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秦嶼看到辛琪手機屏幕上的那一條審批，除了一個孤零零的“已通過”外，便什麽都沒有。
在前幾次循環中，他無意間掃到過辛琪的手機，知道辛琪的上司會給她留言好好休息，然後在後面加上一個愛心。
現在卻少了這條留言，這着實有些奇怪。
“按照我們之前的分析，只有一種情況下，人的行動會發生變化……”辛琪眼裏滿是凝重之色，“那就是那個人擁有了循環的記憶。”
“你是說你的上司擁有記憶，所以沒有留言？”秦嶼道，“會不會是他這次沒想到這一點？”
辛琪反駁道：“可前幾次都附上了一模一樣的留言，為什麽偏偏這一回沒有？”
秦嶼皺着眉沉默。
“也許是他真的擁有記憶，也許是別的什麽環節導致他沒有發出留言……”
“總之，公司裏一定出現了什麽跟之前循環不一樣的事。”
她擡眼看着秦嶼：“我們必須立刻去一趟公司。”
兩人匆匆下了樓，跑出小區，然後打了個車前往辛琪的公司。
現在還不到晚上七點半，正是晚高峰的時候，道路上塞滿了來來往往的車輛。
車子行駛的速度很慢，辛琪便拿出了手機，一動不動地盯着那條請假審批。
張帆做出了跟前幾次循環不一樣的舉動，好像可以将他認定為兇手了，但辛琪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麽想不通的地方。
如果他真是兇手，在明知道辛琪擁有記憶的情況下，他真的會忘記附上留言，露出這麽大的漏洞給辛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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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他來說全無好處，反而還将自己暴露在了辛琪眼前。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張帆這人本就不怎麽正經，有妻有女還喜歡在公司裏勾三搭四，平時辛琪都盡量離他遠遠的。
如果他大半夜的來敲自己家房門，辛琪想比起開門，自己更有可能選擇報警。
又怎麽可能讓他有機會進入自己家裏殺了自己呢？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張帆不像是那個兇手，但……
她再次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請假審批。
在強有力的“物證”面前，她的所有分析都得靠邊站。
萬一張帆就是那麽蠢，忘記給自己加留言了呢？萬一他用了什麽方法，讓自己不得不開門，然後殺了自己呢？
無數念頭湧入辛琪腦海中，她感覺自己現在的思緒十分混亂，無法确認哪個是對哪個是錯。
為今之計，她只能先見見張帆，再從他的舉動裏判斷他到底是不是兇手了。
路上車流雖多，但好在辛琪的公司離辛琪所住的地方很近，時間接近19:40時，汽車載着兩人到了公司樓下。
辛琪的公司規模很大，自然也很有錢，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擁有一整棟樓，辛琪工作的地方就在其中一層。
按理來說，現在是下班時間，但辛琪仰頭望了望自己工作的那一層。
一整層燈火通明，在黑夜中也算是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我就知道他們今天還得加班。”
辛琪的公司最近在為一個大型項目趕工，他們已經加了快半個月的班，每天晚上起碼到了九點才能下班，看來今晚也不例外。
作為還沒找到工作的應屆大學生秦嶼，他心有餘悸地看了看這附近大半還亮着的寫字樓：“我沒拿到offer原來也是一件好事。”
“我們現在要怎麽辦？直接上去嗎？”
“我認為直接在這裏蹲守張帆比較好，要是貿然上去了，說不定會打草驚蛇。”
兩人一合計，準備找個不容易被發現的角落藏好。
他們正在尋找藏匿地點時，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個女聲。
“小琪，你怎麽來公司了？”
辛琪回頭一看，發現是跟她關系要好的，一同在“接老板明天暴斃”群的同事周姐。
她萬萬想不到這個時候還能遇上自己的同事，她看了一眼周姐手上拿着的飯團，猜測她是下來買晚餐的。
周姐走進他倆身邊，看了一眼秦嶼後，上下打量了一眼辛琪：“你不是中午才請了病假嗎？怎麽不在家裏好好休息，反而來了公司？”
請了假的人突然來到公司樓下……無論有什麽借口都讓人感覺說不通。
因此辛琪一時間也沒能想到什麽好的理由，她只能随口糊弄周姐：“就……過來買點東西。”
“跑那麽遠？”
“對啊，我要買的東西只有這裏才有賣的。”
那還可以叫外賣啊。
周姐腦中閃過這樣的疑惑，但她并沒有問出口，因為她突然想起有一件事忘了告訴辛琪。
“對了，你的藥落在辦公室忘記帶走了，反正你都來了，要不要我給你送下來？”
“不用不用！”辛琪連忙擺手，“周姐你也知道的我剛剛請了病假，要是讓那個誰知道我還在外面活蹦亂跳的，那可就不好了。”
她們都知道辛琪口中的“那個誰”指的是上司張帆。
周姐立馬很上道地點點頭：“你放心吧，我不會告訴他的！”
辛琪忙說了聲謝謝，周姐還有工作要忙，便跟辛琪道了別，走入了公司大樓內。
餘下的兩人便繼續尋找着可以藏身的角落。
秦嶼找到了一處花壇，這個花壇面積很大，藏下兩個人綽綽有餘，這裏的方位也很好，剛好能讓他們觀察到公司大樓門口。
兩人朝着花壇走去，辛琪的手機突然響起了一聲提示音。
那代表有人給辛琪發送新消息。
辛琪解鎖手機一看，發現這條消息來自于“接老板明天暴斃”群。
她點進了群裏，只來得及看到一個“消息已撤回”的提示。
發送人是小何。
辛琪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19:45。
這個時間也讓辛琪記憶很深刻。
在前幾次循環中，每當到了19:45時，群裏便會出現三條消息。
小何：【辛姐，周姐讓我提醒你，你的感冒藥忘在辦公室了】
周姐：【哈哈哈，小何，你是不是發錯地方了】
小何：【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原本想私聊辛姐的，發錯了】
然而今天只有一條被撤回的信息。
那條信息被撤回後，群裏也沒有人說話。
辛琪公司裏的群有很多，找錯群發錯消息的事常常發生，因此沒有人在意小何那一條被撤回的信息。
大概他只是發錯群了吧，大家都這麽想着。
但辛琪卻清楚明白地知道，那條原本被撤回的信息是什麽內容。
是小何告訴她“辛姐，周姐讓我提醒你，你的感冒藥忘在辦公室了”。
辛琪望向公司大樓裏的電梯，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停在“20”，那正好是辛琪這個部門的辦公區域，當然也是周姐的辦公區域。
剛剛周姐就是從這裏上了樓，剛剛周姐也告知了她，她的藥被落在辦公室裏了。
……所以周姐怎麽可能讓小何再轉告辛琪同樣的事？
如果說是周姐一早告訴了小何，小何這時才想起來要轉告自己……那他為什麽要撤回這條消息？
辛琪覺得理由只有一個，小何按照前幾次循環的經驗，在19:45時往群裏發出了這條信息，但他并沒有想到辛琪會在樓下遇到周姐。
等他将消息發送出去時，周姐也剛好到達辦公室，然後告訴了他自己碰到了辛琪。
小何在慌不擇路之下，只能選擇将那一條已經發送出去的消息撤回。
辛琪站在原地不動，出神地凝視着公司大樓的方向，這讓秦嶼有些疑惑。
“怎麽了？”他問。
辛琪顫抖着身體，慢慢朝他轉過頭去：“我知道誰是兇手了。”
“是我公司裏的新員工小何，何成康。”
何成康這個人才來公司幾個月，他并不熟悉這裏的一切，所以這幾個月一直都是辛琪帶的他。
他內向腼腆，不怎麽愛說話，除了工作以外鮮少與人交流。
但他做事卻很認真負責，給辛琪省下了不少事。
辛琪覺得他人還不錯，平時在公司裏對他很照顧，甚至将他拉入了“接老板明天暴斃”群。
因此她怎麽也想不通，何成康為什麽要殺了自己。
但現在糾結這些也沒有意義，辛琪在想他們應該怎麽辦。
根據之前的推測，找到了兇手或許就能破除循環，那她現在确認了是何成康，到了午夜十二點的時候就不會開啓新的循環了嗎？
辛琪望了望天，覺得事情也許沒有那麽簡單。
所以是要将他繩之以法，還是直接……讓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先去會會他吧，”秦嶼提議道，“說不定當我們抓到他将他控制起來時，循環就自動消失了。”
辛琪明白這只是秦嶼的猜測，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必須要嘗試所有的可能。
她點開了跟周姐聊天的對話框。
【周姐，小何還在工位上嗎？】
周姐很快回複。
【不在，你有什麽事找他嗎】
辛琪與秦嶼對視一眼，立馬明白這是何成康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
她回複了一句“沒事”，便和秦嶼一起快速沖入了公司大樓中。
“你坐電梯去公司大樓裏找，”秦嶼道，“我走樓梯以防他從這裏逃走！”
辛琪答了一聲好”，便跟秦嶼分頭行動。
這棟大樓一共有四十多層，辦公區域衆多，地形也十分複雜，若是何成康成心跟他們躲貓貓的話，他們很難找見他的人影。
因此兩人在大樓裏找了好幾個小時卻是一無所獲。
時間已經接近十二點，連大樓最後一盞都熄滅了。
兩人實在是跑不動了，便随便找了個椅子歇着。
“我看今天是找不到了，說不定他早就離開大樓了。”秦嶼道。
“這次我們确實太被動了，”辛琪也說，“而且兩個人找一棟樓有些過于勉強。”
“下次循環時要換個方法。”
秦嶼看着她：“你有什麽想法了嗎？”
辛琪沒有答話，只對着他微微一笑。
