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晏江山頓悟 晏江山跑路
第27章 晏江山頓悟 晏江山跑路
晏江山頓悟了。
他大徹大悟了。
為什麽顧鳴會有那種心魔, 為什麽晏月神出鬼沒地找情蠱,為什麽路離騷裏騷氣半夜叫他“原諒”。
哦莫,真相竟然是這樣!一股子荒誕的感覺漫上心頭, 晏江山甚至不敢去想,那任務原本到底是什麽。
問題來了, 要不要糾正這個荒謬的路線,要不要掰回那荒謬的徒弟, 要不要拯救口裏口氣的荒謬世界?
晏江山用一秒鐘做出了艱難的決定:
叫,它, 去, 死。
【親~這邊檢測到您完成任務的心, 不是很強烈呢,是一號候選人不符合您的期待嗎?】
【沒關系~我們做事素來不會只有一個選項啦~這邊還可以進行單選或多選哦~二號三號候選人的數據, 分別是——】
【給老子死。】
神特麽單選多選, 外面的世界都已經背着綠江進化成這樣了嗎。晏江山直接單方面切斷了跟系統的聯系,并且再一次加強了自己跑路的決心。
他在這個世界待了這麽長時間, 好歹也是個元嬰, 外面天大地大, 不就是一個月有三天跌境界嗎。
跟需要時時刻刻擔心自己的節操比起來,那可真是太美妙了。
抱着這樣的想法,他睡着了。
或許是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對他來說沖擊實在太大, 夢裏他也沒能逃脫系統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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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
“~親~”
“~親~親~”
“~親~親~親~”
在遠離現代社會的第一百二十八年, 晏江山決定, 如果有一天能回去,他一定,确定, 以及非常肯定!
要給淘寶打個差評!去他丫的!!!
翌日,晏江山醒得非常早,或者說壓根就沒怎麽好好睡,他剛睜眼就感覺到門外有人。
“進來。”青年輕聲喊了一聲,外面沒有反應,但他知道,那人還在。
晏江山看了眼天色,這也才剛亮,誰會在那裏。他伸了個懶腰,這才走過去開門,門剛開那個靠在門上的身影就倒了過來。
青年下意識半蹲扶住,黑色的頭發還挂着霜,不知道已經在這兒守多久了,手上還有昨天劃破包紮的傷口,深色的衣服襯着蒼白的臉,可憐極了。
是顧鳴。
“師尊。”一個敏銳的劍修,居然現在才醒。
晏江山在心裏嘆了口氣,雖然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真相,但是好歹是自己帶大的徒弟,又從來對他尊敬愛戴,說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他摸了摸顧鳴的額頭:“風寒發熱。這麽早不好好休息,在這兒待着幹什麽?怎麽不叫我?”
“睡不着。”顧鳴默然道,随後接着,“我打擾到師尊了嗎?”
他站起來,想行禮謝罪,重傷過的身體,卻連這麽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回去好好休息,晚些時候,我讓晏月給你看看。”晏江山制止了他的動作,這次沒把他帶到自己房間,而是帶回了顧鳴的屋子。
他又給施了一層屏障:“最近天氣轉涼,你正好在屋子裏養傷,不要随便出來。之前叫你給劍門寫信,怎麽樣了?”
“明白師尊。”顧鳴應下,“他們今天就到。”
晏江山點點頭,出去了。
既然他要離開這裏,少不得就得做些準備,顧鳴應該是最好處理的,他自小就一板一眼,以師為尊,沒道理不聽他的話。
如今有劍門來人照顧,他也不必擔心顧鳴會出什麽事了。他這些徒弟裏最麻煩的應該是——
“師父!!師父你怎麽醒這麽早!不多睡一會兒嗎?你在這裏幹什麽呀?”
路離來了。
從那天飛舟上下來用人形抱了他之後,這家夥就一直用人形跟他見面,哪怕這種微冷的天,也依舊不用皮毛厚厚的狐貍原型。
晏江山一邊可惜沒有這麽好摸的毛茸茸,一邊又有點無法直視自己這個徒弟。
昨天晚上他原本是沒多想的,只以為是路離誤會了,顧鳴把他是個變态師尊的事情說了出去,路離才會有此念頭。
現在他明白了,是他誤會了,路離這家夥本來就是抱着那種想法來的。
“我出來逛逛。”順便思量一下,怎麽在不引起幾個徒弟注意的情況下,從九靈峰離開。
“師父你的病有好一點嗎?”
不出意外,這輩子都好不了了。
“最近是變冷了,師父多穿點。”
沒關系,他的心更冷。
“師父~師父?怎麽不理我?”
“嗯?沒事,我在想一些事情。”晏江山回過神來。
他這些徒弟裏,最麻煩的要數路離,本來就是驕傲恣意的性子,又是塗山少主,他如果想一直粘着,那保不齊還真可以做到。
所以自己要離開,首先得把路離支開,其次他還不能去塗山,或者說有狐族妖族的地方,不然也是分分鐘被逮回來的節奏。
笑死,他倒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如傳言說的,就是塊兒石頭都要有條縫。
“師父你在想什麽事情?是這幾天在九靈峰待着,太無聊了嗎?”
路離繼續揣測着,又想盡辦法出主意:“這幾天我去山下找話本,聽人說玄武城有異寶出世,挺熱鬧的,師尊要不要去看一看?”
“不去。”晏江山搖了搖頭,看什麽異寶,速速想出離開之法才是最重要的。
“你前兩天不是在研習狐族術法?怎麽不回去找同族研究?”
如果能借用這個借口,讓路離回狐族兩天就好辦了。
“不去。”路離給出了同樣的回答,“找他們研究什麽,我又不想對他們用惑心術,跟師父研究就好了啊。”
青年莫名被自己嗆了一下,再結合這個世界,他已經對路離嘴裏的“研究”,不忍直視了。
“這樣吧,你先回去研習兩天,我要考教你,你大師兄重傷,二師兄忙于醫藥,就只有你現在還無所事事了,不成。”
“哦。”路離原本想反駁,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只是悶悶應下了,“我現在就走嗎?”
“去吧。”青年輕快道。
現在支開了路離,顧鳴又養傷,只剩一個晏月,雖然路離早晚要回來,顧鳴早晚也會好……
但以後的煩心事,就交給以後的自己吧~
晏江山覺得自己心情都明快了起來,晏月啊晏月,這可是最乖的弟子了,避開他能有多難?
彼時,乖巧的晏月正在藥廬。
雖然師尊不讓他找情蠱,但師尊不讓他幹的事情多了,該做的準備還是要有的,不然師尊不舒服,去怨他怎麽辦。
為了不讓師尊吃苦,從以前到以後,他做的準備可是太多了。
被敲響藥廬的時候,晏月是詫異的,師尊從來不往這邊走,今天怎麽會忽然過來?
“在幹什麽。”晏江山也确實是不怎麽往這邊來,是以還被開門時的藥氣熏了一下。
他走進來,掃了眼周圍,瓶瓶罐罐還有正晾曬炮制的藥,除幾個常用的之外,他都不怎麽認識。
“最近有煉制止痛安靈的丹藥嗎。”他馬上就要走了,外面可不是跟這裏一樣,要什麽有什麽的,雖然他這些年積攢了不少靈石,但是能省點就省點吧。
“師尊有哪裏不舒服?”晏月說着就要過來摸上晏江山的脈。
青年避開了,自從昨晚過後,他真是看一切肢體接觸都不對勁,還好他及時切斷了跟那個系統的聯系,不然怕是路離跟晏月通通無法直視了。
晏月頓了一下,但也沒有說什麽,只是從那些瓶瓶罐罐裏挑出來一堆:“所有的效用都貼在上面了,各種各樣給師尊準備的都有。”
這麽貼心的乖徒弟面孔,讓晏江山微微降低了心底防線,他收進儲物戒,緩和氣氛似的閑聊:“你這鍋裏的是什麽?”
晏江山湊近聞了聞,倒是不難聞,甚至有股淡淡的花香:“還是給我吃的?”
晏月注視着師尊,一雙眸子深不見底,裏面好似住着即将按耐不住的猛獸,他微微勾起嘴角。
“嗯。”
不過那不是吃的,是用的。
理智告訴他不應該多問些什麽,但晏江山還是好奇,這玩意兒晏月以前了從來沒有給他服用過。
“這是什麽東西?”
“緩解情蠱痛苦的藥。”晏月沒騙他,只不過兩人腦子裏的緩解,怕不是一個意思了。
晏江山沒多說,只是看着他,像是剛好被晏月提醒起來,無意間吩咐似的:
“你昨晚說的我覺得有道理,想要破除情蠱,是得再找一個好好研究一下,你要是還有想法,就去找吧。”
青年想的很簡單,晏月找情蠱的時候,是最常不在九靈峰的時候,屆時随便挑個時間,想走也不難。
“是,師尊。”晏月卻是從晏江山的話裏,察覺出了點別樣的意味。
一直不來藥廬的師尊,主動過來,要了些丹藥,昨晚還明顯的抗拒,今天就忽然想讓他去找情蠱了?
雖然懷疑着,但他表面上還是乖乖巧巧的模樣,好像師尊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絕無異議似的。
晏江山剛走,晏月也從正在制藥的過程裏抽身,他試着去找了路離打探些消息,但是路離不在,給他傳音也是石沉大海一般。
顧鳴就更不用說了,現在還在屋子裏養傷,多半是有師尊吩咐,也沒見他出來。
青年思忖着所有的可能,最後召出了月見精靈:“你們兩個不是百裏之內能相互感應嗎。”
晏月指了指那個粗壯點的:“你,想辦法跟着我師尊。”
“咿呀咿呀。”那顆小精靈點了點頭。
當天下午,晏月就收到了一個好消息。
“晏月。”趕來的晏江山有點無奈,他把月見精靈從他的頭頂拿下來,“這東西給我寫字,說你炖了它的兄弟,還要炖它,吓得一直扒着我不放。”
晏月看了那個月見精靈一眼,這家夥倒是聰明,只有它一棵的情況,誰會懷疑它能跟別人聯系呢。
“師尊,最近又發現了一些月見草的妙用,那一片葉子實在是不太夠,那一株……似乎也不太夠。”
晏月作勢就要把月見精靈拿下來,而它則是很配合的越扒越緊。
晏江山無法,只得阻止:“罷了,你好好煉藥吧,先試試看,這月見精靈暫且待在我這裏。”
“是。”
這麽個小插曲過後,月見精靈似乎就這麽被順勢留在了晏江山那裏,而晏月則是放下了心,反正它們兩個有聯系,師尊要幹什麽,他總能跟上去的。
萬毒藤的采摘是個麻煩事兒,已經腐蝕了他五個傀儡,晏月這些天原本也打算再出去一趟的。
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
顧鳴在房間裏,由他同族引導着運轉靈力,重新凝聚劍意,路離領了師父叮囑,在塗山苦修惑心術,晏月則是出了九靈親自去采摘萬毒藤。
晏江山的心情,跟這天氣一樣明媚燦爛,他去了趟前院偏房,負責九靈峰雜物的小胖童正在打盹。
微風吹過,桌子上多了兩瓶健體的丹藥,跟半紙信箋。
“思及蓬萊好山水,特架舟乘游,觀歸墟鯨起雲堕,尋塢城龍翔雨落,此行一人足以,若門下徒弟問起,請告知他們不必尋我。”
晏江山留下信紙後,并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又去了一趟元若峰。
剛進去,就看到了大長老皺着眉,看樣子是在跟自己對弈,青年快步走過,看了眼棋局,纖長的手指掂了顆黑子落下。
“啧。”大長老看着自己師弟,一副嫌棄的模樣,“去去去,幹什麽妨礙我下棋。”
“那我可走啦。”晏江山說着,卻也沒有真起身離開的架勢。
“哎。”大長老嘆了口氣,“少做出一副真想賴在我這裏的樣子。”
他已經知道了所有事情的模樣,沒有問他去哪裏,也沒問他幹什麽,只是平靜道:“還回來嗎。”
“或許吧。”
“大乘之法,我遲遲勘不破,如今年歲愈長,至少在我坐化前見一面?”
“師兄說笑了。”
大長老沒再說什麽,只是沖着他擺擺手,目光依舊看着被下了一子的棋局,晏江山也沒說什麽酸話,利落地行禮,轉身。
“師弟。”臨了,大長老還是叫住了他。
“此行兇險,熒惑星動,當初那些家夥們,怕是也要出世,正在尋你下落,師父門下只剩你我,若是走在我老頭子前頭,我可是要笑你的。”
“謝師兄提醒。”青年停住,又鄭重行了一禮,随後大步流星出了元若門。
晏江山望着缭繞雲霧間起伏的山巒,耳邊是鶴唳鳥鳴,天地在他腳下,他卻也只是浩然天地的渺渺一粟。
微風拂動過發稍,青年身動,翩然若仙。
空中,晏江山拿出了那只月見精靈,他點了點小精靈驚恐的臉,笑它:“不會真當能騙過我吧?”
“你且跟着這群飛鳥走,記得像抓我頭發一樣抓緊,這次被吃掉可沒人管了。”
青年壞心眼地把月見精靈随便放在一只抓來的鶴鳥背上,還把背上的細羽分出兩縷,塞在它手裏。
“咿呀!!咿呀!!!”
晏江山揉了揉耳朵,聽着叫聲漸遠,虧得聽不懂它說話,不然估計得罵他了。
青年立在山巅,長長舒了一口氣。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走咯~
在他身影消失的同時,旁邊的竹子忽然無風而動,落下幾片葉子來。
而正跟問野待在一個房間裏,看着他各種研究晏江山之前收徒事跡的白玉林,忽然頓住。
“晏仙尊走了??”看着一臉莫名其妙的問野,白玉林重新解釋道,“我能聯絡方圓百裏的竹林,剛才有棵竹子跑來跟我八卦,說是晏仙尊已經離開了朝天宗。”
離開?問野一愣,他去山下找鳥毛了?
少年匆匆起身,放下手中讓白玉林搜羅來的各種消息,打開房門,外面居然不知道何時被施下了一層禁制,屏蔽視聽神識的禁制。
不算難破,應該只是想拖延一二,沒有徹底困住他們的意思。
問野臉色一變,打破禁制,又奔向晏江山的屋子,這裏同樣有禁制,他不再掩飾實力,大開大合對這間屋子發起了攻擊。
尋常出門沒道理還要隔絕他的視聽,晏江山這是要遠行?還是特意避開他的情況下。
“哪裏來的宵小!膽敢在朝天宗作祟!!”出來的是兩個拿着劍的修士,身上衣服的紋樣內斂而富有鋒芒,是被顧鳴請過來的兩位同族。
他們見那小兒仍舊作祟,如此狂妄,當即聚起劍意:“放肆!知道這是誰的住處?不怕晏仙尊叫你魂飛魄散嗎!”
在那兩道朝天劍光即将劈到問野身上的時候,門開了,裏面空空如也,看得出是被仔細收拾過得,主人要出遠門的樣子。
問野露出一個譏諷的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笑別人:“你們說的晏仙尊呢?居然連他已經走了都不知道嗎?”
“這……”
兩人面面相觑,他們是收到顧鳴傳信來的,并不怎麽得見晏仙尊,不知道他要走很正常,可顧鳴怎麽辦。
他們對視一眼,顧鳴這次重傷太過,不好多有憂慮,晏仙尊看樣子也沒把消息告訴他,那他們要說嗎?
這邊的問野确定了晏江山确實不在之後,直接飛身而去,他來就是為了他,既然他都不在了,那這裏還有什麽意思呢。
但是——
素來随心所欲,好不容易有了認真的心思,又這麽被防着阻着的問野簡直要氣笑了。
“你那些竹子兄弟,有知道他下落的嗎。”
“這個嘛……”白玉林心中腹诽,他只是仗着竹子脈廣,消息靈通,又不是正經的百曉通,事發突然這誰能知道啊。
“我現在讓他們打聽!”現在他沒有,不代表以後他沒有,可以找嘛!
白玉林微笑,他的直覺告訴他,還是不要觸問爺的黴頭好。
問野剛走,路離那邊就感覺到了不對,他之前最喜歡待的就是師父的房檐上,日積月累,留下了塗山的氣息。
現在那邊被破壞,他這邊也自然是能感應的到的,路離只當是九靈峰有不速之客來訪,連桌子上正研習着的惑心術都沒拿,匆匆離開。
塗山到朝天宗山腳下,陣法傳送需要一刻鐘,上朝天宗又得一刻鐘,等路離趕回朝天宗,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了。
他看着略帶硝煙的屋子,愣愣地走了進去,禁制被破了,師父也不在……莫不是被那歹人抓走了??
可誰會這麽不長眼,挑師父恢複實力的時候來?還是在這麽一個大白天?
關心則亂的路離并沒有注意到屋子其實已經空了,或者說,他注意到了,但是不敢去細想。
狐貍一刻也沒停,直接飛出九靈峰,去到元若峰那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沒人會比他這位師伯更清楚了吧。
晏月的行動比起路離,就要快得多了,幾乎是月見精靈剛開始叫的時候,他就迅速地把它拿了出來,頭也不回的離開。
“主人,萬毒藤怎麽辦!”
“主人?主人!”
“……”
晏月現在聽不進去任何話,他的心跳砰砰作響,聲音越來越大,好像要跳出胸膛一樣,與此同時,還有那股不妙的預感。
月見精靈也很着急似的,咿咿呀呀地指着方向,晏月能感覺到它們離得越來越近,但地方卻越來越偏。
最後一直去到一個遍地鶴鳥的地方,月見精靈不叫了,直接下去找到了另一只月見精靈——它正在嘔吐。
“師尊?”飛行法器還沒停,晏月就直接飛身下去,“師尊你在嗎??”
“師尊?”這種鶴鳥生活的地方,不會太大,基本上一眼就能看遍,但晏月還是仔仔細細轉了好幾圈。
沒有人,甚至除了他以外,沒有第二個人的腳印。
“我師尊在哪裏。”青年溫和的眉眼盡顯戾氣,他看向那只正在嘔吐的月見精靈,“他發現了你,對嗎。”
雖然是問句,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他的師尊發現了他的小伎倆,跟狼子野心,所以跟他開了個小玩笑,現在怕是在某個地方笑他幼稚吧。
晏月想象師尊開心的樣子,不自覺也想跟着笑,卻只是僵硬地扯動了嘴角,他瞥眼旁邊池水的倒影。
那真是比哭還難看。
風過水面,漣漪頻起,留得殘影飄搖。
彼時,九靈峰。
“砰!”
石頭被用力砸入水底,瘦一些的劍修想大聲,又顧忌地看了眼旁邊的屋子,壓低了聲音道:
“你說的輕巧,現在說了大哥的身體不要了?你能保證他抗得過這個消息??”
“嘿,那屋子都成這樣了,顧鳴現在只是虛弱,又不是瞎了,等着他自己去發現,再過來怪我們嗎。”
“他屋子的屏障是晏仙尊下的,大哥最聽晏仙尊的話,不會出去的。”
“現在不會,以後呢,他能忍着不去見他師尊?你不是也知道晏仙尊對顧鳴多重要?”
話畢,兩人都沉默了。
是啊,明明晏仙尊對顧鳴這麽重要,怎麽就這麽走了呢。
屋子裏,似乎被兩人說話的聲音攪擾,正全心運轉靈力的顧鳴微微皺起了眉,識海再度動蕩,他又看見了之前夢境裏的自己。
小顧鳴還是在哭,比上次哭的更傷心了,他又問他,我師尊不要我了怎麽辦?
顧鳴沒能回答他,他正在運轉的關鍵階段,再有兩天就差不多可以去見師尊了,他不能前功盡棄。
識海裏的小顧鳴還是在一遍遍重複着。
我師尊不要我了怎麽辦?
我師尊不要我了怎麽辦?
我師尊不要我了怎麽辦?
隔絕聲音跟神識的屏障裏,進來了人,大概是他那兩位同門兄弟,他也終于又聽見了除小顧鳴以外的聲音。
他們嗫嚅着,小心地:“顧鳴,跟你說個事情。”
“前院的小童說,晏仙尊出門遠行了,歸期未定,叫你們不必挂念。”
“噗!”顧鳴心頭一震,悶得厲害,靈力運行不當,又是一口血濺了滿地。
“顧鳴?!”
“顧鳴!!!”
他開始耳鳴,意識也跟着模糊,聽不太清他們喚他的聲音,但識海裏小顧鳴的聲音卻越來越大,乃至震耳欲聾。
我師尊不要我了怎麽辦?
意識徹底消失前,男人最後回答了他:
不知道。
我師尊也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