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再遇窮賭鬼

第42章 再遇窮賭鬼

聽到這陣大笑,三人都同時止住了腳步。

陸晚晚好奇望了過去,程不漁驚喜地露出笑容,沈璟彥則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粗犷豪邁的聲音,不是屠人富又是誰?

程不漁腳下像踩着冰塊兒一樣輕輕一滑,當即便拽着二人走進了那酒館。

沈璟彥在心裏苦笑道:老天爺,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把這鏈子砍斷,起碼他去找屠人富的時候我還能在外頭等着。

屠人富果然正滿面紅光地和一堆戰戰兢兢的賭徒玩得不亦樂乎,他那本來就亂七八糟的頭發現在更是毫無章法地亂炸,“泥塘獅子”這江湖稱號倒真的是無比符合他現在的形象。

從來沒見過如此奇怪的賭鬼!那些賭徒手裏捧着一大堆籌碼和閃閃發光的銀兩,汗流浃背,戰戰兢兢,面無半點喜色,甚至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反倒是那輸得一幹二淨的屠人富正歡呼雀躍、哈哈大笑。

這群賭徒已經是吓得魂不附體,腿險些要軟了下去。好在屠人富的目光終于被程不漁三人吸引,本就歡喜不已的屠人富更是喜笑顏開,大聲道:“程老弟!你小子,竟也從二十八塢逃出來了麽?!”

一衆賭徒見他的心思已不在他們身上,急忙抱着滿懷的銀兩,匆匆逃出了酒館,生怕晚了一步,就要被屠人富撕成兩半。

程不漁也笑道:“屠老哥,沒想到還能在這遇見你!看來,今天是戰果不錯嘛!”

“那是!”屠人富猛地一拍桌子,那桌上的籌碼都被震得跳了起來,“今兒咱家終于是把這滿身累贅輸得幹幹淨淨,就算是天王老子要抓咱,咱也高興得很!”

他望着程不漁身後沉默不語的沈璟彥,更是樂得開了花,展開雙臂小跑着沖他撲了過來,一雙棕色的大手一把握住他的肩膀,喜不自勝道:“兒媳婦!多虧了你的那柄小刀,咱家才能逃出那二十八塢的狗籠子!咱家這就把小刀還給你!”

沈璟彥僵硬接過匕首,勾起嘴角,勉力幹笑道:“不客氣,應該的。”

屠人富死死盯着他,滿眼溺愛地盯着他,喜不自勝地盯着他。這小毛蛋子生得真是太好看了,太好看了!簡直令咱家喜愛得緊!

屠人富這般盯着他,而他卻只覺得渾身發毛,目光閃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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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人富憨憨笑着,目光向下一轉,笑意瞬間消失,整個人虎軀一震,向後退卻半步,錯愕道:“咦?你們腳上怎地多了條狗鏈子!誰給你們拴的狗鏈子!”

沈璟彥無奈扶額嘆息。從兒媳婦到狗,只是一瞬間事罷了。

程不漁輕輕咳嗽了幾聲,正聲道:“嗯……這是二十八塢的好東西,叫縛仙鎖。”

“縛仙鎖又是什麽狗東西?”

屠人富順着這鏈子向另一側看去,正瞧到陸晚晚正斜斜地靠在門框上,微微含笑,饒有興趣地望着他們三個。

他又是虎軀一震,眼睛瞪得比牛眼還要圓,整個人向後蹿了一步,指着她大聲道:“你,你不是二十八塢的二當家的嗎?!你怎麽……”

陸晚晚直起身子,悠悠上前,笑道:“沒錯,就是我。怎麽,見到我你不開心麽?”

屠人富怒道:“我開心個屁!當初落在你手裏,我都想屙泡尿淹死自已算了!”

陸晚晚歪了歪腦袋,眨着大眼睛道:“你不必屙尿淹死自已,我也不會再抓你第二次。但我倒是有件事想問問你。”

屠人富愣聲道:“問我?你能有什麽事想問我?”

陸晚晚深吸一口氣,當即怒聲質問道:“你為什麽要跟我搶男人?”

沈璟彥已心如死灰,不願再吱一聲。任憑他們怎麽說,他也只當是一陣風吹過了。他一遍遍問自已,到底為什麽不能當場扯斷這破鎖,立刻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屠人富奇道:“你這丫頭,是傻了麽?我一大男人,跟你搶什麽男人?”

陸晚晚指着沈璟彥道:“我本看上了他,要讓他做我的壓寨夫君,才知道他竟然已經是你的兒媳婦。這不是搶男人是什麽?”

屠人富呆呆望向沈璟彥。這什麽時候的事?到底是什麽時候的事?

可他原以為他二人是情投意合,不成想沈璟彥正絕望地搖頭。屠人富當場又明白了過來!

原來竟然是山匪強占良家少年!

他蹙眉冷哼道:“丫頭,你這人好生奇怪,他是我明媒正賭賭來的,大夥兒有目共睹!你怎非說是你的壓寨夫君?再說了,總得分個先來後到吧?咱家賭他的時候,他還不認識你哩!”

陸晚晚還欲開口,程不漁卻已上前将沈璟彥擋在身後,伸出雙手無奈阻攔道:“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說點正事!只要小爺我不點頭,他就不會成為你的壓寨夫君,更不會成為你的兒媳婦的!”

陸晚晚怒道:“你又憑什麽?”

“憑我最先認識他!憑我是他兄弟!就算非要搶,就算非要先來後到,那也是我先來!”

屠人富瞧了瞧程不漁,扭頭嘟囔道:“咱不管!咱就喜歡叫他兒媳婦。”

他沉默了半晌,忽然一跺腳,道:“哎罷了罷了!咱家不與丫頭吵,我請你們喝酒去!”

程不漁笑道:“你都身無分文了,拿什麽請?”

屠人富将他渾身是洞的衣服摸了個遍,突然摸出一個破破爛爛生了鏽的小暗器,道:“走,咱家去把它當了!”

陸晚晚蹙眉懷疑道:“這能值得幾個錢?”

屠人富一臉“有眼不識泰山”的表情,道:“小丫頭,這可是唐門的暗器!淬了十種劇毒!換一頓飯錢,準是夠了!”

他邊說着,人邊已經踏出了酒館大門,氣勢洶洶地朝當鋪走了去,每走一步,這地面仿佛就震了一下。

當鋪老板見進來了這麽號兇神惡煞的人物,當場呆駭,見他将一個不起眼的小鐵片拍在了桌上,更是一頭霧水,目瞪口呆。

屠人富将身體往櫃臺上一靠,信心滿滿地問道:“喂,小老兒,這東西能當多少?”

老板的脖子似僵了一般,只有眼珠向下瞅了瞅那小鐵片兒,然後戰戰兢兢伸出了兩個手指頭。

屠人富拍案而起,怒道:“他娘的!兩文錢!你當這是破銅爛鐵麽?!”

老板駭得後退了兩步,大氣也不敢出,只顫聲道:“這、這不就是破銅爛鐵麽……”

屠人富大聲道:“這可是唐門的暗器!淬了十種劇毒!你這厮到底識不識貨!”

老板瑟縮道:“我、我怎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屠人富拿起暗器,怼到老板鼻尖兒上,陰恻恻道:“是真是假,咱家紮你一下你就知道了!你明白了麽?!”

老板瘋狂點頭,程不漁都擔心他把腦袋從脖頸上甩出去。

屠人富也伸出兩根手指,擺在老板面前,沉聲道:“兩千文,一文不多要,一文也不能少!”

老板險些昏厥過去。他瞪大了眼睛錯愕道:“二……二兩白銀??你,你就算是把我殺了,它也不值二兩啊!”

沒想到屠人富竟然真的“铮”地一聲拔刀而出,大聲道:“你瞧瞧到底值不值當?!”

“值值值……值當……”

那老板幾乎要吓得屁滾尿流,聲淚俱下。真要殺了他的時候,他倒覺得這小破鐵片兒是個無上珍寶。他只覺得自已今兒似是沒看黃歷,竟然碰到這麽個煞星。

屠人富這才滿意收刀,大手一伸,粗聲粗氣道:“拿錢!”

老板渾身抖得像篩子,好不容易才将二兩銀子抓在手裏,哆哆嗦嗦地放在了櫃臺上。

屠人富“哼”了一聲,抓起二兩銀子,瞪了他一眼,道:“這東西你可收好!咱家定要贖回去!若是丢了,咱家剁下你腦袋賠!”

“好好好……好的客官……”

屠人富前腳剛邁出當鋪,那老板當場便坐在了地上,魂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程不漁三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屠人富春風滿面地走在街上,氣勢之強大,任誰見了都得退避三舍。

他帶着三人來到一處極為氣派的酒樓,一樓中央有一面極為寬闊的臺子,臺子上挂滿了五彩的綢緞,七八個舞女正身姿婀娜,翩翩起舞。

臺子四周坐滿了衣冠楚楚的富家子弟和珠光寶氣的名門婦人,所有人都在把酒言歡,絲毫沒人注意到一個粗犷的漢子和三個拴着鏈子的少年走上了樓。

程不漁只覺得自已與這酒樓格格不入。

四人來到一華美的包間坐下,這包間足足能坐十來個人,可屠人富卻大手一揮,全包了下來。

“店家,把你們這最貴的十樣菜統統上來!”屠人富道,說着便将二兩銀子往桌上一拍。

店家原是滿臉鄙夷地瞧着他,看見了這兩枚閃閃發亮的銀元,瞬間滿臉堆笑,笑得五官幾乎都要挪了位置:“好嘞,好嘞!客官稍等,咱這就上菜!”

沒過一會兒,熱氣騰騰的光明蝦炙、仙人脔、羊皮花絲、白龍曜、駝蹄羹等足足十道硬菜便已擺在了他們面前。

程不漁瞪着眼睛,面前的菜肴可謂是五光十色,炊金馔玉,他的口水幾乎馬上就要流了下來。陸晚晚亦是驚訝不已,讷讷道:“屠大哥,我們怎能吃得下這麽多?”

屠人富大手一揮,朗聲道:“你們吃就是了,一樣吃一口,吃不完便給程老弟那夥丐幫弟兄吃!”

程不漁笑道:“那我就替我們丐幫的兄弟多謝屠老哥了!”

這些菜對于沈璟彥來說已經見怪不怪。

幾人風卷殘雲般埋頭狂吃,邊吃邊談天論地,幾杯酒下肚,從雞毛蒜皮到家國大事,都被一一各抒高見,評了個遍。

屠人富滿臉通紅,程不漁和陸晚晚的臉也微微浮着淡淡的紅暈,唯有沈璟彥一直少言寡語,就連吃東西的速度也不是很快。

他聽着幾人的高談闊論,偶爾說上兩句話,輕輕笑一笑,便已經是極限。

其實,他心中也早已在暗暗澎湃。

幾人笑罷,屠人富端起酒杯,剛要喝下,卻突然一愣,蹙眉奇怪道:“對了,咱家還沒問過你們幾個小毛蛋子,你們腳上那鏈子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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