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奇毒迫身寒
第58章 奇毒迫身寒
藍月珠的恨意已經達到了頂峰,此時此刻她滿腹的怨氣無處宣洩,便要将所有的情緒都發洩到程不漁身上。
沈璟彥失聲道:“藍姑娘!”
他急忙提槍掠出,橫槍亘在了藍月珠身前,将她推出了五丈外,錯愕道:“藍姑娘,我并非為了他來此!你莫要沖動!”
“不是為了他,又是為了什麽?!”藍月珠大聲道。她忽然想明白了一切,“難道你是利用我麽?”
程不漁卻仍是傲然,似在故意氣她道:“不錯!就是利用你!你是南魏六賊,不利用你利用誰!”
“你……”
沈璟彥道:“藍姑娘,你且慢……”
藍月珠咬牙道:“你莫要護着他!無論如何,只要他死,你便孤身一人了!就算你利用我,我也要讓你和我走!”
沈璟彥狠下心來,厲聲道:“我即便孤身一人,也不會與南魏六賊一道!”
藍月珠錯愕不已,幾近崩潰:“好……好!看來我今生今世怕是已得不到你,既然如此,你便盡早投胎去,我随你一起,我們下輩子再做真正的夫妻!”
話音剛落,她便将刀一推,整個人向後翻去兩丈,手腕猛然一旋,一枚刻着扭曲痋符的銅丸暗器從掌心彈射而出,骨碌碌滾在了沈璟彥腳下,頃刻間,一陣濃郁而詭異的紫色煙霧便爆裂開來。
程不漁當即失聲:“沈璟彥,快回來!是毒!”
此話喊出口時,沈璟彥已深陷毒霧氣,縱然他仍是迅速奮力後撤了回去,但無論如何也已是晚了。
湛空大駭,急忙将沈璟彥拉來,火速封住了他靈墟、巨闕、中府、沖門四處命脈大穴,又提起一掌,落向他背上的神道,沈璟彥眉心一震,只覺得一股氣血已反逆而上。
藍月珠卻嘶聲狂笑道:“和尚!你莫要枉費心力了!此乃離垣毒中之毒,人稱毒王迫寒!只要吸入一絲一毫,便自體內僵寒而蔓延于外,他是斷不可能再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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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仰天縱聲大笑——笑得那般凄厲,又是那般痛快。
此時程不漁也駭然驚起,指着藍月珠暴怒道:“意見欲!你好歹毒的心腸!說你是南魏六賊,簡直就是在誇你!你根本就是一只惡鬼!”
“不錯!”藍月珠尖聲道,“我就是惡鬼!那又如何!難道這世上,不是有人比我還要殘忍惡毒!我不過是為了愛而已!”
程不漁恨聲道:“你不過與他相識一晚,何來如此深愛!我看你分明就是本性殘惡,想要殺人罷了!”
藍月珠眼眸森然,眼角赤紅,“你住口!我是意見欲,我說是愛,那便是愛!我想得到,那便就是要得到!如若得不到,那他的下場,就唯有死!”
說罷,她竟當場狂笑,提刀而起:“阿白,我在黃泉等你,你可莫要再辜負了我!”
她竟然要自盡?!
就在她的刀光即将自脖頸劃過時,電光火石間,面前忽然一道人影一閃,她手中的刀竟然頃刻間不翼而飛。
方才還扶着沈璟彥的湛空此時已不知何時竟閃身到了三四丈外,藍月珠甚至毫無察覺,他便已将她手中的刀奪下,手腕一震,刀竟當場橫生裂紋,碎成了七塊,一陣噗通聲,墜入了江水之中。
藍月珠目眦欲裂,震驚不已:“你……你……”
湛空淡淡道:“施主,你若執意如此,便入不了輪回了。”
說罷,他又迅捷出手,将藍月珠的大穴點了個遍,藍月珠當即跪在江水之中,縱然已怒不可遏,撕心裂肺,卻也是動彈不得了,只能發出陣陣刺耳癫狂的尖叫。
這已是她第二次被這般對待。
沈璟彥忽然身體一晃,眉心一震,現出有些痛苦的神色,手抓住衣襟,微微發抖起來。
程不漁急忙道:“你怎麽了?你還好麽?”
沈璟彥卻張了張嘴。他的嘴唇不住顫抖着,嘶聲道:“冷。”
“冷?”程不漁急忙脫下外袍,披在沈璟彥身上,驚聲道,“這麽快便發作了麽?”
原本癫狂的藍月珠突然得意殘忍地笑了起來,道:“好,好啊!沈璟彥,你等死吧!”
程不漁急切道:“藍月珠!這到底要如何解毒!”
藍月珠卻陰笑道:“想知道?做夢去吧!有能耐你便殺了我!”
素來穩若泰山的湛空此時也不能不焦急起來,他蹙眉道:“這毒一旦發作,便是迅猛難當,眼下耽誤不得,需得立刻前往藥仙谷!”
程不漁急聲道:“藥仙谷……湛空師父,藥仙谷在何處?可能解毒?”
湛空道:“小僧帶你們前去。這世上可解百毒的,唯有藥仙谷的藥仙素袖姑娘了。”
程不漁急忙将沈璟彥背在身上,一陣寒氣透過衣衫,直漫向他的後背,他喃喃道:“早知道方才就一直熱着了!”
說罷,他便與湛空并肩騰空而起,輕巧踏上樹枝,借着樹枝的回彈之力,一足輕點,便已掠出三丈,再落一腳,便已掠出六丈之遠。
縱然背着一個人,他卻覺得自已身輕如燕,簡直如交疊的兩朵雲,絲毫不顯半分沉重。
原來那柔骨水的效用已經開始發揮,而他方才吃下的那些丹藥雖使得他渾身燥熱難當險些要了他的命,卻已打通了渾身上下的全部經絡,足足漲了十成十的內力內息。
二人如飛掠去,唯獨藍月珠依然癱跪在江水之中,徹骨的冰冷不但已凍透了她的衣衫,更寒透了她的心。
程不漁已能明顯感覺到自已背上的沈璟彥開始不住顫抖,而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自他口中呼出的氣息拂過他的面頰,仿佛那初冬的風一般,溫中透着寒意。
“沈璟彥,你莫要睡着!你聽見了麽?”
程不漁大聲喚着他,他腳下生風,縱然已有些腿酸腳麻,卻也是半刻不敢停歇,此時一過去一個多時辰,三人已到了一處市鎮。以他二人的腳力,到達藥仙谷附近的上城,還需半日半夜。
沈璟彥蹙眉道:“我還沒有死。我只是很冷。”
“我知道你很冷。但你忍耐一下,好麽?”
湛空回頭望向沈璟彥,面色愁容畢現:“我已封住了他的所有經脈穴道,這寒氣三日內大抵不會侵入五髒六腑。只是他現在的臉色實在是慘白得吓人,咱們需得給他找些保暖的物件來。”
“大抵?”程不漁愣聲道,“大抵是什麽意思?難道還是會有生命危險麽?”
湛空蹙眉道:“這可是離垣第一毒!我說大抵有六成把握,就算是藥仙親自來了,也沒有十成十的把握能保他性命無虞。”
他低下頭,目光自房屋間一一掃過,忽然身體一墜,将身懸于一處客棧的房檐之上,微微一蕩,“咔嚓”一聲,破窗而入。
“阿彌陀佛。”湛空閉着眼低頭道。
屋中赤裸着身子的一男一女當場失聲尖叫,抓起衣服胡亂一遮便沖出了房門。
程不漁将沈璟彥安置在淩亂的床榻之上,抓起一旁的兩床被褥将他緊緊裹了起來。此時此刻,沈璟彥已經戰栗不已,手腳麻木冰冷,整個人摸起來比屍體還要涼。
程不漁握了握他的手,驚聲道:“怎和冰一樣冷!”
他将沈璟彥身體側過來,背靠自已,抱在懷中,一面急聲對湛空道:“小師父,快拿熱水來!”
湛空已匆匆倒好了熱水,遞給程不漁,蹙眉道:“放心,他只是外面冷。若是裏面也凍透了,他這會兒早該咽氣了。”
他雖這樣說着,但也并不能完全确定沈璟彥的內髒沒有被寒氣侵蝕。但有他的內力相護,雖然沈璟彥已痛苦不已,但再堅持個一日定當是沒有太大問題。
程不漁卻急聲道:“不管哪裏冷,他就是很冷!”說着,便将茶杯遞到了他面前,喂他喝下。
沈璟彥已不能挪動,他只覺得自已渾身上下都被冰封住了一般,從鼻腔和口中呼出的氣體都是寒冷的。
他忽然輕輕咳了起來,一絲血從嘴角滑落,他蹙眉嘶聲道:“程……程不漁……”
程不漁替他拭去嘴角的血,端着茶杯的手幾乎也在顫抖。他急道:“你先莫要說話,先把熱水喝了!”
沈璟彥痛苦道:“程不漁,我若死了,你千萬記得替我複仇。”
程不漁一陣愠怒:“你在說什麽屁話!我們兩個必得一起複仇,你聽明白了麽?”
沈璟彥的眉頭忽然松了一松,嘆道:“你倒也不必說得這般大聲。我的耳朵還沒聾。”
程不漁道:“我怕你睡着,怕你死了。”
沈璟彥道:“我腔子裏還是熱的,你放心好了。”
“你都吐血了!”程不漁急道,将他裹得更緊了些。
湛空搖頭嘆道:“是那茶水太熱,冷熱相激,氣血不安所致的。”
他抓起地上那男女遺留的衣物,又扯下桌布窗簾,道:“這些,都給他裹上,我們不能再耽擱了。這段路地勢崎岖,他的身體已不能再遭受颠簸。咱們需得找輛馬車。”
他将腦袋探出窗,向下一望,果真在街角處的一處賭坊旁看到了一輛極其華美的馬車,車前傲然立着兩匹健壯的汗血馬。
“阿彌陀佛,救人要緊,小僧先給某個不知名的貴公子賠罪了!”
他邊說着,人已翻出了窗戶,匆匆向那馬車跑去,身上挂着的菩提子叮當響。
程不漁帶着沈璟彥來到客棧樓下,湛空也已駕着馬車趕來。二人急忙将沈璟彥安頓上馬車,湛空甩了下馬缰繩,那兩匹汗血馬當即人立而嘶鳴,如箭般蹿了出去。
馬車風馳電掣,不一會兒功夫便已掠出了城。
程不漁仍是緊抱着沈璟彥,每隔一炷香的功夫,便要問上一句:“你活着麽?”
沈璟彥總是木然又無奈地回答:“我沒死。”
他嘴上說着沒死還不夠,程不漁非要搭着他的脈搏,才确認他真的沒死。
從脈象上來看,雖然有些氣虛微弱,但似的确暫并無大礙。
程不漁雖焦急,但總算放下了些心。
突然,馬車外傳來了一陣獵獵衣響,緊接着“咚”地一聲,馬車劇烈一震,兩匹馬尖銳嘶鳴,似有一龐然大物悍然落在了車篷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