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師兄×師弟
第01章 師兄×師弟
洞穴內怪石嶙峋，陰風陣陣，黑暗裹挾着周遭的一切。
看起來年歲不大的男孩磕磕絆絆地向前跑着，鮮紅的血跡混着泥土向下流，滲到地面下，引來一群毒蟲吞噬。
“嘶……嘶……”
背後正蜿蜒前行的毒蛇紅眸微閃，侵蝕它的獵物的血對它來說是一種挑釁，危險的芯子沖着毒蟲所在的位置一甩——
毒蟲不足以抵抗一階妖獸的威勢，盡數化為灰燼。
洞穴內可視的範圍太小，男孩的腿再一次磕在尖銳的石頭尖端，他一個踉跄摔到在地。
尖叫聲，哭泣聲，漫天的血腥氣。
被魔族屠戮了村莊的回憶，如走馬燈一般映在眼前，他僥幸在山上采果子躲過了慘絕人寰的屠戮，卻沒有躲過一階妖獸的獵殺。
沒有退路，這樣也好，若是能同父親、母親一起死去……
男孩抿緊唇角，緩緩閉上了眼。
……
“小統，快到主角在的洞穴了，我們再确認一下任務？”
頭戴一頂墨玉冠的季辭晏正問着，不小心又一次被樹叢挂到頭發，他熟練的施了個淨塵決，身上石青色的衣袍整潔如初。
這段需要徒步的路他走了整整兩個時辰，施淨塵決的手愈發熟練。
看在他淨塵決大有進步的份上，不知道這一次偷偷跑出宗門能不能不被師父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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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晏，這裏是需要補全漫畫的重要節點。”系統來回翻閱大綱，把主角所在位置标出來。
“一定要在主角面前挽一個漂亮的劍花！還要留個足夠仙風道骨的背影！然後板正主角雲思遠的頹廢心态！”
季辭晏低頭看了眼自己不過十歲的小巧身軀，和一把從師兄燒菜的火爐裏救出來的焦黑小木劍。
季辭晏：“……”希望能糊弄住才八歲的凡人主角。
……
他的身體如同被利刃割裂的布匹，無聲的嘶吼着，從裂口處滲出紅色的顏料。
雲思遠閉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等等，不痛？
面前人的衣袂随風輕輕搖曳，上面繡着的雲團花紋占據了雲思遠的視線，再往上，那如瀑布一般流淌的銀色長發斷了一根發絲，被雲思遠慌亂的接住，淡淡的香氣萦繞在他的鼻尖。
季辭晏動腕收劍，微微側身，銀河編織而成的長發随之流動，如詩畫般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雲思遠微微張開嘴，握緊手中那一根銀絲。
他被限制在一方之地，還是第一次見到真實存在的仙人，一時看癡了些。
季辭晏蹙起眉頭望向雲思遠，悄悄把手中的破木劍藏到漂亮的劍鞘裏。
從前只在漫畫裏見過的主角，如今從紙上浮現在他的眼前，怎麽看着不太聰明的樣子？
他餘光看着角落的鼓風機，心裏呼喚系統快點收起來，清了清嗓子：“你若是一心尋死，如何對得起你的父母，如何對得起愛護你的村民們？”
雲思遠聞言如夢初醒，也不顧膝蓋上的傷口，立刻下跪行大禮：“漂亮姐姐，我……”
季辭晏側身避開了大禮，打斷了他的話：“複仇一事，當自己去做，怎能依托他人？”
首先這是主角的成長路線，他不能幹涉，再者說——他現在也打不過啊。
“我并非是要所求此事。”雲思遠目光堅定，“望您将我帶去宗門，哪怕讓我做雜活粗活，為您做牛做馬報答此恩。”
很好，很有鬥志。
這樣以後打擊起來才能更加順手。
“自然可以。”季辭晏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有點局促的糾正道：“……還有，我是男孩子。”
“好，謝謝漂亮姐姐。”雲思遠眯起眼睛，露出乖順的笑。
這主角是不是聽不懂他說話？
季辭晏扶一下自己略歪的墨玉冠，有點氣鼓鼓的往外走，也沒管渾身是血、踉踉跄跄小步跟在他背後的雲思遠，和系統說悄悄話。
“小統，那個吹風的鼓風機是不是花了你很多統幣？”
系統雀躍道：“晏晏，剛才的定格畫面非常完美！財政部給我報銷了！”
季辭晏也笑了一下，餘光掃到背後疼的發抖的雲思遠。
他的師父和師娘總是容易心軟的，等到知道主角的經歷，再看見主角滿身傷痕，收徒也更容易些。
再者說，哪有反派給主角治傷的？主角的苦難當然是要自己承受。
一走出洞穴，季辭晏就被抓住後脖頸提溜起來，像犯了錯被揪住的小貓。
“季辭晏！你是存心不想讓我們好過對吧？！”
還好還好，來的是師娘。
“師娘，我知道錯了……”季辭晏暗暗松了口氣，主動擡起頭，乖乖的拽着餘師娘的衣袖認錯，幹淨透亮的眸隐隐含着水光。
還好今天來的是師娘，如果是師父總是要被打兩下手心的。
被這麽瞧着，哪怕鐵石心腸的人也總要心軟兩分。
餘師娘沒有親生孩子，季辭晏是她看着長大的，如今倒真養的像個精雕細琢的白玉團子，餘師娘忍不住捏了捏季辭晏帶點嬰兒肥的臉頰，什麽重話也再說不出口。
“……下次不許讓你師父和我擔心了。”
餘師娘的視線終于落在了後面渾身是血的雲思遠身上，面色瞬間冷若冰霜，無形的威壓掃在雲思遠身上，“小晏，那是誰？”
主角現在還是很脆皮的凡人，而且前期要拉好感度，才能順利走最後背刺的劇情。
季辭晏連忙擋在雲思遠的前面，分擔了部分的威壓，按照劇情說：“……我新收的師弟。”
“你還替你師父收上弟子了？”餘師娘失笑，點了點季辭晏的鼻尖。
雲思遠望着漂亮姐姐擋在他前面的背影，心中波瀾四起。
他能感覺到餘師娘對他的不喜，立刻跪在地上行禮，開口認師娘。
季辭晏見餘師娘臉色不佳，不像是同意的樣子，傳音了雲思遠的經歷。
餘師娘像是想到了什麽，摸摸季辭晏的腦袋：“行了，讓他跟我走吧。”
季辭晏示意雲思遠跟着餘師娘。
“漂亮姐姐，我想跟您走。”雲思遠在背後小聲說。
季辭晏板起臉：“……叫師兄。”
雲思遠從善如流道：“師兄。”
主角方才經歷了那些意外的變故，心裏想必是害怕的，會更依賴他的救命恩人也正常。
“師娘，那讓他……”
餘師娘冷厲的目光掃向雲思遠，雲思遠平靜的回視，不卑不亢：“師娘，我想跟着師兄。”
“……叫我餘師娘。”
餘師娘牽着季辭晏的手飛上了飛舟，沒管自己爬上來的雲思遠，警告道：“那你以後就跟着小晏吧，不能違抗他的命令。”
雲思遠自然沒有不應下的。
季辭晏左右看看，總覺得主角和師娘的氣氛不太對勁，他記得這裏師娘應該憐愛心起，還給主角治了傷。
系統提醒道：“晏晏，不用多想啦，我們只要補全關鍵畫面就好了哦！”
季辭晏點了點頭，“下一個畫面是什麽？”
“那要等到十年後啦，主角用金手指打破了反派的突破記錄，反派給他使絆子挑刺，指使他做雜事，還妨礙他的修煉。”
季辭晏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裏總是隐隐抽痛，孕育着被封印的魔氣，此時漫畫裏的反派還不知道，但看過漫畫的他早就知道了。
這個從小在宗門被師父、師娘和師兄們寵溺着長大，外人眼中九歲練氣，十九歲築基的天之驕子。
未來的修為卻止步于金丹，永遠也不可能突破到元嬰。
而他一時好心救回來的凡人主角，在八歲這一年內接連突破到了練氣大圓滿，打破了季辭晏引以為傲的記錄。
并且也在未來晉升了元嬰，擊潰了他最後的堅持，以至魔氣封印解開入了體，費盡心機背刺主角，沒想到主角原來一直都記恨他，最後落了個被主角反殺，魂飛魄散的結局。
飛舟順利抵達了落杉宗，季辭晏準備往前走，才發現雲思遠還緊緊拉着他的衣擺。
“跟我走吧，帶你去住處。”
落杉宗坐落在雲霧缭繞的山巅之上，四周群山環繞，腳下是青石鋪就的蜿蜒小路，仙鶴在枝桠上嬉戲。
這些從未見過的仙宗美景并未分走雲思遠的注意力，他只是攥着季辭晏的衣擺往前走，目光不斷落在季辭晏垂在身側的手。
好遠，想牽着師兄的手。
像什麽父母雙亡，背負血海深仇都是本漫主角的标配，前期的隐忍負重，受盡折磨自然也是磨砺主角的一部分。
首先在住處上就不能過于優待。
“記住，這是我的住處。”季辭晏指向左邊那間，瓦面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紋與圖案，遲疑片刻：“有問題可以來找我。”
他見雲思遠點頭，又迅速轉到右邊那覆蓋着雜草和苔藓的破瓦房，“思遠，你住那裏。”
宗內自然有更好一點的住處，想必來的路上主角就已經見過了。
現在主角就應該在心裏忿忿不平，埋怨自己與他明明同為宗門師兄弟，待遇卻完全不同，然後開始扮豬吃老虎，以後用突破速度打臉厚此薄彼的自己。
雲思遠松開季辭晏的衣擺，向前走一步，很自然的握上季辭晏的手，笑眯眯的說：“謝謝師兄，我很喜歡。”
要命，主角是眯眯眼，眯眯眼都不好惹！
季辭晏深吸一口氣，在心裏呼喚系統：“小統，他一定在心裏記我仇了。”
系統贊同道：“沒錯沒錯，晏晏做的很好，主角對反派就該這樣！”
“……好了思遠，治傷去吧。”
季辭晏從空間戒指裏拿出傷藥，只是随意的扔在雲思遠懷裏，回到了他自己的住處。
夜深，雲思遠躺在草垛子上，傷口已經結痂，月光透過瓦房的縫隙撒在他的身上，以驚人的速度自動治愈着。
他沒覺得傷口處很痛，雖然有點奇怪，但這是好事，他留下了師兄給他的完整的藥瓶。
思遠，他在心裏默念着這兩個字。
又看了看自己幹淨的右手，他還是牽到了。
牽之前他特意在背後擦了擦，才去握了師兄的手。
原本草垛子在右邊擺着，被他拖到了靠近牆壁的位置。
好近，師兄就在隔壁。
雲思遠是真的很喜歡這個住處，比外面的華麗樓閣還喜歡。
……
季辭晏正躺在榻上，在想明天怎麽和自己的好師兄解釋他偷偷下山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師兄生氣了肯定不會願意給他帶白玉瓊花糕吃了。
他捏着系統化成的軟團胡亂想着，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