。
“你......”紀千妍欲言又止。
顧野渾身緊繃，該不會真的被她聽見什麽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