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七日鬼哭(十一) 滿牆血字
第49章 七日鬼哭(十一) 滿牆血字。
很明顯, 這是一個不容推卸的強制性任務。
眼下除了按照紅色信封上的指令照做,虞冷別無他法。
她不想知道違背守則的後果是什麽,她也賭不起。
虞冷輕輕吸了一口氣, 心跳如擂鼓,随手将信紙對折, 放入上衣的口袋中。
現在,她必須只身前往衛生間, 找回翁紅梅遺失的手機。
衛生間。
那是一個在十二點以後可能會出現怪物的地方。
虞冷握着門把手的力度逐漸收緊,心中抵觸的情緒正逐漸生根。
除了恐懼之外,還騰起一種頗深的怨念。
廢土該不會是在故意搞針對吧?她越來越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倒黴過頭。
咔噠一聲, 門開了。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對面雪白的牆壁, 在朦胧燈光的襯托下,顯得慘白無比。
走廊裏一片漆黑,一眼望去,能依稀看到客廳鹿頭的方向傳來的微光,可那邊的光照不到這裏。
明明這座房子四周封閉, 密不透風,可剛一開門,虞冷就立馬感受到一種陰冷的氣息朝她襲來, 脊背直發涼。
此時此刻,走廊裏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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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 那些蠕動着的東西不在這兒, 虞冷松了口氣。
她踏出去的時候還順手合上了門。
虞冷後知後覺, 自己這番舉動沒有意義,卧室門上并沒有鎖。
一步,兩步。
虞冷緩慢地在漆黑中行走, 整個幽深的長廊裏只有她一個人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虞冷很快就抵達了衛生間門口,這一路十分順利,什麽危險都沒有碰到。
除了轉彎處的那顆栩栩如生的鹿頭看起來有幾分瘆人,剛才虞冷看過去的時候,正好對上那雙黑洞洞的鹿眼。
餘光裏似乎還有那顆凸出顯眼的鹿頭,虞冷輕輕吐出一口氣,移開了目光。
衛生間的門是虛掩着的,門縫裏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
虞冷剛湊近,一股似有若無的惡臭就瞬間撲鼻而來,有點像是……屍臭的氣味。
虞冷沉下心,鼓足勇氣推門而入。
她下意識在旁邊的牆壁上摸索,試圖尋找燈的開關。
找到了。
虞冷心中一喜,連忙摁下去,然而想象中的光明并沒有降臨。
咔噠咔噠。
仍然沒有反應。
看來燈的開關已經損壞,無法正常使用。
這也就意味着,整個尋找翁紅梅手機的過程中,她只能用手機的手電筒來照明。
光線亮起,虞冷終于勉強看清了衛生間裏的環境。
衛生間面積很大,至少有十幾平方米,白色的馬桶後面擋着一層深紅色的簾子,仿佛刻意遮住了後面的什麽東西。
腳下是花紋單一的光滑大理石瓷磚,顏色花白,瓷磚上浮着一層很惡心的淡黃色固體,像是某種沉澱。棚頂是淡藍色,花紋很漂亮,看起來價值不菲。
和虞冷在預言中看見的環境一模一樣,當時她就在這裏和翁紅梅交談。
想起預言中的內容,以及最後一幕,翁紅梅逐漸融化的血淚哭臉表情,虞冷忽感頭皮發麻,努力将注意力轉回眼前。
她的任務是找回翁紅梅遺失在這裏的手機,現在還是趕快做任務吧。
在這裏磨蹭的時間越久,遇到危險的可能性就越大。
思及此,虞冷迅速斂起多餘的思緒,開始在衛生間裏尋找起來。
幾分鐘過去,虞冷已經找了一圈。
除了紅簾子後面,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一無所獲。
既然如此,手機十有八九就是在簾子後面。
看樣子,這個任務的根本目的就是讓她把簾子掀開,讓她看到簾子之後的東西。
虞冷眉頭緊鎖,将視線落到離她一米遠的紅簾子上。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種暗紅色,虞冷心裏莫名有些不舒服,一種惡心與眩暈感湧了上來。
簾子後面……會是什麽?
人彘?殺人犯的屍體?還是……守則中提及的,四肢爬行的人類?
虞冷擡起手,輕撫紋身,手中立馬多出一把鋼尺。
雖然不知道這把鋼尺有沒有用武之地,但現在畢竟有防身武器在手,安全感一下子多了不少。
深吸了口氣,虞冷緩慢地觸碰到簾子一角,旋即猛然将它掀開。
看清眼前的景象,虞冷瞳孔猛縮。
血,好多血。
深紅色的血液滿得幾乎從浴缸裏溢出,血滴甚至還在嘀嗒嘀嗒地順着浴缸邊緣往下淌,在花白的瓷磚上濺出一滴滴血花。
嘀嗒。
嘀嗒。
而目光緩慢上移,浴缸旁邊的牆壁上寫滿歪歪扭扭的血字。那些血字有大有小,有的還被牆皮暈染開來,但無一例外地都在重複三個字——我是誰。
我是誰。
我是誰?
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
聲聲疑問,字字泣血,密密麻麻的血字連成片,幾乎将整面牆都填滿。
在這一刻,虞冷腦海中倏地浮出一個畫面。
一個女人在這滿是鮮血的浴缸中垂死。
她沒有掙紮,一動不動,而她的皮膚已經被浸泡的慘白臃腫。烏黑的長發在血水中上下浮動,逐漸纏繞上她的軀體。
見到這種情景,虞冷呼吸一滞,一瞬間仿佛有一只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嚨,令她無法喘息。
而那臺被遺失的手機,就這麽安安靜靜地躺在浴缸旁邊的置物架上,早已等她許久。
虞冷猛然回過神,一把拿起架子上的手機,轉身往外走去。她步伐飛快,腳下生風,幾乎是小跑着離開了這裏。
明天還有足夠多的安全時間可以四處探索,但眼下絕對不是一個适合長久逗留于此的好時機,還是先把小命保住最要緊。
回到卧室後,虞冷迅速關上身後的門。
靠在門上輕輕喘息着,虞冷心跳聲砰砰,努力平複着自己躁動不安的情緒。
她活着回來了。
竟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虞冷到現在也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因為事情的發展要比她想象中順利太多,她原以為這次的強制任務至少也會吓掉她半條命。
但是什麽也沒有發生。
虞冷調整好心情,低眸看向手中的黑色手機。
虞冷試探着長摁開機鍵,幾秒鐘後,屏幕亮起,翁紅梅沒有設置鎖屏密碼,所以很輕易就能解鎖。
壁紙是默認的背景,看起來沒什麽特別。
虞冷仔細研究了一下,發現這部手機似乎已經被格式化了,除了一些系統自帶的軟件,什麽都沒有。
虞冷眉頭輕蹙,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按照預言裏的發展,翁紅梅的手機裏最起碼應該有那個小說閱讀軟件,這樣才能對應翁紅梅閱讀過《鬼哭》的內容。
但是沒有。
手機裏什麽都沒有。
還以為能從翁紅梅的小說劇情中獲取什麽信息,虞冷有些失望。
她嘆了口氣,又随便擺弄了幾下,腦海中忍不住細細思索,紅色信封究竟為什麽讓她找回這部手機?
如果這部手機沒用,那麽這個任務就沒理由存在。
思及此,虞冷的目光在一行行默認軟件中掃過,最後定格在“相冊”兩個字上。
相冊裏……會有什麽信息麽?
果不其然,虞冷點進去後,發現裏面有幾張模模糊糊的照片,還有兩個視頻。
按照視頻的日期和時長來看,這兩個視頻應該就是翁紅梅最後兩天的記錄了。
和她猜的一樣,到了最後兩天,翁紅梅因為某種原因無法再接觸到那臺攝像機,所以只能選擇用手機錄像。
事不宜遲,虞冷馬上點進第一個視頻。
視頻開始播放了。
寂靜。
無比的寂靜。
如果不是屏幕下方的進度條在自行移動,虞冷幾乎都要以為屏幕陷入了卡頓。
這是在錄什麽?翁紅梅為什麽不說話?
虞冷緊張地盯着手機,眼睛一眨不敢眨。此時屏幕上幾乎是全黑,但她生怕自己漏掉任何一個細節。
就在這時,一個奇怪的聲音驟然在背景中響起。
沙沙沙,沙沙沙。
聲音斷斷續續,聽起來,翁紅梅似乎在拖動什麽東西。
模糊的黑暗一直持續着,緊接着沙沙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頻繁。
虞冷不明狀況地盯着屏幕,心髒猛然吊起,無端升騰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在這個空檔,虞冷點進視頻右上角的具體信息,結合攝像機裏那些錄像的時間,這就是第六天的內容沒錯。
虞冷心底的困惑越來越深,她忍不住猜測,翁紅梅現在究竟在做什麽?
為什麽畫面如此漆黑模糊?為什麽她自顧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一句話都沒有說。
聽不到開頭那句“今天是第六天”,虞冷竟然莫名有些不習慣。
她耐心地等待着,等錄像裏的翁紅梅忙完自己的事情,開始彙報她第六天的情況。
然而等了許久,直到那個沙沙聲已經停止,翁紅梅還是沒有說話。
虞冷蹙眉,視線下移,發現進度條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已經走到了尾聲。
之所以奇怪的沙沙聲停止,是因為這條視頻已經結束。
……什麽情況?
難道這個視頻并不是一次記錄,而是翁紅梅誤觸不小心拍下來的?
虞冷抿抿唇,又将這個視頻從頭看了一遍。
沙沙。
沙沙。
整個畫面都是漆黑一片。
光線有時會微弱變動,但像素很模糊,什麽都看不清。
看樣子,虞冷是別指望能從畫面裏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了。
沙沙。
沙沙。
虞冷将音量鍵調大,反複去聽這個沙沙聲。
翁紅梅在忙着做什麽?
在什麽情況下,才會發出這種聲音?
這一刻,某種可能性躍上心頭,虞冷的大腦轟然宕機。
她明白了。
錄像裏,并不是翁紅梅在拖動什麽東西。
此時此刻,被人拖行着的,正是翁紅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