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惡人有惡報

第64章 惡人有惡報

程不漁假惺惺地哈哈一笑,想将他從地上拉起來,可他卻像一灘泥巴糊在地上一樣,無論怎麽拉也拉不動。

屠人富飛起一腳踢在他屁股上,怒道:“你是一坨跑肚的屎麽?!又臭又粘!”

挨了這一腳,王赫是無論如何也再不敢賴在地上不起,竟然麻利又狼狽地爬了起來,失聲道:“大哥想……想帶我到哪裏去?”

他雖然是僵笑着,可眼淚卻都快流了出來,“小魚師弟,小魚大哥,好歹、好歹我們也是一道看過星星的,這對我來說是頭一遭,總算有些情分在,小弟心中可是相當惦記大哥,你就原諒小弟吧……”

沈璟彥眯起眼睛,睨着王赫,又瞧了瞧程不漁。

程不漁忽而一笑道:“赤赤師兄,既如此說,你我好歹也算是師兄弟一場,你這麽怕我作甚?”

“我……”王赫低下頭,“只因我愧疚。”

“是嗎?原來赤赤師兄下手如此不留情,竟也會愧疚麽?”

程不漁上前兩步,不懷好意地向前迫着,王赫便戰戰兢兢向後退着。程不漁道:“既然你愧疚,那我若讓你彌補我,你可願意麽?”

“願意!願意!”王赫雖笑不出來了,卻将一顆腦袋點得快要甩飛出去,“大哥讓小弟做什麽,小弟都願意!”

程不漁定定瞧着他,眨眼笑道:“那你告訴我,藍牡丹什麽時候回來?走得是哪條路?”

王赫忽然将眼睛瞪得渾圓:“你、你怎麽知道……”

屠人富雖然不知道藍牡丹是什麽,卻還是又對着他的後腦勺來了一巴掌,怒道:“讓你答,沒讓你問!你小子怎地那麽多廢話!”

程不漁抱臂而立,歪頭笑道:“小爺我想知道什麽,那是一定會知道的。”

王赫摸着腦袋,垂下眼皮,喃喃道:“小弟……小弟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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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不漁眨眼又問:“你當真不知?”

王赫木然道:“小弟當真不知。”

不等程不漁再發問,沈璟彥已冷着臉,大踏步上前,将他除了啞穴外的穴道拍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二話不說便往外提。

王赫的腿在地上拖着,褲子險些都要扯下來,慘呼道:“公子!大哥!爹!祖宗爺!你要帶我做什麽去!”

沈璟彥不答,只冷着臉往前走。

王赫仍是大呼:“小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啊!”

沈璟彥道:“你不妨省着些力氣,留着待會喊。”

王赫幾乎喘不上氣來,顫聲道:“你、你有沒有王法,這是私自綁架,是要蹲大牢的!”

沈璟彥道:“我便是王法。”

一陣極為凄慘的叫聲劃破了整個藥仙谷。

藥仙谷中從未出現過這般凄厲的慘叫,就連荻羅也蹙眉癟嘴愣聲道:“這,我從未想過五毒窟還能這樣用。”

這五毒窟中爬滿了蜈蚣蠍子蛇等讓人聞之色變的毒物,密密麻麻,窸窸窣窣,只要看到了人來,便像看到了饕餮美食一般一窩蜂地攏了上去。

這本應該是用來救治身中劇毒的人,做以毒攻毒之用,卻不承想,今時今日,竟成了王赫的受刑之地,這些毒物将他裹得像個黑粽子。

王赫又哭又嚎,兩音并發,痛哭流涕道:“大哥!小弟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藍牡丹那樣重要的人,赤竹怎麽會将行蹤透露給我?我、我不過是想給二十八塢總瓢把子報個信,其它真的一概不知啊!”

程不漁似不忍再看,蹙眉問道:“這東西咬在身上會有多痛?”

荻羅忍不住苦笑道:“大概是有同一個傷口挨了三刀那麽痛。”

程不漁打了個哆嗦,倒抽一口冷氣,只覺得渾身的傷口又隐隐作痛起來。

王赫見他們壓根就沒想把他放出來,又聲嘶力竭哭嚎道:“大哥,大哥!你聽見了嗎!小弟是真的不知道!啊!啊——!”

可四人依然只是站在五毒窟外,望着慘不忍睹的王赫,就算五官都擰到了一起去,也無動于衷。

不知過了多久,王赫的慘呼聲終于漸漸低了下去,變成了沉痛又無助的啜泣。

荻羅這才飛身掠下,一把揪住王赫的衣領,将他提了上來。

沈璟彥反手拍開他的穴道,荻羅嫌棄地将他丢在地上,拍了拍手,道:“從五毒窟出來的人都是這個樣子,你且忍忍吧!”

說罷,還貼心地喂他吃了一粒辟毒丸。

王赫筆直地僵在地上,整個身體痙攣不已,渾身上下已千瘡百孔,嘴角也在不斷抽搐。即便已經成了這副模樣,他卻還是張開顫抖的嘴唇,嘶聲道:“多……多謝大哥不殺之恩……”

沈璟彥冷聲道:“我再問你最後一次,藍牡丹什麽時候回來?”

王赫現在就好像這世上最老實的人,緩緩道:“就……就在十月底……”

程不漁愣聲道:“十月底?現在不就是十月二十一!”

王赫氣若游絲:“正是……正是本月底,可具體是哪一天,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知了。”

屠人富伸出巴掌,将他抓起,扛在了身上,怒道:“這小子的話還沒完全吐幹淨,咱家瞧着他今天再遭罪,怕別是要死過去!”

他扭頭對耷拉在他肩頭的王赫道:“你小子今晚就和咱家睡一張床,可莫想着溜之大吉!”

王赫辛澀答應着:“好,好,屠大哥。這樣我安心些。”心裏卻已暗嘆着:“完了,完了。這下死都死不得了。”

他們四個人原是可以住在兩間屋子,可兩間屋子又相隔甚遠。他們知道斷不能讓王赫跑了,決定三雙眼睛、三雙耳朵一起監視着他才算謹慎。

屋內不過兩張床,程不漁與沈璟彥擠在一處,而屠人富一個碩大的身軀便已占滿了整張床,四肢伸展成了個“大”字,時不時咂着嘴巴,悶哼兩聲,鼾聲如雷。

王赫瑟縮在床角,一雙眼睛閃着幽怨的光、狠毒的光、憎恨的光、憤懑的光,像一條毒蛇,瞪着屠人富,瞪着那兄弟倆,仿佛馬上就要竄将出去、咬上一口。

他的确是一條毒蛇,隐秘、謹慎地探出一顆狡黠的蛇頭,吐出信子。

他将腦袋湊近了屠人富,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見屠人富依然鼾聲如雷,又扭過頭,死死瞪着呼吸均勻的兄弟二人,從靴子裏摸出一把銀光閃閃的小刀。

他将小刀舉到屠人富胸口上,卻忽然“铛”地一聲響,不知從何處飛來一片泛黃的果皮,竟像暗器一樣,将那小刀從他手中擊飛了出去,撞上牆壁,又咣當跌落在屠人富的脖頸上。

屠人富當場驚醒,而此時,王赫已經吓得魂都飛了,面無人色,連“害怕”兩個字都忘記怎麽寫,幾乎就要暈了過去。

程不漁坐起身來,手中正捏着塊果皮,漫不經心地撕着,笑嘻嘻瞧着他,道:“你還沒睡麽,師兄?”

王赫已說不出話,只将身子一斜,癱在了牆壁上,汗如雨下。

屠人富瞪着一雙牛眼,拿下脖頸的小刀,“騰”地一聲坐了起來,大怒道:“鼈孫兒!你要殺老子?!”

王赫戰戰兢兢道:“我,我是口渴,想,想吃個蘋果……”

程不漁起身,将桌上那削了皮的半個蘋果抛給王赫,而王赫卻駭得連半個蘋果都拿不住了。

“恁娘的!再出動靜擾老子好夢,老子把你擰成麻花!”

屠人富惡狠狠地撂下一句話,又“啪”地一聲一巴掌拍向了他的後腦勺,将小刀丢在了地上,當即就倒頭睡了過去,碰到枕頭的一剎那,鼾聲大作。

程不漁俯下身去,拾起那滑到他腳底的小刀,擡頭望着王赫,意味深長地勾起嘴角,伸出一根手指,悠悠指了指他,便将那小刀放在了果盤裏,躺回了被窩。

王赫再也不說話,瑟縮在床角,戰戰兢兢地扯了扯被屠人富抱在懷裏的被子,蓋上了一雙冰冷的腳,面如死灰地靠在了牆上。

他就這樣睜着眼睛,望着窗外,無奈、焦急又期盼地望着窗外,一夜想到了天光,卻還是想不通自已這般聰明的一個人,是如何會落到這三個惡煞手裏。

他們三個快要醒來的時候,王赫卻已經疲乏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迷迷糊糊剛要睡着,就聽屠人富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緊跟着兩個噴嚏,慢慢悠悠、蓬頭垢面地坐起了身子。

王赫被那兩個噴嚏吓得一顆心要跳出腔子來,忙不疊睜開眼,頭腦已經清醒了大半。

屠人富擠着眼睛,睡眼惺忪地瞧着他,道:“莫睡了!睡太多,腦子要糊塗的!”

王赫連連答應:“是,是,屠前輩說得極是。”

他真恨不得一刀攮死屠人富。

屠人富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來到程不漁和沈璟彥床前,拍了拍他們兩個,道:“毛蛋子們!太陽曬屁股了!”

程不漁蹙了蹙眉,連着起身兩次都沒能坐起,好似跟床黏上了一般,若不是沈璟彥将他拉起來,他恐怕又要睡了過去。

就算他坐起來了,眼睛卻依然是閉着的。

他懶聲道:“屠老哥,這麽急着起床做什麽?”

屠人富喜氣洋洋道:“早點兒起來,咱們早點兒将這小子帶到五毒窟去!那些個蠍子蜈蚣這會兒還沒吃早飯呢!”

王赫聽着這番話,心想巴不得現在就暈過去算了。

程不漁睜開一只眼,瞧着屠人富:“沒想到你還挺有愛心。”

他翻身下床,穿好鞋子,揉了揉眼,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那果盤裏放着的小刀,略一思忖,道:“屠老哥,折磨他太無趣,也太殘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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