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春陽藥仙谷

第59章 春陽藥仙谷

程不漁陡然一驚,剛要探頭,卻聽自馬車頂傳來憤怒大呼:“呔!哪個鼈孫兒偷了老子的車?!”

程不漁一聽就知道這人是誰,心下松了口氣。他無奈探頭道:“屠老哥!馬車借我們用用!不然你兒媳婦就活不成了!”

沈璟彥突然覺得身子熱了。

屠人富瞪眼訝然:“程老弟?!怎麽是你們?”

他将身一躍,翻下馬車,鑽入車廂,對一臉錯愕的湛空擺擺手道:“你駕你的車!莫要管咱家!”

湛空默然回頭,馬車又嘶鳴一聲飛蹿出去。

屠人富瞧着雙眼緊閉、蹙着眉頭卻面色蒼白的沈璟彥,愣聲道:“兒媳婦,你這是怎麽了?!”

程不漁苦笑嘆道:“屠老哥,莫要氣他了。他中了離垣迫寒之毒,現在維持着不死已是不易了。”

屠人富牛眼一瞪,心中悲怒摻半,赫然擡起雙臂,一把将沈璟彥從程不漁懷中奪了過來,抱在了自已心口窩,凄聲道:“咿呀!沈公子,你、你怎如此涼?!這天下第一奇毒已在北遼消失多年,你怎地如此命苦?!”

沈璟彥艱難睜眼,嘶聲道:“屠人富,你別哭喪,我還沒死。”

屠人富怒道:“到底是哪個鼈孫把你害成這樣!老子這就去把他胳膊腿兒擰下來編成麻花,放進炸鍋炸他個外焦裏嫩!”

程不漁道:“還能是因為誰?左右不過是因為愛情。”

“那不是愛情。”沈璟彥掙紮着想從屠人富懷裏坐起,可他已半分力氣也無,剛動一下便被屠人富又拉了回來。

屠人富讷讷道:“愛情?”他一拍凳子,“難道是那陸晚晚不成?!”

程不漁苦笑:“陸晚晚只會給他來上那麽幾柄飛刀,而這姑娘确是實打實地下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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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姑娘,那是魔鬼。”沈璟彥又咬牙道。

程不漁“啧”了一聲,半開玩笑半認真道:“還不是因為你太美!讓人家動了芳心。”

沈璟彥又猛烈地咳了起來,咳得血又一股股淌了下來,吓得程不漁立刻替他又拍後背又撫胸口,還不住好言安慰着。

屠人富問道:“你們這是要往哪裏去?”

“藥仙谷。”程不漁道,“現在除了藥仙谷,也無處可去了。”

屠人富贊同道:“不錯!能解此毒的,唯有藥仙谷那藥仙素袖了!”他轉過頭,對湛空道:“小師父,您老人家能不能再快些?”

湛空道:“我已在努力了。”

屠人富抓起沈璟彥的手腕,摸了摸他的脈搏,狐疑道,“咦?好強勁的內息,竟将沈公子的經脈護得如此周全!若不是這內息,以迫寒的毒性,沈公子現在早就一命嗚呼了!”

程不漁眯起眼睛瞧了瞧正全神貫注駕車的湛空,将腦袋湊近了屠人富,悄聲道:“這內息……有多強?”

屠人富瞪大了眼睛,道:“這是少林的菩提心法,有護脈通經、化毒阻邪的功效!你以為他只是護住了沈公子的心脈,其實沈公子已經得了少林真傳了!”

“這麽強?!”程不漁低聲訝然望向湛空,“那……這菩提心法,應當也不是人人都能學的吧?”

屠人富抽了抽鼻子,也一道睨着湛空,悄聲道:“你告訴我,是不是那個小和尚?”

“是!”程不漁點頭。

屠人富一拍巴掌,正色道:“他起碼是菩提院大弟子!”

程不漁詫異道:“我只知他是少林行腳武僧,沒想到居然這麽厲害!”

屠人富嘆道:“是你們命好,碰巧遇到了他,不然神仙難救!你們這一路,難道沒瞧見過他的身手?”

程不漁驚聲回答道:“當然見識過!我從未見到有人能飛得如他一般快、一樣高!他只将手抖了那麽一抖,就能将破雲刀堂那大刀震成七塊!”

二人已是談得興致勃勃,而湛空光禿禿的後腦勺一直對着他們,目視前方,腦袋轉都沒有轉一下。

屠人富卻忽然一愣,錯愕道:“你們去了破雲刀堂?”

程不漁點了點頭:“是。怎麽了麽?”

屠人富急聲道:“破雲刀堂中可出了什麽事?”

程不漁眨了眨眼,悶聲道:“我是捅了個天大的窟窿。那破雲刀堂裏有一厮,為了殺我,放火燒山,将山燒了個精光!現在那山,比湛空小師父的腦袋還要禿。”

湛空終于側了側頭,又摸了摸腦袋。

屠人富幾乎要跳起來:“什麽?!那人叫什麽名字?!”

“王赫。”程不漁脫口而出。

屠人富忽然大臉一紅,整個腦袋似都大了一圈,欲言又止,半晌才又支支吾吾道,“還有那……那婆娘,她有事麽?”

“婆娘?”程不漁不解其意,“破雲刀堂的女弟子女師父那麽多,你說的是哪一個?”

“就是……就是那紅刀白刃江寸惜!人稱紅蜘蛛的那個婆娘……”

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此時此刻竟然羞得像個大姑娘,整個人都低下頭去,手還不住搓撚着衣角,眼珠子叽裏咕嚕地亂轉。

程不漁瞧着他,漸漸恍悟,勾起嘴角,幽幽笑道:“屠老哥,不會吧?”

屠人富語無倫次地嗫嚅道:“不……不會麽?不會什麽?什麽不會?”

程不漁笑道:“你不是說,你最不喜歡女人唠叨麽?”

屠人富的頭變得更低,臉紅得仿佛那猴子屁股,粗聲粗氣道:“先前那婆娘,是家父指腹為婚,咱家與她本也沒多少感情。但、但江寸惜她……她不一樣……”

就算沈璟彥現在渾身痛苦不堪,直靠在程不漁懷裏打着哆嗦,卻也忍耐不住嗤笑了一聲,顫聲道:“她的确不大一樣。”

屠人富擡起頭,大聲道:“她!就算她在我耳邊唠叨上一千年、一萬年,我也覺得那是天籁!那是仙音!我只盼着她能唠叨我,可她卻瞧都不願意瞧我一眼。”

程不漁意味深長地含笑看着屠人富,道:“你就不怕她用那大刀砍你麽?”

屠人富坐了下來,嘟嘟囔囔道:“倒也不是沒砍過。人說打是愛,罵是親。她砍我,我全當她是為我好!我心甘情願受着。這天底下,如她那般潇灑豪爽的女子,能有幾個?!你們這兩個臭小子懂個屁!”

說罷,他竟将身一扭,氣哼哼又羞答答地将手一抱,不再做聲。他細想了想,忽然又将眉頭一皺,騰地站起,腦袋“砰”地一聲撞在了馬車蓬頂,整個馬車又晃了三晃。

“不成!咱家實在是放心不下!我得去一趟破雲刀堂!”

程不漁笑道:“屠老哥,你莫要着急!她已是破雲刀堂的掌門了,你可要小心別被她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屠人富道;“那咱家可更要去恭喜她!你們兩個小毛蛋子在藥仙谷等着咱家,咱家去去便回!”

他俯身走出車廂,又自窗口喊了一句:“你可別叫我兒媳婦死了!”說罷,碩大的身軀一晃便掠沒了蹤影。

程不漁輕輕一嘆。

滾動的車輪碾碎了鋪散在地的落葉,卻碾不碎逐漸在沈璟彥身上逐漸蔓延的冰冷。車廂裏已經算是很溫暖,可沈璟彥卻抖得越來越厲害,咳出的血也越來越赤紅。

程不漁始終攬着他,他的頭靠在程不漁肩上,程不漁只覺得肩膀也都快要被他呼出的氣息凍透,焦急萬分卻又無可奈何。

馬車終于到了藥仙谷。

天地一處絕塵所在,藏風納雲,初罷莺啼,暖日當暄,嬌粉春桃開遍山谷,青草繁茂,與四周山脈的金紅截然不同。放眼望去,這裏雖不算太大,卻是一片春意盎然。

谷中一座典雅清幽的宅院中,淡碧色的薄簾随暖風輕輕拂出窗外,現出一清秀溫柔的面龐。

她眉眼微垂,手持一杆筆,面前的書卷一角随風輕動,着一身淡綠素衫,一擡眼間,遠山含黛,秋水盈盈,美若那山間春風拂過的一枝一葉,袅娜而自然。

她正一筆一畫繪着一株藥草,她筆下的每一株藥草仿佛都有了靈魂,活靈活現。

一女徒自宅外小徑匆匆而來,輕輕叩響了房門。

“進來吧。”素袖柔聲道。

女徒推門而入,輕笑道:“素袖師父,您忙麽?”

素袖輕輕放下筆,溫婉笑道:“就算是忙,荻羅來了,我也忙不成了。”

荻羅俏皮地漾起一個笑容,拉着素袖的手,眨眨眼睛望向桌面道:“師父,您若太忙,我來替你畫吧!谷外有客人找您呢。”

素袖訝然:“客人?什麽人?”

荻羅笑道:“我已替他先粗略看過了,他中了毒,雖然這個毒很厲害,但他的經脈五髒都還算完好。”

素袖訝然:“是什麽毒?”

“是迫寒呢。”

“迫寒?”素袖微微一驚,急忙起身,“來的是什麽人?”

荻羅道:“是楚盟主的拜把子義弟,程不漁。”

素袖忙道:“程少俠中毒了?”

荻羅急忙擺手:“不不,不是的,是程少俠身邊的那位公子。白衣服的公子,生得很好看,可是臉卻已經沒有一點血色了。與他們一道來的,還有一個和尚。”

素袖蹙眉颔首,“那便是十八皇子了。荻羅,你來替我整理,我先去看一看。”

她匆匆走出了宅子,穿過一片桃花樹林,來到谷內藥仙閣中。

而此時,程不漁、沈璟彥和湛空已在藥仙閣中候着了。

素袖與三人行了一禮,柔聲道:“三位久等了。”

她将目光落在了瑟瑟發抖的沈璟彥身上,為他把了把脈,原本就是微微蹙起的眉頭此時皺得更緊,不忍嘆道:“沈公子,果真是奇毒迫寒。你想必是難受得很。”

程不漁訝然道:“藥仙師父,您認得我們?”

素袖含笑道:“楚盟主特意交代過,如若你們二人有危險,定要全力相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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