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血魔藤心髒 老祖

第48章 血魔藤心髒 老祖

“你怎麽知道——”方才出聲的侍衛神色警惕, 他上前還沒問完就被後面的人打斷。

“退下。”這次發話的是一位眉眼桀骜的公子,就是看氣質也知道他絕非凡人。

晏江山看着路離,他怎麽也沒想到碧玉天晶狐沒找到, 居然會先看到路離,都已經很長時間沒聽過他的風聲了, 這人不在塗山跑來了塢城?

“你認識我?”路離眼神裏透出了興味,他無視了侍衛擔憂的目光, 走到晏江山旁邊,甚至還想再靠近一點。

問野蹙眉, 把晏江山拉到了自己身邊, 一副警告的模樣盯着路離, 路離走了個空,也同樣看着問野。

真讨厭, 他就是看看, 又不做什麽,護這麽緊幹什麽。

“聽說過。”晏江山笑笑, 知道這次是自己魯莽了, 這裏的路離不是他徒弟, 而是那位桀骜不馴的塗山少主。

“你也是狐貍?”路離上下打量了青年,“我嗅到了同族的味道,你是哪裏的,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是散修的狐貍。”問野接過話頭, “修成人形後, 跟我結成了道侶, 此次是聽說塢城有靈獸青龍,過來游玩的。”

他三兩句就把周圍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晏江山聽着在心裏白了他一眼, 這人真是道侶的謊還沒撒夠。

“你們是道侶??”路離滿眼狐疑,他看着問野面色算不上良善,這美人眼光可真不好,怎麽會看上這個家夥。

“嗯?”他又去看晏江山,想在他那裏得到否定的答案,但卻只見那人點了點頭。

“啧。”路離湊到了晏江山跟前,“來這邊游玩,怎麽會到這裏這兒有什麽可以游玩的嗎,還是說,你們知道了什麽。”

這種話題就問的有些危險了,但既然問野已經開了那個頭,順着謊圓下去,也不算難事。

“我們剛到塢城,看到那邊的路牌就過來了,沒想到那路牌居然是錯的,跟着往前走,就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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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江山跟問野兩人現在渾身正濕着,雖然原因跟他說的不怎麽一樣,但是這副模樣還是很能唬人的,唬一唬他以前的徒弟,簡直是綽綽有餘。

路離一聽,再看美人淋雨的模樣,當即脫下了自己的毛氅,就要給人披上,他身後的一種侍衛齊齊低下了頭,沒敢看這場面。

塗山少主人稱塗山小霸王,這從小到大說是各種惹是生非也不為過,現在居然這麽……關心別人,可真是難得。

“謝道友關心。”晏江山往旁邊避了避,躲開路離,然後問起他關心的另一件事,“剛剛聽聞幾位提到老祖,敢問這位老祖現如今在何處?”

“少主——”最開始準備盤問晏江山的侍衛長覺得越發不對勁,又準備阻攔,再度被自家少主制止。

“涉及狐族之事,可否請這位避一下?”路離沖着問野揚了揚下巴,說的還算禮貌,如果沒有晏江山,怕是直接派人把他抓到一邊了。

在青年眼神的授意下,問野退到一旁,路離又施下隔音術,這才看着晏江山開口:“你叫什麽名字?老祖的事情你又是怎麽知道的,為什麽會想去找他呢。”

“在下……”晏江山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用了假名字,“在下江歲安,也在修煉木系功法,早些年在一個地方得了這位老祖留下的功法,一直以來最大的心願就是見見這位老祖。”

“江歲安……歲安這名字好聽。”路離跟沒聽到後面的話似的,“歲安如今年方幾何?那人真的是你道侶嗎,瞧着兇神惡煞的,歲安這般的狐貍也會看上他嗎。”

???這跟老祖有關系?

晏江山疑惑,但還是老實回答了。

“你家在哪裏,此行反正也碰上了同胞,不若再回去看看?我們這邊正抓了老祖所說的叛徒,說不定老祖也會在。”路離邀請着。

“叛徒?就是那位?”晏江山看了過去,原本他們走的時候還在狂笑的人,現在昏倒在地,不知道是他自己虛弱還是狐族這些人給硬生生打暈的。

他對這個所謂叛徒的事情,尤其是如何叛變又幹了什麽,還是挺感興趣的,但是在這兒多說多錯,他還是沒問出口,反正見完那位老祖,該知道的他都會知道。

“嗯。”路離點點頭,但是看都沒看身後一眼,繼續盯着晏江山,“跟我們一起回去一趟?塢城也沒什麽好玩的,就只有一條整天在哭的龍而已。”

晏江山聽見“整天在哭”四個字,眉心微動,而路離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什麽話,注意力還是放在晏江山身上。

青年點了頭,心裏卻在想雖然時空不一樣,但這個路離在哪裏都是一樣的心大啊。

“走走走,回去。”他這邊一同意,路離就撤了隔音術,沖着身後的侍衛們揮了揮手,“跟這……兩位一起回去。”

話到一半,他想起來旁邊還有個問野,于是臨時把他加上,興致跟剛才單獨跟晏江山說話那會兒比起來,也不是那麽高了。

這種細節,晏江山以前一直被作為徒弟的路離區別對待着,猛然換了時空,沒有感覺到,但是問野本人跟旁邊的侍衛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侍衛長欲言又止,目光在自家少主跟晏江山身上來回掃着,最後把視線停在了旁邊的問野身上。

完了,以前他家少主只是愛玩耍點,算不得什麽惡劣的纨绔,怎麽這出來塗山一趟,還看上別人的道侶了!

他都知道,但他作為一個侍衛,什麽話也不适合說,現在得了命令,只能低頭稱是。

“你之前是散修的狐貍?修煉到現在這般境界,定然不容易,你願意跟我講講嗎。”

如果晏江山是個普通狐貍,那他肯定是願意的,問題就在于,他不是。散修狐貍如何艱難,他能想象但是說不出來啊!

甚至他都開始回憶以前,試圖從之前跟路離相處的蛛絲馬跡裏,找到一點狐貍修煉是如何艱難的。

可是想來想去,這路離之前的修煉一點也不難啊,他記起來的就只有這家夥整日裏往他懷裏鑽,記得他垂在檐上的大尾巴,記得……他那一屋子春宮圖,還有非要讓他一起陪着修煉的惑心術……

“過往辛楚,實在是不必多提,還好都過去了,現如今我的生活也沒什麽波折。”晏江山只能含糊其辭。

但是聽在路離耳朵裏就不是這麽回事,還好現在都過去了是什麽意思?是因為碰到這個他所謂的道侶嗎?

居然把過往的艱辛都忘了?他們做狐貍的想要更上一層,必不能耽于享樂的,定是這人勾引歲安,否則歲安怎麽會沉浸在沒什麽波折的現在。

“人族有個詞,叫居安思危。”路離擺起了姿态,“等到了狐族,你可以去看看更多的我們的同胞,或許有助于修煉。”

晏江山表面上點着頭,實際卻是滿心的驚奇,這路離之前做他徒弟的時候,怎麽不聽他講這般居安思危的道理。

現在倒好了,換一個時空,居然還教育起他來,莫不是之前真的是他這個師父的原因,路離才如此懶怠?

青年心底起了一點微不可察的心虛,總不是他教壞了人家塗山的少主吧?

晏江山正想着其中關竅,忽然被問野摟住了腰,男人就真的像是他多年的恩愛道侶一樣:“我們每天閑散慣了,做個游仙散修也挺好,具體就不勞這位少主操心了。”

問野甚至還往他身上蹭了蹭,兩人幾乎是親密無間了。晏江山不太适應,又想起來昨晚的窘事,臉色倏地紅了起來,就像是在外人面前親密的害羞。

路離看着,面色逐漸嚴肅,他繃着臉:“妖族修煉本就不易,已經到了這種境界,再不精進,着實可惜,道友莫因為自己認識淺薄,耽誤了天賦這麽好的道侶。”

“我們走。”他袖子一揮,走在了前面,像是沒眼看着這幅你侬我侬的場面似的。

看着人走了,晏江山暗自瞪問野一眼,都怪他整天扯得什麽謊,搞得還在演這麽一出戲碼,還是在他以前的徒弟面前,真是羞煞人。

塗山有特殊的結界,并不在九城三域裏,進出都得用傳送陣跟傳送咒語,而塢城跟塗山的傳送陣,就在城外三裏處。

晏江山這還是第一次從不是泸陽的地方去塗山,一時間還真有些新奇,但也不多,畢竟說破天塗山也還是那個塗山。

甫一進去,就是碧水青天的一片,鳥雀齊鳴,蝶舞紛紛,草地上還有幾只狐貍幼崽在撲蝴蝶,看有人過來匆忙地躲在石頭後,好奇地探出頭。

“哥哥!!”見是路離等人,其中一只小狐貍化成了人形,朝着路離撲了過來,晏江山看着這麽丁點大的小姑娘,奶聲奶氣地叫人,也不由得露出一個笑來。

這應該是塗山的小帝姬了。

跑到路離跟前,路離剛要伸手去抱,小姑娘忽然停住了,圓溜溜的眼睛看着晏江山,又看着晏江山身上自家哥哥的衣服,歡歡喜喜地又撲倒了晏江山身上。

“嫂嫂!!”她沖夥伴們叫着,“快來看啊,我哥哥帶嫂嫂回來啦!”

路離一愣,只是低低笑着任由誤會發生,也沒想解釋什麽,旁邊的侍衛看着自家少主臉上那不值錢的笑,頭越來越低。

晏江山想去解釋,但是周圍原本撲蝴蝶的小狐貍,一個個都化成了人形,學着帝姬的動作通通撲了過去,他手忙腳亂護住小孩,也沒工夫再去解釋。

彼時,只有旁邊得了閑的問野,從外到內,挨個提着小孩把他們放在一邊,叽叽喳喳的,小孩子果然是最煩人的。

男人黑着臉,小狐貍們也不敢造次,被提溜下去就乖乖站在一邊,等六七個過去,終于是輪到了這個罪魁禍首小帝姬。

他把人拎到跟自己視線平行的位置,看着她的眼睛,反駁道:“那不是你嫂嫂,他是我的道侶,跟你哥哥沒關系,要嫂嫂問你哥哥要去。”

小帝姬不服:“他穿着我哥哥的衣服。”

問野面無表情的扯謊:“他昨天還穿着我的衣服呢。”

小帝姬又辯:“他也是狐貍!我們都是狐貍!”

問野:“狐貍就只能喜歡狐貍嗎,他就是喜歡我,不喜歡你哥哥。”

小姑娘急了,一雙眼睛求救似的看着自家親哥,但她哥不理她,只想趁着這個機會跟人多說兩句話。

素來是混世魔王一般的人物,現在輕聲細語地道歉:“對不住道友,小妹頑劣,讓道友費心了。”

小帝姬:“……”什麽嘛,明明你自己才是最頑劣的!

問野把小孩放下,又拉着晏江山很順勢站在了他們中間的位置,隔開了兩人的交流:“不愧是塗山,看起來确實是氣派,要是眼色能再好點就更好了。”

小帝姬聽着他的話,覺得這是在說她,嘴巴一撇就跑到旁邊繼續撲她的蝴蝶了。

路離雖然覺得這話聽着不對味兒,但畢竟是自己妹妹認錯了人,也只能應上一句:“家妹還小,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他帶着侍衛往前去到了一個懸崖邊,看起來深不見底,足有千萬丈,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的地步。

“兩位,跟我來。”路離說着兩位,實則只是沖着晏江山笑了笑。

他率先踏過去,原本只是空氣的地方,瞬間出現了一塊透明的臺階,并且随着人的走動,出現延伸的感覺,就好像是臺階主動往他腳底下鑽一樣。

晏江山跟問野也同樣踏了出去,看着是空的,踩下去卻是實的,就像是一列沒有顏色的琉璃棧道。

路離走動間往後看了一眼,見晏江山如履平地,便安心收回了視線,雖然這個修為就是直接跳下來也能禦風而行,但是畢竟腳下踏着深淵萬丈,初次過來,這般平靜也是少有。

這裏的終點不是什麽樓亭水榭,而是一座山,準确來說這裏才是他們的目的地——塗山。

路離的身影在接近塗山的時候,好像化成了一道虛影,又或者其實是那座山化作了虛影,得以讓這麽多人成功穿行而過。

等真正進去了這座山裏,這才是正經到達塗山。

晏江山幾乎是瞬間就感覺到,這邊的靈氣濃度是外界的幾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在這個時空化身狐貍,全身的毛孔就像是被疏通了一樣,透着徹骨的舒服。

“歲安,一般來講,妖族自己的地方,肯定是要更适合妖族修煉的,尤其是塗山,狐族的主陣就在這裏了,是外面多少妖族夢寐以求的地方。”

路離一邊走,一邊給晏江山介紹着,其實上個時空他就知道塗山不一般,否則也不能養出路離這麽一個妖力強橫的少主。

但是這個時空塗山的靈力好像還要更加濃郁一些,路離說的不錯,一句夢寐以求,是擔得起的。

晏江山聽出來路離話裏的意圖,但是他确實是沒有留下來的想法,畢竟見完碧玉天晶狐,說不定他就回原來的時空了,正想着要怎麽敷衍過去,忽然後面侍衛處生了動靜。

“唔!!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原本還昏着,一路被蒙着頭,架回來的人,正在侍衛手中掙紮着。

“塗山!是塗山的人!”他驚叫着,仿佛這裏不是什麽靈氣充裕的修煉天堂,而是妖族地獄一樣。

“不愧是在塗山待了幾百年,一朝叛逃的人。”路離冷聲道,“哪怕是蒙着眼睛,也能知道這是哪兒啊。”

晏江山擰眉,往旁邊站了站,這魔頭可是之前跟他們見過的,如果現在又看到了他們,不小心說出來什麽攀扯,那他們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不過好在,路離沒有要摘了那人頭上的蒙面罩的意思,而那魔頭情緒也正激動,哪怕眼前漆黑一片,也不耽誤那張嘴罵人。

“好你個路離,黃口小兒也敢再我面前嚣張,如果現在是我的全盛時期,就是你父親也得讓我三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路離嗤笑一聲,“狐族沒有你這種為非作歹,禍亂一方的東西,如今老祖已出山,你且等着自己的判罰吧。”

“老祖?老祖!!”魔頭語氣忽的慌亂起來,“他要把我如何!流放進時空亂流嗎?!路離!說話!”

他還在叫着,不過距離已經不耐煩聽了,擺擺手讓侍衛把他壓了下去。這邊的晏江山看那人被帶走,也松了一口氣。

他又接着之前的話,不經意的套着消息:“看樣子,他是真的很害怕老祖。”

“那當然!老祖可是大乘期的境界,若不是心思不在稱王稱霸上面,便是說句萬妖之王也不為過。”路離滿目豔羨。

“不知我可有這個榮幸見老祖一面,實不相瞞,之前選塢城游玩,也有聽聞老祖在此,想要求見一面的緣故。”

“這……”路離猶豫了,最後道,“歲安跟老祖同修一法,也是緣分,我現在去問上一問,看看老祖的意思。”

“謝過少主。”

“叫我路離就好。”路離笑笑,轉身帶着侍衛離開了,只留下了一個小侍從,說是帶着他們到處轉轉。

到了一處僻靜地兒,問野揮退侍從,跟晏江山一起坐下來,從他們碰到血魔藤開始,兩人一直也沒什麽機會說說話,現在可算有時間。

晏江山一看問野這架勢,就知道他怕是有話要說,主動施下隔音術:“你有話問我?”

“師尊可真是聰明。”問野直截了當,“師尊跟這個叫路離的,是舊識吧。”

“他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你怎麽覺得我們認識?”晏江山氣定神閑,他也是沒想到江歲安這個假名字,能從以前的世界,一直用到另一個時空裏。

當初用這個名字出來行走,還是想着萬一有一天他任務需要,被哪個徒弟殺死了,傳出去死的也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修士,不會對幾個徒弟造成太大影響。

現在倒好,任務成了泡影,他這個名字倒是重新啓用了。

“你肯定認識他。”問野沒理會他的問句,接着道,“你還認識晏月,認識……問野。”

他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又或者說,這根本不是他的名字,只是冠在他身上的代號。

“你在胡說什麽。”晏江山的表情依舊沒什麽變化,穿越了時空這種事情,如果他自己不說出來,誰知道呢。

“忽然有一天,你就莫名其妙的失憶了,莫名其妙不記得我,但叫出了另一個名字,再加上認識的這麽多我不知道的人。”問野看着他,眼神晦澀。

“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但我猜,這應該就是你來找這位狐族老祖的目的。”

不得不說,問野猜的很對,但是完全可以不用這麽對的,他都要快走了何必呢,他可不想在這時候被誤會成奪舍的魔頭。

“你要是覺得有蹊跷,也可以現在就走,實在不用這麽辛苦,還假扮我的道侶。”

“扮演道侶嘛,不辛苦,至于走?我為什麽要走,昨天晚上的事你還沒對我負責呢,管你到底多了什麽秘密,也不能這麽用完就扔吧。”

問野瞥了眼旁邊不遠處的侍從,又看回晏江山:“更何況這還沒用完。”

青年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無所謂,随他怎麽想吧。

雖然他自己沒想着做一個不負責的人,可是他早晚要回去的,另一個時空的問野,這麽大一個熱心乖巧好少年,難不成也會追着他,讓他負責不成?

晏江山沒想到,這句話會在不久的将來,一語成谶。此時,他喝完這杯茶,等來的只是路離說,老祖願意見他的消息。

青年精神抖擻,好好整理了衣衫,這才跟着路離,去見那位傳說中的大乘期,上萬年歲的靈狐。

到了地方,晏江山學着路離的模樣拜見,然後就看屏風後面那人對着路離擺了擺手,路離得令下去,就只留下了他一個人。

門關上的下一秒,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雖然沒用什麽靈力,但也響徹了整個房間,他說:

“小友不像此間之人,來這裏有何貴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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