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師兄×師弟
第20章 師兄×師弟
他們沒有在這座城停留太久,以非修仙者的商人身份一路順着商路北行,路過感興趣的城鎮就會停留幾日。
原本季辭晏以為,臨随上次用了一計不成,肯定還有後手在等着自己,這一路不會那麽平靜。
可他這幾個月安安穩穩,遇到的人也都友好和善,什麽風波都沒有波及到他。
季辭晏心裏猜測,應該是落杉宗有什麽十分緊急的事情,絆住了臨随這個代理宗主的腳步。
系統說在漫畫這個時間節點,本不敢激進的魔族,忽然新降臨了一位踩着前魔尊和護法的頭顱登基的新魔尊,實力強勁不說,又野心勃勃,如今正在以各種方式騷擾和霸占修仙者的地界。
而作為修仙界第一大宗的落杉宗,首當其沖就要做出表率作用去圍剿魔族。
系統并不在乎這些旁白劇情,它仍然例行它的每日一問:“小晏,今天要錄制關鍵點劇情嗎?”
季辭晏默了默,并非他不想早點做完任務,只是他因為上一次突如其來的情況,他的身體一直處在高敏感低阈值的階段,他可不想讓雲思遠平白又占了便宜。
不過經過這幾個月的調整,他覺得他的身體又恢複了以前的狀态,于是季辭晏這一次回道:“就明晚吧。”
季辭晏先是打發雲思遠回修仙界買些傳送卷軸,哪怕徹夜趕路,一來一回也要花上一日時間。
雲思遠不放心季辭晏一個人留在這裏,他從儲物戒中尋到一柄高階法寶,非機緣不可得,此法寶可在他與季辭晏中間建立一道傳送鏈接,只是這是一次性的,用後即毀。
“……我不會有事,不必浪費。”
季辭晏知道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只會浪費這等靈寶,畢竟是一次性的,他想勸雲思遠把法寶收起來,可在這件事情上雲思遠怎麽也不同意。
雲思遠用針刺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滴在法寶的凹槽內,銀白色的流光環繞季辭晏的身周。
他并不在意的拒絕道:“無論什麽法寶都只是身外之物,用了便是,哪裏比得上師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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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季辭晏仍不是很贊同,雲思遠牽過季辭晏的手,一字一句的敲在季辭晏的心頭。
“雖然我不曾說過,但上次的事情若晚了一步……我亦會後怕,那會讓我悔恨終生,請師兄讓我稍稍安心,可好?”
這還是雲思遠第一次在季辭晏的面前剖開自己的內心,流露出曾隐藏在隐秘角落裏——那種名為害怕的情緒。
“……我現在收了便是,你不許再說了。”季辭晏揮手将流光收于掌心,點點星光潛入他的體內,彙聚在他體內元嬰的眉心處。
雲思遠走之前,把一些季辭晏可能會用到的東西放在比較顯眼的位置,提醒了半天需要注意的事情,才一步三回頭的禦劍離開。
“真是,把我當小朋友嗎?”
季辭晏鼓起臉頰,戳了戳在他懷裏打滾的軟團.系統,有點不服氣道:“小統,我又不是笨蛋。”
“是是,小晏說的都對。”系統享受的來回扭扭身體,嘴裏只知道一個勁的附和季辭晏的話。
季辭晏:“……”他看系統才是笨蛋。
他感應了雲思遠的位置,已經遠離了這座城鎮,才起身前往他已經早早看中的靈氣足夠濃郁的高聳山峰。
山頂終日都藏匿于雲霧缭繞的雲層之上,不少青翠茂盛的樹木紮根在土地之下,遠遠望去只看得見一片翠綠。
他尋了處水流并不湍急的小溪邊,揮劍一道白光閃過,瞬間削平了一塊寬大的石頭,他腳尖落于平滑的石頭之上,下腰盤坐在上面。
靈氣彙聚在他的頭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流,一縷縷彙入他的眉心。
“如此,便可以開始嘗試突破了。”
*
山峰上見證了太陽從朝升到了夕落,而季辭晏的動作還始終如一,與他身下的石頭仿佛合為一體,身體也不曾活動一處。
系統在一旁算着主角回來的時間。
“噗——”
季辭晏猛得前傾身體,雙手撐在身下,竟是向着面前吐出一口黑血。
那地上的黑血周圍萦繞着象征着不祥的魔氣,提醒着想要突破到金丹的季辭晏是如何不自量力。
他臉色蒼白的垂着頭,半眯起眼睛緩和心口處魔氣的肆意。
系統化成的軟團瞬間清醒,連忙從不遠處滾過來,在季辭晏腦海裏說:“小晏,小晏,主角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了!”
季辭晏聞言眸色一閃,實話說疼自然是不疼的,但是被魔氣這樣肆意侵占自己的心脈,滋味并不好受。
他虛弱的軟下身體,咳嗽聲急促而又壓抑,身上的水藍色長袍随風清揚,因低頭漏出的白皙脖頸浮着一層細密的汗珠,透出內裏的脆弱。
無力的手臂支撐不住他身體的重量,季辭晏直直向下栽去。
……
可腰肢就這麽被一有力的手臂攬起,因汗而潮熱的後背貼在身後人冰涼的衣袍上,沾染上的濃烈的血腥氣刺激着季辭晏本就脆弱的感官。
他被拉過了手腕,精度過于純粹的靈力混着雲思遠的心頭血,不要命般向他的體內傳輸,充盈了他被魔氣摧殘的已經破碎的心脈。
季辭晏全然蒼白的臉終于有了一點血色,他立刻先封了自己體內的通道,制止雲思遠繼續傳輸。
要再這麽傳下去,先被要了命的不是他,而是主角。
他終于看清雲思遠的神色,心頭一顫。
雲思遠眼底洶湧着團團濃霧,陰沉的臉色配着因失了過多的心頭血而沒有血色的臉,更顯了幾分死意。
哪怕他擁着季辭晏的手臂依舊輕柔且克制,可他自己攥緊的手已經狠狠扣進手心,鮮血混着泥土從指縫流出。
他埋進季辭晏的肩窩,一時竟像被魇住了,嘴裏一直呢喃着:“……對不起,我不該走的,什麽靈寶都是沒用的,只要不在你的身邊,只要看不見你,就一定會出事的……我不能離開……”
季辭晏知道的。
他知道雲思遠一定是在路上着急趕路回來時,體內的黑丹受到了自己強行突破失敗的劇烈反噬,可雲思遠依舊立刻選擇鏈接法寶傳到了他的身邊,兩次疊加必定會受到重創。
之後又不間歇的用心頭血中最精純的靈力給他修複破粹的心脈,怕是對日後晉升化神有難。
季辭晏也知道,不論如何主角終究會晉升化神的,可處在現在情景的雲思遠他不知道,但他還是堅持這麽做了。
而雲思遠也永遠不會知道,這一切都是季辭晏故意的安排。
季辭晏撫上雲思遠的鬓角,眼眸中含着水光,話語似在引誘:“是,就是你的錯,你離我太遠了……”
“不會,再不會了。”
“我不信你。”季辭晏斂下眼眸,拽住雲思遠的衣襟,“……先回去,給我證明。”
雲思遠的神思還沒有回籠,他緊緊的擁住季辭晏,生怕懷裏的人兒一刻見不到就化蝶飛走,不過幾秒瞬息就能回房間,卻急着捏了個傳送卷軸回去。
甫一落地,季辭晏就伸手推開雲思遠上了榻,只用腳尖點了點地面,便在腦海中告知系統開始錄制畫面。
雲思遠跪在他的腳邊,一時沒注意,用手心已經血肉模糊的手撫上季辭晏的小腿,問着:“師兄,要如何讓思遠證明?”
“自己想。”季辭晏避開他的手,改為任務要求的踩在雲思遠的肩頭,蹙起眉頭道:“……都是血。”
不單單是雲思遠的手心,他的衣襟、衣擺,甚至嘴角,沒有一處不是血跡斑駁,處處驗證着雲思遠此刻身體內外傷的嚴重程度。
雲思遠仿佛不知疼痛,他只慌亂的握緊拳頭把傷痕累累的手心藏起,不讓季辭晏再次看到,才道:“我願意以天道立誓,若再離開師兄身邊,便全身筋脈寸斷,餘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必,你覺得經此一事我還會信你?”
季辭晏直接冷冷的打斷了雲思遠的立誓,趕着說出了那句臺詞:“……你不過是我撿回來的一條狗。”
他頓了頓:“也配和我扯上關系?出去,別進我的房間。”
還來不及看主角的表情,季辭晏房間內的陣法便立刻除去了雲思遠的權限,雲思遠被排斥到了房門之外。
季辭晏松了口氣,真讓主角立了這種誓言,任務可是徹底毀了。
“……”
“小晏,我有問題。”系統還在努力學習人類的情感,它有點疑惑,冰冷的機械聲音問道:“主角身體受損這麽嚴重,做任務時不會覺得不忍心嗎?”
“已經決定了我就一定會做。”
季辭晏歪歪頭,一縷銀絲垂落在他的肩頭,冷感與美感完全的結合在了一起:“任務就是任務,我不會摻雜我的個人情感。”
見系統又在劃劃記筆記,他笑道:“都錄制好了嗎?”
“錄制好了!”系統雀躍道。
然後它就見季辭晏從榻上起身,披了件外袍就開了房門,雲思遠頗為狼狽的坐在他門外的地上,身上除了血跡還是血跡,他見門打開,本黯淡無光的眼神才微微一亮。
“師兄……”
季辭晏向他的方向走了兩步,往他懷裏丢了個瓶子,“吃了。”
那是個雲思遠最熟悉的藥瓶,從小到大,他收集季辭晏曾經給的這樣的藥瓶收了能有上百個。
他沒問這裏是什麽就打開藥瓶吞了下去,哪怕是毒藥又有什麽要緊。
“半個時辰就能恢複了。”季辭晏見雲思遠毫不猶豫的吃下去,向他伸出了手。
雲思遠微愣,勾住季辭晏的手指。
“……我是讓你把藥瓶還我。”
季辭晏瞪他一眼,方才臉上還冰冷的神色盡數褪去,哼哼道:“還想要我的藥瓶,你以前順走我多少個藥瓶沒有數嗎?”
雲思遠卻定定的看了季辭晏兩眼,順着手指摸上季辭晏的手腕:“師兄,可是不生思遠的氣了?”
“方才思遠說的話,都是真心的。”
季辭晏扭開臉,避開雲思遠真摯灼熱的視線:“我知道的,我說的那些話只是因為……我還沒有消氣呢。”
從用那些話趕走雲思遠,到季辭晏出來說這些話,間隔不過一刻鐘。
雲思遠覺得,單他讓季辭晏陷入危險這一點,被師兄如此輕輕放下,定是因為師兄又一次的心軟。
他只覺方才被抽離的三魂七魄盡數回了體內,起身想要重新立誓讓季辭晏放下心,被季辭晏嫌棄的一把推開。
“你身上都是血,換了幹淨衣服才能再上我的床和我說話。”
這樣的話,也就是同意雲思遠進他的房間,再和他一起睡了。
等主角換完衣服,那顆藥丸的藥效也就生效完了,那是系統那裏的主角專供靈藥,用來修正劇情的,主角不會再因為心頭血的虧損無法晉升化神。
系統見季辭晏重新回了榻上,拿了本書就上了榻的內側,把外側留給之後換了衣服會回來睡覺的雲思遠。
它的求知欲爆棚:“小晏你剛剛不是說,做任務是不會不忍心的嗎?”
季辭晏剛剛翻開書的第一頁,很自然的回答系統:“……所以呀,現在不是已經做完任務了嗎?”
也正是由于做完任務,此刻季辭晏不是什麽反派,雲思遠也不是什麽主角。
系統大腦過載,分析後在筆記上只寫了一句:因為這一刻他們只是他們自己,哎呀,人類的情感真是複雜呢。
待雲思遠清理了身上的傷口,又換完衣服确定沒有血腥氣,才走了進來,季辭晏把書放下,沖着雲思遠的方向招了招手。
雲思遠走過來,俯下身想問怎麽了。
“你知道的。”季辭晏說這話時倍感羞恥,眼神也止不住的亂瞟,小聲說:“……你不過是我撿回來的一條狗。”
此時的這句話,在如今這樣旖旎的氛圍下說,和剛才所對應的意味全然不同。
“是。”
雲思遠的眸色漸深,嗓音微啞:“伺候師兄是思遠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