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離開 成雙
第45章 離開 成雙
“你說什麽?”晏江山又重複了一遍, 這次沒有撇過頭,而是正正經經看着問野,微睜的雙眼滿是不可置信。
“你要對我負責。”問野語氣很平靜, 跟他現在這略顯瘋狂的舉動,一點也不符合的平靜。
“能告訴我為什麽呢。”晏江山認真地問。
這次問野沒說話, 只是用眼神示意晏江山去看他的身體,血煞之體一旦有什麽傷, 是很難好的,他身上現在還留着之前未愈的傷口, 淺淺結了一層疤。
但晏江山覺得, 問野想讓他看的東西應該不是這個, 他又仔細看了看,或深或淺的鞭痕都還在, 問野說的就是這個?
“因為我打了你, 就要對你負責嗎。”青年不服,都修正世界了誰還沒打過架啊。
問野搖頭:“可是你把我囚禁了一二十年, 又把我打成這樣, 哪家好人會看上我。”
他又加重了語氣:“你幹的, 你得負責。”
晏江山:“……”不是,他平時一點也沒看出來,這家夥原來還有結親的念頭呢,現在搞這一套, 逗他呢?
“這件事情, 以後再說。”他不想繼續這個奇怪的話題, “你先把衣服穿上。”
“你決定好怎麽給我個合适的處理方案之前,我可是不會走的。”問野無賴道。
“你先把衣服穿好,叫人看見還以為怎麽了呢。”
男人理直氣壯:“本來他們就以為我們是道侶, 就是看見了,又如何?”
晏江山:“那你不愛穿就不穿吧,一會兒還要用晚膳,你想光着出去,我也沒意見,反正到時候別人看的是你。”
“那你不愛管就別管吧,反正一會兒有人問起,我就說是我道侶抽的,他就愛抽人,開心抽,不開心也抽,我還能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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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青年都要被氣笑了,合着他不松口,這名聲就得撂在這兒呗?這人搞什麽都要把他說成愛折磨人的變态了。
“我知道我知道了,塢城之後,我一定給你個合适的方案行嗎。”晏江山特意加重了“合适”兩個字的語氣。
到時候肯定是緊着人愛聽的說,但是他那會兒還在不在這個時空,那就兩說了。
問野挑眉,思量着這句話的分量,然後又把衣服穿了起來,本來也只是想讓晏江山松口,他對光着身子出去這件事,不感一點興趣。
晚上的談話,兩個人各有各的滿意,所有的頭疼都留給了晏江山,所謂債多不愁,這麽一次兩次下來,他已經徹底寄希望于塢城之後,時空之力送他回去了。
問野衣服穿好後不久,就有小童來帶路,說是時辰到了,他們出門時,尹長東跟淩丞哲也剛出來。
在小童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了用膳的地方,晏月已經坐下,管事負責安排其他人的位置。
忠心如他,自然是要把自家主人喜歡的人安排在旁邊,于是乎,中午跟晏江山隔了老遠的晏月,晚上時就坐在他右手邊。
“靈力恢複的可好?”晏月問他。
“很好,晏島主真可謂妙手神醫。”晏江山感受了一□□內靈力調動的流暢度,毫不吝啬的誇贊着。
這邊醫患交流着病情呢,那邊就有人不滿意:“明日我們天一亮就啓程吧,島主還要在泸陽布施,還是不在晏島主這裏叨擾太久。”
晏江山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會兒問野說這句,但是他自己也是有這個打算的,就順勢點了點頭。
“仙尊既然決定好了,那我這邊也只能備下薄席,給幾位踐行。”晏月話落,這邊的菜也都上好了。
青年驚奇地發現,大部分居然都是他喜歡的,這個世界的晏月又是怎麽知道自己喜好的呢?
他下意識看向最熟悉自己飲食習慣的淩丞哲,卻發現他也正驚訝着,顯然,晏月知道的這些東西,也不是從淩丞哲那裏知道的。
雖然有疑問,但是他也沒說什麽,這種東西還是不問的好,免得再牽扯出來一大堆有的沒得。
或許是因為明天又要奔波,或許是因為在座的人,都在晏江山哪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是以這頓飯也沒什麽人作妖,只有晏月時不時跟晏江山聊兩句。
句句不忘記在各個角度試探一番,最後又被晏江山一一否決。
問野在旁邊聽着舒心極了,看吧,這個世界上也不是只有他總被師尊趕的,現在他還能賴上去,這個道貌岸然的島主呢?
一頓飯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除了晏月沒怎麽用之外,其他人都吃的挺好的,尤其是晏江山,本來就都是他喜歡的,如果晏月不是那麽愛拉着他聊天,他還能吃得更多。
回房間的路上,管事還是想給他們兩個中的一位再安排一個房間,不過又被拒絕了,淩丞哲雖然在旁邊聽着很想說點什麽。
但是想想師尊之前特地來找他,說的那些以後沒有問野的話,也就歇了心思,面無表情地抱着劍回了屋子。
“師弟,我也回去休息了,明日就分道揚镳了,一切小心,有什麽随時給我傳信。”
尹長東叮囑再叮囑,看着晏江山都應下之後,這才回去,最後則是到了他跟問野去他們的屋子。
“師尊原來是要跟我兩人行啊。”問野嘆了一句,“我竟不知師尊這麽愛我,居然連自己的徒弟都不想帶。”
“閉嘴。”
晏江山不知道這人今天晚上打了什麽雞血,貧嘴到這個地步,但是經過今天的事情,只要沒給他惹來什麽其他麻煩,只在他面前貧嘴,他還是可以接受的。
“師尊的話,我當然是要聽的,畢竟這不只是我師尊,還是我道侶。”
這次晏江山沒理他,真是越理越來勁兒,不理他過一會兒也就安生了。
“師尊~師尊~”問野還是鬧騰的起勁兒,避免讓人聽見,在他身邊小聲叫着,進了屋也不停。
“師尊怎麽不理我,是害羞了嗎。”
“沒關系師尊,我不害羞就可以。”
“師尊現在就要睡了嗎。”
“第一次大被同眠感覺如何?”
“師~尊~”
問野吵得要死,又騷得要死:“你不理我,我又想脫衣服了。”
“滾!”
最後的結局,以晏江山一腳把他踹下床,一個人蒙着被子閉眼睡覺結束。
第二天一早,天剛剛亮的時候晏江山就醒了,等他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然後才意識到,昨天晚上問野原本該跟他一起睡的。
随即,晏江山心頭浮起一絲疑問:“問野呢?”
哦,被他踹下床了。
他坐起身,看着屋子裏,地上沒有問野的蹤跡,那人現在正半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床尾,委委屈屈地就那麽睡着。
或許是姿勢實在別扭,一邊皺着眉一邊睡,哪怕他醒了,問野都還沒醒,一看就是确實很累的模樣。
青年有點愧疚,自己過分了?畢竟這問野也沒幹什麽事情,就是嘴上總是跟他貧而已。
正想着,這邊的問野就又醒了,剛睜眼的第一件事,看見自己坐起身的師尊,眼睛還沒睜開,嘴就活了:“早上好啊,我的道侶。”
晏江山:“……”他的心還是軟的太早了。
“起床,準備走了。”青年面無表情的穿衣服,下床,洗漱。
問野撇撇嘴,也從地上站起來,伸了伸微酸的四肢,感覺像是回到了之前被困的山洞,渾身又被師尊抽了一遍似的,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等兩人洗漱完畢,旁邊的淩丞哲跟尹長東也出了屋子,淩丞哲見了師尊就跑到他跟前,然後防備地看了眼問野,施下隔音術:“師尊,你這次去塢城真的不打算帶我嗎。”
“塢城兇險,你在泸陽好好待着,我很快就回來。”晏江山好聲好氣地跟自己大徒弟解釋着,不管是哪個時空,勤奮好學穩重懂禮的顧鳴,都是很招人疼的。
淩丞哲半低着頭,沒動。
青年看着有點好像,隐隐約約也知道他在等什麽:“我很快就回泸陽,而且,保證是一個人回來。”
對面的人這才擡起頭:“嗯。”
他撤了隔音術,跟自己的師伯走到了一起:“師尊,此行請多保重。”
“好啦,你師尊人精似的,實力又不弱,擔心他做什麽,回去好好練劍,等你師尊回來了,可是要考教的!”尹長東吓淩丞哲,同時也讓他收收心,多放點注意力在自己身上。
淩丞哲少見的很沒有禮貌的,沒有回他的師伯,哪怕腳站在飛舟上,眼睛還是盯着晏江山不動,最後,他又從上面下來,把一張紙塞給了問野:
“這是我師尊喜歡吃的東西,別叫他吃的不好,他會不開心。”
“你這小子啊!”尹長東失笑,這次等淩丞哲剛上來就啓動了飛舟,沒等讓他再看見什麽類似的場景。
下面晏江山倒是覺得有點臉熱,什麽叫吃的不好就不開心,他也沒有太惦記什麽口腹之欲……吧。
有那麽很明顯嗎?
“走吧,出去尋點你愛吃的,免得你不開心~”問野看着手裏的紙張,字跡清晰工整,改備注了那道菜什麽口味更得他的喜歡,看得出真的很用心 。
雖然嫉妒于淩丞哲能陪伴晏江山這麽多年,不過問野平白得了這個,感覺也還挺不錯,反正以後不會是淩丞哲陪着了,交代兩聲算什麽,他的師尊都是他的了。
“真是的……”青年小聲嘀咕着。
兩人最後去跟管事說了一聲,畢竟是在別人的府邸,這還是很有必要的,管事聽罷立即禀報了他的主人。
晏月仿佛早就等着了一樣,這邊管事剛進去,他就穿戴整齊地出來,還是跟往常一樣的溫潤模樣,只是眉眼間多了些憂愁。
“仙尊,這便要走了嗎。” 他輕聲問,一雙淺色的眸子像是山澗的溪流,滌蕩着塵穢。
“已經在這裏打擾一日了,謝過晏島主相助之恩,島主布施正忙,就不多逗留了。”晏江山行禮,對面也跟着行禮。
在旁邊的問野看來,那就跟對拜一樣,叫他尤其不爽。
“我們該走了,一會兒去買點你愛吃的做早點,再晚路上沒地方停腳,你就只能跟我住野外了。” 男人随意似的說了幾句,句句讓人體會到他宣示主權的意圖。
“兩位既然還要趕路,那就不留二位了,這裏面是一些丹方靈藥,外面靈植匮乏,還請不要客氣。”
“如此,就謝過晏島主了。”晏江山收下了,然後上了他們的飛行法器。
“山高水遠,我們來日再見。”晏月淡淡笑着。
問野不耐煩聽這些東西,沒等晏江山回話,就兀自啓動飛行法器離開,不過幾秒就飛離了晏月能看到的視野範圍。
“島主,泸陽的布施後天就要結束了,我們接下來是去北邊的——”
“不去。”那邊人走了,晏月就又恢複了平時的冷淡模樣,“靈藥不夠了,回蓬萊。”
“啊……是。”
管事心裏納悶,靈藥這東西在他家主人這裏,可是取之不盡的。
雖然堆積在這裏的是沒有,但是主人那幾個儲物戒也不是用來好看的,這次出來也是備足了分量,怎麽可能沒有?
但是既然島主這麽說了,他也不敢多言,只得應下,在去通知其他人的路上,管事忽然又想起剛才那位仙尊他們的目的地。
他們不是去塢城嗎?塢城跟蓬萊就隔着一個歸墟海,主人怎麽不說順路送送他們呢?奇怪,真是奇怪。
*
問野的飛行法器,是一枚葉子,很大很大的葉子,但是不管如何他歸根到底還只是一片葉子而已,看起來就有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哪怕是自己也會飛,晏江山看着這場景,還是不自覺往中間的地方坐了坐。
“師尊怕高?”問野挑眉,比起晏江山,他這個主人就很随适地躺在了一角上,甚至還有效的翹起了二郎腿,枕着脈絡看向身邊的人。
“你覺得我會怕高?”簡直是無稽之談,他在九靈峰住了這麽些年,又是元嬰修士,怎麽可能會怕高,他只是不喜歡這種搖搖欲墜的感覺罷了。
“師尊好生威武呀~”問野也知道不可能,他就是嘴賤想挑逗兩句罷了。
很顯然,他成功了。但是成功也沒什麽好的,師尊是一丁點也不想理他,并且,真的不理他了。
晏江山閉目打坐運氣,感受着原本八成的靈力現在将近圓滿,其實這會兒的他一個人去塢城也可以,只是對于問野那個所謂的除掉血魔藤的法子,也實在好奇。
畢竟之前的時空,顧鳴去除血魔藤的時候,離元嬰幾乎只差一步之遙了,也是想着險中或許更能進益,他才去領的任務。
哪成想,這東西居然如此頑固,喚幽鈴只能讓他魂魄離體把人救走,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看血魔藤的狀态,後來那東西躲起來,再沒聲息,他也沒機會再看了。
但是端看血魔種子寄生在顧鳴體內,這麽長時間都沒被發現,他也能知道這東西是真不好對付。
他也不覺得問野這會兒就能跟恢複靈力的他對打,那這人如此自信的底氣又是從哪裏來的。
當然,他好奇是一回事,不能忍受這家夥沒事兒在他面前犯賤又是另一回事了,等不理他之後,果然安靜不少。
“師尊~”問野不知道從哪裏撿了根草,沒事兒就在手裏扒拉,他支着腦袋百無聊賴地盯着晏江山,“泸陽距離塢城可不算近,中間要停在那裏歇歇嗎。”
“不用。”晏江山開口,“不需要特意找客棧,到了天黑,在哪裏停着都行。”
“那我們就真的得露宿荒野了,不過好歹是跟師尊一起,這個感覺還不賴,就是這張紙上師尊喜歡的東西可能做不了了。”
晏江山再度閉嘴,他不想聽見那張紙!淩丞哲怎麽會記下來這種東西!
對于修仙者來說,打坐悟化什麽的,一坐好幾天都是常事,這一天也就過得特別快,再被晏江山叫醒的時候,他才發現已經天黑了。
“現在到哪兒了?”青年詢問。
問野看了眼遠處的烏雲,又停了葉子,也就是他的飛行法器,下地估摸了一下土壤的濕度:“離塢城還有幾十公裏,要走的話怕是半夜才能到了。”
“塢城多雨,那邊的居民睡得都很早,怕是客棧酒樓都歇業了,如果不想在塢城做沒地方去的落湯雞,最好的原則就是在這裏停下。”
“你知道的還挺多。”晏江山也跟着看着烏雲,黑壓壓的一大片,離這麽遠也能看到閃電隐隐作勢,真到了那裏怕是飛行法器也不能用了。
塢城的雨可是一年四季都在下,就是因為靈獸青龍喜歡在雲層裏蹿,那又是水屬性靈獸,鬧得人苦不堪言,不過正是因為有它,其他妖獸遠遠感受到威壓,也不敢來此造次。
因此,塢城的居民從來也不少,多雨也有他們多雨的過法。
“那血魔藤在靈獸的威壓下,居然還能如此強大。”晏江山察覺出來了奇怪的地方,這東西畢竟氣息兇煞,竟也不怕青龍除了它。
“雨城植被茂密,能在衆多妖藤魔草裏厮殺出來,定然不凡,就跟養蠱一樣,這血魔藤就是那一城生出來的蠱王。”
青年順勢道:“這樣的蠱王,你還如此自信?”
“師尊看起來不大信我。”問野笑,“到時候不就見真章了。”
晏江山沒再說話,跟着一起下了葉子,去找食物去了,或許是因為這邊不管是土壤濕度,還是空氣都很适合動物生存,野雞野兔還是有不少的。
兩人沒費什麽功夫就抓來一只肥兔子,問野很自然地接了過去,後續處理跟烤制也自然是他來。
看着那人娴熟的手法,晏江山問:“你在山洞裏這麽些年,還是挺熟悉啊,這些調料又是什麽時候買的。”
“嗯。”問野含糊過了第一個問題,“你被我綁了之後,趁你昏迷出去準備了不少東西,原本也是做好露宿的準備了,只不過沒想到是去塢城的路上。”
“關你這麽長時間,不恨我嗎。”晏江山又問,不過他心裏多少是有答案的,之前那丁點兒恨意,現在估計早就不剩什麽了。
“恨啊,當然恨你。”問野繼續給自己手裏的野兔子加料,又拿匕首劃出來花刀,方便入味,他把兔子翻了個面接着道,“今天就給你加料,藥倒了帶走關起來。”
晏江山白了他一眼,沒放在心上,東西他們一起抓的,料是他看着撒的,要是有什麽怕是連他自己也躲不過。
“無聊。”他對這個玩笑做出了最後的評價。
問野忽然笑了一聲:“你都不防備一個被你關這麽長時間的人,那我為什麽要恨你,平白給自己找一個元嬰的敵人嗎。”
他把兔子翻了再翻,最後割下了邊緣處薄薄的,看起來已經熟了的邊:“嘗嘗,如果口味不合适再調。”
晏江山神情一頓,接了過來,之前那個話題也再沒提過,他真是閑的,問這種沒有什麽意義的話。
“還行。”新鮮的兔肉又嫩又滑,問野的手藝倒是跟他之前一模一樣。
青年喟嘆一聲,坐到了一邊被當成坐墊的葉子上,他忽然感覺這個葉子也還不錯,平時就鋪在地上,躺着坐着都可以,真要是下雨了,還能讓它遮一遮雨。
“你這個是在哪裏鍛造的,看起來還不錯。”晏江山問。
問野依舊在烤兔子,頭也沒擡:“你給的,我也不知道是哪裏鍛造。”
青年擰眉,他給的?他這段的記憶可是一點也想不起來,總不會得等所有記憶想起來了才知道吧,他真是懷疑除了這個時空都不一定想得起來。
晏江山靠在葉子旁邊的樹上,斜斜地看着問野,一樣的側臉,一樣的角度,甚至是一樣被火堆恍惚了的眉眼,只不過要更成熟一點。
時間過得越久,他就越覺得這個就是他之前認識的問野,每每那更加淳厚的嗓音又要提醒他,這是不同的時空,又怎麽能算是一個人。
就算是一個人,他在原本的時空,又怎麽可能收問野為徒。
罷了罷了,或許回去之後,一切就會有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