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七日鬼哭(十) 紅色信封

第48章 七日鬼哭(十) 紅色信封。

翁紅梅的精神瀕臨崩潰, 說起話來瘋瘋癫癫的。

在前幾天的錄像中,她還能勉強控制住自己波動的情緒,及時調整狀态。

而此時此刻, 屏幕裏的她已經和瘋子無異。

不得不說,翁紅梅模仿的嬰兒啼哭聲很像, 甚至可以稱得上一模一樣。

翁紅梅本身聲線就比較尖,再把口型張大, 聲帶位置壓低,伴随着猙獰扭曲的表情,嬰兒嚎啕刺耳的哭叫聲接連不斷地從她嘴裏傳出。

就好像……她的肚子裏有一個活生生的嬰兒。

虞冷之前去醫院照顧虞念的時候, 也曾聽見過類似的哭聲。那麽刺耳尖銳, 如同一種高分貝的聲波,在空曠的走廊裏回響,聽得讓人心慌。

“啊——!啊——!啊——!”

房間的沉寂被這種令人後背生寒的啼哭聲劃破。

虞冷聽得頭皮發麻,雞皮疙瘩起了一片,伸手關了錄像帶。

安靜下來了。

一切終于安靜下來。

虞冷輕輕擡起手, 撫平緊皺着的眉心,她的思緒被翁紅梅模仿的啼哭聲擾得一團亂。

錄像裏出現的內容完全在虞冷意料之外,通過之前的推理, 她原以為這次的幻聽內容會和殺人犯有關。

再加上翁紅梅第四天的狀态已經趨于穩定,語氣很平靜,更接近于一個正常人, 虞冷完全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突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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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冷确實有些被吓到。

緩和過來後, 虞冷開始回想翁紅梅前幾天的幻聽內容。

第一天晚上是奇怪的沙沙聲, 第二天是摔碎的杯子,然後是男人沉甸甸的腳步,以及卧室門口的不明水聲。

這一次, 是嬰兒的啼哭。

怎麽會這樣?

虞冷眉頭緊蹙,思路完全打斷。

信息仿佛走進一個死胡同,虞冷找不到這些聲音之間的必然聯系。

假如這次的啼哭同樣不是翁紅梅幻聽到的,而是真實存在。

那麽……啼哭的嬰兒又從何而來?

對了。

虞冷倏地想起一個被她忽略的點,那就是翁紅梅的家庭成員。

翁紅梅結婚了麽?她生沒生過孩子?

這個啼哭的嬰兒……會不會是她自己的孩子?

可是這個念頭剛湧起,又被虞冷打消。

到目前為止,錄像裏的內容可以很明顯地看出,翁紅梅是獨居。她不止一次的提到過,家裏應該只有她一個人,所以她才會因為家裏可能多出一個人而感到恐懼。

也就是說,翁紅梅單身獨居。

按照這種情況推測,啼哭的嬰兒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座房子裏。

為什麽?

虞冷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

這個嬰兒到底是幻想還是真實存在,如果真實存在又是從何而來?難道那個殺人犯還是個人販子,專門拐賣嬰兒?

眼下沒有實際性的線索,虞冷只能發散思維亂猜,得出的推理根本站不住腳,實在生硬又勉強。

虞冷沉下心,重新拿起一旁的攝像機。

應該還有最後兩天的記錄,虞冷打算一口氣全看完,沒準連起來會有什麽新發現。

點開錄像,安靜的房間裏驟然響起翁紅梅急促劇烈的喘息聲,緊接着,是一種喉嚨裏傳來的抽鳴。

虞冷目光一頓,忽然意識到什麽。

果不其然,下一秒又是熟悉的畫面,翁紅梅将晃動的鏡頭對準自己,露出一張慘白到極致的臉。

沉默過後,翁紅梅聲音顫抖地開了口:“今天……今天是第五天。”

第五天。

怎麽是第五天。

虞冷皺眉退出,繼續摁動右側按鈕,發現屏幕沒有任何變動。

第六天和第七天的錄像沒有出現,顯示屏裏的錄像仍然是第五天。

也就是說,錄像到第五天就已經結束了。

虞冷不放棄,開始摁動左側。

她從頭到尾數了一遍,發現攝像機裏一共就只有五條錄像,确實沒有最後兩天。

所以,翁紅梅為什麽沒有繼續往下記錄?

疑問一個接一個地騰起,事情的發展越來越撲朔迷離。

既然翁紅梅篤定自己七天以後會死,并決定記錄下自己最後七天的狀态,那就不會忽然停止記錄。

除非……出了什麽事。

難道翁紅梅在第六天就死了?

還是說,因為某種情況,翁紅梅沒辦法繼續做記錄。

虞冷盯着眼前的攝像機陷入沉思。

除去最糟糕的情況,翁紅梅第六天的時候已經死亡,其實還有很多種可能性。

比如說,第六天晚上,翁紅梅的精神狀态已經非常不穩定,她軀體化嚴重,手抖得根本沒辦法拿起相機,所以才沒有完成接下來的記錄。

或者……攝像機當時不在翁紅梅手邊。

第六天晚上,翁紅梅很可能聽見了什麽更為恐怖的東西,或者出現了什麽突發狀況,因為過于恐懼躲了起來,根本拿不到這臺攝像機。

虞冷有些煩悶地将攝像機關閉,随手放到一邊。

目前唯一能獲取信息的渠道也已經閉塞,她有幾分沮喪。

就在這時。

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忽然從她身後的走廊傳出,聲音很輕,似乎刻意放慢了速度。

而走廊離她不過一門之隔。

啪嗒。

啪嗒。

聽起來似乎是一個男人的腳步。

這是……翁紅梅第三天晚上幻聽到的聲音。

虞冷身體繃緊,心髒狂跳,難道自己又開始幻聽了?

她的腦海裏瞬間閃過生存守則中的某一條。

【6.晚上十二點以後,請盡量待在卧室裏,不要輕易離開房間。如果你聽見奇怪的聲音,請置之不理,因為此刻它可能就守在門外。】

這算不算奇怪的聲音?

此時此刻,它會不會就站在門外,等她自投羅網。

虞冷死死抵着門,不敢回頭。

就在這時,手機忽然亮了,群聊裏有人說話。

徐天嬌:【有人聽到走廊裏傳來的腳步聲了麽?離我好近,好像就在我的卧室門口!】

張鐵牛:【聲音不大,我也聽見了。】

徐天嬌:【聽起來是什麽東西在獨立行走,難道那具屍體站起來了?!】

就在他們激烈讨論的時候,虞冷發覺,外面的腳步聲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

看來,它的目标并不是這裏。

王兆雲:【啊啊啊怎麽辦,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了!】

王兆雲:【它好像朝我這邊來了!】

盯着群裏的消息,虞冷腦海裏的思緒飛快轉動。

莫非外面的東西在尋找目标?

它的目标是王兆雲,還是同一條走廊裏的其他人?

就在所有人緊張不已胡思亂想的時候,群裏忽然多出一條顯眼的消息,是王永春發來的。

他說:【是我。】

江思樂:【?】

徐天嬌:【???】

王兆雲:【老公,外面那個人是你??】

王永春:【是我啊,我要去上廁所,實在憋不住了。】

王永春:【真是怪事兒,本來一點感覺都沒有,我都要睡着了,忽然來了一陣很強烈的尿意,我差點直接他媽尿出來。】

王永春:【你們聽見的應該是我的腳步聲吧,我在往廁所走。】

虞冷的心猛然下沉,兩條規則迅速在腦海中躍出。

【11.晚上十二點以後,請盡量不要獨自前往衛生間。】

【12.晚上十二點以後,如果你在衛生間裏發現了四肢爬行的人類,請立馬關上衛生間的門并返回卧室。切記,請千萬不要将它驚醒,請千萬不要将它驚醒,請千萬不要将它驚醒。】

而且,虞冷記得很清楚。

廢土裏的幸存者……是不需要上廁所的。

所以,這個推演線會想方設法強迫你獨自前往衛生間,除非你能忍受一切直接尿在卧室裏。

另一邊。

王永春的心已經要提到嗓子眼。

他一邊蹑手蹑腳地在黑暗中摸索,一邊發消息道:【走廊裏又冷又黑,我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擡頭看了眼面前的門,又說:【我已經到衛生間門口了。】

江思樂:【守則裏不是再三強調晚上十二點以後不要去衛生間麽?你真是一點都不怕死啊……】

嘲諷的意味太過明顯,王永春看見有些惱怒:【那我內急憋不住了,我難道要像只畜生一樣直接就地解決?這裏有衛生間我為什麽不用?】

他振振有詞:【更何況,守則裏不是給出了解決方法嗎?我如果遇見什麽危險,到時候按照守則裏的內容照做不就行了!】

其實王永春走到一半就已經後悔了。

他一個人待在黑漆漆的走廊裏,聽着自己腳下沉甸甸的腳步聲,胳膊上的汗毛豎起一片。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王永春總覺得黑暗裏有什麽東西在盯着他。

可話已經說出去了,腳步聲又已經被其他人聽見,他如果這個時候臨陣脫逃,未免顯得太不是男人。

王永春心裏打着鼓,輕手輕腳地推開衛生間的門。

衛生間裏沒有燈,一片漆黑,他只能拿着手電筒照明,緩慢地往裏走。

幾分鐘過去,王永春沒再說話。

王兆雲已經着急得快哭出來,一直在群聊裏艾特王永春,反複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又過去幾分鐘,王永春終于出現:【行了行了,別催了,你男人還活着呢,沒死。】

王永春:【廁所裏太黑,我剛才忙着解褲腰帶,沒來得及看手機。你們放心,我什麽也沒碰着,也沒看見什麽四肢爬行的人,現在已經安全往回走了。】

走廊裏果然重新響起似有若無的腳步聲。

王永春接着說:【就是有一點比較奇怪,馬桶後面有一個紅色的長簾子,拉得很嚴實,似乎刻意擋住了什麽東西。我上廁所的時候,那個簾子好像還在動……】

王永春:【我沒敢亂碰,也沒敢把那個簾子掀起來看看,反正就是提醒你們一下,一會如果你們也想上廁所,記得離那個簾子遠點,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王永春:【我到卧室了。】

沒想到王永春竟然能從衛生間平安回到卧室,虞冷有些意外。

按照這種情況來看,今天晚上是平安夜的可能性比較大,估計不會有人傷亡。

虞冷懸着的心稍稍落下一些。

在門邊蹲了太久,虞冷後知後覺腿有些麻,站起來簡單舒展了一下身體。

她的動作倏地頓住,緩慢地看向眼前的門。

為什麽?

既然王永春已經回到卧室了。

為什麽……她還能在走廊裏聽見腳步聲?

啪嗒。

啪嗒。

聲音不輕不重,卻仿佛每一聲都在虞冷的心上打鼓。

腳步越來越近,明顯已經路過徐天嬌和張鐵牛門口。

它是奔着她來的。

下一秒,聲音陡然在虞冷卧室前停住。

随着沙沙輕響,下面的門縫裏忽然被推進來一張紅色信封。

在信封被完整地送進來後,一切聲音戛然而止。

周圍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除了虞冷,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

守則第五條:【在任何時間段內,如果看見有紅色信封從你的卧室門縫塞進來,請立馬按信封裏的指令照做。】

虞冷感覺自己的呼吸已經停滞,眼前隐隐發黑。

她俯身将信封從地上撿起,手指顫抖地從中取出信紙。

映入眼簾的,是兩行歪歪扭扭的紅字。

【我的手機不小心在衛生間裏遺失了,請幫我找回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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